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马德胜,你是不是傻?就为了那破雷达,把大好姻缘给耽误了!"老王的话像一把刀,直戳我心窝子。
《延迟的归程》
"马德胜,你是不是傻?就为了那破雷达,把大好姻缘给耽误了!"老王的话像一把刀,直戳我心窝子。
这话听着扎心,可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是1980年隆冬,北风呼啸着刮过戈壁滩,连营房的窗户都震得咯咯响。
我本该踏上返乡的列车,拥抱分别八年的家乡和心心念念的未婚妻。
可一场突如其来的肺炎,把我摁在了部队医院的病床上,多躺了两天。
那时候我想,不过是两天时间,能有啥大不了的?
哪成想,这两天竟成了我人生的分水岭。
医院的白墙上有几道裂缝,像极了我那时心里的忐忑。
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我脑子里全是八年军旅生涯的点点滴滴。
戈壁滩上扛天线冻得手脚发麻的深夜,无线电机房值班时透过窗户看到的漫天繁星。
还有战友们端着搪瓷缸子大碗喝酒、拍着肩膀的豪情,嘴里高喊着"来年再聚"的誓言。
这些记忆像戈壁的风沙一样,怎么也抹不去,钻进每个毛孔,融进了血液里。
"马班长,你发烧到39度还不躺着,想上哪去?"护士小赵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我后天就要退伍了,得去通信连收拾东西。"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打住!39度高烧还想跑?再加重了谁负责?"小赵按住我的肩膀,脸一板,像极了我初到连队时的严厉班长。
我只好乖乖躺下,心想,这一躺,可耽误了家里多少事啊。
"马班长,你看,莹莹给你的信。"下午,老王进来探病,顺手递给我一封皱巴巴的信。
这信跑了半个中国才到我手上,信封上那娟秀的字迹让我心头一热。
林莹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入伍前两人就定了终身。
那会儿我俩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她红着脸答应等我八年。
当时村里人都说,八年抵得上半辈子,哪个姑娘愿意干等?
可莹莹愿意,她说相信我,说我马德胜是村里最有本事的后生。
打开信,里面还夹着一张她的黑白照片,是在县医院实习时照的,穿着白大褂,笑得眼睛弯弯的。
信里她写道:"德胜,县里农机厂招技术员,名额有限,过了正月就截止了。"
"你不是一直想学机械吗?咱爸托了书记的姐夫搭了线,你回来准能进厂。"
"到时候我在医院当护士,你在厂里当技术员,咱们就能结婚了..."
"村里张婶家盖了新房,听说刘家那两间西屋也要出租,咱们可以先租着住,攒点钱再慢慢盖。"
看完信,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甜又苦。
莹莹为咱俩的将来操碎了心,连住哪都打听好了。
我却躺在这冰冷的病床上,连个电话都打不了,只能干着急。
"老王,帮我打个电话呗,就打咱村大队部那个,告诉莹莹我病了,晚几天回去。"我抓住老王的袖子。
老王点点头:"行,我晚上值班,一有空就帮你打。"
谁知道,这一打电话,却像是打开了命运的另一扇门。
出院那天,我背着磨得发白的帆布包,裹着军大衣,正要去车站。
天空飘着小雪花,北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可我心里热乎乎的,想着马上就能见到莹莹了。
忽然被通信连指导员李大山拦住,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军靴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老马,陈教员来了,点名要见你呢!"李指导员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陈教员?哪个陈教员?"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就是当年雷达学校教你的陈明远啊,如今可是军区技术研究所的副所长了!"
心里"咯噔"一下,陈教员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当年在雷达学校,就是他发现了我这个乡下小子对雷达信号有种天生的敏感。
那时候他老拍我肩膀说:"小马啊,你这双手,是老天爷赏你吃这碗饭的!"
"他找我干啥?我都要退伍了。"我有些疑惑,又有几分紧张。
"我哪知道,赶紧去团部找他吧,人家专门问起你来着。"李指导员推了我一把。
团部办公室里暖气十足,陈教员正在窗边抽烟,看到我进来,笑着招手。
他比我记忆中苍老了许多,额头上的皱纹像戈壁上的沟壑,太阳穴的头发已经花白,眼神却依然炯炯有神。
"德胜啊,可让我好找。"他上前握住我的手,"听说你病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陈教员。"他的关心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明天就要回老家了,您找我有事?"
