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静安后知后觉，她脑袋反应慢，嘴快。等把她自己的想法说完了，才觉得司机的眼光有些不对劲。

原创首发。本故事为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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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九点更新。

1、

静安说话的时候，前面开车的司机回头看了静安两次。

第一次，眼光有些异常。第一次，司机就是瞪静安了。

静安后知后觉，她脑袋反应慢，嘴快。等把她自己的想法说完了，才觉得司机的眼光有些不对劲。

开始，她还想回瞪回去，后来才明白，司机是提醒她，不让她乱说。

静安心里想，你是体制内的，你有求于上司，所以你已经习惯了，过有话不敢说的日子。

可我不是你们单位的，也不是体制内的，我干这么累的活，开这么点工资，我再有话不能说，还要做受气的小媳妇，那还真不如捡破烂，无拘无束活得潇洒。

日报的记者，谁也不愿意下乡，因为下乡采访时间长，一去就是大半天，甚至很晚才能回来。

那些记者养尊处优，不少人家境优渥，还有的人在外面有第二职业，开店，开驾校，做什么生意的都有。

就像小梅的对象，他就是日报的正式员工，觉得三四千的工资不好干啥，干脆辞职，直接带着媳妇孩子到北京打拼。

晚报的记者，盯着日报记者的三四千元的工资，但日报记者，盯着更挣钱的生意。

所以，下乡去采访的活，就落到晚报记者的头上。

现在晚报还剩静安，还有两个记者，那时候静安还不知道，那两个记者的记者证已经被收回，只是暂时还没有辞退他们。

刘部长等静安说完，他侧着身体，回头看着静安，脸上的笑容很复杂。

“你们马局还为你说了话，听你的口气，你还不领情呢。”

静安连忙说：“我刚才说的是另一件事，但马局的情我肯定领。三年前我来到报社，不仅是马局，还有刘部长您，我都知道，你们为我说了话，我才能有机会走入报社，成为一名记者。”

刘部长笑了。“当时常总在的时候，给你们的工资也不高，跟现在报社给你们的差不多——”

静安点点头。“是差不多，您说得对，但是，那种正式员工和编外人员的区分不那么强烈，那时候我们属于晚报的人，属于常总的人，工资低，大家都低。

“现在就剩下我和两个记者，名声倒是好听了，算是报社的人。可是编外的人，永远那么少的工资，永远缩着脖子干活，挺不直腰杆，刘部长，您是领导，您说，什么时候能轮到编外人员涨工资？”

刘部长忽然叹口气。

车子驶过山丘，驶过平原，在落满枯黄叶片的公路上疾驶。

静安话说完了，心情也舒服了不少。

三年前，她的眼界，她的想法，跟现在不一样。

现在，报社内部的事情，她了解透了，再加上刘部长刚才的话，让她对报社再没有希望。

刘部长说，这回晚报真的砍得只剩一版多的新闻，这张报纸差不多就是文摘报，那根本不需要记者，直接用编辑就行了。

只不过，静安是晚报写稿多，写稿快的人，报社还想留一个编外的记者，为他们扛活，所以才留了最能干的她。

静安憋着一口气，你留下我，我也不感激你们，因为你们给的工资，还不如常总给的底薪高。有一天我羽翼丰满，就开了你们报社！

报社是明着欺负人，欺负晚报这些人。

有背景的人，被安排进报社，他们敢给那类人开底薪500元的工资？

静安以前跟日报余记者聊过。当时余记者从静安这里50元拿一篇稿子。

静安就问过：“你们日报的记者，最低工资是多少？”

余记者对静安不错，什么都说。“跟我们差不多，顶多差几百块钱。”

静安就问：“你们楼上的记者，都有编制？”

余记者想了想。“肯定有没编制的，那些领导安排进来的，多数没编制，但人家不说，我们也不清楚，也不能问——”

