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房子与饲养院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3-10 00:20 2

摘要:队房子是生产队办公的地方,也就是生产队的办公室,饲养院是生产队养畜的场所。我们生产队的队房子和饲养院混在一起,既是队房子又是饲养院。坐落在窑前头与窑后底之间,窑前头与窑后底是我们队社员两个相邻居住点的习惯称呼,就是根据地形的不同以队房子为界而划分的。队房子东高

队房子是生产队办公的地方,也就是生产队的办公室,饲养院是生产队养畜的场所。我们生产队的队房子和饲养院混在一起,既是队房子又是饲养院。坐落在窑前头与窑后底之间,窑前头与窑后底是我们队社员两个相邻居住点的习惯称呼,就是根据地形的不同以队房子为界而划分的。队房子东高西底,东面靠窑前头通往窑后底的大路,东房的后墙就是靠大路的崖头畔砌起的,超出崖头(也就是大路路面)不足一米五就是房顶,所以从窑前头与窑后底之间的大路到队房子要下一个坡。队房子的西面也有一条不宽的路,是通往两户人家的,一户靠前,与队房子的正房基本齐平,另一户靠后一些。再往西是一个陡坡,坡下就是南北流向的河沟,河对岸是第三生产队。队房子有三间正房,西面两间是掏空房,之间有担子(柁)支撑,担子的中间顶一根碗口粗的柱子,正面靠东山墙有一盘小炕,小炕连着一个锅台,锅台上稳着一口出筲大锅,是用于焖、煮牲畜饲料的,其余地方摆了几把木匠割的长条椅,开会、学习时用。从小炕前面东墙的一扇门进东面的一间,这一间正面是一盘后炕,靠东墙这边的炕沿下留有烧炕用的地卜灶,炕上铺一块烂席子,席子上铺一块半炕大的烂毡子,毡子被热炕烫有几个黑窟掏天的大窟窿,靠后墙卷着两卷烂行李,是饲养员和下夜的睡觉的铺盖。靠窗户摆一张大办公桌,会计和保管头顶头办公,办公桌上放置一部摇把子电话,并且连着两节粗大的一号电池,办公桌上还有两半瓶墨精水,在两半瓶墨精水的瓶口分别斜插着一支蘸水笔,桌上时常放着两架老式算盘,会计和保管两个人的背后各放一个卷柜,卷柜里存放一些账簿和票证。保管员背后的卷柜稍低一些,上面放着一台三用扩音机,靠卷柜旁放一口大油缸。队房子和饲养院的院并不大,是由正房、东房、西房和南房围起来的,说是房,其实除了正房大部分是碹的窑洞,就东面有一溜简易房。东房从北向南分别是两间驴圈、三间牛圈、掏空两间草房。西房与正房之间有四五米宽的一个黑廊子(巷道),可跳后墙到窑后底。从北向南分别是一间猪圈、两间库房、五六间马圈,最南面的一间还向西套有一间。南房从东往西是三间库房,再往西与西房之间是过道,从此出大门外。与草房南墙紧挨着的是磨房,门朝南开在院外,与磨房山墙和南房后墙紧挨着的是掏空三间大的羊圈,门从西开在大门口的过道旁。院内除停三挂皮车剩余的空间也就不大了,不过人畜可以自由通行。没有安装大门,可以随便进出,院外是一块比较平坦的开阔地,面积不超过一亩。再往前有五六米深的崖头,崖头下就是河沟,河岸从东南至西北建有一条护村石头坝,在崖头下面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地带,生产队把它作为粪坑而有效利用。东侧沿窑前头门外的崖头下,往南有一条缓坡的车道下到河沟,向西不到一百米就是三队的队房子和饲养院,沿河沟向南可以到达小泉沟、大泉沟、小东山、大南山等附近的农田。调头沿河沟向北二三百米就是丰(丰镇)浑(浑源窑)公路,丰浑公路以北是第一第二生产队,生产大队、供销社的所在地就在一队的范围内。队房子南不到二百米是一口水井,因为在村子的最南边,所以称之为南井,供三、四队人畜用水。

