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协议结婚,本以为婚后井水不犯河水,他一步步叩开她的心门

360影视 2024-09-18 17:39 2

摘要:“妈妈知道你不想相亲,但是这次的男方是我精挑细选过的,家境很好!虽然长相不太出挑,但你和他在一起肯定不会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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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璐璐啊,你到咖啡厅了吗?”

“妈妈知道你不想相亲,但是这次的男方是我精挑细选过的,家境很好!虽然长相不太出挑,但你和他在一起肯定不会受苦。”

短短一个上午,母亲打来四通电话,就为了确保她真的来相亲了。

林漉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禁收紧,平淡回答:“嗯,我到了,会和他见一面。”

之前几次相亲,都被林漉以各种借口推拒了,连男方的面都没见到。

这次她破天荒地同意见面,已经是意外之喜,林母不敢催得太紧:“好,那妈妈就不打扰你了,你们慢慢聊。”

林漉放下手机,深吸了一口气。

林母不知道,她之所以同意相亲,不是因为改了主意,而是另有目的。

她不期待感情,也从未想过自己要结婚。这次就是要和相亲对象摊牌,也用实际行动向母亲表个态,让母亲知难而退。

正值周末,咖啡厅里没什么客人,只有靠窗的一桌,单独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端着咖啡,细细品酌,不时还将视线投向窗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年龄、身形,都和母亲介绍的相差无几。

看来,那就是她的相亲对象了。

他面前的桌面上还有一摞纸张,估计是现在流行的简历式个人介绍。

准备还挺充分。

只可惜用不上了。

她快步走过去,轻咳一声,直接切入主题:“你好,你是来相亲的吧?”

男人抬起视线,正和林漉撞上。

刚才离得远,瞧不真切。现在两人隔桌相对,林漉才看清他的长相。

他的面部轮廓清晰又深邃,眉目平和,左侧眼角还落着一颗泪痣,气质温文尔雅。

她觉得惊艳,恍然又想起母亲的评价——

长成这样还不算出挑?母亲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可是他的衣着却很普通,水洗蓝的衬衫长裤就是全部,丝毫不像个有钱人。

林漉心中暗自忖度,这样的人,要么是真低调,要么是假清高。

无论他是哪一种,她都没有探究的欲望。

“我一会还有事,就直说了。相亲是我母亲的意思,我并不想找男朋友,更不打算结婚。”

“如果你觉得,我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可以给你经济补偿。但你要清楚,我们俩没可能。”

林漉一口气说完。

她预想过男人会对自己这番话作何反应——或许失望,或许恼火,却没想过他会像现在这样,半眯起眼睛,唇角噙着微笑。

“这位小姐,感情上的事,用钱来衡量是不是太俗了。”

“而且,你似乎搞错了什么。你怎么就确信,我会和你结婚?”

林漉一愣。

他不是来相亲的吗?相亲却不以结婚为目的,那不是纯纯的耍流氓?

还是说,他是为了掩饰被拒绝的尴尬,故意这么说以找回场子?

初见时因颜值而升起的那点好感消磨殆尽,她忽然觉得有点无趣。

“抱歉,我就是这么个庸俗的人。你不想结婚最好,我们一拍两散,省得麻烦。”林漉撩下句话,不等男人回应,直接转身离开。

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响起,男人盯着林漉的背影看了许久,静静收回。

林漉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个年轻人进了咖啡店,直奔“相亲对象”的座位。

“晏哥,啥情况啊?你前女友?来提分手?”来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挤了挤眼睛。

“赵星渊。”谢明晏淡淡喊了一声对方全名,“别乱说,我不认识她。”

他的语气不带情绪,却有十足的威慑力。赵星渊抿了抿嘴,“不认识你们聊那么久?”

“大约是被家里叫来相亲,错把我认成了相亲对象。”谢明晏低哂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场乌龙,没有多提的必要。

他翻开桌上的报告书,推到对方面前:“好了,说正事。”

“振成土楼的修缮工作已经完成,可以让游客进入。但福安土楼的状态不好,不少结构都出现了裂痕,我建议不要纳入游览路线。”

报告上面的图文解释极尽详实,赵星渊草草翻了翻,放心地合上报告:“没问题,这事儿你是专家,你说了算。”

