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山西晋东南地区这片沟壑纵横又满是温情的黄土地上,每一寸泥土都藏着故事,每一缕风都携着往昔的记忆。那些伴随着我成长的乡土娱乐,宛如一串璀璨的明珠,镶嵌在我灵魂的深处,熠熠生辉。
郭建平
山西晋东南地区这片沟壑纵横又满是温情的黄土地上,每一寸泥土都藏着故事,每一缕风都携着往昔的记忆。那些伴随着我成长的乡土娱乐,宛如一串璀璨的明珠,镶嵌在我灵魂的深处,熠熠生辉。
打垒兜,无疑是其中最耀眼的一颗。小时候,每当夕阳的余晖给村庄镀上一层金边,街巷里就热闹起来。小伙伴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兜里鼓鼓囊囊地揣着精心挑选的垒子,那模样就像怀揣着稀世珍宝。找一块平整的空地,用树枝或瓦片迅速画出简单又充满魔力的格子,一场激烈的打垒兜大战便拉开帷幕。只见二蛋半蹲下身子,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紧紧盯着格子里的目标,手中的垒子轻轻一抛,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地落在指定位置。紧接着,他迅速捡起地上的另一个垒子,像一只敏捷的小鹿,灵活地跳动着,去完成各种任务。周围的小伙伴们眼睛一眨不眨,嘴里还不时喊着:“加油!小心别踩线!”那紧张又兴奋的氛围,能把空气都点燃。
弹琉璃蛋也是不可或缺的欢乐源泉。我们把五颜六色的琉璃蛋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仿佛捧着整个世界。在村头那棵老槐树下,用石头子画出一个个小圆圈当作“阵地”。三儿眯着眼,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琉璃蛋,身体微微前倾,手腕发力,“嗖”的一声,琉璃蛋像离弦之箭,朝着目标射去。如果成功击中对方的琉璃蛋,那欢呼声能冲破云霄,要是不小心失手,也会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大家趴在地上,眼睛紧紧盯着琉璃蛋的轨迹,额头的汗珠滴落在尘土里,也浑然不觉。
丢沙包同样趣味横生。两个小伙伴站在两端,充当“投手”,中间则是一群上蹿下跳的“躲避者”。花花拿着沙包,眼神狡黠,突然用力一甩,沙包如同一颗出膛的子弹,飞向人群。这边的狗剩反应迅速,轻轻一跃,便巧妙躲过;那边的丫丫却稍慢一步,被沙包击中,只能无奈下场。但她并不气馁,眼睛紧紧盯着场上的局势,期待着下一轮的加入。在你来我往之间,欢笑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整个村子上空。
跳皮筋则是女孩子们的最爱。长长的皮筋在两棵树之间绷得紧紧的,像一张充满弹性的琴弦。女孩子们哼着轻快的歌谣,双脚灵活地在皮筋间穿梭、跳跃,仿佛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小皮球,架脚踢(香蕉梨),马莲开花二十一……”那清脆的歌声,随着微风飘向远方,让整个村庄都沉浸在一种温馨而欢快的氛围里。 赐毽子也是童年里浓墨重彩的一笔。毽子在山西话里叫“毛燕儿”,通常用公鸡毛和铜钱制成,极具山西特色。我们兴致勃勃地聚在一块儿,用方言喊着:“看谁踢得多,可不许耍赖!”只见翠儿轻轻一抛“毛燕儿”,脚尖稳稳一接,毽子便在她脚边上下翻飞,像一只灵动的燕子,大家纷纷叫好:“翠儿,好样儿的!”
推桶弓也是男孩子的心头爱。所谓桶弓,其实就是用粗铁丝弯成的简陋小车,配上一根木棍当推杆。在村里的土坡上,小虎弓着身子,双手紧握推杆,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大声吆喝:“都闪开,看我的桶弓跑得最快!”伴随着一阵尘土飞扬,桶弓飞速冲下土坡,引得小伙伴们一阵欢呼。
摔火圈也是充满乐趣。火圈一般用废弃的铁圈和粗铁丝制成,玩的时候用铁丝做的钩子推着跑。二愣子拿着钩子,熟练地勾住火圈,一边跑一边喊:“来追我呀,看谁的火圈先散架!”小伙伴们你追我赶,铁圈碰撞地面发出清脆声响,和着大家的笑声,在村子里回荡。
打纸包是不分男女都爱玩的游戏。我们把废旧纸张叠成厚厚的纸包,山西话叫“啪叽”。在村口的老石板上,柱子高高举起手臂,猛地将“啪叽”摔下,借助气流把对方的“啪叽”掀翻。他兴奋地大喊:“我赢啦,快把你的‘啪叽’给我!”周围的小伙伴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现场气氛紧张又热烈。
蹬高跷同样精彩。高跷一般是用两根木棍制成,底部装有脚踏板。村里的强子可是蹬高跷的高手,他绑好高跷,稳稳地站起身,在空地上走起“之”字步,还时不时来个小跳跃,引得众人拍手称赞:“强子,厉害啊!”大家纷纷效仿,虽然有人摔倒,但笑声和欢闹声却从未停止。
这些乡土娱乐,没有高科技的装点,没有华丽的装备,有的只是最纯粹的快乐和最真挚的情谊。曾以为这些承载着儿时欢乐的乡土娱乐,会如黄土地般永恒,成为一代又一代孩子成长路上的温暖陪伴。可如今,时代的浪潮滚滚而过,将它们无情地卷至角落。城市的学校里,那些充满趣味的少儿文化活动项目近乎绝迹,规范划一的校操成了课间的唯一主角 ,乡村的孩子也很少延续这些传统娱乐,课余时间除了被作业填满,便是在手机游戏的虚拟世界中短暂消遣。幼儿听故事,无论是在幼儿园、父母讲述,还是电声机播放,都是来自遥远西方的《格林童话》,那充满东方乡土气息的故事被尘封在岁月里。
外孙女欢快地唱着《我是中国娃》,那歌声如银铃般清脆,可听在我耳中,却似一声沉重的叹息。曾经,我们在黄土地上尽情奔跑嬉戏,用那些质朴的乡土游戏诠释着属于中国娃的童年快乐。如今,眼前的孩子们被现代科技与外来文化包围,与这些承载着本土文化与历史记忆的娱乐渐行渐远。我的心中满是辛酸,在朦胧的泪幕中,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在那片黄土地上肆意欢笑,庆幸自己曾拥有过如此珍贵的童年时光,也为如今孩子们错过的美好而惋惜。那些乡土娱乐,依旧是我和故乡之间割舍不断的纽带,是我灵魂深处最温暖的港湾,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都永远散发着迷人光芒,让我在异乡的夜里,有了慰藉心灵的力量。
来源:三晋大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