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天气预报今日有雨,加之时辰尚早,我们并未看到它在社交媒体上所展现的——温和阳光照耀着彩色小屋——童话世界模样。一辆辆电车穿梭在雾蒙蒙的滨海区,海鸥绕屋飞行,一些勤劳的店主已经开始将商品摆放在屋外,用来吸引即将造访的旅客。
早上8点左右,金角湾尚未从睡梦中苏醒,阳光也还未完全穿透厚重的云层,我和同伴已站在伊斯坦布尔巴拉特(Balat)街区的石子路上。
天气预报今日有雨,加之时辰尚早,我们并未看到它在社交媒体上所展现的——温和阳光照耀着彩色小屋——童话世界模样。一辆辆电车穿梭在雾蒙蒙的滨海区,海鸥绕屋飞行,一些勤劳的店主已经开始将商品摆放在屋外,用来吸引即将造访的旅客。
巴拉特街区,在社交媒体上又被称作“彩虹街区”,沿街道路上修葺了五颜六色的小屋。(图/图虫创意)
虽然对伊斯坦布尔“猫之城”的别称早有耳闻,但我仍为此地猫咪的数量之多感到震惊。趁着人类尚未外出活动,不睡懒觉的猫已迅捷“占领”各个街角,坡道陡峭的石子路对我来说一步两喘,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猫身手矫健地灵巧上下。
越往高处走,一幢雄伟的红色东正教建筑逐渐袒露全貌——创建于1454年的费内尔希腊学院(Fener Rum Erkek Lisesi),是伊斯坦布尔最古老且最负盛名的希腊学校之一。这幢始建于1880年的古老建筑现今作为中学使用,墙内传来学生运动、嬉戏的声音,它的存在也侧面映照了这片古老街区乃至整座城市文化多元的一面。
这栋不对游客开放的老建筑,仅凭外观已足够令游客们驻足欣赏好一会儿。(图/阿祯 摄)
只可惜来不及仔细探索此地,饮尽一杯石榴汁后又要返回机场。得益于土耳其航空提供的舒适的睡眠环境,在长达11h跨国旅程中休息充足的我们策划了这次转机途中的短暂“出逃”。在阳光终于劈开云雾之时,我们也将前往此趟旅行真正的目的地——孔亚(Konya,一称“科尼亚”)。
废墟之上,
往事不曾如烟
孔亚在哪?
如果你和大名鼎鼎的侦探波洛先生一同从叙利亚阿勒颇站台搭乘托罗斯快车,将会在那晚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抵达孔亚,并看见两名英国旅客在布满积雪的站台上走来走去,伸展四肢。
这座位于安纳托利亚高原中南部的土耳其城市,背靠托罗斯山,在历史和宗教方面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从中国出发的游客,可选乘土耳其航空夜间直飞伊斯坦布尔的航班,在机上一夜安眠后,再转乘约一小时的飞机就能抵达此地。
谈及土耳其,大部分人对它的认知始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这个几乎曾横扫两洲两海、雄霸一方的伊斯兰政权。但想要全面了解小亚细亚的历史,就会发现,孔亚正是一块不可或缺的中心拼图。你要是和《东方快车谋杀案》里的英国佬一样,仅仅把它当作下车抽一支烟的过站,则会错过许多。
历史悠久的城市——孔亚。(图/视觉中国)
阿拉丁山(Alaeddin Hill),是孔亚的城市中心,如今被绿植覆盖的低矮山丘已是人们散步的好去处,附近的街道也热闹非常。我在午后来到这里,迅速被一处颓垣断壁吸引,它在钢架的支撑下勉强直立。如非向导刻意提醒,恐怕任何人都很难将这片城市公园和帝王坟茔联系在一起。
阿拉丁山。(图/阿祯 摄)
在众所周知的宏大帝国叙事开始之前,孔亚曾是鲁姆苏丹国的王都。关于鲁姆苏丹的来历,众说纷纭。一说是1071年塞尔柱王在曼齐克特战役中击败拜占庭王朝后,将安纳托利亚赐封其族弟苏莱曼·库特卢米什,命他戍守边疆;另一说则是苏莱曼趁征战之际,圈地为王,宣布在拜占庭与大塞尔柱帝国间,鲁姆苏丹国的成立。