-

对林漉来说,出门社交简直比工作更费精力。回家以后,她在沙发上躺了半小时,才勉强回满血。

想起周五下班前领导特别叮嘱过的工作,她爬起来,打开电脑,决定加一会班。

初版报告写完,发至工作群里。没等到领导回复,却等来一条同事加群的通知。

她的目光盯住那条提示,直觉不妙。

果不其然,同事加群后没两分钟,就发来一条新消息。

【宁佳萍:大家好,我是启睿咨询公司文化产业部的项目经理,宁佳萍。这个项目接下来将由我接手,感谢林经理前期的辛苦付出@林漉。】

与此同时,私聊窗口也弹出领导私信:【公司管理层的意思,让宁佳萍代替你继续跟进这个项目。我为你争取过,抱歉。】

林漉看着两条消息,直接被气笑了。

更换项目负责人,这么大的事情,甚至没有和她商量一下,而是选择了最不体面的方式,直接下达了通知。

这个项目是和政府合作,为文旅景区品牌塑造提供咨询服务。由于性质特殊,客户资源难得,在项目经理之间炙手可热。

当初林漉能够凭借实力,从一众竞争对手之中脱颖而出,成为项目的负责人,实属不易。

她料到中途会有波折,却没想到宁佳萍会如此直接地把项目抢走。

那群里特意艾特她的消息,何尝不是明晃晃的挑衅。

无聊又幼稚。

她做不到那么大方,把自己的心血拱手让人。但在群里吵架绝非上策,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葱白的长指轻敲桌面,盘算着应该怎么回击。

没过一会,敲击声忽而停止,她想出了个办法。

林漉没有在群里回复,而是戳进领导的聊天窗:【这个调动已经确认不会再更改了,是吗?】

【领导:是的,总经理的意思,谁也违逆不了。小林,我知道你不甘心……】

【林漉:不,您误会了。既然是总经理的安排,我没有任何异议。】

【林漉:只是,我之前攒了二十天年假,想一口气都休完。】

第二章

领导因为临时换人对她有愧,即便她请假的时间有点长,也还是批准了。

就这样,林漉喜提二十天的长假。

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闺蜜沈乐之,对方却不理解:“你现在请假,不是助长宁佳萍的气焰吗?要我说,就当面和她对峙……”

沈乐之很生气,一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林漉知道她在替自己鸣不平,郁闷的心情好转不少,耐心解释道:“她抢过去,我再夺回来——这不成了两个女人扯头发?让客户怎么看?”

沈乐之想想也是,有些泄气道:“宁佳萍从你入职起就和你过不去,难道就任由她欺负你?”

“当然不是。”林漉往后一靠,上身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我要她自愿把项目还回来。”

自愿还回来?怎么还?

沈乐之没听明白,却也没有细问。

她与林漉从高中到大学都是同班,虽然大学毕业后沈乐之追逐梦想出国学了游戏,两人大多时候都只能通过网络联系,但毕竟做了多年闺蜜,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林漉表面看着温和,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内里却是坚韧的。遇到问题的时候,她能迅速洞察本质,下手稳准狠。

“好吧,你有办法就行。你去年几乎全年午休,是机器也得上油啊,趁机会休息休息也好。”沈乐之叹了口气。

她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对了,既然你休长假……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林漉笑了一声:“上一句还让我好好休息,下一句就让我帮忙。说吧,什么事?”

沈乐之也笑笑:“我现在经营一家游戏工作室嘛,想做个中国风的游戏,以客家土楼为背景。你能不能,帮我实地拍点照片?”

“客家土楼?就是传言被外国人认成导弹发射基地的那个么?”林漉在脑海中仔细搜索,只找到了这一个信息。

“是呀,前段时间客家土楼因为一部电影火了一把,我们打算趁热打铁。网上的图片精度不够,你就当去度假。”沈乐之说。

林漉想了想,“从漳城过去的话,会不会很远?”

“我都看好了!漳城近郊就有一个土楼聚集区,不久前刚刚开发成为旅游景区,开车过去大概只要两个小时。”

沈乐之顿了顿,心痛地补上一句:“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可以雇其他人。不就是要花点钱嘛!”

为了完成工作,林漉经常要去各地走访调研,常年奔波在路上。难得假期,她其实更想瘫在家里。

但闺蜜那痛心疾首的模样又让她不忍拒绝,笑着应了一句:“我考虑考虑。”

挂断视频通话,她合上电脑。

平时忙惯了,突然松懈下来反而有些焦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做完似的。

坐是坐不住的,她站起来转了两圈。打开冰箱想要找点吃的,却发现所有食物都过期了,只好统统丢进垃圾桶。

手机响起电话铃声,惊得她心头一紧。

解锁一看,居然是母亲来电。

“喂,妈。”

“璐璐啊,今天相亲的事妈听说了……”

林漉默默叹了口气。

母亲平时和她交流不多,唯独对她相亲格外上心,每每打来电话,都围绕这件事。

林漉有些疲倦:“妈,我已经和男方当面把话说开了,他不会纠缠咱们的。我不想相亲,也不想结婚,您就别忙活了。”

一句话听得林母有些懵:“当面?当谁的面?我刚刚知道,今天约的那个男方其实有女朋友,父母不满意才安排他相亲。结果他和家里闹了起来,上午的相亲根本就没有去!”

