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北风呼啸着刮过东北边陲的广袤荒原,卷起漫天雪花,像一群不知疲倦的白色精灵。
荒原上的执念
北风呼啸着刮过东北边陲的广袤荒原,卷起漫天雪花,像一群不知疲倦的白色精灵。
一九六九年十二月,李小梅站在知青宿舍前,望着远处白茫茫的天地,心里发紧。
这地方可真够偏的,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牛棚改的宿舍,屋里风嗖嗖的,跟站在户外差不多。
"愣啥呢?进来呀,站外头像个木头人似的,冻坏了可没人心疼你!"一个扎着两根粗辫子的女知青大嗓门喊道。
李小梅这才回过神,拎着行李走进屋内。
"我叫张丽,你就是李小梅吧?跟我睡一个通铺。"女知青爽快地接过她的包袱,"看你那细皮嫩肉的样子,肯定是娇生惯养的城里姑娘,在这儿可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屋里挤了八个女知青,各有各的心事,说话的不多。
李小梅默默收拾着自己的铺盖,心里直打鼓: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得在这儿待多久?
第一夜,李小梅辗转难眠。
北京的一切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播放:宽敞的四合院,爸爸书架上的诗集,妈妈做的红烧排骨,还有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
她把脸深深埋进被子里,不想让别人听见自己的哭声。
"哭吧,别憋着。"张丽的声音从旁边的床铺传来,"我刚来那会儿,晚上都是哭着睡的,白天干活手生,没少挨工头的骂。"
李小梅倔强地擦了擦眼泪:"我不是因为想家才哭的。"
"得了吧,谁不想家啊?我都来一年多了,还不是照样想。"张丽叹了口气,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饼干递给她,"吃点儿吧,甜的,能让人心里好受些。"
饼干早就不脆了,但那一丝甜味却让李小梅感到一丝温暖。
天还没亮,一阵刺耳的哨声就把大伙儿叫醒了。
农场大院里,支部书记老张正站在一块高出地面的石头上,神情严肃。
"同志们,今天又来了新的知识青年加入我们的队伍,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老张的声音洪亮而坚定,"知青下乡是响应党的号召,也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好机会。希望新来的同志们能够尽快适应农场生活,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贡献自己的力量!"
李小梅站在人群中,低着头听着这些已经听过无数遍的话,心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分配工作时,李小梅被安排到了第三生产队,主要负责东边的荒地开垦。
"嘿,你也是第三队的?我也是!"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知青凑过来,"我叫王建国,北京四中的,去年来的。"
李小梅抬头看他,惊喜地发现王建国说话带着浓浓的北京腔,一下子亲切了不少。
"你也是北京来的?"
"可不是嘛,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王建国笑着说,"别看这地方偏,人还挺好的,习惯了就成。"
第一天下地干活,李小梅连锄头都握不稳,手很快磨出了水泡。
她咬着牙不吭声,但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傻丫头,干活也是有技巧的。"王建国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小心地帮她包扎,"这手上的茧子得一层一层长起来,急不得。"
李小梅红着脸收回手:"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害什么羞啊,在农场,大家都是一家人。"王建国憨厚地笑着,"再说了,你是新来的,我这个老知青照顾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嘛。"
从那天起,王建国总是找机会教李小梅干活的诀窍,告诉她怎么用力才不至于太累,怎么站姿才能减轻腰背的负担。
李小梅渐渐觉得,农场生活也没那么难熬了。
每天收工后,她都会跟王建国坐在农场边的小土坡上,看日落西山,聊家乡的事。
"你知道吗,我上学的时候最喜欢语文课了。"一天,李小梅突然说,"我一直想当个语文老师,教孩子们读书写字。"
王建国托着下巴看她:"那你一定特别喜欢读书。"
"嗯,爸爸是大学教授,家里的书多得都堆不下了。"李小梅望着远处,眼里闪烁着光芒,"有时候我会想,这里的孩子们要是也能有书读,那该有多好。"
王建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等春天来了,我帮你在宿舍后面的空地上开块地,种点菜,换点钱,给你买几本书,咱们教教这儿的孩子。"
李小梅惊讶地看着他:"真的可以吗?"
"有啥不可以的?只要咱们想做,总能找到办法。"王建国自信地说。
春天如期而至,万物复苏,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生命的气息。
李小梅和王建国按计划开辟了一小块菜地,种上了白菜、萝卜和一些时令蔬菜。
农场里的孩子们得知李小梅会教书,一个个兴奋地围了过来。
"老师,老师,教我们认字吧!"
"老师,我想学写我的名字!"
