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爱,实则存有质保期,一旦逾时,便具毒性了

360影视 2025-02-03 19:23 2

摘要:“表嫂,昨日是我不小心滑倒,表哥拉了我一把,你别误会……”许云婷高喊,誓要与我解释清楚。

1

“母亲说的对,你果然上不得台面。

楚易拉着许云婷离开,徒留一桌子完好未动的菜。

我颓然坐下,听他们越走越远。

“表嫂,昨日是我不小心滑倒,表哥拉了我一把,你别误会……”许云婷高喊,誓要与我解释清楚。

“你道什么歉?错的是那内心龌龊的人!”

楚易声音很大,整个小院都能听到他对我的讽刺。

他温柔地安慰许云婷,“她这种小妇人,成天就知道盯着这档子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跟着父亲四处游学,

早就见惯了,这些个

女子眼里只有宠爱二字,”许云婷轻叹一声,“只是我没想到表嫂也……”

“还是你通透,”楚易的话音里满是赞叹,“她应该向你学学,而不是成天使小性子……

话音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静谧。

“夫人……”锦书看着我,眼里满是担忧。

“没事,”我面色平静,声音却有些哽咽,“我只是赌输了。”

锦书拿起帕子给我擦脸,劝慰我:“夫人可是将军八抬大轿娶回来的,表小姐再怎么样也越不过您,您何必…..

她的表情很好懂,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个正室要为一个表小姐烦心。

我摆摆手,没再解释。

她不知道我曾生活在怎样的时代,也不知道我到底放弃了什么。

2

夜里,我坐到了书桌前。

桌上摆着一张空白的纸,旁边的火盘里还有几张未燃完的纸片。

我一遍又一遍默背回去的方法。

自打我第一次意识到楚易变心的那一刻,我每夜都会默上几遍,生怕自己会忘记。

这是我最后的退路和希望。

“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我反应迅速在手下的纸张上狠狠画上一道。

“怎么没人通报一声?我的画都被毁了,”我佯装镇静,把满是墨痕的纸投入火盆里。

楚易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他径直上了床榻。

“你能画的出什么,最简单的红梅都画得不像样。”

“一时兴起罢了。”

“云婷画技尚可,无论是工笔画还是水墨画都能拿得出手,你可以和她探讨一二。

他静了两秒,再开口:“云婷自小在外边长大,性子活泼,但她没有坏心。”

“昨日她险些滑倒,情急之下我拉猛了,这才出现你见到的那幕……但一切都是巧合,你别多心。”

“……也别总与她过不去。”

悬着笔的手有些僵硬,我最终没再继续。

是吗?巧合?

明明你们抱了很久,你揽着她的腰,她依着你的肩,只差一点你们就亲上了。

你的眼里,有我曾经最熟悉的爱意和欲望。

这,都是你口里的巧合?

嘴巴张张合合,我说不出一个字。

楚易已经有段时间没来过夜了,我摸不清他今天是突然起了兴致还是被老夫人催了。

也可能是特意来为许云婷解释吧。

我心神俱疲,没有心思应付他。

“今日我有些身子不舒服,还是睡在外间的小榻上吧。”

“嗯。”

楚易眼睛都没睁开,只回了一个字。

曾几何时,他会为了我一句没胃口而跑遍整个上京城,寻来最好吃的山楂糕,而现在,冷淡至此。

3

楚易是我决定留下的唯一理由。

我这具身体母亲早逝,继母不慈,磕磕绊绊在后宅的斗争中长大。

穿过来后,我一度绝望,几次想自我了断离开这个陌生的世界。

但我太胆小了。

刀子放在腕间割不下去,白绸布丢上了房梁却没勇气踢开凳子。

我只能按照原身的记忆,将日子不咸不淡地过下去。

遇见楚易的那一天,我正被继母带去相国寺相看。

她对父亲说,蒋二公子的官位虽低,但却是个踏实过日子的好性子,我性格绵软就得去这种好拿捏的人家。

我留了个心眼,派人出去打听。

下人说,蒋家大公子是个成日混迹青楼的混不吝,蒋二公子隔三岔五就往府里收人,没人愿意嫁到蒋家去。

我逃了那次相看,绕到了相国寺后院。

那里有棵百年桃树,是求姻缘的好地方。

楚易说,他远远见到了我,还以为我是桃花仙子。

蒋二公子寻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我。

他眼里的打量和淫笑很明显,我一退再退。

我那时候想,早知如此还不如一了百了,说不定我此刻就已经睡在自己的出租屋里了。

是楚易救了我。

他开始隔三岔五给我送东西。

糕点、首饰、布匹.....

