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有个问题，我想了又想：既然“这种事情谁都不能原谅”，那你又为什么要我原谅？原谅那个好像不是你的过错？难道就因为我“很聪明，所以很笨！”吗？

文建华/彭建新 编

上世纪八十年代120名男女青年爱情的自述

思 念

——致远方友人的信

徐 波

静芝：

你好！

我不得不承认，我终于失败了。爱，的确是无法忘记！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

收到毕业像，你就一直站在我的面前。你在同学中间向我微笑。我却不知道。为什么

又拿出你毕业后的那封来信，不知道为什么又要看着你，久久地望着你的眼睛。为了忘却？为了记忆？

有个问题，我想了又想：既然“这种事情谁都不能原谅”，那你又为什么要我原谅？原谅那个好像不是你的过错？难道就因为我“很聪明，所以很笨！”吗？

你想得太简单了。

在离开学院，离开你的故乡上海前的那个晚上，我一直在等待。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相信你一定会来，何况你对我说过你要来送行的。那个难忘的夜晚，宿舍里拥挤不堪，可我的心里却是那样的空旷。说不出的烦恼，说不出的惆怅。因为你没有来！

去车站的路上，我应酬着送行的同学、老乡和朋友，可不知究竟为什么，我却时刻在寻找、在期待。总相信，在某一个窗口里，在某一座假山旁，在某一盏路灯下，有一双熟悉的眼睛，在默默地注视我。虽然这双美丽的眼睛，早已珍藏在我的心底，可我仍旧寻觅着。然而夜色无情地吞噬了残存的希望，汽笛撕碎了最后一丝侥幸。

挥挥手，告别了青春的摇篮。

“珍重！再见。”我仍然与你道别，但没想过“原谅”这个词。因为我理解你的选择，也因为我······我只恨时间过得太快，恨我走得太急。为你的食言，设想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我没有后悔我的选择。直到现在。这或许是无可奈何了。只是遗憾那本准备送给你的日记本，那里记载着一个美丽的童话——由你开始，又由你结束。

因为上帝的过失，那上百个夜晚，那充满血丝的眼睛，那笔尖中流淌的挚情，在一根火柴，在一根微不足道的火柴里，化为一个不是很圆的句号。

我就这样走了，带着的个玫瑰色的梦。只给你留下的两行固执的诗句：

无论过去、现在、将来，

关于你的记忆，

永远是美好的。

一切便这样，成为了过去。你真地那么想知道“一切”吗？不错，我记得曾经答应过你。也真怪，我可以拒绝一切，却终究无法拒绝你那双眼睛。现在我简洁地履行我的诺言。

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你进入我的梦境。

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事情难以解释。那个初春的傍晚，为一个通知而履行课代表职责的我，在你面前几乎扭掉了一个钮扣。深夜，我为自己的失态迷茫，你却随着阳光，悄悄地走进我——一个十八岁青年绿色的梦。这，也许就是我那个小小的序。

从此，你常常光顾我的心室，在那片未曾开垦的处女地上，随意踱来踱去。尽管你很轻盈，或者小心翼翼，却印下分明的足迹；尽管我不知不觉，你也不知不觉，但一个清晨醒来 你无意中播下的种子，却已萌芽！我没有想到，你也没有想过，一颗石子落入深潭所激起的涟漪，竟会这么持久，这么热烈！虽然教室里的座位在你的面前，你坐在我的身后，可我在想：我们近却咫尺，为什么又像远隔千里？

你故意不注意我有意留在课桌上的诗稿，那首题为《问询》的小诗。总是在我以为火山就要爆发的时刻，你突然匆匆走出了我期待的瞳仁，留下我一人费劲地猜想。我经常用目光敲打你紧闭的心扉，持久而富有节奏，可你却犹豫不决，或者迟迟不愿拉开心的帷幄。我只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却从未想过，关于该与不该，关于能与不能。我确实恨过，但不是恨你。我恨自已不是一个魁梧强壮，具有强烈吸引力的男子汉。我想变得强悍矫健，可锻炼了许久，看起来仍就是一个文弱书生；我想超过你，成为歌唱家，可五音总也配不全；我也想，想把一切告诉你，对你说，可一见到你飘逸的身影，组织好的语句总是突然变得乱七八糟。我很纳闷：上帝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

你呀，你！你根本不知道，甚至不相信：男子汉也有难以启齿的心事！以为矜持和含蓄总是属于你们女性。你喜欢用自已的定义设计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爱！赤橙黄绿，是你喜爱的色泽；酸甜苦辣，是你需求的调味品。可你为什么常常要用你的眼睛，去观察你以外的世界！？

“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你就这么自信，这么天真！三年的时间就这样悄悄地逝去。后来，我才明白。明白为什么下午的教室里，常常只剩下你和我，明白为逃避多情，为集中注意力而到教室自习的我，第二天，小教室里却能看见你。

似乎我们离得很远，其实就近在眼前。你一定记得，你应该记得，毕业前夕那个晚风轻拂的夜晚。哦，六月二十八日——我的节日！我的忌日！我看清了你目光下那片淡淡的晕眩。

我们终于走近了，几乎靠在一起。然而，回答了关于爱的存贮积蓄，却回答不了关于我的路有多少凹凸折曲。虽然，该明白的，都清楚了；可不清楚的，仍就模糊。也就是那个夜晚，在难以名状的怅然若失中，在不可言喻的遗憾里，我彻底理解了：“得到，便是失去！”

别了，你——比我大两个月的“小妹妹”！

不不，不是因为你的某一个表情，某一句话。某一个动作使我误解。不是由于：你有你的和谐，而我也有我的。我，听从了远方的召唤，我要远行。山高。路远。

原谅我！我还是在遥远的地方祝福你，真诚地祝你幸福！拦阻自已一百次，仍旧没法不提笔。爱啊，离去和到来一样不易！

不该与你相识！

来源：汉翁漫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