"记得你以前改装天线的那套方法不?"陈教员从兜里掏出一包"红塔山",递给我一支,自己点上一根。
"军区新成立的研究小组正缺这方面的人才。"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要不要考虑留下来,跟我去研究所?能解决转业指标,还有城市户口。"
我的手抖了一下,烟灰掉在了裤子上,赶紧拍了拍。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当兵前,我就梦想着能搞雷达技术,可家里穷,考不起大学,当兵成了唯一出路。
如今梦想送到眼前,我却想起了莹莹期盼的眼神,想起了她信中提到的农机厂和那两间西屋。
"陈教员,我..."我紧张地搓了搓手,"我得回家,有人等着我呢。"
陈教员没说话,只是把桌上的一张图纸推到我面前。
那是新型雷达的设计图,线条复杂精密,光看那线路,我就心痒难耐,手指不由自主地顺着图纸描摹起来。
"看吧,你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陈教员拍拍我肩膀,眼里满是长辈的期许,"回去好好想想,明天给我答复。"
那晚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想起莹莹等了我八年,盼着我回去成家立业;又想到陈教员给我描绘的前景,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我悄悄起床,摸黑去了连队的电话室,值班的是老刘。
"老马,都半夜了,打啥电话?"老刘睡眼惺忪地问。
"帮我接一下老家的电话,有急事。"我搓着冻僵的手。
老刘嘀咕着"大半夜的什么急事",还是帮我拨通了家乡邮电所的号码。
电话里传来长长的"嘟嘟"声,像是无情的敲门声,我守了大半夜,拨了十几次,就想听听莹莹的声音,问问她的想法。
可电话那头只有忙音,像是命运对我的捉弄。
天亮时分,我站在营房外看日出,天空由黑变蓝,再变成鱼肚白,最后染上一层金红色。
就在那一刻,我做出了决定。
今天下午,我给莹莹写了封长信,用了整整六页纸,解释我为啥要留下来。
还画了几张简单的雷达图,希望她能理解我对技术的这份执着。
"就两年,两年后我一定回去,到时候咱们的小家会更牢固。"我在信的末尾这样写道。
但说实话,我心里明白,自己有点自私。
莹莹等了我八年,我却在她以为终于等到头的时候,再次让她等待。
这哪是什么小家更牢固,分明是我自己放不下这个机会,忍不住想抓住它。
一个星期后,我坐上了去军区研究所的卡车,心里五味杂陈。
李指导员送我到车站,硬塞给我一条"大前门",说是战友们凑的散伙礼。
"老马,可别辜负了陈教员的一片苦心,好好干!"他拍拍我的肩膀,眼里有几分羡慕。
研究所在军区大院西北角,是几栋灰色的小楼,看起来普普通通,可里面却藏着国家尖端的技术。
刚到研究所,我就被分到了陈教员的项目组,专门研究新型雷达的信号接收系统。
日子紧张又充实,白天,我跟着陈教员和其他工程师钻研雷达技术,吃的是方便面,睡的是办公室硬板凳。
有时候一泡就是一整天,连厕所都顾不上去,干到眼冒金星才想起还没吃饭。
夜里,趁着值班的空档,我掏出莹莹的照片,看着她清秀的脸庞,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莹莹的回信越来越少,从一个月两封,到两个月一封,语气也越来越冷淡。
字里行间透着失望和不解:"德胜,你走后,农机厂的名额给了李大春,我爸气得一个星期没说话,你看看这事闹的..."
"村里人都在说闲话,说你找到城里工作,不要我这个乡下丫头了,我都不敢出门..."
看着这些信,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可又无力辩解,只能在回信中一遍遍保证,两年后一定回去。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研究工作进展缓慢,遇到了不少技术难题。
队友们开始怀疑项目的可行性,士气低落,连陈教员都显得疲惫不堪。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转机来了。
一个深夜,我盯着图纸发呆,忽然想起在戈壁滩值勤时,雷雨过后信号总会变强的现象。
我猛地坐直身体,抓起笔就开始计算,直到天亮,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原来大家计算中忽略了高原环境对信号的干扰,只要调整接收角度和放大倍数,就能解决问题。
第二天的技术评审会上,我提出了修正方案。
"小马这个思路有道理,咱们马上试试看!"陈教员眼睛一亮,拍案而起。
方案实施后,困扰团队大半年的问题迎刃而解,雷达信号接收清晰度提高了近两倍。
"这小子有两下子,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的料!"陈教员欣慰地笑了,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一刻,我找回了自信,也更加确信当初的选择没错。
军区首长来检查工作,听说我的贡献,特地找我谈话,还在全军区大会上表扬了我们项目组。
这种被认可的感觉,让我忘记了许多思乡的苦楚。
一天接一天,一月接一月,日子如同戈壁上的风滚草,不知不觉就滚过了。
我忘我地投入工作,白天埋头钻研,晚上做技术笔记,节假日也不休息。
可也常在夜深人静时,想起家乡的那条小河,想起河边等我回家的莹莹,想起父母苍老的脸庞。
有时候心里犯嘀咕:我的选择到底对不对?值不值得?