府里人人皆知我将有份好亲事,父亲对我有了好脸色,继母不敢再为难我。

我像一株浮萍,被推着与他定下了婚约。

定亲以后,我和楚易的接触才逐渐变多了。

花神节、元宵灯会、七月七…….只要上京城有热闹,他必定带我去。

慢慢地,我喜欢上了他。

他真的是很好的人,温柔、细心,一点也不像个将军。

随波逐流的浮萍有了根,哪怕机缘巧合下我知道了穿回去的方法,我毅然决定留下来。

大婚那晚,他拥着我,说尽了情话。

我笑着说,“我是天上的神女,为了你才愿意留在这人间的,你可不能辜负我!”

他也笑,亲亲我的眼睛道:“我只愿与你携手白头,神女大人莫舍我一人独守空房。

携手白头,多美好的愿景啊。

4

楚易和许文婷日日同进同出,十分忙碌。

听说他们正准备著书。

许云婷将游历四方时的感悟整理成书,上边记载了各地的民情风俗,连皇后娘娘都差她到御前谈话。

这原本只是两个人的小打小闹,皇后娘娘的关注让他们瞬间变成了上京城的红人。

各家贵女都开始给许文婷下帖,听她讲在外游历遇到的趣事。

许云婷的衣裙日渐华丽,簪钗珠翠满头,再也不见刚入上京时的朴素。

这其中有皇后赏的,也有各家小姐赠的,更多的,还是老夫人和楚易添置的。

我想她定是志得意满的。

“这些上京女子,我不过提了几嘴女扮男装,她们一个两个就白了脸,真是没见识!”

“若不是投了个好胎,她们哪能这么滋润地活着?”

饭桌上,许云婷撇撇嘴,有些不屑。

楚易赞同地点点头,“我早就觉得闺阁女子娇弱太过,还是表妹你这样更好。”

“表哥你哄我开心呢!”

许云婷乐了,满头环翠叮当作响。

我不由得想起她刚到上京那日。

老夫人早早就得了信,连着几天派人到码头等。

下人回府禀告说表小姐到时,她当即就出府迎了出去。

我跟随其后,却见到自己的夫君撩开马车帘子下马车。

他说路上正好遇见表妹,这才一道回了。

许云婷穿得很素雅,头上一根钗环也无。

“这就是表嫂吗?”许文婷围着打量一圈,“原来上京的女子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却能感觉到,她视线停留的地方是我的珠钗和手镯。

“表嫂别生气,我向来想到什么说什么,”她轻轻拍了下嘴,又凑到老夫人跟前耍趣了。

楚易见我没说话,拍拍我的手,“云婷自小就是这个性子,但没坏心眼,你做嫂嫂的,莫与她计较。”

这是第一次,楚易在外面前维护别人。

维护一个刚刚贬低了我的人。

那时我并不知道,那只是个开始。

5

我的身子越来越差了。

整宿整宿睡不着,心思稍重就不自觉落泪。

我知道,这是心病。

虽然我逐渐从这场失败的情爱中清醒,但我的心却疲惫极了。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倒霉的遇上了穿越?

为什么付出真心的人被伤得千疮百孔?

为什么我会蠢到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

我日夜责问自己,但却始终无法与自己和解。

锦书常常为我担忧,她很怕我会做傻事。

她想多了,我怎么会做傻事?我是要回家的。

楚易或许也察觉到了不对,带了府医来为我诊脉。

许云婷跟在两人身后,她“表嫂你身体不舒服吗?”

“夫人郁结于心,气节于胸,加之夫人本就气虚,常此以往,恐有伤寿数啊!”府医抚着胡须,颤颤道。

“怎么会有伤寿数?”锦书不敢置信向前,手里的杯盏叮叮当当作响。

楚易眉头皱起,“你可有什么方子?

“心病仍需心药医,小人只能开剂逍遥散疏解一二,”府医拱手,“夫人还需放宽心啊。”

府医带锦书去抓药,屋子里只剩下我、楚易和许云婷。

“我自认没亏待你,你哪里来的这么重的郁气?”

楚易用力抓着我的手臂,想要一个答案。

“表嫂……”许云婷疑惑问道:“表嫂,你是真的不舒服吗?明明以前都好好的..

“你不会是故意……表嫂你就算要争宠爱,也该顾及表哥呀,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许云婷急急道,认定我是在演。

楚易黑了脸,原先几分担忧之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京哪个男人不妻妾成群?独我后院清净!

不过是与表妹走得近些,你竟拿自己的身子折腾?”

