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若不是为了让麟儿正大光明地入府，好继承她的嫁妆，我又岂会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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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侯府后，裴明远放话永不纳妾。

待我有孕后，他更是事事顺我心意。

只可惜，他与外室的算计我早已知晓。

「若不是为了让麟儿正大光明地入府，好继承她的嫁妆，我又岂会碰她？

「商贾之女，岂能为我侯门主母？届时她生的孩子就丢到这院中做奴仆。」

好在，我本就是为了他头顶上的爵位才嫁的。

既如此。

我去父留子的计划也可以提前了。

1

我是首富之女赵芸溪。

新帝登位，国库空虚。

于是我爹送上小半家产，把国库装了大半，并宣告我家破产了。

许是我爹表现得太过凄惨，皇帝竟寻思着让我进宫。

开玩笑，我才不愿意。

我这人无他爱好，第一惜命，第二爱财如命。

若是进宫，哪还有亲自去铺子里数钱的机会？

万一想要丧偶，那更是难上加难。

于是我开始物色京城的纨绔子弟，结果还真被我找到了。

吃喝嫖赌，掏空家产的老侯爷。

挥霍自如，毫无经商才能的当家主母。

更有空有皮囊，内里虚无的小侯爷裴明远。

唯一的用处可能就是头上的爵位。

侯府急需钱财填补空虚，而我则需要一个侯府成为我家在外行商的保护伞。

各取所需，岂不妙哉。

爹爹先是不同意，我只能将信件交给他。

「父亲，这裴明远如今一心只想娶我，他怎么会放过我这么大一条鱼？」

我不过是让人在京城散播了些谣言，说父亲家产多数充作我的嫁妆。

再引裴明远来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他便开始寻机会与我偶遇，再到诉说心事，最后水到渠成。

圣上赐婚，佳偶天成，羡煞旁人。

出嫁那日，我爹扶着我有些手抖，最终只说了一句。

「好闺女，咱们悠着点儿，别这么快守寡。」

2

大婚当日，一百六十八抬嫁妆送进永宁侯府。

我顶着重金凤冠端坐在喜床上，静待新郎官进来挑盖头。

半个时辰后，等来的不是新郎官，而是我的好婆母。

「赵氏，你乃商贾之女，自然不懂高门贵府里的弯弯绕绕，你这嫁妆恐超身份。

「来人，把东西抬进库房，本夫人亲自把关。」

听闻这话，我自己掀开了盖头。

眼前的裴老夫人，满头插满了过时的金簪，哪里有贵妇的模样，与我箱子里的落魄画像无二。

还不等我开口，裴老夫人表情格外的惊悚，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我。

「大婚之日，哪有女子自己掀盖头，果然是粗俗之人。

「你以为你凭何嫁入侯府？」

我歪着头想了一下：「许是钱多？」

裴老夫人的手抖得更狠，似乎向前踉跄了几步，直朝我过来。

我赶紧命青竹上前将人扶好，手放下。

青竹自小可举千斤，更是身手矫捷，裴老夫人费劲挣脱却未动分毫，只换得满脸通红。

「不敢劳烦母亲费心，我身边的四个嬷嬷均是宫中出来的，自是懂得宫中的规矩，不敢逾矩。

「倒是母亲身边的嬷嬷，自来我屋便四处张望，很是没有教养。

「不若我请人替母亲调教一二，秦嬷嬷当年可是伺候过先贵妃的人。」

进府前，我便知晓裴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最喜欢出主意。

我话音刚落，秦嬷嬷便已经将人拿下，拖着往外走。

「裴老夫人放心，教规矩，老奴在行。」

裴老夫人脸色由红转青，想要上前阻拦，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更不说她带来的那些府中杂役。