可现在，日报雇个临时工，底薪就500元。

静安想好了，不蒸馒头争口气，一定要写出点名堂来。就不信写杂志高不过日报给的工资。

其实，静安现在写杂志，赚的钱已经超过了五百。

但是，静安又对自己提高了要求，要挣到当年在晚报的最高工资1000元的时候，她才辞职。

给杂志写稿，赚钱不稳定，这个月三百，那个月五百，这种起伏的工资，自然让静安的心情也无法稳定。

她不敢轻易地辞职，毕竟，她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冬儿。

刘部长后来没有多说，他再也没有张罗，让静安去他的单位工作。

他心里很清楚，静安对他们这些部门有怨言，还有，人家没打算去他们那里，已经明确地拒绝，又提到工资——

他们单位给编外人员最高工资是800元，其他地方都是600元。

但显然静安没看上这点工资，也没看上他们单位的福利待遇。

他一个大领导，已经感觉很没面子，心里不是滋味。

静安确实这么想的，当年她在大院里写材料，每天夹着尾巴做人，累活是你干，发工资最少的是你。

这种落差，这种下等公民的感觉，让人的内心波动很大。

而且，这种工作没前途。想变成有编制的人，要么有钱送礼，要么有强大的背景。否则，出头无望，一辈子就是把腰累弯了，除了博得几句廉价的同情，还能有什么？

尤其发福利的时候，单位把福利发给静安，静安还得感恩戴德。

正式员工轻而易举拿到手的，静安要像毛驴一样拉磨三十天才能得到一点恩赐……

算了，不想了，已经从大院出来，她就不会再走进去。

当报社也变成大院的一部分，静安内心做出了决定。

2、

第二天，静安去报社找李老师，询问晚报还剩下几个人。

李老师还恭喜静安：“就留下你一个人。”

李老师还是那么会说话，他没有说“剩下”，而是说“留下”，给足了静安面子。

静安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那么说，将来晚报的活，都是我一个人干？”

李老师终于明白，为什么静安听到这个消息，没有高兴。

李老师想了想，点点头。“差不多吧，因为晚报记者都辞退了，就留下你一个，你要是不干活，谁干呢？”

静安很闹心。

本来，留下她一个记者，对于晚报这些采编人员，那是欣喜若狂的事情。唯独静安不高兴。

过去，三版四版新闻，是七八个记者写稿子。

现在，剩下一版半的新闻，都要靠静安一个人去写？那是多么累的一件事？

一版半的新闻，去掉图片新闻，也得需要六千多字的新闻稿。

晚报一周三张，三张晚报就是1.8万字。静安一周要写1.8万字的新闻稿？每天就要写三四千字。

还要留出去采访的时间，那会很忙碌，比晚报忙碌多了。

这么忙碌，到月底也就七八百块，想开一千还是难。

并且，工资多少年都不一定涨一次。

这种使劲使劲努力，也看不到涨工资希望的工作，静安已经干了三年，她再也不想在报社消耗她的时间和生命。

虽然写杂志不稳定，但静安只要专心地写，总会有收获。这给静安很多希望。

要是有一天，静安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写杂志上，她一定能赚到更多。

静安把自己的想法，大略地跟李老师说了。

李老师说：“这个问题倒是没考虑，日报那面人多，他们的稿子可以放到晚报。”

静安又提出一件事。“李老师，时政稿子我不写。”

静安说得很干脆。

李老师看着面前的静安。从静安写散文，到现在写新闻，一晃，过去了十几年。

静安再也不是那个站在他面前局促不安的女生，她比过去瘦了，比告诉好像显得高了。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不再迷茫和忧伤。

她说话又硬又快，好像一颗颗子弹，射透了钢板。她采访干练，写稿子又快又好，在报社找不到几个人像她这样。

李老师笑了。“你这个脾气呀，你看时政部的记者，他们离开报社，都去一些局里写材料。”

静安摇摇头。“我写够材料了，这辈子也不写。李老师，我不去采访时政部的新闻，也不写，我还是写社会新闻……”

李老师没有马上应承下来，他说要跟总编沟通一下。

静安从李老师办公室出来，想去四楼，看看马局。

走到四楼，发现马局办公室的门紧锁，里面没人。

静安缓缓地去了五楼换台。

她看到楼梯上有两个烟头，不知道是谁抽的。

静安忽然想抽烟，摸摸挎包，里面当然不会有烟。

她也曾经想过，买盒烟放到自己的包里，心情不好，或者琢磨稿子的时候，抽一根烟……

但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女人抽烟不太好，尤其冬儿大了，她尽量在冬儿面前树立一个好妈妈的形象。