“云婷与我年少相识,纵是比平常人多亲近几分,也是人之常情!”

“你莫要污了云婷的清誉!”

他这副被戳中伤口跳脚的样子,真的很可笑。

原来他也不过是万千平凡男人当中的一个。

我心里残存的那些不甘和伤感莫名地消失了,身体忽然轻松了许多。

“你们多想了,我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伤怀。”我面色淡淡,实话实说。

但,没人相信。

“表嫂,你再怎么样也不该把后宅手段使在表哥身上。”

“阿琳,成婚三年,我一没妾室二没通房,你为何不能予我一些信任?”

楚易说得很深情,我恍惚以为回到了刚成婚那段时日。

那时我们恨不得日日夜夜都黏在一起,每日上值都要黏糊半天。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我做对了选择...

“楚易,”我甚至笑出了声,“我是真的不在意,你们说那是意外,那便是意外吧。”

“阿琳你.…”

“我很好,我很久都没这么舒坦了,”我笑了,望向屋外,“你瞧,秋天来了,马上又是一年过去了。”

秋天到了,冬天也不远了。

6

八月十五,中秋夜。

老夫人在主院里摆了桌家宴。

等锦书陪着我到时,远远就听到他们的欢笑声。

“云婷你这丫头啊,越长大嘴巴越甜,难怪你爹爹不舍得给你许人家!”

“姑姑!”许云婷拉长了音,惹得在场所有人都笑出了声。

我清楚地看到,她和楚易飞速对视一眼,桌下的手越靠越近。

没人发现我进了院子,我站在角落里看他们其乐融融,想离开的心愈发强烈了。

桌子已经坐满人了,并没有空余的席位。

我从来都是多余的一个。

咽下心酸,我想带锦文离开,刚一侧身后面就安静了。

“老大媳妇杵在那干嘛?”老夫人不喜道,“果然是小门小户,没规矩!”

“表嫂你坐这来,我加个位置到后面去。”许云婷善解人意道,“表嫂肯定想和表哥坐一起!”

老夫人向来不喜欢我,认为楚易是被我迷了心智。

许云婷的话一出,她肉眼可见脸色难看许多。

“哼!”老夫人拍拍桌子,“大庭广众之下像什么样?还不快去后边加个座!”

“姑姑你别气了,表嫂和表哥夫妻恩爱还不好?”

“恩爱?恩爱倒是给我生个孙子!进府几年了连个音信都没有,我真是后悔啊..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如果放在之前,我或许会因为他们的责备而羞耻。

但现在,我仿佛置身戏外的局外人。

锦文扶着我的手微微颤抖,我叹了口气。

“娘,儿媳知错。”

“儿媳无福,愿意为夫君纳两门妾室,延续血脉。”

此言一出,席上又是一片安静。

我感受到楚易难以置信的目光,继续道。

“这些时日,儿媳时常感到精力不济,府医说需好生休养,否则有碍寿数。”

“儿媳想着在院子里置一个小佛堂,静养的同时也能为府里众人祈福。”

“阿琳.……”

楚易看上去想说什么,老夫人张口打断了他。

“好哇!”老夫人合掌,一点也不掩饰她的愉悦,“纳妾一事宜早不宜迟,至于置办小佛

堂,这钱就从公中出!

“老大媳妇,你要是早这么懂事多好!”

中秋宴早早结尾,我如愿得到了一个小佛堂。

佛堂的位置在院子最角落,边上是个高高的观景台。

观景台的外边便是长宁江,过去我时常在那里看日出日落。

楚易再也没来找过我,我却时常在佛堂听到他和许文婷的谈笑声。

风带来他们的嬉笑,我心绪平静,默数离开的日子。

7

楚易曾带我参加过一次游神。

戴着夸张面具的各路神将穿街而过,百姓们簇拥着神将们穿街过巷。

我被兴奋的人群冲散,进退两难,只能独自站在巷子口等人群散去。

“死躯活魂。’

我低头望去,一个穿着肚兜的小孩坐在我脚边。

他穿着件金红色的褂衣,脖子上还挂了长命锁,看起来富贵极了,像个小仙童。

我摸出一块糕点递给他,他盯了我好一会儿才接下。

“如果有一天你决定回去,便在元月一日那日,跳进长宁江中,江水遥遥,可寻到来时路。”

什么?

我想再细问,却被忽然一道风迷了眼。

再睁眼,四周早已空无一人。

“秦小姐!”