看着这些天真的面孔,李小梅心里暖暖的。
她和王建国用工分换来的几本旧书,在简陋的牛棚里开设了农场第一个"扫盲班"。
"娃们,先学咱们的国字,一撇一捺都不能马虎。"李小梅认真地教导着,"字写得好,将来走到哪儿都有面子。"
孩子们听得入迷,连呼吸都放轻了。
王建国站在门口,看着认真教学的李小梅,眼里满是欣赏。
那年夏天,农场迎来了一场久违的及时雨。
田野里的庄稼喝足了水,长势喜人。
李小梅和王建国的菜地也收获颇丰,他们用换来的钱,给"扫盲班"的孩子们买了新的练习本和铅笔。
生活虽然艰苦,却也充满了小小的快乐。
每当李小梅看到孩子们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时,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一九七一年秋,在第三生产队的共同努力下,那片曾经贫瘠的荒地迎来了丰收。
农场举办了简朴的庆祝会,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玉米饼,喝着高粱酒,唱着家乡的小调。
王建国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把二胡,拉得生涩却动人。
"小梅,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王建国放下二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红纸包着的小盒子。
李小梅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麦穗书签,背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待到春风吹绿荒原时"。
"这是什么意思?"李小梅不解地问。
"这是我们一起的约定。"王建国认真地说,"总有一天,我们会看到这片荒原变成绿洲,到那时,我们的梦想也会实现。"
李小梅紧紧握住书签,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那晚回到宿舍,张丽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瞧你那红扑扑的脸,是不是王建国跟你表白了?"
"胡说什么呢!我们就是好朋友。"李小梅慌忙否认。
"唉,傻丫头,农场上下谁不知道王建国对你有意思?"张丽笑着说,"年轻人嘛,有点儿情情爱爱的很正常,别老憋着。"
李小梅钻进被窝,脸烧得通红。
她不敢承认,自己对王建国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单纯的友谊。
。
一九七二年初,一个意外的消息打破了农场的平静。
"王建国的父亲病重,组织上决定让他提前回城照顾家人。"老张书记宣布道。
李小梅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给孩子们上课。
她的手突然颤抖起来,粉笔掉在了地上,断成了两截。
"怎么了,老师?"孩子们关切地问。
"没事,风太大了。"李小梅勉强笑了笑,"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好好复习。"
送走孩子们,李小梅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知道,一旦回了城,就很难再回来了。
王建国走的那天,下着蒙蒙细雨。
李小梅送他到农场大门口,两人都沉默不语。
"小梅,我..."王建国欲言又止。
"你放心走吧,家里需要你。"李小梅强忍着泪水。
"我会处理好家里的事,然后回来找你。"王建国紧紧握住她的手,"待到春风吹绿荒原时,我们再相见。"
李小梅点点头:"我会等你。"
望着王建国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李小梅才让泪水肆意流淌。
谁知道分别竟是这样的苦?
王建国走后,李小梅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农场工作和教学中。
白天她下地干活,晚上教孩子们识字,有时还会自学一些简单的医疗知识,给乡亲们看些常见的小病。
每个月,她都会给王建国写一封信,讲述农场的变化,讲她的思念,讲她对未来的期待。
一开始,王建国的回信很及时,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农场的怀念和对她的牵挂。
但渐渐地,回信的频率越来越低,最后竟然完全没了音讯。
"也许是邮递员把信弄丢了吧..."李小梅自我安慰着,继续每月坚持写信。
张丽看不下去了:"小梅啊,别傻了,城里的小伙子回去了,有的是新鲜事,哪儿还记得咱们这破地方?"
李小梅摇摇头:"不会的,建国不是那样的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一九七六年的春天。
李小梅在农场已经整整七个春秋了。
她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手上满是老茧,但眼睛依然明亮如初。
这天,李小梅被叫到了老张书记的办公室。
"小梅啊,你在农场的表现一直很优秀,特别是办的那个扫盲班,让不少孩子认了字。"老张书记和蔼地说,"组织上决定,让你回城了。"
李小梅愣住了:"回城?"
"是啊,国家政策调整,一批表现优秀的知青可以回城工作了。"老张递给她一张调令,"下周就能启程。"
回城的消息在农场迅速传开。
"小梅姐,你要走了吗?"农场的孩子们围着她,眼里满是不舍。
"谁来教我们认字啊?"
"谁来给我们讲城里的故事啊?"