队房子是生产队的政治、经济、文化、娱乐中心,是绝对的公共场所。队干部召开队委会研究生产队的有关事项,召开社员大会、政治夜校、会计记账核算、保管员出入库、记工员记工、发放布票、棉花证、线证、分粮、分油、分炭、分肉、分红、群众娱乐、新闻广播等等,都是在队房子进行,甚至小孩子玩耍也想来队房子。

生产队队委会经常召开,凡是生产队的大事小情都要经过队委会研究确定,特别是制定农作物种植计划、畜牧业发展规划、副业经营项目计划、劳动力安排等等一些重大决策,必须召开队委会。参加队委会的

人员一般是政治队长、生产队长、畜牧业队长、会计、保管,有时候也扩大到民兵连长、妇女队长、组长、记工员,设贫协主任时期,贫协主任也是要参加的。召开社员大会是生产队的常事,隔三差五要召开一次,如布置生产任务、宣布重大决定决策、传达上级指示精神、生产安排、表扬先进批评落后等等。政治夜校是当时生产队的一项政治任务,在农忙的时候停一段时间,在农闲时节几乎每天上,内容主要是传达学习最高指示、学习毛主席语录、学习时事政治、学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学习先进人物先进事迹等等。政治夜校学习的资料很少,主要是毛主席语录本,或向《老三篇》这样的小册子,最高指示一般是上级用蜡版油印的传单,最常见的是报纸,所以念报纸是政治夜校的主要形式,参加政治夜校的大都是年轻人居多,上年纪行动不便的一般不硬性要求。不管是队委会、社员大会还是政治夜校,都是在晚上召开,白天怕耽误农活儿。社员收工吃完晚饭,听到队干部的哨声或喇叭的吆喝,三三两两、拉拉溜溜开始往队房子集中。队房子内屋办公桌上点一盏洋灯,外屋柱子上挂一盏马灯,年纪大点的抢先坐在炕上,年轻人坐在凳子上,如果是男女老少都参加的大会,如忆苦思甜会、批斗会等,屋内放不下,院里还要站一些人,人多了有时点一盏汽灯,照的院内一片通亮。会计报账、记账、算账、结账,保管员出库、入库、盘点、记账,记工员记工都是在队房子进行,会计、保管是队房子的常客,除了出差或秋收大忙季节,“大要紧”的时候,一般都在队房子办公。记忆最深刻的是生产队会计年终决算分配,三四架算盘一整天噼里啪啦打个不停。记工员每天晚上在队房子记工,每月月底向会计报当月汇总的出勤情况。每当发放布票、棉花证、线证的时候,每户至少去一个人,齐聚到队房子办公室,人头骚动挤挤桑桑,烟雾缭绕叽叽嘈嘈,去的迟的人进不去,只好站在窗外扒在玻璃窗户上往里瞅,会计按不同年龄、不同人口以户制好领取表,不紧不慢地叫一户户主姓名,要过去手章,在表格签字处盖上章,然后清点票证,发放到该户户主的手中,接下来再叫下一户。因为各户人口的多少不同,人口的年龄大小不同,每个社员户领取的数量也各不相同。准备娶媳妇的人家,因为需要置办妆新衣裳、被褥等,需要很多布票、棉花证、线证,自己家发放到手的票证根本不够,这就需要和不准备购置新衣服的人家挤对的借一些,以后缓开再还。那时的人们谁家娶媳妇,其他人都会伸出援助之手尽力帮助,轮到自己家娶媳妇也会得到别人的帮助。