锦书从巷口跑进来,泪眼汪汪:“您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

我按下心中的万般思绪,跟她离开。

游神当日有这样的奇遇,我想,是上天眷顾我这个迷失在异世的人。

我把当日的所见所闻全都记下,一点细节都不肯放过。

那个时候,我恨不得元月一日立刻到来。

但,时间总会淡化一切。

待到那年的元月一日真的到来时,我已经被楚易动了心。

为他对我独一无二的关心爱护,为他对我毫无理由的偏爱。

回家的执念逐渐被爱恋冲散。

我留下了,为他。

8

小佛堂建起后,我便搬到了偏房。

楚易并没多问,但我听锦书说,他也没再回正房,而是在书房的小榻上休息。

正房就这么空了下来。

纳妾前一日,楚易第一次到佛堂来。

香烟袅袅,遮不住他紧皱的眉头和满身的酒气。

也不知是从哪个场子赶来的。

他随手翻看了几本桌案上的佛经,有些怔愣。

“你倒真是来抄佛经的。”

“日子清净了,心就跟着静了,抄佛经也就不算什么折磨人的事了。”

他提起笔,接着我的字迹写了一页,醉了酒的人字歪歪扭扭的,像是也醉迷糊了。

“阿琳,你真的想我纳妾吗?”

我哑然失笑。

“楚易,距离中秋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如果我没记错,明天就是你的好日子,你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看着他,字字真心,“是真的,是真心想多两个妹妹来服侍你。”

楚易猛地摇头,抓住我袖摆。

“你骗我!你连看话本你都只看双宿双飞结局

的,你怎么会愿意.……”

与醉酒的人是讲不清道理的,但我莫名叹息。

“话本是话本啊..

楚易的额头抵着我的,我们对视着,谁也不肯挪开。

像是在对峙,谁先移开视线就输了。

他越靠越近,像是醉了,我下意识屏住呼吸,一把将他推开。

他愣愣看着,眼底有几丝真切的不可置信和愤怒。

他是在装醉。

我咻地一惊:“浑身酒气,你快把我熏倒了!

不等他再做反应,我便叫来仆从把他送回正院,他一身的酒气,却并不阻拦。

纳妾那天,府里很热闹。

据说是楚易吩咐的,将军府许久没喜事了,趁这机会热闹热闹。

许云婷来看我,带上了喜宴上的花生。

“表嫂,都说这婚宴上的花生有好兆头,你多吃点,可别让妾抢了嫡长子的位置。”

她眼底的妒火第一次这么清晰。

“你还不知道吧,我和表哥已经互通心意了,他一定会娶我的!”

“我与表哥最是命定的情缘,如果不是你,这将军夫人的位置应该是我的!”

我的心很平静,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许云婷哭骂了一通后离开,没两天便听说她回了自己家。

楚易来质问我到底说了什么。

我笑笑,“她为一个负心人来找我,你要找也该去找那个负心人,找我是什么道理?”

“哪有什么负心人……”

楚易目光躲闪,心虚不已,狼狈离开。

9

丫鬟们的嬉闹声穿过高墙,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可听说了,将军纳妾夫人连脸都没露呢。

“可不是嘛,据说那两位还没敬茶呢!”

“哎呀这……”起话头的丫鬟惊道:“夫人自己提出纳妾的,怎么还这样拧巴呢?”

另一个丫鬟啧啧道:“瞅将军和夫人之间的冷淡样,谁能想到几年前将军被罚家法也要订下婚约呢?”

“是啊,将军和夫人先前多恩爱啊.…….”

“肯定是夫人惹将军不快了!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砰一

“啊一

谁!”

两个小丫鬟如同被惊扰的麻雀,一下子飞远了。

“你啊......

她们说的也是事实。”

我看着愤愤不平的锦书,有些无奈,刚才的石子就是她丢出去的。

“背后议论主子那就是没规矩!”

她朝高墙轻忒一口,像是要冲出去把人抓回来打。

这日之后没过多久,佛堂便迎来了一位稀客。

“见过将军!”

锦书行礼,神色雀跃。

她一定以为楚易是来与我和好的,可惜,这小丫头怕是要失望了。

我看着楚易眼里的挣扎和愧疚,心里很平静。

茶还没上,他便道明了来意

老夫人要见我。

锦书不安地为我梳妆打扮,陪着我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路上,楚易很沉默,快到的时候才终于开了口。

“母亲虽做主给我抬了两门妾室,但终究不合心意。”

“云婷与我自小有情分,两家知根知底,母亲

和舅母都说,能结姻亲之好是最好不过的。”

“你不擅管家,有云婷进来帮你,也是好事。”

“将军!你怎么能……”

我感动于锦书下意识的维护,却只能拉住她。

楚易撇开眼,语调平平:“无论怎样,你永远会是我的正妻。”

“楚易,先前我不过是多问了两句,你和许云婷便觉得我龌龊,如今再一瞧,当日我真是平白受了骂名!”

