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叶眉舒,咱俩这辈子能成,八成是上天跟咱开了个大玩笑。"王建国笑呵呵地说这话时,我正端着他亲手做的木碗喝汤,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叶眉舒,咱俩这辈子能成,八成是上天跟咱开了个大玩笑。"王建国笑呵呵地说这话时,我正端着他亲手做的木碗喝汤,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那碗是他用黄杨木精心打磨的,边缘处刻着细密的花纹,手感温润,像是有生命一样。
八十年代末的教室里,阳光总是透过玻璃窗照在泛黄的课本上,黑板上的粉笔字在空气中飘散着细小的粉尘。
那年头,学校里什么最值钱?成绩。
我叶眉舒就是拿成绩说话的主儿。
小学三年级,我已经是全班公认的"小教导主任",老师不在时都让我维持纪律。
班上有个男生叫王建国,瘦瘦小小,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书包永远歪歪扭扭挂在肩上,一侧的背带总是松散着。
他的作业本角常被他揉得起毛,卷子上的红叉比星星还多,每次发卷子时,他都低着头,悄悄地把卷子对折再塞进破旧的书包里。
记得有一回,陈老师让大家对照默写"静夜思"。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教室的木地板上,我刚把"床前明月光"写完,就听见王建国在后座小声嘀咕:"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我气不打一处来,猛地转过身:"是'床前'不是'窗前'!你怎么连这都记不住!"
王建国挠挠头,脸上浮现出那种特有的憨笑,眼角挤出几道细纹:"哎呀,床前窗前,不都差不多嘛。"
"才不一样!"我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孩子没救了。
陈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鬓角已有几缕白发,总是穿着朴素的蓝色工装,却掩不住她眼中的温柔。
她倒是经常夸王建国:"这孩子心眼实诚,人缘好。"
有次班里的花盆打碎了,别的孩子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背黑锅,只有王建国二话不说,拿来簸箕和扫帚把碎片清理干净,还主动掏腰包买了新的花盆。
我撇撇嘴,心想好人缘有啥用,考试不还是垫底?
八十年代末,收音机里常播着"知识改变命运",大院的墙上贴着"团结起来,振兴中华"的标语,我爸妈天天跟我说:"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出人头地。"
我把这话当成了圣旨,课本几乎不离手,就连吃饭时都在背单词。
那时候的村子还很落后,土路上一到下雨就泥泞不堪,夏天的蚊子多得像是专门来消遣人的,可我从不抱怨,因为我坚信,好好学习就能离开这里,去更大的世界。
小学毕业那天,操场上摆满了桌椅,每个人都穿着最好的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校长在台上讲话,阳光炙烤着水泥地面,热浪一阵阵地往上冒。
王建国悄悄走到我身边,手里捧着一个小木头笔筒,歪歪扭扭刻着"前程似锦"四个字。
"眉舒,这是我送你的毕业礼物。"他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眼睛却亮晶晶的。
我接过来看了看,心里嫌它做工粗糙,边缘还有毛刺,比起我得到的印着明星照片的精美文具盒差远了。
"谢谢。"我干巴巴地说,顺手就塞进了书柜底层。
谁能想到,这个笔筒会在多年后重新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成为我最珍视的物件之一?
中考那阵子,我拼了命地学。
家里的灯常亮到深夜,我妈心疼我,总偷偷把闹钟调慢,怕我起得太早。
爸爸骑自行车带我去学校,即使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他也从不抱怨,只是把手套摘下来给我戴。
那年的夏天特别闷热,考场上汗水浸透了衣背,可我心无旁骛,顺利考上了省重点。
王建国连普高都没考上,去了技校学木工。
听说这事时,我心想:这不是意料之中嘛,学渣的归宿。
我妈却说:"这孩子选得不错,一技之长,吃饭不愁。"
那时的我不以为然,总觉得只有考大学才是正道。
那几年,改革开放的热潮席卷全国,电视里播着《渴望》《北京人在纽约》,人人都想奔向新世界。
商店里开始出现彩色的包装盒,街头的录音机放着邓丽君的歌,年轻人谈论着港台明星,一切都在悄然变化。
我埋头苦读,全心全意为高考做准备。
我妈说我跟着了魔似的,饭都顾不上好好吃,碗里的菜常常凉了也没动几筷子。
可这有什么办法?大学是我的目标,我得踩着独木桥过河。
我们班有个女生,学习也不错,可高二就辍学去了南方的电子厂,据说一个月能挣好几百。
班主任在班会上叹息:"眼前的小利不要被迷惑啊,知识才是最大的财富。"
我把这话牢牢记在心里,哪怕同桌偷偷看言情小说,我也从不为这些分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九三年的夏天,我考上了北京的名牌大学。
那天全家人高兴得像过年,爸爸特意杀了只鸡,妈妈包了一锅饺子,就连平时严肃的奶奶也笑得合不拢嘴。
临行前,我妈说隔壁李婶家儿子在北京打工,让我有困难可以找他。
我一听那名字——王建国,顿时没了兴趣:"妈,咱就别麻烦人家了,我能自己搞定。"
妈妈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从小就倔,能靠的人多点儿有什么不好?"