能做到的她尽力去做，做不到的，也会避开冬儿。

静安在缓台上站了很久。

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望着一辆一辆拉着钢材的大货车开进旁边的工地里，她的心千帆过尽……

曾几何时，静安跟跑广告的陶哥，坐在这里聊天，憧憬在报社的美好的生活。

曾几何时，晚报的采编部人满为患，房间里嬉笑怒骂，多么热闹繁华？

可现在，静安不敢下楼，不想走入晚报的采编部。

格子间里空得吓人。

回到家，静安也坐不下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是现在辞职？豁出去了，不再等待！

但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她：“不要轻易地辞职，这毕竟是一份体面的工作，在稿费养不活自己之前，不能辞职！”

那天，李老师还跟静安说了一件事，马局要退休了。

在静安的心目中，马局年纪不大，也就五十出头。但李老师说，马局是办理的病退。

其实，这件事跟常总跑了有关，马局受到牵连，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他的职业生涯。

这天晚上，静安买了一些水果，打算去马局家里看望马局。

去的时候，静安给马局打电话。是嫂子接的。

“我陪着马局在疗养院呢，要疗养一段时间，他刚出院，不能累着——”

静安心情说不出的难受，她有很多话想跟马局说。

嫂子说：“静安，你是不是担心报社的工作？我听你们马局说，他们单位把你留下了——”

静安谢过嫂子和马局，心里一声长叹。

工作开始繁忙起来，静安写杂志的时间挤掉不少。

她只能趟黑熬夜地写杂志。

恐怖小说写了两篇，但稿子都没有消息。只能继续等待。

在等待的过程当中，静安就不敢轻易地写恐怖小说了。

杂志的栏目，大多数都是情感稿子，对情感小说的稿子需求量很大。

即使有恐怖小说的栏目，每期杂志也只刊登一篇这类小说。

静安尝试着写了两篇，没有等到好消息，就还是写情感小说。

她已经不满足写700字和1500字的稿子，她开始研究3000字的栏目。

不过，小稿子她也没有放弃。

尤其恰恰的杂志，一篇小稿子，就是三四百元，她还是每期给恰恰一篇稿子，过了稿，高兴。没过稿，也没费多大力气。

冬儿的事情，静安也不敢大意。

她在侧面打听了三姐儿子周旭的情况。

从六哥那里听来的消息，周旭这孩子还行，比较仁义，没听说他打架斗殴的事情。功课一般，估计考不上一中。

静安放心了，冬儿的成绩如果不下滑，考上一中没问题。

一旦周旭没考上一中，那两个孩子接触的时间就少了，时间长他们的关系就会疏远。

三姐的老公一直跟着葛涛在工地干活。是个老实人，有点笨，不过，人还不错。帮着葛涛管仓库。

三姐就是破家家的泼妇，不过，两人交过手之后，三姐没有再来找静安麻烦。

3、

静安去找了一次周英。晚上下班，静安来到周英家的楼下，给大姐打电话。

周英让静安上楼，静安没去。

早就想买大姑姐家这样的楼房，但十多年过去了，静安还是没有自己的搂，她不想去大姑姐的楼上，心里有落差。

周英披着风衣下楼，两人往东江湾走，聊了一路。

静安把冬儿和周旭的事情，详细地跟周英说了。

“大姐，我跟你说这些的意思，不是让你骂冬儿，我是想说，闺女大了，有别的心思了，我担心影响她学习。”

周英一个劲地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吧，以后冬儿周末去我妈家，我都跟着，冬儿要是想离开，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看看大姑姐这觉悟，一听静安的话，人家就知道应该怎么做。

冬儿太小，想法还没成熟，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她的想法。这个时候，一旦遇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孩子的路就容易走偏。

静安还叮嘱周英：“别跟冬儿奶奶说，她奶奶嘴不严，会到处说的，冬儿会不高兴，甚至逆反，家长不让她做啥，她就偏做啥！到那时候，我们后悔都来不及。”

周英说：“放心吧，你今天跟我说的话，我不会跟第二个人说，你大姐夫我都不会告诉他。只要为冬儿好，做什么我都愿意。九光希望闺女靠上大学，他呀，吃了没文化的亏——”

