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依稀记得, 我七岁那年,故乡老宅的旧墙报上,有几排红色的伟大领袖毛主席语录,红字镶嵌在泥巴夯筑的土墙上,蕴含着那个年代特有的颜色与激昂。墙角石磨的磨芯上有一台黑色的小收音机,播放着军旅歌唱家董振厚演唱的经典名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父亲坐在院子里的青瓦堆旁,
依稀记得, 我七岁那年,故乡老宅的旧墙报上,有几排红色的伟大领袖毛主席语录,红字镶嵌在泥巴夯筑的土墙上,蕴含着那个年代特有的颜色与激昂。墙角石磨的磨芯上有一台黑色的小收音机,播放着军旅歌唱家董振厚演唱的经典名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父亲坐在院子里的青瓦堆旁,轻声跟我讲起那时正在南疆发生和改变了许多人命运的对越自卫反击战实况消息。
我的少年时代,一直伴随着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号角与猫耳洞的画面,在老宅里度过了十年。那时候,家中和邻里周边有好几位适龄青年响应祖国的号召报名参军,我的表哥谢诗成与叔叔邹正生一起入伍分配在了昆明军区35207部队三营的步兵连和迫击炮连。1984年4月28日,在营长藏雷的率领下,叔叔与表哥一起担负收复老山的主攻作战任务。在进攻老山主峰的战斗打响一个小时左右,在炮连的表哥就获悉了叔叔邹正生在老山主峰附近牺牲的消息。据表哥战后叙述,邹叔叔当时是所在连队的无后坐力炮手,在摧毁越军暗堡火力点的时刻,不幸被敌人平着射来的高射机枪子弹击中胸部而英勇牺牲,目前长眠在麻栗坡烈士陵园,墓碑位于陵园第十排第五号。
记忆里,出征前的那天午后,大姑妈招呼我们一大家人团聚吃饭为表哥送行。在亲属们还未上桌之前,我就偷偷端走了一盘姑妈刚做好的葱花面块,躲在老宅堂屋的木方桌下独自吃得嘴上冒油。表哥身着整齐的草绿军装,胸前的大红花鲜艳夺目,却掩不住他眼中的坚毅与不舍。在院子里,表哥挨着与父母亲属们紧紧相拥,叮嘱声、抽泣声交织在一起。我躲在角落里一边吃着面块,一边打望着他们,心里既敬佩又害怕。
次日,老家附近蚕茧庄的大院里集结部队的口令声此起彼伏,桥头一列解放牌军车的喇叭声打破了古镇的宁静。表哥和叔叔同在一个队列里,背上的背包带三横两纵,绿色的军被上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塑料薄膜。送行的队伍浩浩荡荡,我望着他们青春健硕的背影伴着滚滚车流带起的尘土,直到消失在大桥的尽头。
战争的硝烟,让老宅的氛围变得压抑。每一天,家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前方的来信。我们所在的小学号召所有的同学们给前线的将士们写慰问信,表达后方亲人的美好祝愿与深深地思念。
放学的时候,我总喜欢招呼身边的小伙伴一起分享广播里听到的前线战斗故事,也会跑去公社门前的宣传栏寻找前线阵地上的宣传图片。看到那些手握钢枪英勇杀敌的解放军战士,我们都说那一定就是我们的叔叔和哥哥。 那些年,少年的我们跟随放电影的老杨走遍了周边的十里八乡的麦场和大院。电影电视《高山下的花环》《长排山之战》、《小花》《铁甲008》《闪电行动》《凯旋在子夜》看了一遍又一遍,脑海里整天闪烁着八一电影制片厂片头部分八一军徽的万丈光芒。
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老宅早已物是人非,但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如同老电影般,在我的脑海中反复放映。那些为国捐躯的英雄们,用生命守护了我们的和平与安宁。岁月流转,他们的精神,将永远铭刻在我们心中,成为我们砥砺前行的力量。
2025年3月12日于成都龙泉驿东安湖畔
来源:云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