给社员们分东西一般也是在队房子,分粮食绝大部分是在场面分,在队房子分的数量不多,一般是年底决算后的找补,还有就是社员向生产队借粮,是在生产队的库房付出。分给社员的麻油,由生产队从油坊用大油桶拉回来,倒进队房子放置的大油缸,大油缸口用木头盖子盖着,大半个木头盖子与油缸固定,留有小半个盖子可以打开和关闭,平时保管员用锁子锁着,给社员分的时候,揭开可以活动的那一小半盖子,用一斤、半斤和一两的油测子(也叫油提子),一测子一测子,一户一户地分给社员,当时盛油的器皿很缺乏,社员大部分用的是油卡子或大蓝洋瓶,那时每人每年大约分二到三斤麻油,八月十五前预分一部分,用于社员打月饼,剩余部分在年底决算后找补。分炭一般是在秋收结束后,生产队统一配皮车上窑拉炭,拉回来就停在队房子大院内分给社员,当时一百斤大同炭大约五六毛钱左右,一户挂二三百斤准备冬天生炉子用,分上后各家再用筐子担回去。好年景养羊多的生产队,在八月十五前杀几只羊,给社员每户分二三斤羊肉过十五,不过这种现象非常少见。队房子的库房里有盘秤、勾秤、大秤、泵子(磅,台秤),一应俱全,不管给社员分什么、分多少,都可以方便地称量。分红在决算后进行,是社员劳动一年、期盼已久的现金报酬,但不是所有的社员户都能够分到红,有许多缺粮户是分不了的,只能干瞪眼。队房子也是群众娱乐的场所,在农闲季节年轻人几乎每天晚上聚集在队房子学习唱歌,有爱好者先听收音机学会,然后再教大家,或者请在学校代课的民办老师教,虽然音调不是十分准确,但是唱的非常起劲,红火热闹,许许多多的革命歌曲都是在队房子学会的。队房子是闹元宵集中的地方,正月十五混玩艺儿的道具,如车车灯、船灯、花篮、蜡烛等等都是在队房子制作完成的。队房子又是新闻广播的地方,在队房子装有收音、拾音、扩音三用机,连接着室外高高木杆子上的大喇叭和社员家里的话匣子,每天早、中、晚按时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节目,平时播放一些社员们爱听的晋剧、二人台、评书等,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吆喝社员出工、开会,是社员们了解国家大事的重要途径。队房子也是社员们聚会、休闲、娱乐、放松的地方,由于当时农村没有电视,除了干活儿就是吃饭睡觉,所以社员们有事没事都想来队房子坐一坐,或抽一锅旱烟,或侃一会儿大山,或吹一会儿牛皮,或互相抬一会儿杠。大家相互取乐、寻找开心,放松一天的劳动疲劳。

队房子也是小孩子们玩耍的乐园,有许许多多有趣的事情吸引着他们。春天播种的时候,有些种子需要用农药拌种,有些种子需要滚粪,孩子们常常跑到队房子,捂着鼻子看那刚从茅坑掏出来的黄盏盏精颤颤的大粪,与小麦或者蚕豆拌在一起,把好端端的粮食滚上臭烘烘的大粪,他们觉得好奇。夏天队房子院内合麻绳,孩子们乐此不彼地“帮忙”绞绳车,死皮赖脸地央求着坐绳车,看着木瓜子把三四股绳坯慢慢地拧成一股绳,他们觉得好玩。秋天队房子黑皮匠做绳绁,孩子们看人家熟皮子、割皮子、拉皮子、撺绳绁、辫鞭梢、编笼头鞑腰坐鞧等等,他们觉得好看。冬天队房子用大锅炒炸药,孩子们看大人把硝铵、锯末和柴油一步步炒成炸药,特别是炒成炸药后的试跑,他们觉得刺激。就连木匠打车、砍犁、修理农具,也会引来孩子们的围观,看木匠锯、锛、劈、刨、凿、粘、钉、锉,以及画线开卯、生火熬胶,一步步做成形状各异的木制品,他们觉得开心。总之,队房子既是大人们的据点,又是孩子们的乐园。