宫中出来的嬷嬷，她自是不敢得罪，便只能朝我喊道。

「住手，这里可是永宁侯府，她是我身边的嬷嬷，岂是你能随意安排的？」

「赵芸溪，你不敬主母，我要我儿……」

「母亲，可是要休了我？」我眼中一亮，有些许期盼，「此乃陛下赐婚，能行吗？」

裴老夫人不说话，最终只憋出来了一句，听着有些咬牙切齿。

「好，我儿娶的好媳妇。」

听到这话，我满意地点点头，重新盖上盖头。

「母亲说得对，我自是极好的。」

3

待裴明远知晓此事后，我的嫁妆已经入了私库，扣上三个大锁。

而我私库的钥匙，则被我明目张胆地放在桌上。

他每次都会若有所思索地看向那个方向。

我猜他在想，怎么霸占我的嫁妆，又如何悄无声息地弄死我，扶后街的外室为妻。

是的，裴明远有一外室，还是他的表妹。

据狗蛋偷窥所得，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已暗生情愫。

那小表妹知道裴明远要娶我，直接去书房勾引裴明远。

更在婚礼前一天，告知裴明远自己怀有身孕，可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做庶出。

于是我的好婆母，便让裴明远将其养在后街的那座小院。

只是裴老夫人那日夺嫁妆，实在太过明目张胆。

他们这段时间似乎没有太多动作。

可狗蛋明明说他们想出来十几种毒死我的方法。

转念一想，我这院里固若金汤，就连扫地的婢女都是会些许武功，每一株草都登记在册，每日检查一遍。

他们似乎确实难有其他动作。

唯有裴明远，日日都来房中缠着我，我算着日子便也依了他。

我甚至花大价钱悄悄为他调理，让他身体看起来更加壮实。

而我早在出嫁前，就将身子养到最佳状态，只为进府便能第一时间怀孕。

男人嘛，早用早了。

一个月后。

青兰为我把脉，向我微微点头，我便知晓有孕了。

裴明远得知我有孕，脸上没有太多的惊喜，反而似松了一口气。

我直觉，这家伙总算想到办法对付我了。

当天夜里，我便喊狗蛋去听墙角。

那外室的院里，不仅是裴明远，还有裴老夫人。

「那贱人不过嫁进来月余，就敢对我指手画脚，雅儿你且放心，在我心中你才是我的好儿媳。」

事实是，裴老夫人重金买了一副赝品，而我私库恰恰有真品。

她觉得丢脸，已经有半个月不曾让我给她请安。

裴明远则一脸温柔地看着宋雅儿：「雅儿，你放心，我定不负你。

「若不是为了让麟儿正大光明地入府，好继承她的嫁妆，我又岂会碰她？

「商贾之女，岂能为我侯门主母，届时她生的孩子就丢到这院中做奴仆。」

「夫君说笑了，那道长之言，岂能当真？」

宋雅儿一脸害羞，说出的话却如淬毒一般。

「可惜大商律法，出嫁女嫁妆归个人所有，若有子女，由子女继承，若无子女，嫁妆可归还娘家。

「否则也不需要夫君这般受累。」

事实是，他每晚缠着我说我是他此生挚爱。

戏台子既然搭起来了。

我自然要唱到底。

4

怀孕初期，我便有了孕吐，裴明远依旧不愿意纳妾，更是每晚与我同床共枕。

不出三日，他眼下的乌青越发严重。

可他在京城中的名声却越发的好。

人人都羡慕我一个商贾之女，能够嫁入侯府得夫君所爱。

可他们又怎知，裴明远当差只有半日，下半日都在外室那里与她温存。

用过饭后才会回家。

不过无妨，男人只会影响我保胎。

只是平淡的日子，总要有些乐趣才是。

在裴老夫人再三试探下，我如她所愿将钥匙给了她。

