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20首存档:当万千雨丝钓紧海面……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3-09 18:32 3

摘要:41,《真理像胡子》天外有天,地下也有地地球并不是放在地上的一只球它是飘着的——当蓝天的伞包又一次挣脱它将直线掉落下去这时,黑暗中便伸出一只手接住它。另一只手,则一针一线地在天地间勾连、缝合着……在乡下的每一场细雨中我总是重复加固着这个想象像把一个虚拟的蛋糕越

41,《真理像胡子》

天外有天,地下也有地

地球并不是放在地上的一只球

它是飘着的——

当蓝天的伞包又一次挣脱

它将直线掉落下去

这时,黑暗中便伸出一只手

接住它。另一只手,则

一针一线地在天地间

勾连、缝合着……

在乡下的每一场细雨中

我总是重复加固着这个想象

像把一个虚拟的蛋糕越做越大

若此时空旷的乡路上

恰好出现一个,没带雨具

却又心无旁骛地走着的人

我便会想到“王”字中间的一横

若他恰好又把这雨声听成了

哒哒哒的缝纫声

我便说,真理像胡子

正从他下巴突突突地冒出来

42,《叩门》

当万物躲在自己名字里休息

我总是分不清是在等待还是找寻

一个人的脚步声

从地砖的釉光上清澈地弹起

像拍打着大地的两扇门

星光、月光、灯光

像一只只忽闪的萤火虫

向我的眼睛深处飞来

享受孤独,就是享受

与身体里的人群对话

倾听三魂七魄叮叮当当的工作声。

我是在等待着

撞上天气预报中的一场雨吗?

当太空伸出的万千雨丝

突然被风勒紧,钓住灰蒙蒙的海面

一只不言不语的的蚌

正产下一串金光闪闪的珍珠卵

43,《只是为了看见》

每一片钻天杨密林中都充溢着剑拔弩张的竞争

但你看不到对抗,嗅不出火药味

一阵风从树梢踏过,像一条金光闪闪的河在流淌

间或有星星点点的阳光漏下

如同被挤得扁扁的一小块一小块的金币

但每一棵树都是心无旁骛的,像它们的名字一样——

不倾斜、不弯曲,不南依北靠,不东挡西杀

似乎它们在意的并不是眼前的地盘

而只是为了看见,看见远处、更远处的那棵

它们在找人吗?

在秋虫的遍地梵音中,我从早晨一直散步到中午

依然一无所获。是的,我想写一首诗

但此刻,我却像一个文盲陷入一本无字书中

直到 一片干枯的叶片擦着我的鼻尖

噌地切进草丛,在一只蟋蟀琴音三秒钟的停顿间隙

我身体中才怦然冒出一句——

“它们一点也不像人类”

是的,它们不像少林寺的500罗汉

不像哨兵、仪仗队、圣教徒、宣誓者

以及操场上越长越高的孩子们。

44,《枣花蜜》

下雨了,沙沙沙 沙

树 一个劲冒叶子

很多小草帽天上滚

找来找去找脑袋

它们摁住我 借身体一用

我们要回家

我说,下雨了天空低

自己的愿自己许

它们说,那就指引一朵花向蜜的去处

“把一些词语含在嘴里

吞进吐出五十余次

直到舌尖上只凝结着甜的气息

而一朵花的味道则若有若无”

它们咿咿呀呀地远去

我心中充满别离之苦

我不知道身体的森林里

还隐匿着多少等待复活的小动物

我说,下雨了我就是只蜜蜂

脑袋嗡嗡嗡拔剑刺长空

45,《中年写作者或两头雄牛》

常在大树林里走

不停地长犄角

一个好睡眠磨去 一厘米

他们曾吞下若干紫葡萄

身体里早布满紫药水

动一动,动一动就

抖落满身福尔马林味

夜半蝉鸣 一阵电锯声

把个完整的夜晚切割成

昨夜与明晨

从夜的断口,他总能听见

两只犄角同时折断的

那一声脆响

他很想把嵌入肉里的一截

迅捷拔出

像投一枚断剑

奋力掷向那个铿锵的瞬间

这一刻,他又将看见两头

健壮的雄牛!