不论如何,在赫梯人、吕底亚人、弗里吉亚人、波斯人、马斯顿人、罗马人、萨珊人等相继统治过孔亚之后,自称远自东亚而来的突厥血统乌古斯(Oghuz)部落联盟的一支——塞尔柱突厥人(Seljuk Turks)在此开启了数百年的统治,而定都孔亚的鲁姆苏丹也成为了最长寿的塞尔柱突厥政权。正如统治者在孔亚一处门廊上镌刻的文字——“我所创建的,世间无人能及。”
在基利卡尔桑广场(Kiliclarsan Square)举办的土耳其塞尔柱王朝展,正在展出“孔亚-塞尔柱王朝苏丹墓葬群”考古发现成果。(图/阿祯 摄)
离开博物馆时,向导带我们眺望不远处的阿拉丁山。如今已与城市生活融为一体的公园,曾埋葬着13位苏丹及其妻儿。在孔亚的一本官方旅游手册中如此释义:苏丹们此举既有落叶归根之情,亦有继续守护这片领土之意。落日余晖照在王侯冢上,似乎往事并不如烟;披在人身上,又生出了熨帖的暖意。
接下来的行程,我们如同推着历史的指针,向城市更远、岁月更深处蹚去。距离孔亚约10公里的小镇希莱(Sille),历史可追溯到5500年前,远早于突厥人涉足安纳托利亚高原之时。静静流淌的希莱河犹如曲谱上的分号一般,将过去与现在一分为二:一边是早期基督徒开凿在陡峭岩壁上的洞窟;另一边则是现今小镇餐厅的沿河外摆区域,以及临街商铺们。
希莱镇因河流的名字而得名,在早期基督教时期获得重要地位。(图/阿祯 摄)
早在弗里吉亚时期,这里就已是一个人类的重要定居点,直到罗马拜占庭时期仍在使用。《米兰敕令》颁布之前,基督教曾在罗马被视为地下宗教,信徒们为了躲避迫害多次迁徙。一些远道而来的早期基督徒,曾将群山之间的希莱当作避难所。
河边的教堂如分隔号旁的重音符,敲响了安纳托利亚高原宗教史上的一声重音。君士坦丁一世的母亲海伦娜是拜占庭皇庭第一位受洗的基督徒,在前往耶路撒冷朝圣的途中来到孔亚。她看到了早期基督徒们在山中开凿的洞窟和圣殿,决定为他们在此修建教堂。
政权更迭之间,不同的宗教信仰也在小亚细亚交融。远处是苍凉的山脉,石阶上铺着湿滑的冰霜,步入殿内,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壁画和石刻上。伊斯兰教禁止偶像崇拜,故多用几何图案、花卉、阿拉伯文书法来装饰。
穹顶之上既有原先基督徒们留下的天使等图案,又有后来的伊斯兰教信徒描绘的书法纹饰,竟然奇迹般的十分和谐。
站在穹顶之下抬头仰望,千年前的历史迎面而来。(图/阿祯 摄)
离开教堂,我沿河步入镇中,仿佛挣脱了历史厚重的威压,脚步都轻快起来。清晨微润的空气中,铺面大多已经开张,纪念品商店外挂着一串串“恶魔之眼”,而餐厅外摆区则大多提供两种饮料——味道令人苦不堪言的土耳其咖啡,和一种酷似麦芽糊精的本地饮品萨勒普(Salep)。后者的主要成分是兰花块茎磨成的粉末,冲入甜牛奶后,还会撒上肉桂粉作装饰,喝起来黏糊糊又暖呼呼。
售卖萨勒普的小摊,向导告诉我们它的招牌拼写有误。(图/阿祯 摄)
5500年,并非这片土地上时光隧道的“长度”。若是要寻觅更古老的历史印记,则需要驾车行驶过一片荒原。在城中,身处高原东南缘的感觉并不强烈,直到城市的风景不断后退,视野中只余河流结冰、耕田裸露。汽车带我们冲进与蓝天相接的矮丘,奔向文明的起点。
加泰土丘(Catalhoyuk),是世界上已知人类最早的定居点之一,也是新石器时代和红铜时代的重要人类聚落。从孔亚驱车抵达加泰土丘时,已是黄昏时分,遗址区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好在新建的考古博物馆愿意延时接待我们这群远道而来的客人。
推开博物馆大门,仿佛一脚踏入距今约一万年前的“城市生活”里。没有街道的房屋群背靠背挤在两座土丘上,人们需要从房屋顶部进入自己的家。不远处的双峰火山哈桑山慷慨地提供了捕猎和装饰屋舍的原料,因此我们也得以欣赏古老房舍中精美的壁画,和由火山喷发形成的黑曜石打磨的各种工具。