「小姐，狗蛋说侯爷和老夫人出府了。

「老夫人自从拿了钥匙，就将您的贵重物品送到外面换钱，用来填补她的空缺。

「老夫人找了道士，准备给小姐看胎。」

我调整了下姿势，更舒服地看着手里的画本子，随意地指了下桌上的糕点。

「找人给侯爷传信，就说我嘴馋，要吃翠和楼的桃花酥。」

一连半月，我都让裴明远在京城各处为我寻觅美食，根本无暇后街。

京中人人都说裴明远宠妻如命，若能嫁给这般男儿，定是不悔。

5

两个月后，我带着青兰去了京中最大的首饰铺子。

为了方便挑选，我都是去往隔间。

只是还未挑中，便有声音从后传来。

「掌柜，这玉兰花雕刻得栩栩如生，这商户之女又岂能懂得其中玄妙。」

「这簪子我买了。」

寻着声音，我才看到旁边的宋雅儿。

她见我看过来，将肚子往前送了下，似乎在比较什么。

掌柜刚要说话，被我使了眼色制止。

「姑娘莫不是不懂先来后到，这东西是我先看，若我未看中，才轮到你选。」

宋雅儿听此话，眼眶迅速红了起来。

「你也知先来后到，我苦苦等了十年，凭什么主母之位是你？

「若不是你勾引裴郎，又拿陛下压他，他怎么会娶你这种商户之女？我肚中已有裴郎的骨肉，而你儿子永远成不了长子。」

我有些失望，这才几日便如此沉不住，都敢来我面前撒野。

「看来姑娘有所误会，我与裴明远的婚事是他向陛下求来的。

「其次，姑娘无名无分，连我府中的侍妾都算不上，又怎能说是长子？

「若他真心求娶，又怎么会在乎你罪臣之女的身份，宋姑娘，你说是吧！」

罪臣之女，这才是宋雅儿无法嫁进永宁侯府的真正原因，一直以来也是她的痛点。

被我一连串的刺激，宋雅儿彻底红了眼眶，扶着腰就要往我这里撞。

「贱人，你也配。」

身边的青兰一直护着我，正要上前牵制宋雅儿。

我却瞥见了隔间外一闪而过的青绿袍子，当下便靠在青兰身上退出了隔间。

「宋姑娘，我不知你与夫君有何纠葛，可我愿意信他。」

「可你恼羞成怒，也不该伤害我的孩子……」

寥寥几句，就已经将她和我裴明远架在火上烤。

6

附近的人迅速围了上来，宋雅儿见状慌忙摆手。

「我不是，我没有。」

「是你，你自己撞倒的，我、我不过想买那个玉簪。」

她今日可能是故意来找我的茬，肚子显得格外的明显。

不少夫人都察觉到了这一点。一时间议论纷纷。

「看不出来这是谁家的女眷？她这肚子只怕有四个月了。」

「这小裴夫人，我倒是认识，她刚刚是不是提到了夫君二字？」

裴明远不是一心想要的好名声，我自然要让大家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让一众女子醒醒。

我眨眨眼睛，忍住落泪：「诸位，这女子一冲上来就说与我夫君两情相悦，夫君对我这般好，我自是不肯相信。

「其中只怕有些误会，我夫君定不会养外室，还望大家莫要以讹传讹。」

为了今日这出戏，我特意让掌柜放出店内有新品，这会来的大多是已婚的妇人，最讨厌的自然是夫君在外养外室。

毕竟养外室，无非两点。

其一，身世太差。

其二，怕送回府中被主母蹉跎。

这也让大家看宋雅儿的眼神越发不友善。

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如何受得了这些眼神，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嘴里喃喃自语。