“云婷见识广博,我与她有说不尽的话,而你,成日只知情爱,从来不思进取。”

楚易看着我,坦然极了。

“若不是你无趣、浅薄,我又怎么会被文婷这样的女子吸引?”

无趣?浅薄?

可是你说过,我的温柔、娴静的性格与你的直爽天生一对,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你也说过,琴棋书画是最没意思的,只要与我在一起,哪怕是赏花观月也成了趣事。

我心里并不平静,指甲陷入手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

原来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人将“只愿与你携手白头”当了真。

也许即使没有许文婷,也会有别人吧,就像他收入房里的另两个妾室。

我当真是个笑话!

我深吸一口气,带着锦书走进老夫人的院子。

“老大媳妇,”刚落座,老夫人就开口了,“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

“云婷这丫头,打小就和楚易关系好,眼见年纪到了,她娘说得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

“但你说,还有哪家比我们关系更亲吗?”

我坐在下边,问:“是要将军纳.……”

话没说完,我的耳边便响起一道哭诉。

“姑姑,我不做妾!我怎么能做妾呢!”

原来许云婷就躲在屏风后面。

“我许家的女儿没有做妾的道理,抬个平妻

吧,既顾了你的脸面,又全了他们青梅竹马的情分。”

老夫人轻笑一声,像是我得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云婷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最是知礼不过,到底不会越过你去。”

我看向老夫人,“既然如此,倒不如写个和离书,这将军夫人的位置让给她来坐。”

我说的是真心话,这里的一切于我而言,都不重要。

“老大媳妇,这可不是说气话的时候,你可别太放肆!”

老太太脸上的笑收了个一干二净,室内一片安静,屏风后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气话?许云婷你可听见了,我可是诚心实意要和离的。”

“姑姑!”许云婷从屏风后小跑出来,抓着老太太的手开始撒娇。

老太太看着她脸色和缓了不少,但看向我时又恢复了冷然。

“和离你想都别想!我楚家只会写休书!”

“来人,去把楚易给我叫来!”

楚易来得很快,他第一眼就看向了双眼通红的许云婷。

“你在闹什么?”他问我。

“既然妾都抬了,不过一个平妻之位,你为何又舍不得呢?”

“别再说气话了,云婷以后会是我的平妻,你要对我有几分真心,就该和她好好相处!’

真心?

负心者最爱话真心。

“你也配谈真心?”我施施然起身,嘲讽道。

“妾室都给你纳两门了,不过再多一个平妻,我又介意什么?”

“许云婷,上京城这么多好男儿你看不上,偏偏看上个有妻有妾的,看来你没见得比我们这些‘可悲的上京女子’好到哪里去啊。”

“对了,”我善意补充道,“楚家中馈仍在老太太手里,出府需要手牌,恭喜你,日后你也会是困于宅院的女人了。”

眼见他们三人都变了脸色,我总算心情舒畅许多。

“表嫂何必欺辱我?我与表哥年少相知,志趣相投,若不是因为你,我岂会只是平妻?”

许云婷指着我,满脸泪痕,直让老夫人心疼不已。

“秦琳!”老夫人肃声严斥,“我楚家认定的儿媳从头到尾就是云婷丫头!”

“若不是楚易当年被你迷了心,你以为你能进得了将军府的门?”

“不敬婆母,你给我滚去小佛堂,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娘,先前你说我小门小户不会管家,不肯把中馈交给我,许云婷是你娘家人,不知道有没有资格掌家?”

我笑笑,转身离开,徒留心思各异的三人。

10

那天过后,许云婷与楚易便闹了别扭。

据说老夫人私下贴补了好几个铺子,许家才最终松了口愿意女儿嫁进来。

而这些都与我无关,平妻一事,楚易和老太太不再问我的意思,似乎那日我提起的和离不过是玩笑话。

许云婷进门那日府里很是热闹。

宴席散发的香气隔着大半个府邸我都能闻到。

锦书去厨房提膳,久违地累酸了手。

“今日厨房真热闹,老夫人给下人们添了几道喜菜,都是大荤菜呢!”