加泰土丘壁画,记录了几千年前人们生活中的不同场景。(图/视觉中国)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介绍完加泰土丘的发掘过程后,贴心地邀请我们体验一下复原的房屋——从房顶进入狭小的屋舍内,灶台、床、畜养牲口之处以及祭祀区域等一应俱全。直到她指了指用于家庭活动的平台,又经过一番解释,我才明白原来此处下面还埋葬着逝去的亲人。只能说,将历代先祖安葬于自家房屋之下,大概也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一些东亚人所追求的N世同堂。
鲁米的诗非在孔亚读不可
如果一定要为这趟旅途找到一个不大适应的地方,大概就是每天清晨都会被宣礼声叫醒。6点左右,全城清真寺的宣礼塔雷打不动地播放广播,将我从睡梦中拉扯出来。不过,一两天后,倒也就习惯了这种每日几次的宣礼(正午、黄昏时分也会播放)。
作为土耳其的宗教文化中心,孔亚除了大量精美、宏伟的伊斯兰建筑,还存有不胜枚举的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其中最为著名的大概就是旋转托钵僧舞(Whirling Dervishes)。
影视作品中展现的旋转舞。(图/电影《坠入》)
如今在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伊兹密尔等旅游城市也能欣赏到旋转舞演出,但这种舞蹈诞生之初并非为了观赏,而是一种发源于苏菲派麦乌拉维(al-Tariqah al-Mawlawiyyah)教团的宗教仪式。该教团由神秘主义诗人鲁米创建于13世纪的鲁姆苏丹国都城孔亚,他的诗歌和旋转舞至今仍流淌在东西方的土地上。
作家西闪将鲁米比作安纳托利亚高原上的“李太白”。如果你读过鲁米的诗集,也一定忍不住为这位宗教领袖笔下浓烈的爱意和生命力大声喝彩。
譬如“当你发现自己和挚爱者在一起,有一刹那的拥抱,那一刻你会发现你真正的命运。啊,不要破坏这宝贵的时刻,这样的时刻非常、非常稀有。”或者“你的身体就像小旅馆,迎接隐秘世界的客。有的积极向上,有的悲惨凄怆,还有的疯癫发狂。”鲁米毫不吝啬地赞美爱、生命、真主,诗行里的缝隙也仿佛撬开了肃穆密匝的教条,透出一缕缕自由、温暖的光。
鲁米的安眠之所。(图/阿祯 摄)
鲁米的前半生称得上颠沛流离,1207年9月30日,他出生于阿富汗马扎里沙里夫以西的巴尔赫小镇。由于蒙古大军西征的缘故,鲁米搬过好几次家,到过沃克什(Waksh,现在的塔吉克斯坦)、撒马尔罕、大马士革等地,最后定居孔亚,直到1273年12月17日逝世。
去世前,这位豁达的智者安慰信徒,不必为他的离去而忧伤,因为每年的12月17日都将是他们“见面”的日子。如今,这一天被信徒们用来庆祝他与神性的合一。成千上万的人会在这一天来到孔亚朝圣,在鲁米的长眠之所——梅夫拉纳博物馆与他实现延续百年的约定。
12月17日的午后,我们也依约来此。这天阳光正好,气氛欢欣,覆盖着蓝绿色瓷片的绿穹(Kubbe-i Hadra)在蓝天的衬托下格外醒目。梅夫拉纳博物馆除了是鲁米的陵寝所在,也曾是苏菲派修士们的苦修之所。向导带我们从“一刀两断门”(Kustahan Gate)进入。据说,过去修士们若从此门离开,就代表着他重回俗世,与教派再无关联。
梅夫拉纳博物馆的绿穹。(图/阿祯 摄)
不过此时,庭院里聚满了和我们一样“逆行”的人。从四面八方来此的信徒,如同奔赴和老友早已定下的一年一期的聚会。回廊转角处,可见不少倚墙诵经的人。当然,最惬意的还是坐在陵寝大门外的一家人。祖父搂着孙女,一家人围坐一圈。初冬的太阳不再灼热,给他们微卷的、棕色的头发晕染上细碎的光晕。
下午的纪念仪式在拥挤的陵寝室举行,如我们一般远道而来的人兴奋地举着手机,或录像,或是和视频电话另一端的人共同跟随着教团领袖念诵经文。老人们大多低眉敛目坐在后排,口中喃喃,默默拨弄着念珠。众人高呼的“安拉”声由沉稳缓慢到短促高昂,代表着仪式进入尾声。