46,《笑字的“竹”头》

大坨岛的海浪嘭嚓嘭嚓地拍打着岩石

二坨岛的海浪嘭嚓嘭嚓地拍打着岩石

三坨岛的海浪嘭嚓嘭嚓地拍打着岩石

这些声音肯定有些许儿不同

但除了“嘭嚓”,“嘭嚓”,我不能说出它

词语的纤维总比声音的飞白来得粗糙

起风了,雨点像一只只萤火虫在飞舞

天空布满了成群的飞鸟

它们有些肯定在捕捉昆虫

有些在捕捉雨点,而另外的一些

可能在搬家的路上

但哪些是口渴的鸟,哪些又是肚子饿的鸟呢?

天亮了,我们满载着渔获而归

成群的海鸥尾随着钓船恋栈不去

我们把所剩鱼饵尽情抛向它们

海鸥越聚越多,且动作协调一致

很像一个个“笑”字的“竹头”在我眼前跳跃

我想它们之中肯定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但我看不出。它们是在微笑着向我致谢吗?

而笑字的另一半,逃之夭夭的“夭”字去了哪里?

47,《磁悬浮》

在高频电磁场咆哮着的涡流中

一列长车不胫而走、不翼而飞。

它身旁光溜溜的,无翅、无羽。不似飞禽

不屑与飞机为伦

它身下光溜溜的,无轮、无足。不像走兽

不屑与火车为类

化排斥为托举,视豪夺为提拔

一顶假借的轿子之外

是空气碎裂的尖啸,电磁场两极

呼哧、呼哧地喘息声

这世上有诸多不明之物

在争议的目光中悬浮

吸血鬼、狼人、六腿牛、象鼻猪

它们用不完整与多余

与那些猎奇者的视线胶着、沉浮不定

而世界是慢的,表情变幻不形于色

地球的皱纹刚在痉挛的浪尖上形成

旋即被飓风的阔掌揉碎

在和平年代里,我不想做一个革命者

不想取代它们,像一只蝙蝠

倒悬在你们目光的漩涡中

不想举着损有余补不足的手术刀

把那些纠结一处的磁力线硬生生切割

我知道,诸多看不见的深度

掩埋于每一个发光体的身体深处

如九曲回肠一直延伸到童年

我不想在磁悬浮列车上

做一次闪电般的归去来兮。

而在每一瞬间的短路中

那些被快速消磁的旅客

总有些张皇失措、无所适从

48,《枭夺食》

夜间赶路,看清事物的轮廓

比实质更重要。

在鸱枭暧昧的低吟声中

那些在白天古旧水墨画般淡去的远山

又现出猛兽般的狰狞。

如同落噪归静,那些离身体远去的魂魄

又星星点点回到万物体内

像一座座空城又被黑衣士兵占领!

我知道,无尽的黑暗深处

定有觊觎的鸱枭在悄悄潜伏

它会伺机攻破那些不设防的梦境

掠夺他们的计谋与食物。

有时会寄身于某个魂灵

嵌入一个即将分娩的母亲梦中

在婴儿体内种下一场裂变。

有时也会偷袭中年的刹那间恍惚

令你在一场内耗中

不自觉地把不惑修正为悬疑。

被夜晚的枭声惊醒的人

定会在白天某个时刻打起瞌睡

以补偿这段梦境的缺失。

比如,千年不胜的兔子

还会在跑道上一次次驻足

利用短暂的领先,把它的时间

像剥洋葱一样,一瓣一瓣掰给乌龟

而乌鸦也还会把叨在口中的肉

一次又一次让给狐狸

它们不知道,那是砥枭干扰了它。

行百里者半九十!

人到中年,面临一场进化

还是删繁就简?

古有望洋兴叹的汗血马,

舍去鬃毛蹄骨跃入汪洋,

于是有了马首龙身的海马族!

而久盘不得舒展的龙弦

则蜕变成了一只望空而叹的蜗牛

在大河边飘忽的苇叶上

像一滴小巧露珠缓缓滑动着。

它们是如何厘清着

时间与空间的焦距?

我知道,身畔蒲公英般

飞来飞去的小小魂灵中

每一个都将背负一袋精神的血浆

但哪一个又将是鸱枭所化?

面对一树红彤彤的果子

却有着性别、责任、荣耀、尊严不同的内核

你将挥刀何处?