我们生产队的队房子同时也兼着饲养院,养着生产队集体的牛马驴骡猪羊全部牲畜。但是养的都不是太多,我记得大概有十来头不到二十头牛,其中有一头牤牛,五六头能下犊的乳牛,其余都是犍牛。养的马也不多,大概也就是五六匹左右,两三匹骒马和三四匹骟马。驴更少,也就是两头草驴和一头骟驴,草驴主要是用来培养生产骡子的,骟驴忙来用,社员出门儿骑、短途运输驾车、推碾子拉磨子等。骡子比较多一些,因为我们这里是山区,骡子耐受性强、抗病力强,有劲且好使唤,所以多养一些骡子使役。培养出来的好骡子,特别是驴骡,大部分都用于套皮车,其余的作为一般耕畜使役。生产队没有养骚猪也没有养洁猪,只养有两口老母猪,用于生产仔猪,出售给社员饲养。养羊一二百只左右,一年大概能出栏不到一百只。根据饲养的牲畜不同,饲养员也分羊饲养员、猪饲养员和大畜饲养员,羊饲养员只负责喂羊,猪饲养员只负责喂猪,大畜饲养员负责喂除皮车牲畜之外的其它大牲畜,皮车牲畜由每挂皮车的车倌和跟车的自己喂养。饲养员只负责中午和晚上的喂草、喂料,以及早晚饮水等,白天有的使役有的放牧,饲养员就不管了。大畜饲养员一般住在饲养院,给大牲畜添草喂料,不仅晚上添,半夜还要添夜草。记忆中我们队的大畜饲养员一直是左存钱和吴大红二人,左存钱的一条腿有一些拐人称拐存钱,家住饲养院隔壁,所以不用住饲养院,吴大红小名补花,因为家中排行老大,所以人称大补花儿,我们小孩子称呼他为补花儿老汉或补花儿大爷,家住南沟,因为南沟是在我们村东南方向的一个只有七八户人家的偏僻小沟湾,所以我们称之为“小台湾”,他离家远常住饲养院。常住饲养院的还有下夜的,看护着生产队的粮仓、库房和牲畜,记得我们队下夜的是薛进文,他是北京移民,无家无口光棍一人,人们通常称呼他老薛。有时候零时住在饲养院的还有做皮子的皮匠、拉儿马牵叫驴的,偶然也有下乡包队干部,吃派饭住饲养院。最常见的是谁家来戚人了家里睡不下,或者家里打炕了不能睡了,拿一卷行李到饲养院寻的睡。饲养员很辛苦,白天牲畜使役或者放牧出去后,一上午要刨土、担土垫圈,把所有的牲畜圈舍都要垫一遍,把一晚上的粪尿用土垫干;下午要切草、煮料,准备一天的饲草料;上下午都要扫一次槽底子,就是把牲畜吃剩下的饲草底子打扫干净,倒出去晒干用于饲养院烧炕;秋天还要割一车青莜麦,拉回来或者背回来切碎,饲喂使役的牲畜;中午喂一次草,晚上喂一次料,添两次草,半夜起来再添一次夜草;隔三差五还要起圈或者叫出圈,就是把逐渐垫高的牲畜圈舍地面刨起来取平,然后担出去,或者用小车车推出去,倒到院外的粪坑内或者堆积起来,经过沤、翻、虑等工序,然后用车拉到地里作为农家肥上地,在没有化肥或者少量使用化肥的年代,积攒农家肥是非常重要的,是增产的最主要的途径,所以生产队对积肥特别重视。当然沤粪、翻粪、虑粪、送粪这些活儿就不是饲养员干的了。我们大队第六生产队有个羊饲养员叫财旺,从小双目失明,但他为生产队养羊养的非常好,个个喂的膘肥体壮。神奇的是他能认识生产队里每一只羊长啥样,每当羊倌儿放羊回来,把一群羊赶进羊圈时,他就把在羊圈门口,一个一个地点数,如果不够数,他能知道短那几只,便告知羊倌儿缺几只,并且告诉羊倌儿缺的是黑头儿羊或马耳羊或二寒蛋羊等等,除此之外那个大羊下的是那个羊羔子他都知道,例如大羊刚下的羊羔子前几天不会吃奶,需要配奶,他却能准确找到每一只羊羔子的妈妈,让羊羔子吃上妈妈的奶。