周英说到九光，眼眶红了。

两人在江边走了很久。

以前，静安在东江湾练过歌。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还是93年的时候。

那时候静安还在工厂，那时候，九光也还活着，静安还没有离婚，不，静安还没有生冬儿呢，冬儿还在静安的肚子里，快要出生了。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静安的生活改善了很多，但还是在爬坡阶段，她还需要继续努力。

跟九光在一起的日子，吃穿都有，九光挣了钱，也舍得给静安花，但静安心里不安宁。

九光总是挑剔她，总是贬低他，让她总是活在自我否定的日子里，心情很不好。

甚至一度，她都觉得自己是不好的，自己做得不对，才会被九光那么粗暴的对待。

自从离婚后，她走出婚姻的围城，渐渐地找回了自己，也找回了自信。

虽然，钱挣得不多，还没有住上楼，但她有信心活得更好。

最起码，她每天都是快乐的，都是自在的，都是为自己而活。

周英跟静安也絮叨一些家事：

“别提了，杰子跟对象闹离婚呢，两人打了有半年，孩子和房产都没达成协议，成天吵架，孩子跟着受罪。我看到那样，还不如他们快点离了，免得老人跟孩子都难受——”

这消息让静安很吃惊。

她甚至有幸灾乐祸的想法。

当年，静安跟九光的婚姻，小姑子周杰没少挑拨离间。要是没有她的挑拨，两口子也不至于矛盾那么激化。

静安还想起来，九光去大连上货回来，给静安买了一件红色的棉猴，小姑子给拿去了。

她还在静安面前显摆，说是大哥上货给买的棉服。那是静安把私房钱拿出来，让九光上货，九光却给自己的妹妹买棉服，静安一气之下，掀了麻将桌，挨了九光一耳光……

这些痛苦的往事，静安以为她不会想起来，没想到，这一天，这一刻，都想了起来。

江风阵阵，浪花涛涛。江风裹夹着江水的咸腥，有些苦涩的味道。

一群乌鸦呱呱地叫着，从头顶飞了过去，一直向酡红色的夕阳飞去……

静安忍不住问起周杰和马明远因为什么离婚。

周英叹息一声：“还能因为什么？因为钱呗。马明远有了钱之后，跟着工地里的那些人，出入舞厅洗浴中心，学坏了，认识一个女的，经常不回家，小杰子后来周到那个女的，人家公开说，你个黄脸婆配不上马明远，没把小杰子气死，两人抓到一起打起来——”

静安想到周杰的模样，年轻时候她很厉害，结婚之后她也一样，凡事都不让劲儿。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和马明远外面的女人大打出手。

“那马明远咋想的？他是离婚呢，还是把外面的事情断了，回家好好过日子？”

周英愁眉苦脸地摇摇头。“断啥呀？能断吗？两人打离婚呢，吵了很久。家产和孩子都整不明白，这婚呢，一半会离不了。”

静安好奇：“家产还有啥分不了的？不就是孩子和房子吗？”

周英走累了，找了一个大石头坐下来，也让静安坐下。

“你不知道吧，周杰的超市，马明远投入不少钱，离婚的时候，马明远要一半超市，那小杰子能给他超市吗？”

静安想起来了，以前冬儿回家说过，她老姑不开小铺了，开了一家大型的超市。

周英继续说：“马明远不要孩子，但要房子，要半个超市，你说说，有没有这么狠心的爸爸？”

静安心里苦笑，当年九光也不比马明远强多少。

周英看到静安的表情，知道静安想到了什么。

“我弟弟是不好，对不起你，不过，我弟弟疼冬儿啊，他要孩子，他可舍得给冬儿花钱，我们说谁冬儿一句不好都不行。”