「我不是，我没有。」

下一秒，一个挑着菜的妇人说道：「我知道，这女子就住在后街的小院。

「前几日，我还看见一个穿着青袍的男子进去。」

这话一出，她做外室的事情便落到了实处。

就算以后想进侯府做继夫人，也不是那般光彩。

宋雅儿脸色由红转白，嘴唇也跟着发白，手抱着肚子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啊！」

之前青绿袍子不再躲于人后，而且焦急地迈向宋雅儿。

只可惜，我抓住了他的衣角。

7

我的眼泪也适时地落了下来。

「夫君，你终于来了，我的肚子好疼。」

「老夫人要我私库的钥匙，我也给了，你们不让我管家我也应下不碰，可这孩子是我的命，救救他。」

裴明远看向宋雅儿，眼中闪过一丝焦虑，看向我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耐。

倒是我身后的夫人们，纷纷喊道：「裴大人，这女子不会真的是你外室吧！」

「这外室冲撞了夫人，简直是胆大妄为。」

「不对，你们刚才没听到吗？侯府将夫人的嫁妆占为己有，还不让人家管家，果然谣言不可信。」

「难怪这新夫人嫁入侯府，裴老夫人身着打扮变了样。」

「天啊！她腰间挂着的可是赵氏对牌，这外室女也太嚣张了。」

……

再后面的话，我听不到。

因为裴明远已经作出决定，将我一把抱起来走出了人群。

「诸位莫要偏听偏信，我家夫人不舒服，我们先行回府。」

可他这苍白的话语，并没有多少人相信。

我回头看了眼宋雅儿。

她眼中无光，似乎在想为何她的好竹马会弃她而去。

很难猜吗？

裴明远能为了我的嫁妆娶我，又觉得娶我是他的耻辱，自然不愿意让我的亲生儿子在他眼前晃悠。

知道她有孕，自然愿意哄着她做了外室。

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

其实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宋雅儿。

同为女子，本该相互取暖，何必自相残杀。

可她实在是太过嚣张。

婚前，她找人想要将我玷污，更想将我毁容卖入青楼。

新婚之日，她找人在喜饼里给我下绝嗣药。

更是怂恿裴老夫人给我下慢性毒药。

虽说都失败了，但时不时来一下，着实让人有些厌烦了。

这才有了今日的这出戏。

8

大夫说我动了胎气，需要喝保胎药并卧床休息。

裴明远说：「夫人，我裴明远此生只爱你一人，你勿要忧思过重，好好养胎才是关键。」

「这院中的人太多了，不若将人安排在外面，也能更加舒服些。」

大夫开的药，让我有些昏昏欲睡，我便随意地挥手，让他看着办。

只是睡着前，他说的最后一句，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夫人，我一定会让你平安生产的。」

等我醒来，青兰说裴明远身边的小厮来过。

跟他说了几句，裴明远便匆匆离府去了后街。

接下来的几个月，裴明远似乎对我更加体贴温柔，回府后便守着我，更是亲自挑选个四个稳婆放在我院中。

仿佛前段时间的事情不存在一般，我不问，他也不说。

只是他有时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不过我并不怎么在意。

经过上次，狗蛋说宋雅儿被裴明远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让她不准再对我动手，只让她好生养胎。

