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幸福是阶段性的,到最后谁都无法摆脱苟活的结局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3-13 09:28 8

摘要:窗外的梧桐叶又黄了,陈雪梅数着飘落的叶片,忽然想起三十五年前在师范学校任教时,教室窗外也有这样一排梧桐。那时她总爱穿浅蓝色衬衫,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滕王阁序》,学生们清脆的朗读声像春天的溪水。如今这间养老院的窗台上积着薄灰,护工小刘端着药碗进来时,不锈钢托盘在

窗外的梧桐叶又黄了,陈雪梅数着飘落的叶片,忽然想起三十五年前在师范学校任教时,教室窗外也有这样一排梧桐。那时她总爱穿浅蓝色衬衫,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滕王阁序》,学生们清脆的朗读声像春天的溪水。如今这间养老院的窗台上积着薄灰,护工小刘端着药碗进来时,不锈钢托盘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陈老师,该吃降压药了。"小刘把白色药片放在她掌心,转身去给隔壁床的王阿婆换尿袋。陈雪梅盯着掌纹里躺着的那粒药,突然想起上周儿子来看她时,五岁的小孙女躲在父亲身后,乌溜溜的眼睛里藏着恐惧。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松弛的脸颊,那里爬满老年斑,像干枯的橘子皮。

菜市场东头的张阿婆正蹲在水泥台阶上择菜,布满裂口的手指灵活地剥着豌豆。油渍斑斑的围裙兜里装着老年手机,每隔半小时就震动一次——那是住在城西的女儿设定的提醒,要她记得喝水吃药。卖水产的老李头拖着湿淋淋的塑料筐经过,带起一股腥咸的风,"要我说你就该住儿子家,这把年纪还守个破菜摊。"

"住儿子家?"张阿婆从皱巴巴的塑料袋里掏出降压药,就着保温杯里凉透的茶水吞下,"上个月去住了三天,儿媳妇把碗筷都换成不锈钢的。"她记得那天半夜起来倒水,听见主卧传来压低的声音:"妈老是忘关煤气,哪天把房子点了..."晨光里她默默把存折塞进儿子外套口袋,那上面有她卖菜攒下的八万块钱。

养老院三楼的活动室里,王建国盯着棋盘已经半小时没动。年轻时他在造船厂抡了四十年铁锤,现在连颗棋子都捏不稳。护工推着餐车经过走廊,不锈钢餐盘碰撞的声音惊得他浑身一抖,汤汁顺着颤抖的手指滴在裤子上。"老王又尿裤子啦!"不知谁喊了一声,哄笑中他蜷起佝偻的背,浑浊的眼珠盯着地砖缝隙,那里有只蚂蚁正搬运着饭粒。

陈雪梅的床头柜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她茫然地看着红色指示灯疯狂闪烁。两个护工冲进来掀开被子,发现只是应急按钮被枕头压住了。"陈老师您小心点啊!"小刘扯着嗓子喊,仿佛面对的是听不懂人话的婴儿。陈雪梅望着墙上的日历,今天本该是每月一次的家属探望日,但儿子上周说过最近项目要验收。

张阿婆收摊时在台阶上绊了一跤,尾椎骨传来的剧痛让她想起四十岁那年挑着扁担摔进山沟。路过的快递小哥把她扶到诊所,医生对着X光片摇头:"骨质疏松严重,得卧床静养。"她抓着手机通讯录来回翻了三遍,最后打给菜场管理处的老周。救护车呼啸着穿过黄昏的街道,她看着车顶旋转的蓝光,突然想起三十五年前丈夫出车祸时,天空也飘着这样的颜色。

王建国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传来此起彼伏的呻吟,像生锈的铁门在风中吱呀。同屋的老孙头三天前被家人接走,说是要办八十大寿,但床铺再没空过——大家都知道那是善意的谎言。凌晨三点,他摸索着按下呼叫铃,二十分钟后睡眼惺忪的护工进来,看见老人正用打颤的手抓着护栏想要坐起。"大半夜的折腾什么!"橡胶底鞋重重踏在地砖上,震得他耳膜生疼。

陈雪梅的眼镜又找不到了。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摸索到阅览室,指尖触到蒙尘的书架时突然泪流满面。那些教了半辈子的唐诗宋词正在记忆里溃散,昨天她对着《红楼梦》扉页发怔,怎么也想不起林黛玉进贾府是第几回。书架最底层有本泛黄的相册,她跪坐在地毯上翻开,照片里的自己正在毕业典礼上致辞,台下坐着穿白衬衫的年轻丈夫。

张阿婆躺在医院的电动护理床上,看着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坠落。儿子说家里实在没人照顾,给她订了最贵的临终关怀套餐。护士每天推着仪器进来测七次生命体征,却没人发现她把假牙泡在漱口杯里三天了。某天清晨她突然能清晰回忆起女儿出嫁时的场景,大红喜字在土墙上晃得人眼花,接亲的唢呐声惊飞了院里啄食的母鸡。

王建国开始拒绝进食。护工举着勺子逼近时,他发出困兽般的呜咽,稀饭顺着下巴流进衣领。院长打电话叫来他女儿,穿皮草的女人在走廊里压低声音:"爸您别闹了,明明上个月还能自己吃饭。"他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护理床的护栏撞在墙上咚咚作响,像极了船厂午休时敲打的铁皮饭盒。

陈雪梅最后一次见到儿子是在冬至那天。年轻人西装革履地站在床前,身上带着陌生的古龙水味。"妈,这套房我们打算置换学区房..."她安静地听着,目光越过儿子肩头望向窗外。梧桐树的枯枝在寒风里摇晃,一片顽强的黄叶突然挣脱枝头,在落地窗前翻飞起舞,像极了那年板书时从窗外飘进来的蝴蝶。

张阿婆走的那天阳光很好。护士拉开窗帘时,她看见窗台上落着只麻雀,正歪着脑袋啄食玻璃上的水珠。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响起时,她恍惚听见孙女在喊"阿婆",那声音和四十年前女儿在田埂上奔跑时的呼唤重叠在一起。最后的意识里,她闻到了灶台上煨着的鸡汤香,混着丈夫抽旱烟的辛辣。

王建国终于不再挣扎。某个春日的午后,护工发现他侧身蜷缩在床上,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工作证。照片上的年轻人浓眉大眼,胸前的"劳动模范"奖章擦得锃亮。整理遗物时,女儿在枕头下找到个小铁盒,里面装着七颗生锈的船钉,还有张1998年的工资条:基本工资48元,夜班补贴5元。

陈雪梅的床位很快有了新主人。搬进来的老太太带着整套紫砂茶具,逢人就讲孙子考上了常春藤。小刘收拾衣柜时发现本硬壳笔记本,扉页工整地抄着《项脊轩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最后几页字迹凌乱,反复写着"不悔教书三十年",墨迹在某个未写完的"悔"字上晕开,像滴永远落不下的泪。

暮色中的养老院又亮起零星灯火,每个窗口都盛放着正在凋零的人生。食堂飘来白菜炖豆腐的味道,混着消毒水的气息在走廊里流淌。不知哪个房间传来咿咿呀呀的戏曲声,老式收音机正在播放《牡丹亭》:"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来源:啊超爱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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