什么?

林漉的手机差点滑落,她赶紧一抓,才避免了一桩惨剧。

电话那头,林母的声音还在继续:“璐璐?你还在听吗?男方妈妈特别抱歉,跟你说对不起。”

林漉囫囵应道:“……知道了妈,我这边有点忙,先挂了。”

她不太关心自己被放鸽子的问题,现在满心想的只有一件事——

如果约好的相亲对象没去,那她今天见到的男人是谁?

该不会是无辜的路人吧?!

她居然认错了相亲对象!对着一个陌生人说了那么多带情绪的话,多冒昧啊!

难怪她义正言辞拒绝他的时候,他非但没生气,还一脸耐人寻味地看着她!

林漉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脸红得快烧起来,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再次点亮手机屏幕,下意识想发条消息给男人道歉。

打开短信,却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林漉渐渐冷静下来,羞恼之余,又有点生气。

明明有那么多机会打断她,告诉她认错人了,偏偏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说,就在那坐着,看她的笑话。

要是再被她碰到……

不,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还是不要再碰到比较好。

可是她今天去的那家咖啡厅位于从家到公司的必经之路上,她每天都要路过。

如果那个男人也是附近的住户……

林漉止住思绪。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她也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至少在她把这件事忘掉之前不行。

她抿了抿唇,重新给沈乐之打去视频。

沈乐之那边是夜里,正准备睡觉,刚一接通就打了个哈气:“怎么了?你那个同事又有新动作了?”

“不是。”林漉语速很快,“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土楼景区在哪儿?位置发我。”

“你决定帮我啦?”沈乐之一下子精神了,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发你微信了,民宿也订好了,你直接住就行。”

林漉:“谢谢,我把钱转给你。”

沈乐之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帮我的忙,我请你旅游,这很公平!”

事情定下,林漉也不耽误,收拾行李即刻出发。

开了两小时车,终于到达景区。

景区是由村落改建而成,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当地村民。在崭新修建的旅游房屋之间,随处可见人们生活过的原始痕迹。

村里岔路多,为了防止她迷路,民宿老板早早等在了景区的入口处。

林漉远远瞧见,莫名感觉那个人影有点眼熟。

她猛地反应过来,赶忙调转车头。奈何景区路窄,她的一把调不过去,车就这么横在中间。

她在原地折腾的功夫,民宿老板已经走了过来。

“林小姐。”

对方悠悠开口,眼角微弯,似笑非笑。

“你走错方向了,民宿在前面。”

林漉只好认命回头,尴尬地笑了笑。

这位民宿老板——

可不就是她上午相亲认错的男人!

第三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就是为了躲他才到景区来,谁知道会在这里遇上他,还是作为她的临时房东!

林漉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工作上又不是没处理过更尴尬的情况。

好在当时咖啡厅里没有其他顾客,认错相亲对象的事,她不说他不讲,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

她这么想着,撑起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您好,您是民宿的房东吧?初次见面,请问怎么称呼?”

她刻意重读了“初次见面”四个字。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她半晌。

林漉的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就在她以为他不会配合的当口,男人忽然出声:

“谢明晏,明天的明,言笑晏晏的晏。”

林漉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些:“原来是谢先生。我叫林漉,湿漉漉的漉。”

谢明晏略一颔首:“嗯,我知道。”

她刚要问他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沈乐之帮她预定民宿时留的是她的个人信息,他作为老板,当然能看到她的名字。

外来车辆不能进入景区,林漉把车停放在停车场,和谢明晏步行进村。

景区离漳城不远,又没打算住太长时间,林漉只带了一个中号行李箱。

谢明晏想帮她拿行李,却被林漉婉拒:“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刚走两步,脚后跟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林漉皱着眉看了看,是自己的运动鞋不太合脚,磨了一个水泡。

“村里有药店吗?”林漉问道。

“你不舒服?”谢明晏反问。

林漉摇摇头:“不是大事,就是脚磨破了,想买个创可贴。”

“药店没有,但那边有个小卖部。”

林漉顺着谢明晏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间小店。

开小卖部的是个婶婶,把创可贴拿给她,又多送了一瓶饮料:“姑娘,这是最近新到的饮料,你尝尝看,好喝我再多进些货。”

林漉正好也有些渴了,道过谢,连喝了好几口。

刚要离开,婶婶又叫住她,朝她身后睇了一眼,小声说道:“你和阿晏……是男女朋友呀?”

一口水呛在喉咙里,林漉越是着急解释,越是咳嗽得说不出话,只能连连摆手。

与此同时,一道温润的声线响起:“秀婷婶,您说什么呢。她是我的住客,我们今天刚认识,之前并无交集。”

“……况且,她也没打算交男朋友。”

秀婷婶听到这话,看谢明晏的眼神一下变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想不想?”