这一番话，在她眼中，可不就是裴明远改变计划，不打算换子了。

她彻底成了一个笼中鸟，再无成为主母的可能。

9

快要立冬时，我已经快有八个月身孕了。

裴老夫人办了一场盛大的寿宴，裴明远更是处处以我为先，就好像之前的外室不存在一般。

之前的流言似乎被众人遗忘，侯府霸占我嫁妆的事情更是无人在意，毕竟涉及到他们的利益。

可我知道，这些事已经留在了众人心中，只待有一日破土而出。

而此刻，宋雅儿已经在裴明远的书房等他了。

毕竟是我好心放她进来，还寻人给她指路的。

所以我佯装嫌弃裴明远喝了酒，让人将他扶去了书房，再派狗蛋去听墙角。

毕竟哪有亲自听墙角的孕妇。

狗蛋学过说书，转述得惟妙惟肖，就连裴明远的声音也学了个十成十。

据说两人不顾宋雅儿有身孕，急吼吼地温存了一番。

「夫君，雅儿真的怕你忘了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裴明远这才说了他的计划。

「雅儿，你放心，我这段时间冷落你只是想让芸娘放松警惕。

「等她生产那日，身边的稳婆便会给她下药，待孩子出来她便会大出血，乘乱正好将孩子换了。

「只可惜不能让她直接死掉，她爹爹在京中可是给她留了人，而且她身边的那些嬷嬷个个都是好手。

「一旦闹大了与侯府名声无益，万一陛下怪罪下来，侯府的爵位都可能收回。」

那是，我爹可是把国库填了一大半。

倒是青竹，听到这里直接将手里的杯子捏成了粉末。

狗蛋这边的表演却尚未结束。

「裴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雅儿都懂，我们的孩儿一定会是小世子。」

狗蛋说他们后面似乎又打架了，他便没有在听墙角，赶紧回来跟我复明。

听到这里，我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按道理说，心爱的女人怀孕，裴明远怎么就这么忍不住下半身。

不过与我何干，操心他们还不如睡觉。

「小姐，我有一万种方法让裴明远消失，为何不要我动手？」

我笑盈盈地将藏在床榻上的小盒子打开，拿出一块金子放在肚子上。

「傻青竹，爹爹不是说了让我不要太快守寡吗？

「再说我孩子还没出来，他便出事，我婆母说我儿克父，那可不行，唯有我儿是世子才算稳妥。

「给秦嬷嬷传信，时机已到。

「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且耐心等着吧！」

10

只可惜，后半夜便有人扰了我的清梦。

「小姐，那宋姑娘大半夜叫了大夫，似乎是见红了。

「侯爷的酒里被人下了合欢散，两人这才不顾身孕。

「这会儿侯爷已经将人带出府了。」

我只装作不知，续上我的美梦。

次日一早，裴明远亲自给我送常吃的桃花酥。

「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我笑着将盒子放在桌上：「自然，自从有孕似乎睡得格外沉。」

「昨夜府中可是发生了什么？」

裴明远盯着我看了许久，似松了口气般：「无事，今日夫君陪你。」

我眨眨眼睛：「夫君，我已知晓妹妹与你的感情，算算日子，她也快要生产，不若接回府中？

「您找来的稳婆自是最好的，妹妹也可放心生产。」

裴明远眼中的笑意迅速冷了下来：「芸娘，当初是宋雅儿给我下药，我才与她荒唐一夜，有孕更是非我所愿。

「只是到底是我的骨肉，但你放心，世子之位只会是咱们的孩子，以后莫要再说将她接回府的话。」

我垂下眼，把玩着手中的玉镯，藏住眼中的嘲讽。

「芸娘全凭夫君做主。

「我只求与夫君相守，孩子健康平安就好。」

听说宋雅儿终日在床上躺着，就是为了等孩子足月生产，更是让人在外放出流言。

永宁侯府的新夫人是善妒之人，怀孕还把夫君绑着，有失德行。

我不甚在意。

因为有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

自从裴老夫人掌握了我的那些铺子，我便一直暗自观察。

最近发现她与京中其他商行秘密会面后，便将粮食全面涨价了，虽说涨价的不多，可每隔几日便调整一次。

若这般放纵下去，百姓们很快便买不起粮食了。

「青兰，将这信务必两日内交给父亲。」

「青竹，你且出府看看，最近是不是有很多外来人入京。」

11

青竹回来的脸色不算好看，我便知事情可能有些棘手。

「小姐，近日确实很多百姓进京，但是因为被控制人数，所以暂时没有太大感觉，并且朝廷已经安排官员，将人往下沿引。

「奴婢还多方打听了一番，那些人都是因为大雨淹了家园才选择南下，他们后面只怕还有更多的人。

「许多高门贵府都订购了大量的粮食，只怕留给百姓们的不多。

「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出事啊！」

我轻敲着桌面，裴老夫人涨价的事情也说得通了。

他们能打听到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也是可以，他们涨价的幅度并不算太大，朝廷可能暂时还没有发觉。