我懒得争辩,只想快点踏上北上的列车。
那时的火车又挤又闷,绿皮车厢里弥漫着汗味和方便面的香气,我挤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大学四年,我依旧是那个成绩拔尖的学生,只是人缘不如从前。
宿舍里的女生周末约着去逛王府井,看场电影,或者去什刹海划船,而我总是抱着书本,戴着耳塞,对她们的邀请视而不见。
室友们私下管我叫"女强人",约我出去玩总被我一句"我要复习"挡回去。
渐渐地,她们不再叫我了,我也乐得清静。
毕业那年,长安街上的银杏叶金黄一片,我拿到了知名外企的offer,起点比同学们高出一大截。
同学聚会上,大家边喝啤酒边羡慕地说:"眉舒这么优秀,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那会儿我真以为,人生就该这样一帆风顺,像我这样的尖子生,就该比别人活得更出彩。
可老天偏偏喜欢捉弄人,从不按套路出牌。
2003年夏天,北京刚刚经历了非典,街上的人比往常少了许多,口罩成了必备品。
一个闷热的傍晚,我接到老家的电话,说我妈突发脑溢血住院了。
我连夜赶回老家,坐在疾驰的出租车上,看着窗外模糊的灯光,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膛。
医院的走廊上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我站在病房外,第一次体会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眉舒?"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我一回头,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王建国。
他比记忆中高了不少,身板也结实了,穿着一件朴素的格子衬衫,只是那憨厚的笑容依旧没变。
"你妈情况咋样?"他问,声音里满是关切。
"医生说...说需要长期护理。"我声音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王建国点点头:"别担心,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那种踏实的力量让我突然找到了依靠。
我本想客套地推辞,可那几天实在焦头烂额,脑子里像是浆糊一般,连最简单的表格都填不好。
王建国二话不说,帮我跑前跑后办住院手续,陪我去药房买药,还帮我联系了病房里的护工。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专门做了个木质靠背椅,带着工具来医院组装,让我妈躺着舒服些。
看着他娴熟地装卸椅子,手法精准,一点不马虎,我忽然意识到,曾经那个默写总错字的男孩,如今已经有了一技之长。
那段日子,王建国常来医院看望我妈。
医院的走廊上总是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药味和消毒水的气息,他却总能带来一丝温暖。
有回他带来自己做的糖醋排骨,装在保温盒里,还热乎着。
我妈吃得津津有味,脸上久违地露出了笑容:"建国手艺真好,不光做家具,连饭都做得香。"
王建国不好意思地笑了:"叶阿姨,这都是小菜一碟,您身体要紧,好好养着。"
那天傍晚,我和王建国并肩走在医院门口的小广场上。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
我问他这些年过得怎样,他挠挠头说:"刚开始在家具厂打工,后来自学了点设计,现在有个小工作室,做点定制家具。"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匠心居,让生活更有质感"。
卡片是淡黄色的,上面印着一把木椅的剪影,朴素却不失品味。
我有些诧异:"你还学设计了?"
"嗨,也不是啥正经设计,就是看了些书,又跟老师傅学了些手艺。"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掌心有些粗糙的茧子,那是常年与木头打交道留下的印记。
"对了,听说你在大公司当经理,真厉害。"他的眼神里满是真诚的赞叹。
那一刻,我第一次没觉得他在恭维我,反而感到一丝愧疚。
想起小时候对他的嘲笑和不屑,我心里突然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多年的成见被轻轻撬开了一道缝。
我妈出院后,我不得不回北京。
临走前的那个早晨,雨刚停,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
妈妈拉着我的手说:"眉舒啊,建国这孩子不错,踏实肯干,还有孝心。"
她语气里有种试探,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笑着打断她:"妈,您别打这主意。我俩不是一路人。"
"瞧你说的,我就随便一说。"妈妈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人这辈子啊,不光要看长相学历,还得看品性。没吃过苦的人,不知道甜是啥滋味。"
我当时只当她是老人家的唠叨,没往心里去。
回北京后,我投入了更疯狂的工作节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写报告到凌晨,周末加班成了常态,领导交代的任务,我总是第一个完成。
同事们背地里说我是"工作狂",可我不在乎,只要能升职加薪,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值了。
谁知道风水轮流转,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席卷了整个行业。
公司裁员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在办公室蔓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忧虑。
我以为凭我的业绩能躲过这一劫,可人算不如天算,我的名字赫然在裁员名单上。
十年职场生涯,换来一纸解约书。
那天走出公司大楼,初冬的寒风吹得我浑身发抖,我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该往哪儿飘。