“她自己告诉我的。”谢明晏低哂。

林漉:……

事实如此没错,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像在点她呢!

秀婷婶“喔呦”一声,“谁第一次认识就说这个哦,你们俩……”

谢明晏垂下目光,唇角噙着笑:“阿婶,下次再陪您聊天。耽误了您做生意,我是要赔钱的。”

“阿晏惯会说笑的!聊几句话而已,赔什么钱嘛!”秀婷婶大笑起来,权当他在开玩笑。

……好了,林漉现在确定了,他就是在点她。

谢明晏招招手,示意她跟上。林漉忽然发现,自己的行李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她抿了抿嘴,心里起了股无名火。

见周围没有别人,林漉开口道:“谢先生,上午的事,是我没搞清楚,我给你道歉。但是你也不用这样咄咄逼人吧?”

谢明晏半侧过身,眼眸闪烁:“我还在想,林小姐要装作没见过我到什么时候。”

“至于咄咄逼人?林小姐言重了。我不一直配合你演戏吗?”

谢明晏的民宿就是土楼中的一个房间,谈话之间,两人已经走到土楼门口。

夕阳斜照,拉下一道明暗分界线。他半边身子迎着阳光,另外半边则隐在阴影里,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神秘感。

她微怔,很快回过神来,轻哼一声。

随即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从谢明晏手中抢回自己的行李箱,又摊开另一只手:“钥匙呢?”

谢明晏递给她,体贴地附上一句:“房间在三楼。”

“知道了。”她闷声回应。

“行李确定不需要我帮你拿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林漉坚持道。

她说不过他,难道还躲不过他吗?等她回到房间把门一关,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走进土楼,她又犯了难。

土楼内部是传统的木制榫卯结构,没有电梯。楼梯很高,没有光亮,还特别狭窄,仅能容纳一人通过。

而谢明晏就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双手交叉胸前,静静地看着她。

林漉咬了咬牙。

他早就知道上楼只能爬楼梯,还故意刺激她!明明存心看她出糗,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清高姿态,一点都不绅士!

她侧过身,小心翼翼地慢慢挪。手臂都酸了,抬头一看才爬到一半。

走到拐角处,林漉实在拎不动了。她把行李箱放在台阶上,想稍微休息一会儿。

奈何台阶空间有限,行李箱站不住,径直朝林漉压下来。

突如其来的重量撞得她一个趔趄,手机掉落在地,眼看人也要从楼梯上滚下去。

视线昏暗,她下意识抓向旁边的栏杆,后背抵上墙面,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还没等她放松下来,低缓的男声在耳畔响起,热气扰乱了她的呼吸。

“林小姐,有时候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选择。”

暖洋洋的温度透过后背的衣料传递进来,她惊措转过身——

她以为的墙面根本不是墙面,而是谢明晏的胸膛!楼梯间也根本没有扶手,她抓住的,是他精实有力的小臂!

林漉从未离一个男人这么近过。

她甚至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清甜的柑橘味,温暖,低调,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忙抽回手,往身后有限的空间里缩了缩。屈膝捡起手机,尽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和她如临大敌的紧绷不同,谢明晏如同往常一样平静。

他单手稳住那只行李箱,低头对林漉说:“你往后点,我先上去。”

逼仄的空间里,两人几乎贴在一起,气息交缠。

林漉防晒衣的拉链挂在了他的腰带上,她小心翼翼地摘下拉链,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生怕晚一秒,就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动作之大,甚至打到了一侧的墙壁,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谢明晏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角弯起弧度。

就在两人分开的前一秒,楼梯下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

“阿晏,你在吗?有个事情要麻烦你……”

对方是个面相朴实的中年男人,听见楼梯间有声音便找过来,丝毫没料到谢明晏有客人。

林漉与中年男人四目相对,彼此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尴尬。

中年男人迅速低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转身要走。

楼梯上,谢明晏出声留人:“荆叔,您说有什么事?”

荆叔局促地搓了搓手,犹豫再三,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是印泥工作坊,被买家投诉了。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过来一趟?”

第四章

安置好林漉,谢明晏便和荆叔匆匆离开了。

折腾一天,林漉也累了。简单收拾过行李,她躺上床,长长地舒了口气。

房间的布置是小清新田园风,家具不多,整洁又温馨。

楼梯上那一摔,把手机屏幕摔碎了。虽然还能使用,但触感不太灵敏,裂纹也影响观看。

她打开地图,最近的维修店在十公里外的县城。

肚子咕咕直叫,她又点进外卖软件,界面空白一片。

林漉泄气地熄灭屏幕。

房门被人敲响,她应了一声,慢吞吞地下床。开门一看,意外见到了谢明晏。

他端着一个木托盘,一碗面条热气腾腾,汤汁表面泛着油光,香味四溢。

林漉眼睛一亮,克制住食欲,矜持地问:“这是给我的吗?”