“难怪今天菜色这样好,”我看了眼膳食,具是些少有的菜色。

锦书往外偷瞄一眼,才小声道:“厨子说老夫人特意交代要留些喜菜给夫人,让夫人沾沾喜气。”

我顺着她的视线往外,两个人高马大的粗使婆子正恶狠狠地盯着这小院。

看来上次把老太太吓坏了,这是防着我去使坏呢。

许云婷进门第二日,主动上门来拜访我。

身后还跟了两个衣着鲜亮的女人。

“见过姐姐,”许文婷行礼,“虽说是平妻,但按规矩,我后入府应当给姐姐敬一杯茶。”

她身后的丫鬟很有眼色,立刻夺过锦书手里的茶杯。

“我今日一早便觉得头晕眼花,你这茶,我便

不喝了,”我摆摆手,拒绝。

许文婷素手一转,自己将茶水饮下。

“姐姐不喝,我便代劳了。”

她看着我,朝着下座的两人扬扬下巴。

“这两位是表哥先前纳的妾,听说姐姐还没喝她们的茶,那我一并替姐姐分忧了。”

不等我回话,那两人便动作迅速给许云婷敬了茶。

看来这三人是拧成一股绳了。

“我与将军不过是过去的情谊,日后还得靠你们才行,”我咳嗽两声,看着她们,话里却故意带着几分不甘心。

“老夫人一直盼着抱孙子,望你们能早日圆了老夫人的念想。”

“眼下,我身子不舒坦,只想在佛祖面前求得一副康健的身子,日后院子里的大小事宜就交由妹妹了。”

我“恋恋不舍”地让锦书把库房的账本和钥匙交给她,如此总算把这烂摊子交出去了。

许云婷看上去有些不解,但也并未推辞。

正室退居佛堂,她这个平妻以后就是小院里的当家人,她怎么能不心动?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嫁给楚易三年,说是将军夫人,实则毫无权力。

公中由老夫人执掌大权,小院的对牌早些年被楚易交给了乳母,婚后再亲密他也没松口让我掌家。

只给了我把库房的钥匙,

方便年节赏赐下人。

直到这时我才幡然醒悟,原来他一直是看不上我的。

我更觉得自己可笑,这样一个男人,我竟为这样一个男人动心。

11

许云婷做了平妻后,楚易没再来过正院。

我偶尔见到他,也是个匆匆离开的背影。

许云婷成了平妻,老夫人并没有交出中馈,只是把小院里的账本和对牌交给了她。

看来即使是亲侄女,老夫人也舍不下手里的权力。

许云婷虽拿了对牌,但小院大多人还是听楚易乳母的吩咐,并不把她当回事,把她气得够呛。

我日日枯坐在佛前,看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并不觉得自己仍沉溺于过去的感情中,但莫名,我的身体并没有见好,反而愈发虚得慌。

稍一受寒,便会染上咳疾。

楚易偶尔也来看我,带着许云婷一起。

他依旧希望我们能友好相处。

但我次次都咳得厉害。

“怎么每次表哥一来姐姐就咳得这样厉害?姐姐可别又像先前那样,拿自己的身体开玩

笑。”

自打许云婷满脸担心地说了这话,楚易就再也没来过。

于是我知道,虽然他那时什么也没说,但他信了许云婷的话,认为我是装的。

十一月中旬,一个妾室被诊出有孕。

这是将军府的大喜事,老夫人迫不急待把楚易后院的一众女人叫去敲打。

寒风刺骨,一路到达老夫人的院子,我整个人便昏沉不已。

老夫人一见我,便开始阴阳怪气,“没福气就是没福气,就算攀上了将军府也没能耐揣上个一儿半女!”

许云婷和另一个妾室脸色难看极了,老夫人这一通骂,把她们也骂进去了。

“总之就一句话,把你们的小心思给掐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回到小院,我便倒下了。

这次的病来势汹汹,我突然害怕,如果我活不到元月一日怎么办?

锦月给我请来府医,来来回回换了几次巾帕,温度总算降下去了。

醒来时,楚易守在床边。

我惊得呛了几声。

他抬起头,我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是我抄的佛经。

“你的字练得越来越好了。”

我不知该回什么,又阖眼养神。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迟迟没有孩子,我总不能……”他顿了一会儿,承诺:“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我把乳母送出府外荣养了,你不懂管家如今身子又不好,日后院子里的一应事务只能云婷多操心几分。”

“你为了未出世的孩子装病,她却日日送来补品和赏赐..

“可见云婷性子宽和,望你日后莫要为难她。”我翻转了个身子背对向他。

“说完了?说完了就出去。”

楚易终于不耐烦,“该说的我都说了,苦肉计对我没用,你也别拿身体做筏子。”

听着他自顾自说话,我突然不懂了,过去的我是怎么和这样一个听不懂人话的人交流的呢?