失业在家的日子,我整个人都垮了。
租的房子在五环外,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电视机的噪音作伴。
窗外高楼林立,人来人往,可没人知道这小小的单元房里,住着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职场精英,如今却连房租都发愁。
简历投了无数份,要么没回音,要么薪资大打折扣。
三十岁出头,在北京这座城市里,我突然成了"高不成低不就"的那一类人。
有天我听到楼下的老太太说:"现在的年轻人,光有文凭没本事,一遇到困难就不行了。"
我蒙住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一天晚上,我接到王建国的电话,说他来北京谈生意,问我有没有空见面。
他声音依然温和,像是多年前在医院走廊上那样,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我们在西单附近的一家小馆子见面。
店里的灯光昏黄,墙上贴着各种家乡小吃的海报,几张木桌子摆得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烟火气。
他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夹克,头发利落地剪短,见到我就咧嘴笑:"哎呀,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连人都比咱家乡水灵。"
我勉强笑了笑,知道他是在给我捧场。
镜子里的我,眼下有明显的青黑,脸色也不如从前红润。
几杯啤酒下肚,酒精的作用下,我竟把失业的事说了出来,连带着这些年的委屈、迷茫,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小时候,我总觉得只要学习好,就能过上好日子。可现在我才明白,人生哪有那么简单。"我喝着啤酒,苦笑道。
王建国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杯中的啤酒泛着细小的泡沫,在灯光下闪烁。
忽然他说:"要不...来我这儿干?"
我愣住了:"你这儿?"
"我这两年把生意做大了些,在北京也开了家店,专做原木定制家具。"他说话的样子很认真,眉头微微皱着,"正缺个会管理的人,你要是不嫌弃..."
我本想一口回绝,骄傲让我无法接受曾经看不起的学渣的帮助。
可转念一想,这段时间四处碰壁的经历,让我明白了什么叫现实的残酷。
思量再三,我答应先去看看。
第二天,王建国带我去了他在北五环外的工作室。
那是个初冬的上午,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进来,落在各式木材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泽。
说是工作室,其实是个不小的厂房,里面摆满了半成品家具,十几个工人正忙着干活。
有的在打磨木料,有的在组装,还有的在上漆,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有条不紊。
他给我看他设计的家具,有简约风的书架,有中式的罗汉床,还有专为老年人设计的助力椅。
每一件作品都透着匠心,看得出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现在人们生活条件好了,对家具的要求也高了。我就琢磨着,家具不光要好看,还得实用,对不?"王建国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装满了星星,"我这儿虽然比不上你原来的大公司,可咱们做的是良心活。"
看着他的热情和干劲,还有工人们忙碌却不慌乱的样子,我竟有些动心。
就这样,我开始在"匠心居"负责市场策划和客户对接。
起初,有些老员工对我这个"空降兵"有些抵触,背地里嘀咕:"听说这是老板从小学就认识的人,估计是走后门进来的。"
我装作没听见,埋头工作。
一开始我还担心自己搞不定,毕竟卖家具和做金融是两码事。
可没想到大公司的经验派上了用场,我帮工作室梳理了客户管理系统,优化了销售流程,还利用以前的人脉资源联系了几家高端酒店。
不到半年,我就帮工作室拿下了几个大单子,那些曾经质疑我的员工也开始刮目相看。
这期间,我才真正了解了王建国这些年的经历。
他从技校毕业后,一心钻研木工技艺,从学徒做起,一点点积累经验。
他说:"我从小就喜欢摆弄木头,觉得它们有生命,在手里变个模样,特有成就感。"
晚上没活的时候,他就去夜校学习设计和经营管理,一点一点把小作坊做成了现在的规模。
"那你为什么选择在北京开店?"我好奇地问,"家乡的房租便宜多了。"
王建国笑了:"在北京能见到更多新鲜事,学到更多东西。再说了,家乡那边谁会花大价钱买手工家具?都喜欢便宜实惠的。"
慢慢地,我发现他身上有种特别的魅力—踏实、专注还有不服输的劲头。
记得有次去山东采购木材,我们开车穿过连绵的山路,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松树。
突然下起了大雨,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顶上,像是打鼓一般。
雨越下越大,山路开始泥泞,我们的车陷在了半山腰,只好在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借宿。
村里条件差,泥巴路湿滑难行,学校的桌椅都破破烂烂,有的甚至只剩下三条腿,孩子们趴在上面写字,歪歪扭扭的。
王建国看了,二话不说,借了工具,用当地的木头给学校修了几张桌子。
他的手法娴熟,像是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曲,木料在他手中变成了结实的桌腿和平滑的桌面。
他还教村里的孩子们简单的木工活,告诉他们怎么辨别木材的纹理,如何使用锯子不伤到手。
看着他耐心地指导孩子们,蹲下身来与他们平视,眼神中满是真诚和关爱,我的心突然软了一下,像是一块顽石终于被雨水浸透。
那年冬天,我们一起去河北调研市场。
路上遇到大雪封路,白茫茫的雪地里,我们的车像是一艘孤船,周围除了呼啸的北风,再无他物。