饲养院里最红火的是莫过于给骡驹子过十二天,不管是驴骡驹子还是马骡驹子,都要给它们过十二天。那时候骡子非常精贵,草驴或骒马生下小骡驹,都要用红布为小骡驹裹脐带,并且要为小骡驹过十二天,就像给小孩儿过满月或生日一样隆重。最起码要叫上拉儿马的或牵叫驴的,和生产队主要干部一起在饲养院吃一顿油炸糕。每逢此时,饲养院里欢歌笑语,缠着红腰带的小骡驹也活蹦乱跳,到处撒欢,十分可爱。饲养员还有一项任务是调(tiāo)牛、调马、调骡子,也就是把两三岁的生牛犊子、生马驹子和生骡驹子,调教出来能够拉车或能在犁耧耙磨上使役。调牲畜一般是两个人把牲畜套在车上,里外各牵一根缰绳,赶上在空阔地调教,开始不听话漫无目的的瞎跑,跑的时间长了,跑累了跑不动了,逐渐慢了下来,这时候继续赶上走,直到“听话”了,才把它卸下来,就这样每天调一次,慢慢的就调出来了,就可以在田地或者皮车上使唤了。除了自产的牲畜要调教,有时候从后草地买回来的草( cǎo)牛、草马(从后草地买马也叫捉草马),都要经过调教才能使役。调牲畜也有一定的危险性,特别是草牛、草马,膘肥体壮劲气大不老实,弄不好会伤人,所以要经验丰富的人才能调牲畜。

饲养院也是孩子们玩耍的天堂。在饲养院捉迷藏(我们叫藏老埋埋)是孩子们的最佳选择,因为饲养院有很多牛圈、马圈、羊圈,牛圈、马圈里还有牛槽、马槽等等,有好多好多藏身的地方。或立在马圈圪崂里、或躺在牛槽子里、或圪蹴在皮车下的轱辘边、或埋在草房的草堆里、或蹲在队房子的办公桌下、或靠在牛身旁、或爬在马背上等等等等。一到晚上饲养院院内外就热闹起来了,牛叫声、驴叫声、羊叫声、猪叫声,和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喊叫声,夹杂着饲养员对牲畜粗鲁的叫骂声连成一片,哄吵吵乱糟糟。在冬天,饲养院的羊圈顶常常披放着山药蔓子,用于下雪天喂羊。有的山药蔓子头耷拉在房檐下很长,家巴雀儿(麻雀)晚上就藏在耷拉下来的山药蔓子后面宿眼,小孩子们拿一个手电筒,用强光照射落在山药蔓子后的家巴雀儿,雀儿呆呆的也不飞,然后打上马马肩(一个人站在下面,另一个人踩着下面人的肩膀,来增加高度)或搬来梯子,上去用手快速抓住一只,抓一只后周围的雀儿听到动静都飞跑了,然后再到另一处寻找,一晚上能捂好几只。抓住的家巴雀儿用一根细麻绳拴住腿飞着玩儿,玩儿够了点上火烧着吃。特别残忍的是把家巴雀儿蘸上煤油,点着后放开让其在黑暗的夜空中飞翔,飞不多远就掉了下来,一命呜呼了。下大雪后小孩子们要在雪地套雀儿,套雀儿要制作索(sê)套儿,搓索套儿就需要马尾(yì),所以揪马尾是小孩子们常办的事儿。灰(厉害的意思)马的尾巴不敢揪,怕踢,专找疲(善的意思,与灰相反)一点的马来揪,一次只能揪一两根,使劲抓牢猛然向下一扯便揪下来了,多了揪不下来,揪疼了马再揪就难了,往往一匹疲马尾巴上的马尾,让小孩子们揪马尾揪的越来越少所剩无几。当然揪马尾是悄悄地揪,一旦被饲养员发现,被逮住要挨打。所以揪马尾必须避开饲养员,并要有一个人放哨来看着饲养员,一旦发现拔腿就跑。小孩子们还是偷马料吃的小毛贼,使役的牲畜每天要喂一顿料,料的品种一般是牛喂麻籸(也叫麻饼,胡麻榨油后剩下的渣滓),马、驴、骡喂蚕豆、豌豆、玉米等,喂料时间一般在晚上牲畜使役回来,人们吃晚饭前。