仪式结束后,人们走向出口。(图/阿祯 摄)
仪式结束后,我跟随着推搡的人流向出口走去,这一路并不太顺利,因为有太多信徒不舍离去。另一相连的厅中摆放着鲁米生前穿过的僧袍和使用过的器具,还有一个镶嵌螺钿的宝匣中据说存放有他的须发。玻璃展示柜一角留有气孔,因此我们看到了一个神奇的景象:人们绕柜而行,随后紧贴气孔嗅闻。
紧贴气孔嗅闻须发的信徒。(图/晓洋 摄)
除此之外,离开沿路都有人派发各式各样的糖果。糖象征着甜蜜和幸福,也是对“见面日”的庆祝和纪念。也许因为孔亚并非热门旅游城市,人们少见东亚面孔,因此对于我们格外热情,不多会儿一行人嘴里塞得鼓鼓。但若摆手推辞,又实在难以招架送糖人失望的眼神。
就这样带着舌尖上散不去的甜味,在夜幕降临时,我来到了梅夫拉纳文化中心,这也是此行极为重要的目的地之一。我们赶在12月17日这天前来到孔亚,正是为了在鲁米忌辰750周年当天晚上,欣赏这里最宏大也是最正宗的旋转舞演出。
随着乐声响起,身披黑袍的谢赫(即导师)在昏黄的灯光中,穿过圆形的场地。在场的人无不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这一神圣庄严的时刻。待吟诵过后,紧接一段独奏乐,引人进入冥想的氛围。仪式开始前,谢赫会带着塞玛齐(即舞者)围成一圈行走,这代表着诞生与宇宙的循环。随后,舞者们褪去象征俗世桎梏的黑外袍,开始旋转。
穿过场地的谢赫。(图/阿祯 摄)
白色的衣裙象征纯洁与超脱,泥土色的高帽象征墓碑,塞玛齐左臂向下、右臂向上进行旋转,扮演着天地之间桥梁的角色,而“旋转”则象征着宇宙的轮转与生命的循环。信徒们相信可以通过旋转与真主合一。旋转舞蹈一共要重复四次,每次结束后,舞者们向导师鞠躬接受祝福,再依次旋转入场。闭目的白衣舞者从观众眼前翩然划过,又向场地更深处而去。
旋转托钵僧舞。(图/阿祯 摄)
跟随着鼓乐,虽没有收获神谕,我却不自觉地想起白天前往鲁米陵墓途中看到的场景。梅夫拉纳博物馆的一侧是一片公共墓地,虔诚的信徒在逝去后仍希望聆听智者的教诲,选择长眠于他身侧;另一侧则是繁华热闹的巴扎,生人的享乐与物欲搅拌着烟火气热烈升腾。也许,鲁米留下的那些出世或入世的诗,非得在孔亚读不可。
不甜,
是土耳其人的谎言
虽然12月17日是鲁米的忌辰,但因为恰逢工作日,街道上的行人并不算多。和热闹的大都市不同,孔亚并无高楼林立,天阔云低,显得视野里格外空旷。加上隆冬将至,树木凋敝,城市无端有种冷肃之感。
从就餐的餐厅向外望去,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位行人。(图/阿祯 摄)
忌辰后第二日,向导带我们穿过街巷,来到车水马龙的大巴扎街区入口。在小贩吆喝、汽车鸣笛声中,市井生活猝不及防地拉开帷幕,热闹的氛围让人来不及拒绝。
是了,当游客屡被告知这座城市在伊斯兰世界的宗教、文化地位之崇高,差点就忘了,位于丝绸之路上、连通世界市场的孔亚,也曾是繁盛的商都。《伊本·白图泰游记》中如此描绘这座城市:孔亚始建于亚历山大东征时代,城市宽大,人烟稠密,市场布局美妙,各行各业各有专区,泉水河水和花木水果样样俱全。
早在13世纪前期,鲁姆苏丹的统治达到鼎盛,它攻占了地中海沿岸城市安塔利亚和黑海沿岸城市锡诺普,控制了穿越安纳托利亚的国际商路。几个世纪后,奥斯曼帝国治下的布尔萨,这座位于自波斯而来的大篷车丝绸之路末端的城市,已经成了世界商都。而从印度和阿拉伯经大马士革运来的香料,想要穿越安纳托利亚的陆路,必得经过孔亚。
孔亚和卡帕多西亚之间的苏丹大驿站(Sultanhanı Caravanserai)无疑是这段贸易史的重要注脚。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我们未能前往这座古驿站,但还有什么能比沉浸式体验本地的商贸氛围,更能一扫因这点缺憾产生的失望呢?