谢明晏颔首:“民宿包含一日三餐,今晚临时有事,餐食有些简朴,抱歉。”

林漉看着盖在面上的厚厚一层肉片,对“简朴”的评价抱持怀疑。

她接过托盘,谢明晏又从兜里掏出一瓶碘酒和一包棉签:“脚上磨破的地方记得消毒,以免发炎。”

……没想到,那么小的事情,他居然还记得。

还挺周到体贴的。

刚刚受了对方的照顾,不说点什么感觉不太礼貌。林漉抿了下唇:“印泥工作坊的问题处理好了?”

谢明晏没想到她会关心这个,挑了下眉:“只是初步了解情况,具体要等明天去县城再看。”

“你要去县城?”林漉抓住重点,“能不能带上我?”

她亮出手机,语气诚恳:“屏幕摔碎了,需要去县城修。我自己去,进出景区还要重新买票,很贵的!”

谢明晏几乎被气笑了:“林小姐还真是精打细算。”

他放下药品,临走前撂下一句:“明早九点出发。”

-

翌日,林漉按照约定时间,早早在楼下等着。

即便不见什么重要人物,林漉还是画了一个精致的全妆。

谢明晏与她道了声早,视线有一瞬间的停顿,很快又移开了。

路上,谢明晏负责开车。通过他和荆叔的聊天,林漉捋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荆叔是传承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八宝印泥制作技艺的手工匠人,数十年来坚持在实体工作坊销售作品。

县里一家印泥厂钻了销售渠道的空子,打着荆叔的名号,用机械生产的印泥谎称是手工制作的八宝印泥,在网店售卖。

买家发现问题后,误以为是荆叔造假,扬言要把自己的购买经历发到网上,让大家避雷。

荆叔昨晚和买家电话解释了很久,才把原委解释清楚。并且根据买家提供的物流信息,锁定了那家山寨印泥厂。

这次,他们就是来搜集山寨厂侵权证据的。

手机维修店和山寨厂间隔一个路口,谢明晏把林漉放下,叮嘱她修理完在原地等着。

她的手机是热销款,维修店里刚好有配件。一个多小时后,屏幕焕然一新。

谢明晏和荆叔还没回来。

林漉左右无事,打算去山寨厂门口等着他们。刚过路口,便听见一阵激烈的争吵。

“你们欺骗消费者还有理了!现在非物质文化遗产本就不好传承,这样的行为对我们有多大伤害,你们知道吗?!”

荆叔一改往日的温吞模样,激动地吼道,本就清瘦的身板颤颤巍巍。若不是谢明晏拉着他,恐怕就要上去动手了。

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皮衣的胖子,估计是山寨厂的负责人,眼里写满不屑:

“你自己没有吸引买家的能力,还反过来怪我们?别以为自己是传承人就多了不起,没人买没人学,这项技艺迟早在你手里绝了根!”

“你!”荆叔急火攻心,不知哪儿来了一股力气,挣开了谢明晏的拉扯,冲上去给了胖子一巴掌。

胖子踉跄几步,顿时来了气。手臂上横肉一甩,瓷印泥盒狠狠朝荆叔掷去!

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荆叔根本没反应过来,骤然被谢明晏拽到身后。

“荆叔,小心。”

谢明晏抬手抵挡,印泥盒正中他的小臂,“砰”的一声裂成无数碎片,四下飞溅。

其中一片划过他的眉尾,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来不及思考更多,山寨厂的保安已经拿着棍子蜂拥而上。

谢明晏和荆叔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无奈之下只得先撤出来。

林漉早就拉开了车门:“快走!别和他们纠缠了!”

三人纷纷坐进车里,引擎一阵轰鸣,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回程的路上,车里异常沉默。

荆叔从上车开始就用双手捂着脸,颓唐地瘫在座位里。

林漉终究是看不下去,轻声安慰一句:“您先别急,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犯了错,肯定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谢明晏从后视镜里瞥了林漉一眼,没想到她作为旁观者,会主动挑起话题。

荆叔放下手,疲惫地摇摇头:“小林,谢谢你啊。打官司什么的我都不怕,唯担心的是,我的确没有吸引顾客的能力。”

“打不开市场,也没人来学,万一这门技艺真的毁在我手上,我这个传承人……”荆叔的声音越说越小。

林漉思索片刻,语重心长地劝道:“荆叔,现在的年轻人购物习惯不一样了,您得多利用网络平台进行推广呀。”

荆叔不赞同地扭过头:“网上竟是些虚头巴脑的,况且你发了,就一定有人看吗?原来我们就守在工作坊里,踏踏实实干活就行了,那订单接都接不完!”