等到发觉了，只怕为时已晚。

我只能命青竹超出市场价收购粮食，并且用不同的名义放去不同的庄上。

就这么忧心了两日。

京中下雪了。

雪越下越大，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

第五日，西街那边不少房子被雪压垮，且从外地而来的流民也越发的多。

均在上游处扎根，暂时未见其他动作。

第十日，雪依旧未停，厚厚的雪根本无法出行。

可城中的粮食铺子皆已关门，仅有的几家价格高出往日二十倍有余。

其中便有我那好婆母的铺子。

第十三日，陛下下令城外开仓放粮，不少家族为了在陛下面前表现，纷纷开仓赠粮。

自然也包括永宁侯府。

「青竹，都备妥了吗？」

我看着外面的天，总感觉要出事。

「小姐，老爷的人已经进宫献粮了。」

12

「小姐，今日赠粮，您就别去了。」

「宋姑娘那边很是奇怪，明明已经到了时间，为何还未生产。」

我拍了拍青竹：「不出去，怎么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裴家为了面子，将府中仅有的粮食都拿了出来。

裴老夫人更是非要我与他们一同前往。

我同意了。

等到赠粮时，其他家的粥黏稠得不行，唯有裴府的粥清澈可见底。

「赵家那边，不仅发粥还有窝窝头，大家快去啊！」

「我刚才去喊家里人，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赵家旗，赵家运了好多粮食回来，远远的都看不到尾。」

赵家，是我父亲。

我心中大喜，面上却不显分毫。

倒是裴明远听闻是赵家，眼神就搁在我身上，不曾离开。

过了一会儿，他便提出送我回去。

好似今天就是专门带我出来溜达一圈。

结果路上马车因雪地打滑，狠狠地撞了一下。

「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夫人，回府只怕等不及了。」裴明远当机立断道，「快，前方转弯，去私宅。」

私宅不过是裴明远在郊外的一座小屋，常年无人居住，如何能生产？

可不等我提出疑问，肚子上传来一阵阵痛感。

虽说被裴明远抱在怀里，可这宅子看起来是有生活的痕迹。

等我躺在床上时，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我的孩子迫不及待地要来这世间了。

之前的稳婆都不在身边，只有裴明远临时喊来的两位妇人。

而我的几个婢女也被各种原因，留在外间准备热水，毛巾等物品。

昏昏沉沉，我似乎闻到了一丝异香，随后只觉得身子一松。

就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宋雅儿的哭喊声。

下一秒，便听到稳婆喊道：「生了，生了，恭喜夫人，是个小公子。」

孩子也被送了出去，裴明远看着孩子神色有些莫名，他需要儿子。

「男孩，明明应该是女孩才对。」

倒是青竹上前一步问道：「夫人可好？」

稳婆一脸喜色，讨好着：「母子平安，夫人只是有些力竭。」

还不等裴明远说话，产房里另一个妇人喊道：「夫人，夫人血崩了。」

「快，快去找大夫，务必尽力救本侯的夫人。」

裴明远话说得急，却压根没打算进来看我，反而疾步走了出去，而我的几个婢女因为担心我，根本来不得及管他。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睡着时，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女儿如何了？

「周神医，你快去看看我女儿。」

我爹终于来了。

13

我醒后，旁边的裴明远一脸深情地抓着我的手：「夫人，都怪我，若不是我非要你出门，你也不会出事。」

「你放心，神医说你身体亏损过大，但是只要好生养着，定不会有事。」

我看向站在一旁的父亲，他缓缓向我点点头。

「孩子，孩子呢？」

裴明远表情有些僵硬，但还是亲自将孩子抱了过来。

虽说提前生产，好在我儿一切安康。

「他怎么跟小猴子似的。」

裴明远没有说话，倒是我爹笑出了声。

「这孩子与你出生时很像，等长大了就好看了。」

裴明远：「夫人，这里是裴家私宅，你现在的身子只怕不宜移动，不如就在这宅子里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我自然没有二话，点头同意。