苏丹大驿站,曾经可以同时容纳数支欧亚商队休憩的丝路驿站,始建于塞尔柱时期。(图/视觉中国)
在伊斯坦布尔时,朋友对大巴扎兴趣缺缺,直言“义乌”氛围浓郁,在小纪念品的包围下,有种“拔(visa)卡四顾心茫然”之感。到了孔亚,逛巴扎就显得有趣了许多——对着市场门口四五种不同的酸乳酪就能研究半天。当然,还有穿成长串、犹如风铃般的干秋葵蒂,以及塞满一坛子的泡菜。和我国大部分地区一样,为了留存过冬的蔬菜,孔亚人会提前将它们腌入坛中。
也许全世界游客对出片的追求大多一致,本地向导带我们来到市场二楼的一处平台,这里是外国社交平台上的网红机位所在,能一览全景。码放整齐的蔬果,和色彩盘里的颜料块别无二致。走在巴扎里极易迷失,到了高处才发现一切闹中有序。
我和同伴从善如流地挨个体验这个网红机位,留下相似的照片。(图/阿祯 摄)
离开室内市场走入露天街区,我又掀开了本地生活的另一角。前几个月火遍国内的《沙威玛传奇》游戏场景直愣愣地出现在眼前,伙计举着切烤肉的刀,友好地隔着街道招呼我们品尝。送茶的伙计或提或端着土耳其红茶,健步如飞,在人头攒动的闹市灵活穿梭。都说红茶是土耳其人的灵魂,这一点在孔亚也再次得到印证。
出发孔亚前,我的心情尚有些忐忑,并不如前往伊斯坦布尔那样轻松坦然。一些朋友也提醒,孔亚作为土耳其的宗教文化中心,应当是一座较为保守、老派的城市。这导致我数次预想如何与当地人疏离又不失礼貌地打交道,不过一趟接触下来,显然是庸人自扰。
几天前,在希莱的乡村巴扎上,我就已短暂体会到了本地人的热情。总结下来就是,嘴和手,都不能让你空着。摊主热情地招呼我们,葡萄干、杏干、梅干,以及更多叫不上名字的果干,统统递给你尝个遍,不买也没关系,但一定要收获你的点头认可。
小小的乡村巴扎,小摊同样货品齐全。(图/阿祯 摄)
不过这种“伸手”行为,在孔亚逛过几个街边的甜品店后,戛然而止。虽然旅途中我们在餐厅已经对土耳其甜品的甜度有了敬畏之心,但在甜品店里晃过一圈后,仍有了血糖爆表的感觉。如果甜度有等级,土耳其甜一定是“-est”级,无论是开心果制作的知名甜品巴卡拉瓦(Baklava),或是土耳其软糖,吃完以后,都甜得人脑子发蒙。
向导以“来都来了”为由头,辅以“这个不甜”的评价,将各种甜食递到我们手上,依旧是熟悉的“不买也没关系”,只为自豪地展示他们对于甜食的驯服能力。这虽并非针对外来客荷包的诈骗,但也着实称得上是甜蜜的负担。接连吃了几个“不甜”的糖块之后,我暗自感叹:“‘不甜’,果然是土耳其人的谎言!”