“实在点的方法也有,那您就找一些知名度高的大品牌合作,推出联名产品。我之前接触过几个项目,都靠这个办法起死回生……”林漉分析道。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谢明晏打断:“林小姐,非遗文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能单从商品的角度考量。”

“我们都不希望,流传千年的手艺和匠心,最后沦为迎合市场的工具。”

他的声音平淡,像一池静默的湖,无风也无浪。

林漉原本一腔好意,却被泼了一盆冷水,愠恼地咬了下唇:“是,我这个局外人物质又无知,什么都不懂,理解不了谢先生高尚的追求。”

她双手环在胸前,扭头望向窗外。

车厢再次堕入沉默,气氛比前一次更凝固。

好不容易回到村子,林漉在车一停稳的瞬间就跳了下去。和荆叔草草说了再见,也不看谢明晏,径直回了房间。

城市的窗外总有各种各样的噪音,喧嚣吵嚷,催着时钟转动。

乡下的空气是恬静的,偶尔一声鸟鸣虫声就是全部。时间放慢了流速,无形中有种抚平焦躁的力量。

林漉在房间里坐了一会,渐渐静下心来。

仔细算算,她来到景区还没到一天,甚至还没来得及四处转转。不知全貌就予以置评,何尝不是一种武断。

而且,谢明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她却一股脑把脾气都撒在人家头上。

要不还是去道个歉吧?

她想起谢明晏眉尾的伤口,拿起桌上的碘酒和棉签。

这还是他昨天晚上送过来的。

林漉定了定神,打开了房间门。

门前,一个高挑的身影遮住了走廊里的大半光亮。

她讶异挑眉:“谢先生……”

“你怎么在这里?”

第五章

谢明晏没有回答,反而垂眸看向她手里的碘酒。

林漉欲盖弥彰地攥紧了药瓶,“……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吧。”

谢明晏作为民宿老板,私下进入女租客的房间的确不合适。他点了下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土楼整体呈一个圆环形,内侧是一条半开放式的走廊,外侧是一个个的房间。每隔一段,便有一个楼梯间,摆放上茶几、小沙发和书架,做成休闲区。

林漉坐下,谢明晏去给她倒水:“咖啡,果汁,还是大麦茶?”

“大麦茶吧。”林漉回答。

“我以为你会选咖啡。”谢明晏说着,把杯子放在她面前。

“平时上班都拿咖啡顶着,好不容易休息,还是换换口味。”林漉端起杯子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不凉也不热。

他总是能把所有细节都照顾到,周至又妥帖。

她放下杯子,指甲揉搓着指腹。

“……那个,对不起。”

“抱歉。”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一顿。

谢明晏垂睫,率先开口:“荆叔的事,你其实不必牵扯进来。贡献意见也是好意,我不该那么说你。”

“不,是我没有了解就妄加评价。有些矛盾,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最难过的还是心里那道坎。”林漉叹息一声。

她打开碘酒瓶,蘸湿棉签:“谢先生,处理一下伤口吧,小心发炎。”

“伤口?”谢明晏面露疑惑。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被瓷片划伤了。

林漉指了指自己的眉毛:“这里。”

他捻着棉签,指尖微微用力。

谢明晏肤色偏白,手指骨肉匀称,看起来十分养眼。只可惜准头不是太好,棉签在眉尾蹭了半天,总是错过伤口。

林漉忍不住勾起唇,重新沾湿一根棉签,上身前倾:“我来吧。”

谢明晏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

一靠近他,便有清香的柑橘气息萦绕鼻尖。

自从认识以来,她好像还真没有和谢明晏这么平心静气地相处过。

气氛有些微妙。

林漉放轻呼吸,努力抛开心中杂念:“之前我总觉得你是个伪君子,以看人出糗为乐。今天你把荆叔护住的那一下,我才发现,原来你还挺有担当的。”

“是么?那我就算挨得不冤。”

谢明晏调侃一句,随即恢复正色:“我受点伤没什么。荆叔年纪大了,又一个人照看一整个工作坊,能帮衬的,总要多帮衬些。”

林漉“哦”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荆叔那事儿,得打官司吧?”

她消毒的时候,蜷起的小指扫过谢明晏的眼睫,惹得他有些痒。

谢明晏偏了偏头:“嗯,只是调查取证和律师费开销不少,还要想想办法。”

“谢先生不是民宿老板吗?这么多房间,光是收租就能赚不少吧,还差这一点钱?”