谁知裴明远第二日就借口公务，提前回了京中，只留下过几日再来的话。

私宅中就剩我与儿子了。

「小姐，那日宋雅儿就在隔壁宅内生子。

「她为了与小姐同日生子，竟然用药让孩子不出来，结果孩子太大难产。

「她最后只生了一个女孩子，结果大出血，据说以后都没办法生育了。

「侯爷根本没想着换子，毕竟哪有将姑娘换儿子的说法，侯爷一晚上都铁青着脸色，不知道想些什么。

「半夜让人将宋姑娘送走了。」

我自然知道他想什么，筹划了这么久，就是想要儿子继承我的嫁妆。

没想到对方只生了个女儿，倒是我生的是儿子。

期待了那么久，他哪能不失望。

我点点头，让青竹去探查宋雅儿具体送去了哪里。

至于我爹，他借口身子不适，也留在了宅中休养了几日。

可终归不好待的时间太长。

「女儿你放心，衣服还有需要的草药皆已备好，只是你在这私宅，始终比不上你自家院子。」

「爹爹，你放心，女儿心中有数。」

「您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切记不要靠近流民那边。」

我有些担心地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青竹，将私宅的人都换了，还有出去采买的人，回来后一定要熏烈酒，换衣裳。」

雪停了。

不论京中还是郊外，无数被冻死的尸体随着化雪，慢慢浮于人前。

等裴明远再来的时候，我在他身上又闻到了那股异香。

「夫人，为夫实在放心不下你们，这段时间就在这里陪你们，咱们一家人……」

他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捂着肚子痛呼。

「夫君，我肚子疼。」

等大夫过来检查，我好似又变得严重了。

接下来的几日，我时好时坏，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

自然也不知道外面的天已经变了。

14

如今冰雪融化，那些冰雪泡过尸体汇入河中，早已污染了水源。

瘟疫必然会发生。

三日后，裴明远挑了一个我醒着的时间来到我房间，房间里只有我们二人。

我又闻到了那个异香。

他似乎有些生气。

「夫人，陛下竟然命我去治疗瘟疫，我从未受此重视。」

「可那是瘟疫，我又如何能够与上天斗争，为夫此去只怕凶多吉少。」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芸娘，你知道吗？我差点就真的爱上你了。

「可只要看到你，我便想到自己为了钱财去迎合一个商贾之女，凭什么商户之家得陛下青睐，凭什么你能事事顺心，永远不将任何事放在眼里。

「我偏要将罪臣之女的孩子换给你，我要看着你宠爱一个别人的孩子，最后知道真相的模样。

「那个时候，我便亲自送你归天。

「只可惜。」

我听他说了这些废话，着实有些累了，便坐了起来。

「只可惜，明明道士和大夫都说宋雅儿怀的是儿子，最终生的确是女儿。

「你没有机会找其他的孩子来交换。

「你自觉此去有所蹊跷，怕我爹发现你的打算，便想先下手为强。

「毕竟我若死了，我爹因为愧疚，必会将所有家产留给我儿，自然就归侯府所有，到时候你在京中的名声足以让你娶一位高门贵女。

「侯府自此钱财，门路皆有。」

裴明远见我能坐起来，似乎有些惊讶，再听我将他的打算说出来，当下便要上前打我。

可他又怎会有这个机会。

他抬脚的一瞬间，便瘫软在地上。

「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裴明远意识到不对，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奉命前往郊外，若我死在这院中，陛下定会发现不对。」

「就算我侯府落寞，可我头上的爵位不假。」

我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夫君真是会开玩笑，我怎么会让你在这宅里出事呢！

「夫君此去，为救百姓，不幸染上瘟疫，最后不治而亡。

「你说陛下看在你这般功绩上，再加上我爹爹为陛下排忧解难，兴许我会得一个诰命夫人。

「只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

等我说完这些，裴明远脸上才露出惊恐之色，随后吐出一口黑血。

「你大出血是假的？你为何骗我？」

15

我从床上下来，有些无语地看着地上的人：「裴明远，我大出血不正是你的手笔，花着我的钱，买香害我，谁给你的自信？

「异香虽不会伤你身子，可你太心急了。

「我院里种了一株紫阑花，花粉只要与异香结合就会形成剧毒，若今日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又岂会中毒？」