12

越接近年尾,年味就越浓。

我差人将院子里的井填上了。

“咳咳咳咳-

冷风从窗户缝隙渗入,奈何屋里点了火盆,必须留个缝隙出气。

真怀念空调和暖气啊。

我围着裘被,坐在火炉边,丝毫不顾自己形象。

“夫人,马上就新年了,这个月底老夫人肯定会和往年一样多赏一批炭火下来的!”

锦书搓了搓手心,期盼道。

我看着她,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元月一日我就要离开了,这丫头心眼实,日后会是怎样一个光景呢?

“锦书,”炭火散发的青烟,有些迷眼,我的眼眶莫名酸涩,“你有没有心仪之人?”

“夫人怎么突然问这个?”

锦书红了脸,开始躲闪起来。

答案不言而喻,我开心极了。

“他人怎么样?把人带过来我瞧瞧,要是成的话,我给你随笔厚厚的嫁妆。”

“夫人!”锦书嗔笑,脸上是小儿女才有的娇俏。

“带来看看吧,省得我日日为你操心。”

初雪那日,锦书领着个面目清正、身高体壮的青年来了。

他们是邻居,自小相识,两家知根知底,早早就定下了亲事。

那青年在一家布行做账房,算珠打的极顺溜。

“这样多好。”

我包了个大大的红封给他们,“我找人看过了,这个月二十五日就是个好日子,你们就定这个日子成亲吧?”

“夫人,为什么要这么急?”

锦书有些不安。

我笑了,“你瞧瞧我这院子,太安静了!我也想热闹热闹,你呀,就开开心心地做你的新娘去吧!”

锦书一直在我身边待到二十号才被我赶回家。

她拖着不肯走,说要做到结婚前一日才回去。

我笑她傻。

“哪有新娘不为自己绣嫁衣、为夫君做衣裳的?就算你娘给你备好了嫁衣,你也得刺上两针才是。”

“你呀,既是新婚,那便干脆过了年再回来上值,我给你放假。”

半劝半赶,院子里总算只剩我一人了。

“咳咳咳,”我熟练当作没看到手帕上的血迹,

望着头顶四四方方的天空出神。

别急,别急,元月一日快到了。

13

腊月三十,旧年的最后一天。

我的院子被雪铺满了,只扫出一条细细的小道行走。

锦书走了,我身边来了个憨丫头。

整日爱坐在炭火前烤花生,长得颇有福气。

将军府处处都挂上了红灯笼,我的院门口也挂了两盏,但院内却是一片银白。

我早就停了药,憨丫头煎药把不住火候,每次都把小锅烧干。

奇怪的是,停了药之后,我的身体反倒好转了。

我后知后觉,那药里必定是被做了手脚。

我这样一个已经被冷落的旧人还能得到这待遇,也不知是谁这么恨我。

除了许云婷不会再有别人了。

“吱嘎吱嘎

夜色沉沉,皮靴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如此清晰。

憨丫头已经熟睡,哈喇子往外流。

我拢拢外袍,咳嗽几声问道:“谁!

来人不回话,等到我准备继续睡,才又开口,原来是楚易。

“天寒地冻,你怎么还未睡?”

他问。

我一时觉得冥冥之中一切或许真的自有安排。

不然,何必让我离开前再见到他?

“你呢?你也睡不着?”

我久违地心平气和与他说话,这些日子我想了许久,他不是不爱我,只是不够爱而已。

所以会担心我的身体,但也不会停下纳妾的脚

步。

“嗯。”

两道呼吸声隔着一扇门扉,他没有敲门的打算,我也没开门的心思。

“明日的晚宴你去吧,云婷她特意在菜单上准备了你爱吃的。”

“是吗?”我扯了扯唇,心底难言的悲伤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身体不适,就不去了。”

“让我的丫鬟去吧,她人不聪明,让她去凑凑热闹。”

“这样…….