看着这些朴实的面孔,李小梅的心又酸又甜。
七年了,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
临走前一晚,李小梅站在她和王建国常坐的小土坡上,望着满天繁星。
"建国,我要回城了,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她轻声说,仿佛对方就在身边。
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李小梅就去了王建国家的老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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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他们搬走好几年了,好像去了东城区那边。"新住户一脸茫然。
李小梅又找到了当年的老同学。
"王建国?哦,他好像去了什么机械厂,具体在哪儿我也不清楚。"同学摇摇头,"你们一直有联系吗?"
"有,就是最近断了。"李小梅轻声回答。
同学看她一眼,欲言又止:"哎,小梅,你可能不知道,王建国回城后..."
"怎么了?"李小梅心里一紧。
"没什么,你自己去找他吧。"同学叹了口气。
李小梅开始了漫长的寻找。
她跑遍了北京的大小机械厂,打听王建国的下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位热心的档案管理员帮助下,她终于得知王建国被调到了北方一个小城市的机械厂。
拿到地址的那一刻,李小梅激动得手都发抖。
七年的等待,无数个想念的夜晚,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北方的小城比北京还要冷几分。
一九七七年的冬天,李小梅穿上最好的那件蓝色呢子大衣,站在机械厂的大门口。
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她反复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生怕不够漂亮。
下班的铃声响起,工人们陆续走出厂门。
李小梅紧张地盯着每一个人,生怕错过。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比记忆中胖了一些,眼镜也换成了新款,但那个清瘦挺拔的少年郎依稀可见。
"建国!"李小梅情不自禁地喊出声。
王建国转过头,看到李小梅的一刻,脸上闪过惊讶、喜悦,然后是...慌乱。
"小梅...你怎么来了?"王建国的声音明显地发抖。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子走过来,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老王,这是谁啊?"女子好奇地问。
王建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这是...这是我在农场时的战友,李小梅。"
"哦,你好啊,我是王建国的妻子,这是我们的大儿子,小的这个才一岁多。"女子友好地打招呼。
李小梅感觉世界突然安静了,只剩下嗡嗡的耳鸣声。
她勉强笑了笑:"你好,我只是路过,来看看老同学。"
"小梅,我..."王建国眼中满是愧疚和复杂。
"没关系的,建国,你过得好就行。"李小梅深吸一口气,"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不敢回头,生怕眼泪会不争气地流下来。
走出机械厂很远,李小梅终于停下脚步,蹲在路边,任泪水肆意流淌。
"傻丫头,哭什么啊,这不挺好的吗?"她自言自语,"他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多幸福啊。"
"小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王建国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对不起,我欠你一个解释。"他声音哽咽,"父亲去世后,家里情况很复杂,母亲病了,家里催得紧,我被..."
"被包办了婚事?"李小梅平静地问。
王建国苦涩地点点头:"我不敢回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不用解释了,建国。"李小梅擦干眼泪,"我们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可是我们的约定..."
"'待到春风吹绿荒原时',"李小梅微笑着说,"荒原已经变绿了,我们的青春也都过去了。"
"对不起,小梅。"王建国低着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李小梅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我该走了,建国,好好照顾你的家人。"
"你呢?你回北京后有什么打算?"王建国急切地问。
"我啊,还没想好。"李小梅望着远处,"也许找个学校当老师吧,实现我的梦想。"
说完,她挥挥手,转身离去。
这次,她没有回头,步伐坚定,仿佛已经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火车站人来人往,李小梅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看着手中的返程车票发呆。
"小梅同志?真的是你啊!"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抬头一看,是农场的老张书记。
"张书记?您怎么在这儿?"李小梅惊讶地问。
"我来开会的,刚结束。"老张书记乐呵呵地坐到她旁边,"听说你回城了,现在过得怎么样?找到工作了吗?"
李小梅勉强笑了笑:"还没呢,正在找。"
老张书记似乎看出了什么,轻声问:"遇到什么困难了?"
不知怎的,面对这位见证了她七年青春的老人,李小梅忍不住把寻找王建国的事情和盘托出。
老张书记听完,叹了口气:"年轻人啊,有的缘分注定短暂,但留下的记忆却是一辈子的财富。"
李小梅点点头,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梅啊,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老张书记突然精神一振,"咱们农场要改建成学校了,需要有文化的老师。"
"学校?"李小梅眼睛一亮。
"是啊,上面拨了款,要把农场发展成示范区,首先就是教育要跟上。"老张书记笑着说,"我知道你一直想当老师,而且在农场的时候就办了扫盲班,不如..."