请“警惕”所有土耳其甜品店,“不甜”的也警惕。(图/阿祯)
其实对于土耳其的甜,我应当早有警惕。为了提前适应即将到达的目的地的食物,在飞机上,我提前点了土耳其航空提供的土耳其软糖,巧克力包裹着软糖馅儿,甜蜜感几乎要从唇齿间溢出来。当然,除了土耳其软糖,机上还提供了数样甜品,以及种类丰富的主食和饮品。
难怪社交媒体上,许多游客都表示,即使选择土耳其航空的商务舱可以从头睡到尾养足精神,但也一定要在餐点时保持清醒。毕竟在机上就能提前享受到海鲜配香槟的愉悦,谁能够拒绝?
土耳其航空商务舱提供机上点餐服务,包含正餐、甜品及饮品。(图片可滑动查看)(图/土耳其航空)
连续9年被航空运输评级机构Skytrax评为欧洲最佳航空公司的土耳其航空,着实让这一趟旅程从一开始就轻快不少。早在乘坐土耳其航空飞抵伊斯坦布尔时,机舱里的热情服务就已缓解了我即将奔赴陌生目的地的紧张。商务舱体贴提供的多语种菜单和点餐服务,以及在旅客倒头大睡前细致的铺床服务,都让人觉得舒适又妥帖。
良好的机上睡眠环境和商务舱候机室休息环境。土耳其航空商务舱提供180度躺平的座椅及睡前空姐铺床服务。(图片可滑动查看)(图/土耳其航空)
因此回程时,我依旧选择了在伊斯坦布尔中转,乘坐土耳其航空返程的航班。夜晚的伊斯坦布尔机场依旧灯火通明,空港吞吐着大量游客。曾经的“世界十字路口”,如今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依旧在此聚散。事实上,自2012年起,土耳其航空便一直被称为飞往世界最多国家的航空公司,近日正式成功摘得吉尼斯世界纪录“飞往最多国家的航空公司”称号,航线网络现已覆盖131个国家。
同时,经过工作人员介绍才得知,土耳其航空的stopover政策也即将更新:乘坐土耳其航空由中国大陆(北京、上海、广州)始发,前往欧洲、非洲、美洲和中东地区,并最终回到中国大陆(北京、上海、广州)的乘客,如持有往返机票并自愿在伊斯坦布尔停留不少于 20 小时,经济舱乘客就可以申请在四星级酒店免费住宿两晚,商务舱乘客可申请五星级酒店免费住宿三晚,深度畅游伊斯坦布尔。
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日落风光。(图/图虫创意)
如与商务舱stopover政策深度合作的康莱德伊斯坦布尔博斯普鲁斯酒店,坐落在博斯普鲁斯海峡附近,以优越的地理位置和高品质的服务著称,不仅拉开窗帘即可纵享美丽的峡湾风光,距离耶尔德兹宫也仅一步之遥。从酒店出发,还可以轻松步行抵达多尔马巴赫切宫(Dolmabahce Palace)和沃达丰公园(Vodafone Park)等景区。
虽然还有太多美丽的风景未来得及探索,但每次也总要在目的地留有遗憾,以便成为“再续前缘”的由头。随着飞机逐渐飞离金角湾,一夜好眠后,听到机上即将降落的广播,我知道,自己又将“坠入”现实世界了。
参考资料:
《奥斯曼帝国六百年:土耳其帝国的兴衰》,中信出版集团,2018.10
《土耳其通史(修订本)》,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21.4
《奥斯曼之影:塞利姆的土耳其帝国与现代世界的形成》,中信出版集团,2021.11
《从中国出发的全球史》,云南人民出版社,2024.4
《灵性诗人鲁米作品集(全2册)》,博集天卷,2019.7
《醒来的人》,华夏出版社,2024.2
https://mevlanaturbesi.semazen.net(梅夫拉纳博物馆官方网站)
《Konya City Guide》(孔亚官方宣传手册)
《Konya The city of hearts》(孔亚官方宣传手册)
KONYA Tourism Map (孔亚官方旅游地图)
编辑:陆一鸣;校对:遇见;排版:粥里
阿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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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九行Trav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