这样也行,那让她来,你好好休息。”

我没什么想说的了,临了才发现,连遗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的药,我给你停了,过两日新的府医到了,让他重新给你开药,”

他微不可见叹息一瞬,“云婷她不是故意的,她,她只是太在意我了,心思有些歪,她原本不是这样的,你别与她计较。”

我笑出了声,转身离开。原来他知道啊。

14

元月一日,憨丫头被我赶去了主院。

我今天要做的事很多。

我给自己穿上了新做的衣服,头上簪满了华贵的发簪,连脚上的鞋子都绣了珍珠。

连怀里都揣了金子。

万一是身穿回去,好歹穿越一场能赚得些富贵。

我留了封遗书,让楚易看着过去的情分上别为难锦书和憨丫头。

我整理了个锦盒,把零零散散的碎银和身契放了进去,还塞了满当当的钗环。

这是留给锦书的,我留了张字条,让她好好把这些东西藏着,这是我留给她的后路和底气。

至于憨丫头,主仆一场,我也留了些值钱的物件给她,不多,她这性子,财富压身只会害了她。

我烧毁了自己字画和穿过的衣物,清理了留下的所有痕迹。

我在观景台上枯坐了许久。

烟花炸响的时候,整个天空都亮了。

我虔诚地在小佛堂前磕了个头,希望佛祖保佑我真的能回去。

如果不能的话..

我一直不敢想如果不能回去的话,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的勇气便折了三折。

但此时此刻,我内心分外平静-这狗屁的古代,就算我没回现代,就此结束这段乱糟糟的人生,也算是好事了吧?

我登上了观景台,投入了冰冷的长宁江中。

我是一个胆小的人,自杀的勇气都没有,何况跳进这汹涌的河水中?

所以,我一开始就闭上了眼。

跳进去的一瞬间,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但我没睁眼。

我听见猎猎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听到温柔的呢喃在耳畔响起,鼻尖略过奇异的芬芳,手脚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

我的心怦怦作响。

我清晰地认识到,我真的能回家了。

突然,万籁俱寂。

嗒嗒嗒嗒.

呼呼呼呼

“中央气象台报道...

风扇吹动的声音、秒针走动的声音、天气预报的播报声.

我终于回来了。

15

穿回现代没一个月,我便完全回归到了现代社会中。

能看小说、刷视频、吃冰棒、吹空调的日子实在太棒了!

我越发觉得在古代的日子铁定是被迷了心智,白白多吃了三年苦。

因为不是身穿,我那满身的珠翠也没能带回来,应该被河水都给冲没了吧?

我辞去了原先的工作,做了博主。

专门设计古风发饰和古装服饰,虽然只做了一个月不到,但目前已经小有成就了。

粉丝们都说,我设计出来的东西,自带古韵。

回现代满一年的那天,我做了个梦。

梦里元月初一那天,楚易去找了我,边上是老夫人,身后跟着许云婷和另外两个妾,气势汹汹的。

许云婷喋喋不休着什么,说不要怪我,我只是一时迷了心窍。

大概又在给我扣帽子吧?

我听了老半天,原来晚宴上有相克的食材,怀疑来怀疑去,就怀疑到了我这个唯一没到场的人身上。

他们进门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们只来得及看到我跳进江里的身影。

“阿琳!

我看着楚易飞奔过来,却只抓住一段绸带。

老夫人跌坐在地上,目光惊惧,“何必呢?

这、这、这是何必呢!”

许云婷被吓得倒退两步,她果然是见过世面的,是在场人中最镇定的。

两个妾被吓得花容失色,有孕的那个当时就抱着肚子晕过去了。

场面一片混乱。

自那之后,楚易就有些疯癫了。

他不再出门,整日跪坐在我的小佛堂里。

皇上革了他的职,将军府至此成了楚宅。

许文婷的书并没有成功,过了一开始的新鲜劲就没人再愿意邀她参宴了。

她想让楚易帮他,楚易却一脸冷漠。

他已经查出晚宴上相克的那几道菜是谁的手段了,对罪魁祸首当然没好脸色。

“你现在装深情?你忘了你与我陈仓暗渡时怎么说的?”

“你说她无趣、呆板,整日只知道盯着些小

事!你说你当初只是看她可怜!你说你后悔了!”

许婷尖叫着,再没了当初的骄傲。

楚易不管不顾把她赶出去,嘴里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

哪怕知道是在做梦,我还是忍不住恶心得汗毛立起。

老夫人整宿整宿睡不着,也开始在院子里置了个佛堂,整日念叨自己有罪。

她将小妾生下的孩子抱到主院,任由楚易和许文婷吵吵闹闹。

锦书拿着我给她的盒子离开了上京,想来过得不差。

憨丫头依旧憨憨的,被老夫人带去了主院,成天吃吃喝喝,长胖了不少。

小少爷日渐长大,憨丫头就成了小少爷的玩伴。

“秦女士!

我睁开眼,迎上一个标准的微笑,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谈合作。

这个合作方来头很大,是国际知名的珠宝商。

“您的设计很独特,我们老板很喜欢,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来源:杜若完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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