你要知道,在历史的词典里

千里为“出”,读“重”也未尝不可

二山为“重”,念“出”亦顺风顺水

在人民的宽宥中,今夜捏在你手心中的

每个汉字都如酒杯,斟满着英雄泪

49,《呼吸之间》

白天,我们像一串项链

挂在城市的脖颈上

夜晚,我们像数不清的珠子

溶解在黑暗中。

是否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索

在 我与我们

在城市的一呼一吸之间

穿进 穿出?

是的,能把那些盘根错节的雕塑群

暗暗拆解

我们才能俘获

那些隐匿其中

金蛇狂舞般的力道。

如果,每个清晨

从夜的喉咙深处被呕出的我们

都如同散落的花瓣

又凝结成一朵湿漉漉的蓓蕾

那这场小小的“重塑”之险

何妨一试...

傍晚十点钟

梦中人一点一点扭开

你心脏四壁上的螺丝

像释放一只活泼的电动蟋蟀

让它嘟嘟嘟地蹦向那个----

欢快的气息还温热着的

儿童游乐场

你那些多余的笑声

像一盏盏小巧的风铃

被偷偷悬挂进

远行着的薄雾怀中

午夜零点

你身体中一个笼子将打开!

你的肾脏像一只

猝然绽开翅膀的麻雀

一溜烟地飞向还在蓝着的天空

你那些多余的恐惧

像一滴滴鸟粪

被一路丢落在

正在眨着眼的野花从内

凌晨二点钟

你身体中某个闸门将开启

你的肝脏像一条

憨态可掬的老板鱼

摇头摆尾地游向粼光闪耀的海面

你那些多余的怒气

像一把把盐粒

已被融化在翻滚的海浪中

凌晨四点

你身体中某个花园的小门

吱扭,响了一下

你的肺脏像一颗

通灵的灵芝仙草

狡黠地朝向日葵、泡桐的枝桠间

翩跹闪去

你那些多余的忧伤

像一滴滴露珠

已被偷偷涂抹在

那些口唇轻启的叶脉上

唔,六点钟。天就要亮了

而你的脾,还在庙内

漫不经心地打扫

你那些多余的思想泡沫

正被它轻描淡写收入果皮箱中

那就用一场慢跑

去配合它吧...

生活在一个心肝脾胃

都在反复置换着的现代都市里

能让身体之船

尽情颠簸在那些鼾声的波涛中

是最幸福的。

这样,每个清晨醒来

你都如同从高空飘落下来

一片羽翎那样轻松。

这时,你不妨伸出个懒腰

耸耸肩,微笑着说:

唔,今天的太阳是新的

城市是新的,而我

也是新的......

50,《徜徉在自己的名姓中》

万物徜徉在自己的名姓中,是最幸福的——

这会令偶尔的穿越,显出一览众山小般的酣畅!

柔软的蚌顶着坚硬的壳慢慢长大

每一寸肌肤都如同水滴般敏感

爬山虎总喜欢缘墙攀爬

迎春花大都在三月开

布谷鸟五月唱个不停,并没觉得腻烦

如果每一个新事物的出现

都能如同犍牛身体上内力迫出的犄角——

从皮肤微微发痒到犄角暗暗变硬

由感觉滑翔到质地的流线型将是多么美妙!

当你觉察到正被扑朔迷离的幻象诱导

只是如同东奔西走的风,踩上了哗哗作响的树梢

一首诗,新鲜的气息也正从远方逼近

而风,不会停下来,它还会一阵紧似一阵

地继续敲打,从枝桠到树干微微地颤动中

去揣摩地下那些根须的神秘存在

你也不会停下来,似在荡漾着的海水中

捕捉着安静的盐粒......

当一首诗的身体长成时,它已经有了自己的姓氏

而你所有能撼动它的理由,已然全部用尽

这时你将惊叹,那些花纹、疤痕是你刻上去的吗?

51,《岛说》

——也许,一个刻舟求剑的游戏将耗尽我们一生…….