她没理解谢明晏躲避的意图,追着他的方向过去。下一秒,手腕骤然被他攥住。

男人的呼吸节奏微乱,捉着她那只不安分的手,放回桌子上。

“林小姐,这么多房间,装修和维护都是需要费用的。”他说完,不等她回答,直接站起身。

楼下有人在喊谢明晏的名字,谢明晏凭栏下望,尊敬地喊了一声“爷爷”。

这个称呼有些陌生,林漉紧跟着从围栏上探出头。

土楼中央的空地里,一个鬓发花白的老人。衣着简朴,一手拎工具箱,另一只手拄着拐。

谢明晏不想让老人多等,快步下楼。林漉在楼上没什么事做,也跟着走了下去。

老人原本不大高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立刻换上和蔼的笑容:“呀,这就是秀婷婶说,和阿晏关系很好的姑娘吧?”

林漉的唇角抽了抽——不是,现在这“谣言”都传得这么快吗?

她什么时候和谢明晏关系很好了?!

谢明晏上前,搀扶着老人:“爷爷,您误会了,林小姐只是暂住在民宿里。我们之前在漳城见过一面,说过两句话而已。”

说着,他又向林漉介绍:“这位是我爷爷。”

林漉礼貌点头:“谢爷爷好。”

“哎!不过老头子我可不姓谢,而是姓夏。”夏爷爷说。

谢明晏特意划清界限,夏爷爷也有分寸,不再追问两人关系。

寒暄几句,林漉告别了爷孙俩。

身后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谢明晏低声道:“爷爷,荆叔的事情,我想和您商量商量。”

夏爷爷叹了口气:“我有心帮忙,可是家族祖训,后辈只有成家以后才能动用家族财产,你我不可违背啊!”

再之后的,林漉听不清了。她正摆弄着手机相机——她没忘记,自己来土楼的首要任务,是帮沈乐之拍照片。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按照沈乐之的要求拍完三组照片,已经到了傍晚。

手机响起,来电人却不是闺蜜,而是母亲。

林漉看着屏幕,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接。

直到铃声响到最后一声,才按下绿色通话键。

“喂,妈。”

林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满足的喜悦:“璐璐啊,妈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林漉心头一跳,咬着嘴唇,没有作声。

林母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你不是不喜欢相亲吗?这次的男方我替你看啦。虽然年龄大了点,但是有钱又有闲。你明天有时间吗?和人家把证领了吧!”

与此同时,微信弹出一章图片,是林母发来的照片。

穿着蓝色西装的男方坐在别墅的真皮沙发上,衣冠楚楚,精神矍铄。

唯一缺憾,就是他的鬓角已经灰白,脸上的褶皱极深。年龄之大,喊声叔叔也不为过!

这就是她妈给她物色的相亲对象。

对方甚至有可能离过婚,没准孩子都有俩了!

母亲带来的信息量太大,林漉根本不知道该从哪儿吐槽起。怔了半晌,最后挤出一句:“妈,我现在不在漳城。”

“啊,又出差啦?”

林母恍然大悟,并未细问她工作上的事,仍然专注在结婚上:“男方说有见面礼要送给你,我让他们直接邮寄到你仰山路的公寓吧!”

林漉嘴唇一滑,不小心咬破了自己,唇齿间漫开苦涩的血腥味:“……妈,我两年前就搬家了。”

林母怔然:“这样啊……那……”

生怕母亲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林漉直接打断:“妈,我现在很忙,等我回漳城再联系你吧。”

电话挂断,林漉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克制住胸膛的压抑感。

而后,给沈乐之发语音,把母亲说的内容复述一遍。

沈乐之大为震惊:“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你妈还在包办婚姻?!”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对待无法沟通的家长,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你有没有想过,直接把结婚证甩她脸上?”

林漉苦笑:“得了吧,我这些年从睁眼到闭眼都是在工作,哪里认识适合结婚的人。”

手机屏幕再度暗下去。

她坐在土楼与土楼之间的缝隙间,此地正处风口。夜风呼呼地刮,吹得她双腿发麻,十指发冷。

不知过了多久,深蓝的夜色里,忽然多了一抹暖黄色的灯光。紧接着,一截笔挺落拓的长裤踏入林漉的视野。

“晚饭做好了。”

“要一起吃吗?”

林漉好像陷入梦魇的人忽然被唤醒,茫然地抬起头,望向谢明晏温和如水的眼睛。

“谢先生。”

“我们结婚吧。”

第六章

谢明晏眉头蹙起,目光紧紧钉在她身上。

最初的冲动过去,林漉也感觉自己问得太突然了。

她轻咳一声,条理分明地解释道:“你看,你想帮助荆叔,可是手里没有流动资金,必须结婚才能动用家族财产。”

“而我,需要摆脱家里安排的婚姻,最彻底的办法就是直接把结婚证甩在他们脸上。”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们各有所需,所以,为什么不合作?”

