王湘蓉：儿童过度使用拼音输入法将影响阅读成绩

摘要：你会提笔忘字吗？因为长时间不写字，提笔忘字的现象经常发生在我们日常生活、工作中。人们会问，我们每天都在阅读和书写信息，为什么还会提笔忘字呢？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回到真实情境中去寻找答案：我们书写信息是用什么输入法？我想大部分人是用拼音输入法，不少人使用的还是

你会提笔忘字吗？因为长时间不写字，提笔忘字的现象经常发生在我们日常生活、工作中。人们会问，我们每天都在阅读和书写信息，为什么还会提笔忘字呢？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回到真实情境中去寻找答案：我们书写信息是用什么输入法？我想大部分人是用拼音输入法，不少人使用的还是智能拼音输入法。拼音输入法会带来什么影响呢？研究证实，长期过度使用拼音输入法可能会导致汉字书写能力不断下降。由此可见，长期过度使用拼音输入法可能是提笔忘字的一个重要原因。成年人如此，我国儿童青少年使用拼音输入法的现状如何？作为数字时代的原住民，儿童青少年使用手机、平板已经成为常态。在输入法使用方面，我们作了抽样调查，数据显示，使用拼音输入法的小学生占比为52.12%，初中学生占比为90.82%。如此广泛使用拼音输入法，对儿童青少年将产生哪些影响？

此前，脑科学研究人员曾做过儿童青少年使用拼音输入法实验研究，研究表明，过度使用拼音输入法，尤其是智能拼音输入法，会影响中国儿童阅读能力发展，以及可能造成严重的读写困难和智力发展。但是，这一研究成果并未引起广泛重视。

过度使用拼音输入法将影响儿童大脑中枢神经发育和活动拼音输入法对儿童阅读能力的不良影响，体现在神经发育和大脑活动上。研究发现，较长写字时间有助于汉字在人脑中的视觉神经环路的形成，而拼音输入法的过度使用会干扰这一环路的建立。视觉环路在阅读过程中起着核心作用,其机制是文字信息通过视觉通路传递到大脑的语言处理区域，这一连接活动涉及复杂的认知过程，如语言理解和阅读能力发展等。如果视觉神经环路没有发育好，不仅会对人的视觉功能产生影响，如视力下降、色盲等，还会导致人产生空间感知、视觉记忆、运动协调等问题，严重者，还会产生阅读和学习障碍，如在阅读时可能出现跳行、漏字，写字时字体歪斜等问题。另外，拼音输入法会影响儿童大脑灰质体积。灰质体积与智力呈正相关，灰质数量越多，通常认知能力越强。谭力海（深圳市神经科学研究院院长）、罗劲（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周蔚（首都师范大学副教授）等老师组成的研究团队曾做过研究，他们招募了55名9—11岁儿童（中级阅读水平读者），将他们分为拼音输入法频繁使用者（平均65分钟/天）和较少使用者（平均9分钟/天）两组，让他们完成一系列行为任务，之后使用磁共振扫描他们的脑活动和脑结构。研究发现，在阅读理解任务中，较少使用拼音输入法的儿童在主管阅读的主要脑区—左侧额中回和额下回有更强的激活。进一步比较两组儿童的大脑灰质体积发现，较少使用拼音输入法的儿童左侧额中回的灰质体积更大。左脑额中回主管汉字字形—字音的连结及字形—字义的连结，执行着形、音、义的整合，是中文阅读的重要脑区。这一研究从脑发育和脑活动两个方面揭示了过度使用拼音输入法，对儿童大脑阅读中枢的发育和活动可能造成的严重影响。

过度使用拼音输入法不利于儿童对汉字字形的深入分析和掌握通过以上研究我们了解到儿童在学会拼音以后，仍然长期过度使用拼音输入法，会弱化儿童对汉字字形的理解，不利于他们对汉字字形的深入分析和掌握，使他们难以建立汉字形、音、义的联系。我们都知道，汉字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之一，有着特殊的文字形态。学习汉字和中文阅读，脱离开字形，就没有汉字系统，就没有中文系统。而我们对字形的熟练掌握，是基于对汉字的整体形状、笔画和部件、笔画书写顺序等方面的认知。儿童时期是学习书面语言（即文字系统）最重要时期，我国儿童母语学习主要是中文，即表意文字，其更多依赖字形—字音和字形—字义两条连接通路，这两条通路的建立基本上都依靠机械记忆，而机械记忆一个重要方式就是书写训练。所以，对于还在学习汉字阶段的儿童应加强汉字书写，尽量减少和避免长时间使用拼音输入法。谭力海教授作为中国脑计划主要专家组成员，是我国语言研究领域的专家，他曾多次呼吁要立法限制儿童青少年使用拼音输入法的时间。我在采访他时，他特别强调，学习汉字所涉及的字形—字音和字形—字义两条连接通路，需要“死记硬背”，但拼音和我们学习汉字字形本身所需的“死记硬背”这一过程无关，会弱化儿童对汉字字形的掌握。这并不是反对儿童学习拼音，拼音输入法的发明是中文数码化历史上里程碑事件，它极大地提升了中文输入的速度，它也是我们学习汉字的“拐杖”，但是学会拼音后，要适度使用。

过度使用拼音输入法将影响中文阅读能力发展过去15年来，大量行为、认知和脑科学研究表明，中文阅读能力与儿童的汉字书写时间呈显著正相关。科研人员在北京、广州和济宁三个城市对近6000名小学三到五年级儿童进行了一项较大规模的认知研究。他们使用由300个汉字组成的自建量表测验儿童的汉字阅读能力，测试样本中严重阅读困难的发生率极高，总体达到了28%，这一比率有随年级增长而上升的趋势。科研人员进一步研究儿童平均每天使用电子设备、拼音输入法的时间，以及在家进行汉字书写的平均时间是否影响汉字阅读。结果表明，3个年级儿童的阅读成绩和书写时间均呈显著正相关，而四、五年级儿童的阅读成绩与拼音输入法使用时间呈显著负相关。也就是说书写时间越长，阅读成绩越好；拼音输入法使用时间越长，阅读成绩就越差。可见，过度使用电子设备和拼音输入法，对中文阅读能力的发展产生了不利影响。汉字是需要经常书写的文字，中文阅读能力的发展，主要靠书写来形成和维持；没有书写，就无法保证阅读能力、书写能力的发展。当前，儿童拼音输入法的过度使用需要引起教育部门和全社会的广泛重视，更需要纳入教育数字化治理研究。试想，如果我们不强化书写汉字，若干年后，还有多少人可以正常写出2000个汉字，中华文明何以绵延不绝，在风雨中传承？因此，关于儿童过度使用拼音输入法，我们需用积极行动来回应。希望在充分研究的基础上，建立完善的有关限制儿童使用拼音输入法时间的规定，并在电子产品上强化书写功能；另外儿童使用的电脑、电子设备，要自带书写功能，既可以书写，也可以使用拼音，用拼音输入法超过30分钟，电脑应自动切换到手写；也希望老师、家长们积极引导儿童在电子产品上使用手写输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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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本文系原创

作者 | 王湘蓉《教育家》杂志副总编

统筹 | 周彩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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