海浪弹奏千年,蓦然发现

那座岛屿竟然是实心的

但海面攒动着的万朵玫瑰

依然鲜活娇艳。只是,哪一朵

还擎在最初的那双手中呢

我们仗剑驶离童年的港湾

乘坐着一条不能掉头的船

第一把剑在我们愣神中入水

第二把源于船身的意外颠簸

第三把,因为我们手心出汗

实在握不住它了……

若时光抹平船身 “失”字的刻痕

船还是那条船,水面仍旧充满弹性

但我们已不再是我们

当一些旧日子在黑色枝条反复醒来

“缺憾”便如同一场核辐射肆意弥漫

这次第,我们都是一个分娩的母亲

用尽全身气力,把一个个足月的块垒

从远处,顺着骨缝,一点点迫出

是的,经过千万次默念,那些

刻在船舷上的剑,似已失而复得

52,《沼气制造者》

有一只巨大的胃在蠕动

那些麦秸、稻草、马粪、牛粪

被沤在一个池子里——

间或有刺鼻的陌生气体

一冲而出,若恰逢火星一闪

一团蓝火焰便被噼啪点燃

我知道这叫沼气,系万千微生物种

群策群力之功。只是,几千年了,

人类尚不知道这个种族的名字

我是说——

所有的昨天都沤在你身体里

但我不知道那些诗句的转化者 是谁

53,《在雨中》

一场雨的结尾,是一场卡住的雪

还是一枚洗亮的艳阳

这没人知道。如同此刻走在雨中的人

不知道,波澜不惊的身体内

正孕育一场悸动,抑或是忧伤

清明雨,毛茸茸的,充满玄机

黑色枝条正一点点找回弹性

雨滴黏在芽苞上,并不急于滑下

像一只只透明的小耳朵支愣着

嫩叶间的摩擦声细微但有了内容

都有着口唇轻启舌尖相抵般的暧昧

肥硕的猫们,已然停止叫春

躲在合欢树下,慵懒地用爪子洗脸

这个季节,这种天气,最适合

带着悬疑去散步,目光触上什么

都受孕,说出什么都是答案。

也许,一首诗的背后是一夜风雨,抑或

风雨前夕,这外人不知。

而我写下这些时,丹田微微发热

耳朵微微发烧,双肩有点麻

54,《一场自愿下起来的雨》

一场雨把一群麻雀拴在了屋檐下

但它们看起来不像是被迫的——

随意扎堆、交头接耳、做爱、优哉游哉,

像一些珠子在项链上自由滑动,

彰显着每个侧翼的完美

对门的老张也被这场雨憋在门洞里

他翻出来若干年积攒的铁条,准备做一个笼子

在老伴帮助下,那些着装统一的铁条

眨眼间被点成齐刷刷的几排,像

自愿结伙的小足球队员,严阵以待

我被这场雨摁在一扇窗户下,静静看着这一切

似等待那群麻雀和它们脚下那条晃动不已的绳子

一起自愿飞进这个笼子里。最好,

它们继续保持着这种自在,而铁条的嗡鸣

和麻雀的南腔北调正好混合成阴阳顿挫

写一首诗,就是把自由装进笼子里——

一群叫意象的麻雀站在一行颤微微的句子上

而那些句子是铆焊在一起的,那些麻雀

一直生活着而不是忍受着。你可感应到一种呼之欲出

向它们打招呼,但它们从不试图逃逸,永远。

55,《每一只蝉都是一个贝多芬》

六月的腹地,每只蝉都是个贝多芬

它们用一支热情奏鸣曲

激扬了所有的耳朵。

上路那天,它们就已经很老了

每一步都是凝重地涅槃。

为更好地聆听,它们轻易舍弃了

一双不懂得过滤的耳朵

在地底的黑暗深处

它们用一千年磨尖手指

一千年打造一张琴

接下来的20年,只剩下

完成一件事务的长度——

把一个喑哑两千年的音乐海

从身体宣泄出去

是的,它们全部的身体

就是一只耳朵,像每一棵树上结的

五体投木,雷打不动。

在从树干到树梢传来的

一阵阵无限不规则地颤动中

它们一次次、一次次

准确楔入一朵朵浪花的 花心

56,《忍冬》

每一棵忍冬树

都不知道自己叫这个名字

每年四月间,银杯换金盏

朵朵金银花注满蜜汁

看着馋嘴孩童与蜜蜂争着吮吸

茶馆、药铺内忙忙碌碌

她们像一个尽到职责的厨娘

在沁脾的芬芳里笑得噗嗤~噗嗤~

每年冬月里,红灯高高挂

满树红彤彤的忍冬果 就是

黧黑的枝桠间 唯一的喜气

但,除几只零星太平鸟偶有啄食

这些苦涩的果子随意掉在地上

像一只只小哑铃,无一点声息

菊瓣已落尽、红枫已凋零

独自忍受冬天的,却是颗颗最饱满的果实

57,《蛇蜕》

时间的河流中

撒满记忆的鱼儿

每年春天死掉一批

但你,看不见——

能看见的是

满山空荡荡的蛇蜕

它再现着一个个参与者

但蛇们 并不认得它

当世上再无往事供我们“脱身”