"我愿意回去!"李小梅几乎是脱口而出。
老张书记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啊,好啊!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不过..."李小梅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父母可能不会同意,他们一直希望我能留在城里。"
"这个你放心,我会去拜访你父母,跟他们好好说说农场的发展前景。"老张书记拍拍胸脯,"再说了,当老师是多么光荣的职业啊!"
就这样,李小梅又一次踏上了去往东北边陲农场的列车。
这一次,她的心里满是期待。
回到农场,李小梅惊喜地发现,这里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新盖了几栋砖房,道路也修整得平坦了不少,还开辟了更多的良田。
最让她激动的是,原来的牛棚已经改建成了简易教室,虽然简陋,但充满了希望。
"小梅回来啦!"张丽一看见她就扑了过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这地方!"
"翠花,你还在这儿啊?我以为你也回城了。"李小梅惊讶地问。
"我呀,嫁给了隔壁生产队的李铁柱,就在这扎根了。"张丽拍拍微微隆起的肚子,"瞧,还有一个小的在这儿呢,快三个月了。"
李小梅这才注意到张丽的变化,不由得伸手轻轻抚摸:"恭喜啊,翠花!你要当妈妈了。"
"你呢?怎么又回来了?城里不好吗?"张丽好奇地问。
李小梅看着远处渐渐变绿的荒原,微笑着说:"因为这里有我的梦想啊。"
学校正式开课那天,李小梅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蓝色上衣,站在简陋的讲台前,看着下面二十几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心中满是感动。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李小梅。"她微笑着说,"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学习,一起成长。"
课后,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走到李小梅面前:"老师,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来这么远的地方教我们?"
李小梅蹲下身,平视着小女孩的眼睛:"因为每个孩子都有追求知识的权利,而我,愿意做那个带你们走出荒原的人。"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突然给了李小梅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一刻,李小梅感到无比满足。
春天很快到来,荒原渐渐被新绿覆盖。
学校也迎来了更多的孩子,甚至有些是从邻近农场专门赶来的。
李小梅带着孩子们读书、写字、学算术,还教他们唱歌、画画。
有时,她也会讲述自己在北京的见闻,让这些从未离开过农场的孩子们,能够通过她的故事,看到外面的世界。
一天傍晚,李小梅独自坐在学校后面的小土坡上,看着夕阳西下。
远处的荒原已经变得郁郁葱葱,与七年前她刚来时的荒芜景象截然不同。
一阵轻风吹过,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李小梅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泛黄的麦穗书签,抚摸着上面的字迹:"待到春风吹绿荒原时"。
春风确实已经吹绿了荒原,只是那个约定的人,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路。
她不再感到遗憾,因为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找到了实现梦想的地方。
"李老师!"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回头一看,是她班上的小明,手里捧着一束野花。
"这是送给您的,谢谢您教我们这么多知识。"小明腼腆地说。
李小梅接过野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小明。明天我要教大家写春天的作文,你想好要写什么了吗?"
"我想写我们学校,还有您,李老师。"小明认真地说,"因为您就像春天一样,给我们带来了希望。"
李小梅眼眶湿润了,她轻轻抱了抱小明:"你真是个好孩子。快回家吧,明天见。"
目送小明远去,李小梅转身向学校走去。
沿途的农田里,庄稼正在茁壮成长;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升起;天边的晚霞,绚烂如画。
一九七九年的春天,又是一批新知青到来的日子。
李小梅站在学校门口,看着远处陆续走来的年轻面孔,不禁想起七年前的自己。
那时的她,也是带着忐忑和不安来到这片荒原。
谁能想到,这里竟成了她实现梦想的地方?
"李老师,有您的信!"学校的小郭老师跑过来,递给她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寄件人姓名,只有一个熟悉的北方小城的邮戳。
李小梅心头一颤,轻轻拆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背面写着:"春风已经吹绿了荒原,愿你在那里安好。"
照片上是王建国一家四口,他的妻子怀里抱着第三个孩子,一家人站在机械厂门前,笑得灿烂。
李小梅凝视着照片,心中不再有波澜。
她小心地将照片放回信封,然后看向眼前这群朝气蓬勃的新知青。
"欢迎来到东风农场!"她微笑着说,"我是李小梅,是这里的语文老师。"
新知青们好奇地打量着她,就像当年她打量这片荒原一样。
"老师,听说您是七二年就来农场的知青?为什么选择留下来啊?"一个女知青大着胆子问。
李小梅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田野,嘴角微微上扬:"因为有些种子,只有经历过荒原的磨砺,才能长成最坚韧的树。"
春风轻拂,吹绿了荒原,也吹散了年少的执念。
而那些青春的记忆,却永远定格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成为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
来源:那一刻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