静安没再说话，沉默地听周英说了半天。

周英也是心里堵着，不找人说说话，容易做病。

周英的话，不能跟婆家的人说，也不能跟她的母亲说。

跟婆家说，怕婆家笑话她。跟母亲说，怕母亲着急上火。

周杰开超市，周英借给周杰一笔钱。结果，他们两口子不提还钱，现在，两口子要离婚，马明远更不会还这笔钱。

周英跟周杰提过一次，但周杰说，手里没现金，你要是着急用钱，超市有货，你拿货吧。

周英只能生自己的气，咋就没个脸呢，为什么一次次地借钱给妹妹？

也就是因为周杰是自己的妹妹，周英才一次次地上当。

从结婚开始，周杰就跟周英借过钱，借两次钱，能还上一次的。

周英发誓，下次不借给周杰钱。可过了一段，她忘记了妹妹对她的伤害，亲情又战胜了其他。

当周杰再一次在周英面前哭穷的时候，周英还会毫不犹豫地帮助妹妹。

第二天傍晚，周英买了一盒驴肉蒸饺，在学校门口等待冬儿。

见到冬儿，周英没有提静安找她的事，只是说：“大姑惦记你，怕你晚上吃不好，给你送点饺子。有啥事儿就跟大姑说，看上什么漂亮的衣服，大姑给你买。”

冬儿笑了，站在大姑身边腻歪了一会儿。

“大姑，是不是我妈跟你说啥了？”

这个小姑娘，心眼咋这么多呢？

周英看着冬儿，笑着说：“你妈跟我说啥，你最近犯啥错误了吗？”

冬儿拿着饺子跑进学校。

周英也发现，冬儿比静安和九光都有心眼。这是好事儿，九光太傻，脾气太直，好好的媳妇折腾没了。

静安跟九光一样，都是直筒子脾气。周英希望冬儿有心眼儿，别受她父母那些累。

周英，是周家最明事理的人。

想当年，静安和九光打架，周英多数时候，是帮着静安，劝说九光。

周英贤惠，仁义，总是替别人着想。她对弟弟和妹妹都很大方。对她的父母也很孝顺。

当年她父亲过世，都是她和丈夫操办的。钱都是她花的。

当时，周杰说：“大姐你先垫上，等办完事再算账。”

等办完事，算账到时候，周杰却说：“老爸的丧事花这么多钱呢？”

随后又说：“老爸还有丧葬费呢，再说，妈手里也有钱，先花妈的钱，妈钱不够，咱们再拿。”

周英很生气，母亲的退休金不高，家里也没有什么存款。

只要动钱，周杰就耍赖。

办丧事的钱，周英不会跟母亲要。都是她自己花的，妹妹周杰还不领情不道谢，说她傻，说她活该。

那天在江边，周英和静安磨叨这件事。

静安说：“大姐，我觉得傻人有傻福，你看看，我姐夫对你多少，他能挣钱，还顾家，最重要的是对你专一，总是笑呵呵地跟你说话，你婚姻幸福，比啥都强。”

周英心里的一些疙瘩，就那么无声地消散了。

看看人家静安多会说话，她说得对。

啥好事不能可一个人，给了你幸福的婚姻，就给你一个贪便宜的妹妹！

4、

周英说到做到，从那之后，每次周末，冬儿去奶奶家，周英也去。

周英还给静安打电话。“冬儿到楼上了，你放心吧，她要是回家，我送她。”

静安确实放心了，有这个大姑姐在，静安送冬儿回婆家，真的很放心。

冬儿听到大姑跟妈妈打电话，就笑呵呵地问：“大姑，你跟我妈好像挺好的。”

周英笑了。“你妈挺不容易的，很要强，你要心疼你妈妈——”

三姐的儿子周旭，暂时再没有叨欠冬儿。

静安的心也渐渐地放松下来，又回到工作上。

她的采访任务比往日重了，但她还是拿出时间写杂志。

这时候，一个电话打破了她宁静的生活。

是省城的冯老师打来的电话。“你前些日子给我的几集剧本，我给制片方看了，他要你电话，我就把电话给他了，你们联系了吗？”

那时候，制片方还没有找静安。

不过，冯老师电话，让静安沉寂的心又泛起波澜，心中的梦想又渴望发芽开花。

过了一天，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说是导演，也是这部剧的制片方。

“冯老师给我们的剧本，不错，说是你写的，你再给我们写个五六集，要是行的话，我们就签协议，给你打定金——”

