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水墨在约翰·莫尔绘画奖中突围

摘要：第八届约翰·莫尔绘画奖（中国）获奖名单在上海久事美术馆揭晓，6位获奖者与百件入围作品共同构成了中国当代绘画的“切片式档案”。这场横跨外滩双馆的展览，不仅展现了中国当代绘画的多元生态与创新力，更是一场关于“传统与创新”“本土与国际”“个体与群体”的思辨场域。尤其

第八届约翰·莫尔绘画奖（中国）

第八届约翰·莫尔绘画奖（中国）获奖名单在上海久事美术馆揭晓，6位获奖者与百件入围作品共同构成了中国当代绘画的“切片式档案”。这场横跨外滩双馆的展览，不仅展现了中国当代绘画的多元生态与创新力，更是一场关于“传统与创新”“本土与国际”“个体与群体”的思辨场域。尤其值得关注的是，首次设立的“当代水墨奖”如同一面棱镜，折射出中国当代艺术在全球语境下的文化自觉与转型焦虑。

以下是“凤凰艺术”为您带来的上海报道。

当第八届约翰·莫尔绘画奖（中国）获奖选手和同评委、嘉宾合影结束后，约翰‧莫尔基金会理事凌敏马上把6位获奖选手召集在一起，叮嘱大家都需要准备好护照，并且要将今年八月中旬的时间空出来——6位获奖者将赴英国驻地、创作、展览、交流，获奖作品将与英国的获奖者作品一起，在利物浦国家美术馆与利物浦双年展当届作品同时展出。而获得本届大赛一等奖的艺术家刘泽群，则要为他即将在英国举办的个人展览准备作品。

存在 No.13，刘泽群，宣纸、墨汁，200x127cm 图片来源：约翰‧莫尔基金会

作为一个将近有七十年历史的英国绘画赛事，约翰·莫尔绘画奖组委会专门为在中国举办的第八届赛事设立了一项新奖——当代水墨奖。艺术家刘泽群的作品《存在NO.13》虽然是水墨，但当代水墨奖的得主另有其人，王叔重凭借其作品《风景山》摘得这一殊荣。来自西南地区的艺术家林兆乐虽然没有使用水墨，但是他的获奖作品《炁的图像》却是由茶水制作完成的。艺术家孙源的作品《群体的寓言NO.78》同样是水墨，她也在她的获奖作品中通过反复积墨的行为，提取了这个时代里的群体意识。李莉琴的作品《鸟鸣涧》虽然使用的是丙烯，但是其画面效果还是带有浓郁的水墨意味。

群体的寓言 NO.78，孙源，水墨纸本，110x230cm，图片来源：约翰‧莫尔基金会

鸟鸣涧，李莉琴，纸本丙烯，85x85cm，图片来源：约翰‧莫尔基金会

可以说，第八届约翰·莫尔绘画奖（中国）的六幅获奖作品中，有四幅作品是水墨，展现了中国当代水墨的独特价值。评委会主席路易斯・毕格斯（Lewis Biggs）表示：

“我们希望引起人们对水墨的关注，同时也关注传统与创新之间的关系。没有传统基础的创新是没有质量的，但不吸引创新的传统也毫无意义。在约翰・莫尔水墨奖评选中，评委们希望可以看到这种关系的发展。”

左起：约翰·莫尔绘画奖基金会理事、第八届约翰·莫尔绘画奖（中国）评委会主席路易斯·毕格斯，英国驻上海总领事包迈岫（Matthew Burney），约翰·莫尔绘画奖基金会理事凌敏，意大利驻沪总领事馆文化处处长达仁利（Francesco D'Arelli）摄影：王琮颉

1 抽象退潮与具象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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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一届抽象作品占主导的格局有所不同，本届入围作品以具象绘画为主。在外滩18号久事艺术空间中，观众可以看到画面中穿着明制汉服的女子站在地下车库、放在手掌心的冰块似乎正在融化、没有果实的葡萄串立在白色的蛋糕纸盘上……很多作品都以更贴近现实的叙事、更复杂的图像结构吸引着观众的注视。这种转向并不是对国际艺术市场“后抽象时代”的回应，而是反映出中国艺术家对当下社会议题的介入欲望与个体经验的自由表达。