我们会不会也变成一条饥肠辘辘的蛇

一口吞掉自己的尾巴,慢慢咽下去

再等待着,一条新尾巴

一点点长出——

这越来越漫长的期待

这越来越小的成果

在消耗着谁的余生?!

58,《轮子》

黑云彩、白云彩、灰云彩……

海面上漂浮着洗不完的脏衣服

而我 正被正午的阳光肢解

一部分混在童年家母的送葬队伍中

一部分在二十年前的医院门口

女友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里

另一部分,在当下。顺着一根尼龙线

六线鱼发动的震荡波哒哒哒地传过来

时间的轮子一旦转得太快

我们看它就像静止的。

大多时候,是太阳鸟飞得过疾

而地球被什么绊住,一时过不来

这时,我们只有等

就像那些被影子拴住的奔马

其实是在用时间换空间

一定有什么触动了这船上暗藏的机芯

如同一阵风激活了立在田纳西山顶的坛子

四面八方正聚拢而来——

此时,如平静的海面猝发一场骚动

我张口就能说出,那不过是

大海憋住的一口恶气突然呼出

而且,是3600年前的

59,【四十解梦】

《—》

总是梦见 一盘嗡嗡转动着的石磨

不能动,两块石头铿锵的磨削声

有着蛇芯入耳般的恐惧

每次醒来,发烧、出虚汗,而那个推磨人

依旧音容模糊若有若无

因何而恐惧?

四十岁写《大风》幡然醒悟

石磨不过是时间的牙齿

而你不过是

两块石头罅隙间磨着的

无数麦粒中的 一粒

那推磨人又是谁?

上帝?抑或不是?

《二》

总是梦见,聊斋里的那根绳子

顺着它晃晃悠悠穿云破雾攀上天庭

究竟去赴蟠桃宴还是品尝人参果

至今不知。只觉一草一木甚熟悉

每次,都是被长枪短棍轰下后醒来

像憋了十万年委屈

因何而委屈?

四十岁解《蒙》卦,大梦方觉醒:

“你不过是一个在人间服役的人

要时刻做到兢兢业业老老实实”

《三》

近来常梦见一座高炉

烈焰熊熊、钢花四溅中

火红的钢水从炉内奔涌而出

总是在钢水行将抵达夕阳时刻

天空突降急雨,我便又一次

在嘶嘶嘶地淬火声中醒来

奇怪呀,我一点也不丧气

反而偷了情般欢愉

因何而欢愉?

近陪儿子看西游,见斗战胜佛

化作第十三颗舍利子含笑而逝

方如开窍顽石:

“只有先把肉身的炉膛烧红

舍利子方从体内逼出 而

最后的那一颗将是全部的自己”

60,《从白天趟过的那个夜晚》

对曲流拐弯的夜晚来说

白天就是一条直来直去的岸

一只麻雀扇了两三下翅膀

就划出了一条直线

蜻蜓和蠓虫拉成一条直线

母羊的眼神羊羔的咩咩声也是一条直线

鸽子从鸽子笼里钻出来咕咕地叫着

人从鸽子笼里钻出来咕咕地叫着

一旦入夜,海水就漫过来

一阵风从大叶杨上穿过就淌起一阵水声

蝙蝠从预先埋伏好的角度潜进来

像畅游在那斯卡线条里的老板鱼

蛐蛐们趁月色打磨起翅膀

使每块石头看起来都像磨刀石

如果有三两滴燕麦味的檐雨恰好落下

那声音听起来会很痒

在白天,早起的男人从鸟鸣声里

就可判断出该向东还是向西

在夜晚,晚归的男人把灯打开

就打开了一个完整的房间

而此刻,如果他再把灯闭上

他又将一个完整的世界打通!

来源:诗人批评家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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