静安一听，眉毛都动，喜上眉梢。梦想说实现就近在咫尺。

报社的工作不能放松，她只能先放下杂志，又开始写剧本。

中秋节，静安都没有回父母家过节，把冬儿送到奶奶家，她就回家挑灯夜战，用一周的时间，又写出六集剧本，发给了导演。

过了两天，导演给她打电话。“不错，不错，写得真挺好，你再给我们写个梗概，我看看你写长篇的能力强不强？我们好几位老总，都要商量商量……”

梗概很快写出来。

导演又给静安来电话。“你再写个详细的梗概，就是分集梗概，那样的话，我们才能看清故事的主线。”

有人鼓励，说明静安写的剧本不错，静安就更加用功，每天忙完采访任务，回到家里，关上门，就开始无尽无休地写分集梗概。

当她把分集梗概交给了导演，过了很长时间，导演也再没给静安来电话。

静安忍不住给导演打个电话，导演说他正在外面拍片子，很忙，等闲了再给静安打电话。

过了几天，静安又给导演打电话，导演没接。

静安闹心，不知道分集梗概有没有过关，没办法，就得麻烦冯老师。

静安给冯老师打个电话。

冯老师听完，才有些惊讶地问：“一直没签协议？”

静安说：“没签协议。”

冯老师又问：“没给你定金？”

静安回答：“没有。”

冯老师有些愤慨：“没有他们这么办事的，这不是欺负人吗？”

随后，冯老师也埋怨静安：“不签协议，不给定金，你给他们写那么多干啥？”

静安有些委屈：“冯老师，你介绍的人，我相信他们——”

冯老师气笑了。“小陈，你们马局说你实惠，让我放心用你。你可真实惠！再实惠也得要钱呢，你写作是工作，不是像有些人玩票，你要养家糊口——”

静安有些心慌，怕是被骗稿。

“冯老师，那我现在该咋办？”她弱弱地问了一句。

冯老师说：“你不是有底稿吗？你是用邮箱给他的吗？”

静安说，是用邮箱发稿子的。冯老师让静安别着急，剩下的他来想办法。

等了几天，冯老师也没有来电话。静安心灰意冷，写剧本的梦想再次破灭。

那些天，她有些魂不守舍，又找不到人说话。

好在，每天跟顾泽通个话，把心里的郁闷跟他倾诉一下。顾泽几句话就开解了她。

“静安，你就当练笔了。你还年轻，只要你努力，总会有机会的。”

这些话虽然有些苍白无力，但也足够抚慰静安千疮百孔的心。

冬儿没啥事，学习还不错。静安工作也稳定下来，被骗稿就被骗吧。

写稿子的人，有几个没被骗稿的？

不过，静安相信一句话，东方不亮西方亮。

剧本没写成，但是，恐怖小说竟然过了一个稿子！

那本杂志稿费低，千字，只有50块。

静安的恐怖小说，写了4000字，只赚了200块。

虽然赚得不多，但是，这给静安很多信心。她也是能写恐怖小说的。

马不停蹄地又写了一篇，还是先发给赚钱多的杂志，没过稿，再发给赚钱少的杂志。

上秋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老谢给静安打来电话，要去乡下抓捕逃犯。这次，线人给的消息很可靠。

老谢让静安拿着相机去。

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报社内部的重组。

不过，静安也没有跟老谢说。说这些都没有用，写稿才是正事。

这一趟乡下之行，收获颇丰，抓住了两个逃犯。他们很快就招了，还有一个家伙在外逃。

老谢让人开车送静安回家，他直接领着一伙人，去那人的亲戚家抓捕。

等静安到家，在电脑正敲稿子，老谢打来电话。“都到位了，你要是要照片，我就让人拍下来给你送去。对了，稿子好好写，多夸我两句。”

老谢还不到45岁，还能再往上走一步。

静安把稿子写好，交给郝主任。

第二天，李老师给静安打电话，笑着说：“静安，这篇稿子不错，我给你报上去。”

静安也很高兴。过了10月份，就是11月份。11月8日是记者节。

每年的记者节，都会评十大新闻。要是评选上，就有一笔丰厚的奖金。

静安期待被认可，也希望得到奖金。

她算计好了，要是得到奖金，就请父母下馆子搓一顿。

人生，有了希望，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未完待续——

本内容为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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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素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