艺术家黄箫作品《山海经——山海嘉年华》摄影：王琮颉

两位观众观看艺术家姚腾飞作品《山海》（左）与艺术家黄少鹏作品《曾园桥亭》（右）摄影：王琮颉

本届大赛一等奖作品《存在NO.13》描绘的是一个桶，艺术家本人表示这个形象与他的童年记忆有关:“我小的时候就看到村子上里的很多户人家，用桶装垃圾、装水泥、装粮食，所以我觉得它可以代表特定人群的性格。”艺术家以对比最为鲜明的黑白色调，加之极简的构图方式，将观者置于一种由工业与人性交织成的“冷暴力”般的视觉拷问中。而这种“具象的抽象性”手法，既保留了基于生活内容的可读性，又通过形式抽离强化了观念表达。

艺术家刘泽群同笔者交流摄影：王琮颉

第八届届约翰·莫尔绘画奖（中国）评委杨福东摄影：王琮颉

具象指的是对抽象概念的形象化展示，具象与抽象的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相互渗透。艺术家刘昊天笔下带有“塑料薄膜”的肖像作品进入了入围者展览，展现了人类在当下社会面临的种种压力，由此引发观众对于社会、环境等问题的思考。艺术家范新我作品《诗人与湖》的灵感来源于他的一次外出的经历，而作品在完成后也成为了艺术家在精神上的朋友，他在社交媒体上表示:“人生就在不断的等待中度过，你我又何尝不像画中的诗人那样呢，虽然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但希望就在不远处。”

观众观看艺术家刘昊天的作品《浮生系列》8 摄影：王琮颉

观众走过艺术家赵默然作品《最后一天是新的一天》摄影：王琮颉

2 传统媒介的当代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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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届赛事最具里程碑意义的事情，无疑就是“当代水墨奖”的设立。约翰‧莫尔基金会理事凌敏认为本届大赛有效报名人数比上一届增加两成，可能与这个奖项的设立有关。而本届绘画大赛的评委由英国、德国和中国的五位著名艺术家、评论家组成。他们是来自英国的瑞秋·霍华德（Rachel Howard）、西蒙·格罗姆（Simon Groom），来自德国的索菲·冯·海勒曼（Sophie von Hellermann），以及来自中国的王天德和杨福东。或许国际评委最初对‘水墨’的理解局限于材料属性，但参赛的水墨作品证明了水墨是一种文化基因而非技术标签。

约翰‧莫尔基金会理事凌敏同笔者交谈摄影：王琮颉

第八届届约翰·莫尔绘画奖（中国）评委王天德摄影：王琮颉

当人们在谈论水墨的时候，往往会谈到笔墨审美价值。当代水墨在探索笔墨之外，也借助了一些类似油画肌理的新效果探索。艺术家王叔重在作品《风景山》中除了使用水墨之外，还加入了丙烯、油画棒、油性笔等媒介重构山水魂魄，试图让中国传统山水在当代语境中“逃逸”出新的路径。他既读历代画论，仔细观摩墓室壁画中的山水；泛读了些后现代主义的书，又从《千高原》中寻得“逃逸线”“根茎”“多重入口”“感觉的逻辑”等法门。王叔重面对后现代主义带来的当下支离和破碎，通过水墨回向身体，他的作品能够获得评委们的青睐，或许是他在水墨图式中呈现了个体对传统的‘背叛’与‘再生’”。