这个时候灰孩子们悄悄地溜进圈舍,抓一把甚至往道衩子里面装几把,再偷偷地跑出来,与胆子小不敢进去偷的小伙伴们分着吃。在喂料的时候饲养员一般都在院里看着,防止孩子们偷吃,所以偷吃马料是很不容易的,一是饲养员看的紧,二是牲畜在吃料的时候护食,又踢又咬很难进得去,能偷吃到马料非常之幸运。在饲养院配马、踩驴,小孩子们也要围观,当然这种事情多是男孩子看的,女孩子大大方方看的很少,一般看到便捂住眼睛偷偷地离开了。有一个故事是说,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有一个中年妇女,女儿娉在离本村五六里远的临村,一天村里来了一个拉儿马的(牵着种公马走村窜乡为起骒的骒马或草驴配种的人),生产队的骒马正好起骒,饲养员准备配马,由于当时文化娱乐活动及其贫乏,一年当中很少有红火热闹可看,所以急急忙忙让人给她五里外的女儿捎话来看配马,当捎话人告诉其女儿时,女儿为难地和来人说:“你回去告诉我妈妈,就说我们村正好有牙猪的了,就在村里看牙猪呀,顾不上回我妈家看配马”,捎话的人返回村告诉她妈这个情况后,妈妈遗憾地说:“唉!枪崩他的,平时没个红火,一有红火当遇到一打打儿了”。后来“一有红火就遇一打了”这句话,被广泛流传,形容事情老往一块凑。我们生产队的饲养院大门外左手侧,也就是东边,是一个黄土坡,冬天是孩子们“打滑擦儿”(有的地方叫打擦滑)的地方,从上往下一直能滑到沟沿边,有单人站在滑道上往下滑的,有双人前后抱住圪蹴上往下滑的,这种滑法戏称为“小卧车”,有多人一个抱一个的腰圪蹴上往下滑的,这种滑法戏称为“火车”。打滑擦儿跌倒摔跤是常事,有时候把裤子磨破了,滚一身冰雪,拍一拍继续玩儿,冻的实在不行了,就到饲养院暖一暖,烤一烤炉子,出去再接着玩儿,常常玩儿的顾不上吃饭,黑洞洞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去。春节的除夕晚上,我们这儿叫“大年黑夜”,孩子们一整夜不睡觉地玩儿,俗称“熬年”。饲养院是必去玩儿的地方,特别是在后半夜接完神(接神是当地的一种风俗,就是在除夕夜晚,过了十二点之后到三点之间,点着旺火、端上贡品、鸣放炮竹,迎接各路神仙的驾凌),大人们都睡觉了,没有大一点儿合适的地方玩儿,就聚集在饲养院玩儿。后半夜饲养员要睡觉,不让我们玩儿,常常把我们轰出来,过一会儿饲养员回去刚睡下,我们就又进去了,就这样被撵出来过一会儿再进去,饲养员没办法,把门插上再顶住,不让我们进去,这时候有灰孩子们就点着小鞭炮从门缝往里扔,在屋内炸响,气的饲养员破口大骂,却无可奈何。现在想起特别内疚,我们当时是多么顽皮,多么可恶,为了一时的高兴,使劳累了一天的一个长者后半夜还不能睡觉。

队房子、饲养院曾经是那么辉煌、那么红火,进入八十年代初,随着包产到户的实施,好像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结束了它们的历史使命。但是队房子、饲养院已经深刻地烙在了我的脑海里,永远是我们这些六七十年代人抹不去的记忆。

来源:村庄全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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