裴明远用力地摇头，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大声呼叫：「来人！

「快来人，只要肯救本侯，定当重金酬谢。」

我挥挥手，让青竹带着狗蛋进来。

裴明远在看到狗蛋的瞬间，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那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狗蛋开口后更是分不出他们二人。

「夫君，是你将我安排到这私宅的，你为了杀我，更是将护卫支走。

「如今这里全都是我的人，包括你的护卫，甚至这私宅都是我故意让你买去的，你找的两个妇人才是最厉害的稳婆，我又怎么会不做任何准备跟你出门？

「此处偏僻，就算你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管你的。」

「最毒妇人心，当初我就不该娶你。」裴明远被我激的，又吐了一口黑血，眼中充满了悔恨。

「我当初应该找人将你毁了。」

我两手一摊：「裴明远，我给了你很多机会的。

「你若不为银钱折腰，我兴许还会高看你一眼，可你不仅没有，甚至还想找人玷污我，想以此威胁我。

「婚后与你的每一次我都觉得恶心，所以我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怀孕。

「后来我买通了道士、大夫，就是为了让你们以为宋雅儿怀的是儿子，毕竟希望越大，失望才会越大。

「宋雅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在推波助澜，正好这药会痛上三日，你和宋雅儿好好团圆吧！」

裴明远伏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

我命人将裴明远丢进隔壁房间，里面呆坐的正是他好青梅宋雅儿。

至于宋雅儿听了裴明远刚才说的话，会做出什么事我与我无关，我还要去哄我儿子。

后来听青竹说，宋雅儿用房间里的杯子碎片与裴明远共赴黄泉了。

16

人人都知，裴府小侯爷裴明远为了太医研制瘟疫配方，亲自染病，给太医们充足的时间，研制解毒汤剂。

最终因为病情太过严重，再也没能醒过来。

为防止瘟疫肆意，只能就地烧毁那些染病尸体。

等我带着儿子回府时，裴老夫人已经哭晕了三回，她旁边的妇人怀中是宋雅儿生的女儿。

「毒妇，都是你害了我儿。」

「母亲此言何意。」我站在府门外，反驳道，「当日大雪生子我大出血，便被夫君放在外宅调养身子，又如何能左右夫君的行为？」

「倒是这外室的女儿，都已经在侯府里，怕不是想鸠占鹊巢。」

附近的百姓，早就听闻了之前的事情，这会直接热闹地讨论起来。

「我记得裴小侯爷，宠爱外面的外室，还将自家夫人的对牌给人家，只怕真的想要去母留子。」

「这女儿已经进了家门，生了儿子的反而被拦在外面，还有这般的道理。」

「这次多亏了赵家捐的粮食和药材，陛下若是知道他们一家这样对赵氏，定会秋后算账。」

……

多亏了之前的事，流言都是朝有利于我的方向发展。

裴老夫人听闻，又再次晕倒了。

等她醒来时，便会发现自己中风，此生都要在床上躺着，任人摆布。

老侯爷因为伤心过度，喝酒失足将腿摔断了，再也出不了府。

而我独自一人撑起了整个永宁侯府，悉心照顾二老，更对外室之女视如己出。

毕竟孩子又无法选择她的出生。

京中人人都知永宁侯府娶了一个好儿媳。

郊外的病情很快被控制，爹爹送来的药材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陛下因此给我封了诰命夫人。

父亲来看我时，顺便带来了两个侍卫。

「女儿，我当初都怕你动手太快。

「如今也算物尽其用，还给你弄了一个诰命夫人，我也算放心了，这不赶紧给你送了两个侍卫来。

「闺女，我向陛下请命，去海外看看，也许那里有新的商机。」

我爹最是惜命，想来定是做好了充足准备。

「女儿等爹爹平安归来。」

我笑盈盈地将父亲送出府，转头让侍卫去我院里。

开玩笑，本夫人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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