只好在小旅馆住下,那是个山区的小镇,处处透着破旧和寒气。
晚上停电了,我裹着被子直哆嗦,牙齿打架似的咯咯响。
王建国敲开我的门,手里捧着个小火盆:"我从老板那借的,煤火,暖和。"
他的脸被冻得通红,鼻尖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可笑容依旧灿烂。
火光映照下,他的脸忽明忽暗,笑容依旧憨厚。
他小心翼翼地把火盆放在安全的地方,又嘱咐我注意通风,细心得像个老妈子。
那一刻,我忽然发现,他的眼睛很好看,像是秋天的栗子,温暖又深邃,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公司慢慢有了起色,我们的合作也越来越默契。
他负责设计和生产,我负责销售和管理,就像是一架精密的钟表,各自的齿轮相互咬合,一起前进。
有天整理文件,我在柜子底层发现了那个许多年前他送我的笔筒。
我一眼认出了那歪歪扭扭的"前程似锦"四个字,不由得鼻子一酸。
当年的我有多骄傲啊,看不起他的木工活,嫌弃他学习不好,可如今,他的木工却成了我们的饭碗,而我引以为豪的学历,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一切都是那么讽刺又那么奇妙。
我把笔筒放在了办公桌上最显眼的位置,每天看着它,像是提醒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公司里的人都注意到了我和王建国之间的变化。
有次开会,我提出了一个营销方案,他第一个鼓掌支持,眼神里满是赞许和信任。
茶水间里,有人悄悄打趣:"老板和眉舒经理是不是有啥?"
"有啥不好?两人般配着呢。"另一个人笑着说。
我听了假装生气,心里却像是灌了蜜似的甜。
去年夏天,公司举办了五周年庆典。
会场布置得简单却不失格调,主色调是原木色和淡蓝色,像是森林和天空的结合。
员工们穿着统一的T恤,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庆典结束后,王建国神神秘秘地拉我到后院,给我看他亲手做的一套红木家具。
那是张四方桌和两把椅子,做工精细,上面雕刻着缠绵的藤蔓花纹,每一道线条都流畅自然,像是有生命一样。
"这是...?"我有些不解,手抚上去,感受着木头的温度和纹理。
"咱结婚用的。"他挠着头,憨笑着,脸红得像是喝了二两白酒,"眉舒,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觉得...咱能成不?"
我愣住了,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膛:"你这是...求婚啊?"
"不像吗?"他紧张地搓着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琢磨了好久,想着与其买个钻戒,不如亲手做点有用的东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来,里面是枚用木头雕刻的戒指,上面镶着一颗小小的钻石,简单却不失匠心。
我笑出了声,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
这么多年,我从看不起他,到佩服他,再到依赖他,现在...是爱上他了吧?
那种感觉就像是春日里的一杯清茶,温暖却不灼热,回味悠长。
"嫁给我吧,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坚定无比。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被我嘲笑过的学渣,如今站在我面前,眼神清澈,肩膀宽厚,是那么可靠。
"好。"我点点头,泪眼朦胧中,他的脸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那抹熟悉的、温暖的笑容。
婚后,我们开办了"童心木坊",专门为留守儿童提供免费的木工课程。
工作室里常常充满孩子们的欢笑声,他们在木头上刻出自己的梦想,有的是一座房子,有的是一艘船,还有的是简单的"爸爸妈妈"几个字。
看着那些孩子们专注的表情,我常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那时候的我,是否也曾有过这样纯粹的梦想?
人生啊,真是讽刺又奇妙,兜兜转转,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前几天收拾旧物,我又翻出了那个小笔筒。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上面,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在岁月的洗礼下,显得更加珍贵。
王建国从背后环抱住我,下巴轻轻抵在我的肩膀上:"还记得吗?那是我第一次刻字,手都抖得不行。"
"记得。"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那时候我觉得你笨手笨脚的,作业总是错,字也写得难看。"
"那现在呢?"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像是已经知道答案。
"现在我觉得,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就是嫁给了当年最看不上的学渣。"我转过身,望进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星辰大海,有岁月静好。
王建国哈哈大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叶眉舒,咱俩这辈子能成,八成是上天跟咱开了个大玩笑。"
是啊,这大概就是命运。
它让我在最骄傲的时候跌倒,又让我在最无助的时候遇见了最可靠的依靠。
人生的答卷,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它不只是分数和文凭,还有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却最为珍贵的东西——善良、踏实和爱。
来源:留住美好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