艺术家王叔重摄影：王琮颉

风景山，王叔重，绢布、水墨、矿物颜料、丙烯、油画棒铅笔、炭笔、油性笔、丙烯颜料亮光剂180x200cm，图片来源：约翰‧莫尔基金会

艺术家林兆乐的《炁的图像》使用了他日常生活中所引用的茶水，经过在布面上反复泼洒、涂抹、罩染，制造持续的不确定性。他认为他所感知到的这种创作状态，好似道教中提到的“炁”，始终处于一种游离、生长、消解、重构、变化的状态。在道教中，“炁”被视为人类生命的本源和维持生命活动的内在能量，也是人体与宇宙之间能量交换的媒介。而这幅作品也有着充分的可探讨性，它不仅承载着人的身体，更承载着人的经验、回忆与期待，诚如本届评委、苏格兰国立美术馆现当代艺术馆长西蒙·格罗姆（Simon Groom）博士所言:“因此，这也许是一种精神内核，所以它可能是作为中国文化的产物而产生的，但它具有普遍意义和普遍影响，它与那些甚至没有中国文化背景的人对话。”

艺术家林兆乐向笔者介绍其获奖作品《炁的图像》摄影：王琮颉

3 参赛数据中的艺术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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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显示，本届赛事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共计2075件投稿作品，较2022年增长了约20%。投稿艺术家遍布34个省级行政区，二、三、四线城市以及偏远地区参赛者和入围者人数延续上一届的增长与扩散态。而在社交媒体小红书中，话题“第八届约翰莫尔绘画奖中国”有22.6万浏览量，超过2100位用户参与讨论，反映该赛事影响力不断扩展。

艺术家曹象（右）与他的入围作品《生日快乐》摄影：王琮颉

第八届约翰·莫尔绘画奖（中国）作品展现场摄影：王琮颉

本届参赛女性艺术家占比33%，男性占比67%，但在当代水墨奖的投稿者中比高出总体投稿者2.7%，显示出女性艺术家在水墨艺术领域独特的创作优势与积极探索。而在对于参赛者出生地的统计中，168位山东籍参赛者让齐鲁大地位列榜首。山东是全国艺考生最多的省份之一，虽然2025年人数不足5万人、仅次于河南，但是在2005年最高达到15万人。艺术家年龄结构也延续往届趋势，80后及更年轻的艺术家占比超70%，同时00后艺术家占比达10%。这些数据真实地折射出中国当代绘画创作的现实生态。

获奖艺术家胥涵卓（右）观看作品《真理之皮》摄影：王琮颉

外滩18号久事艺术空间摄影：王琮颉

本届比赛超过三分之一的参赛者毕业于“八大美院”，而6位获奖选手中有3位来自“八大美院”，其他3位综合类高校艺术学院。中国艺术家张恩利担任2025约翰·莫尔绘画奖（英国）评委，当笔者询问他对于中英两国入选作品的感受时，他表示中国入选作品的学院教育背景太明显了。有人认为美术教育一旦进入体制化的学院，就会受制于准则、规范、标准而陷入创新能力不足的陷阱。但是通过第八届约翰·莫尔绘画奖（中国）可以看出，如何去创作终归是个人的选择。

艺术家张恩利同笔者交流摄影：王琮颉

4 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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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莫尔绘画奖是英国著名的绘画赛事，从这里走出过多位国际绘画大师。在100位入围参赛者中，有8人曾入围约翰，有人在开幕期间举办的“约翰·莫尔绘画奖（中国）圆桌论坛”上谈及反复参与这项比赛的东西就是探索艺术的更多可能性。当一位艺术家或者是准备成为艺术家的人填写约翰·莫尔绘画奖登记表格并上传作品照片的时候，一个关于绘画可能性的探索就开始了。

观众观看艺术家宫陈的作品《泪水与猴子》摄影：王琮颉

约翰·莫尔绘画奖自创立之初就呼唤绘画者的热情，而约翰·莫尔绘画奖（中国）从第八届开始呼唤水墨的可能性。从本届比赛中也不难看到当代水墨的突围，不仅是一场媒介革命，更是中国文化在全球语境下的一种觉醒。获奖者的作品证明了中国艺术无需在“东方情调”与“西方范式”间二选一，而是可以成为第三种语言——一种既植根传统、又野蛮生长的“混生美学”。

5 展览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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