谢明晏垂眸不答,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林漉愣了愣,搭上他的掌心,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双腿一阵酥麻,还没等她完全站稳,谢明晏便已经抽回手,往后撤了一步。

颇有和她划清界限的意图。

夜风从两人之间吹过,仿佛有形一般,在两人之间切割出一道沟堑。

他手中的灯笼熄灭了,周围的光线瞬间从暖色调坠入冷色。月光勾勒出他下颌线的棱角,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难以接近的清冷。

与白天和颜悦色的模样截然相反。

他静静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的身材匀称,容貌姣好。杏核似的眼睛眼尾微红,好像被人欺负了的模样。偏偏眸子里盈满倔强和果决,因此显得格外明亮。里外反差,触动他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

但是结婚事大,该声明的,还是要声明。

“当初在咖啡厅里,林小姐信誓旦旦——自己不想谈感情,更不可能和我结婚。”

谢明晏淡声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情绪,“结果现在,说改口就改口了?”

重提旧事,林漉一阵尴尬。

毕竟是她有求于人,只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微笑:“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嘛。”

“……所以在林小姐看来,婚姻只是一种手段,需要的时候就利用起来,不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弃之不顾。”谢明晏说。

“弃之不顾?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明晏却不听她辩解:“林小姐,你把我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当然不是!”屡屡被他的言语刺中,林漉原本压在心底的郁气上涌。

她大步来到谢明晏面前,鞋尖抵着鞋尖,毫不躲闪地,抬起脸直视他。

她的发丝被风吹起,拂过他的鼻尖,留下一抹若有若无的、清雅的桂花香。

谢明晏不动如山,没有因为她的靠近挪动分毫。

“谢先生,我说得很清楚。因为我们需求相同,所以才想与你合作。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拟定一份协议,条条款款白纸黑字,不会让你吃亏。”林漉语速飞快。

“协议。”谢明晏半眯起眼,唇角溢出的气声显露出他对这个说法有多不齿。

两人明明站得很近,却又好像隔着千丈远。谢明晏犹如一尊神像,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以批判的眼光审视着她。

“林小姐,你这种拿人生大事当交易的做法,恕我不敢苟同。”

林漉的胸膛憋得发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赌气地说:“不愿意就算了。我的合作对象,又不只有你!”

说完,她不再看谢明晏的反应,径直从他身边掠过。

走了两步,又忍不住驻足,撂下最后一句话:“谢先生,你也是人,也吃五谷杂粮。把自己架得越高,摔下来就越惨。”

谢明晏:“……”

林漉一口气回到民宿,爬上三楼。

刚要回自己的房间,视线一瞥,却发现休闲区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托盘。

托盘里,精致的瓷质餐具盛着三菜一汤。由于放了太久,食物已经凉透。

土楼一层虽然有厨房,但现在下楼,难免又要碰上谢明晏。

林漉犹豫一瞬,最终还是作罢。

-

胃里空空如也,林漉没睡多久,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昨天放在休闲区的餐食已经被收走了,林漉一边下楼,一边发语音询问闺蜜今天的拍摄计划。

楼下,谢明晏正在厨房忙进忙出。见她下来,平静地抬起眼:“醒了?来吃早饭吧。”

无论从脸上的表情,还是对待她的态度,都和前两天没有任何区别,好像两人并未发生争执一样。

在发送消息的间隙,她抽空扫了一眼餐桌。

桌上的早餐种类繁多,油条、面包、云吞、果汁、酸奶……本地的、西式的,丰富程度快赶上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了。

整座土楼的住户不多,其中一半房间都属于谢明晏的民宿。可是这两天,林漉进进出出,也没见有其他住客。

她不得不多想——他这么大费周章,不会都是给她一个人准备的吧?

为什么?因为昨晚对她说了重话,又知道她没吃晚饭,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向她示好?

她才不吃这套呢!

然而肚子的咕噜声出卖了她,她耳垂一红,掩饰性地清了下喉咙。

而后,继续给沈乐之发语音:“……对了,你和咱们班的男生还有联系吗?有没有人被父母逼婚?我需要一个合作伙伴。”

话音刚落,餐桌对面就响起一道碰撞声。

是谢明晏失手碰倒了一个玻璃杯。

看他一副被呛到又不能多说什么的样子,林漉莫名有种报复成功的快乐。

她在桌边坐下,不客气地盛了一碗云吞,又倒了一杯酸奶。

林漉察觉到谢明晏想要开口,但她仍然专注干饭,没有给他挑起话题的机会。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都解释得那么清楚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免得再吵起来给彼此添堵!

这么想着,她又舀了一个云吞。

还没来得及咬下去,土楼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

林漉和谢明晏纷纷看过去。

秀婷婶气喘吁吁地弯着腰,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指向楼外。

谢明晏立刻站起来,给秀婷婶倒了一杯水:“您别着急,我就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您慢慢说。”

秀婷婶接过水杯,一口喝尽了,这才顺过了气:“阿晏,你快去看看吧!”

“荆叔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他的学徒扫地出门,两人现在印泥工作坊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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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仏爷推荐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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