莹莹的信越来越少,最后几乎断了联系。
我写了好几封信都石沉大海,只好托战友打电话回老家打听消息。
没成想,传回来的消息让我如坠冰窟——莹莹好像跟县医院的实习医生走得很近。
"她爹娘都急了,村里人说闲话说得厉害,说你背信弃义,让人家姑娘白等了。"战友转述着村里人的话,"你要是真有心,赶紧回去一趟吧。"
我心急如焚,可项目正到关键时刻,陈教员又病倒了,全靠我们几个年轻人扛着。
我只能硬着头皮给莹莹写信,解释情况,保证尽快回去,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1982年春天,项目终于告一段落,我们的新型雷达样机成功通过军区试验。
陈教员笑得合不拢嘴,拍着我肩膀说:"小马,没让你失望吧?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拿着转业证和陈教员的推荐信,我踏上了回乡的列车。
车窗外,是日新月异的城镇和田野,春天的麦苗嫩绿嫩绿的,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新毯子。
我却只想着莹莹会怎么迎接这个失约的未婚夫,心里忐忑不安。
火车一路向南,跨过黄河,穿过秦岭,终于到了久别的家乡。
站在熟悉的县城车站,我深吸一口气,闻到了家乡特有的泥土和油菜花的香味。
没敢惊动家里人,我直接去了莹莹家。
她家住在县城边上的小巷里,一个小院子,门口种着两棵石榴树,现在正开着红艳艳的花。
敲开门,迎接我的却是莹莹的母亲,脸上写满了为难。
"德胜啊,你...你还是别见莹莹了。"她支支吾吾地说,眼神闪烁。
"阿姨,我...我知道我做得不对,可我有苦衷啊,"我急切地解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想跟莹莹解释清楚。"
"她去年就...就跟初中同学张医生结婚了。"莹莹母亲终于说出了实情,"孩子都四个月了。"
天旋地转,我一下子瘫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阿姨叹了口气,递给我一杯水:"不怪莹莹,是你自己一拖再拖。人家姑娘年纪也不小了,村里人说闲话说得难听,她爹急得直抽烟..."
"张家条件好,医生工作稳定,两口子感情也处得不错,你就别去打扰她新生活了。"
我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两年前那个执拗的决定,断送了我这辈子最美好的姻缘。
更雪上加霜的是,县农机厂因为经济调整,已经停止了招工,原来的许多工人都面临下岗。
我爹托的关系也白费了,他气得在家摔了碗筷,骂我不懂事,好好的工作不要,非得去鬼地方受罪。
"人家林家丫头多好啊,一等你就是八年,你倒好,眼看要成亲了,又跑了两年,这不是耍人玩呢吗?"
我妈在一旁抹眼泪:"德胜啊,你也三十了,这婚事可咋办哦?"
听着父母的唠叨,看着他们花白的头发和布满皱纹的脸,我心如刀绞,却无力辩解。
"爹,妈,对不起,是我不懂事,让你们失望了。"我只能低头认错。
三天后,我魂不守舍地在小河边游荡,这条河见证了我和莹莹从小到大的情谊。
记得小时候,我俩在河边捉鱼,她不小心掉进水里,是我把她拉上来的;
记得少年时,我俩在河边的柳树下约定考同一所中学;
记得我入伍前夕,我俩在河边拉勾,约定八年后在这里再见。
如今,这些承诺都成了过眼云烟。
"德胜?真是你啊!"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是初中老师王老师。
"王老师!"我赶紧擦擦眼角,挤出一丝笑容。
王老师还是那个慈祥的模样,只是头发白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也深了。
"听说你在部队干得不错?退伍了?"他关切地问道。
"嗯,回来了。"我苦笑着摇摇头,"不过把日子过糊涂了。"
"怎么了?看你闷闷不乐的。"王老师和蔼地问。
我把这两年的经历和心事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像是倒掉了一担子重担。
"唉,年轻人嘛,走弯路很正常。"王老师拍拍我的肩膀,"别灰心,县里正筹建无线电厂,就缺你这样懂技术的兵。明天跟我去见见厂长,他是我以前的学生。"
第二天,王老师带我去了正在建设中的县无线电厂。
厂房还很简陋,几间平房,院子里堆着各种设备和材料,工人们正在忙着安装机器。
无线电厂的厂长刘伟国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精瘦精瘦的,说话干脆利落,一看就是雷厉风行的主。
"王老师,这位就是您说的马同志?"刘厂长热情地握住我的手。
"是啊,德胜是我教过的学生,在部队专门搞雷达技术,这方面很有一套。"王老师笑着介绍。
刘厂长带我参观了厂里的设备,我看到有不少是军用的老旧型号,存在不少问题。
我就直接指出了其中几个线路连接和天线安装的缺陷,并提出了改进方案。
刘厂长听得眼睛发亮:"好啊,就冲这几句话,我就知道你是内行!"
看了我的履历和陈教员的推荐信,刘厂长当场拍板:"明天就来上班,直接当技术主管!"
就这样,我在无线电厂扎下了根。
厂子刚起步,困难不少,设备老旧,技术人员缺乏,工人素质参差不齐。
我白天带着工人们调试设备,晚上就着煤油灯画图纸、写技术指导书。
凭着在军队和研究所的经验,我带领技术小组一道道攻克技术难关。
最困难的时候,连着一个星期吃住在厂里,就睡在办公室的小行军床上。
有个老工人看不惯我这个"半路出家"的主管,处处和我对着干,带着一帮人阳奉阴违。
"什么技术啊,画几张图纸摆架子,有本事你自己做出来啊!"他当着工人的面讽刺我。
我不发火,卷起袖子,亲自操作机床,从零件加工到整机装配,一步步示范给大家看。
"马主管,我们跟你干!"终于,连最刺头的工人也服了我。
半年后,厂里生产的第一批无线电收音机下线,质量超出预期,一上市就供不应求。
刘厂长拉着我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老马,你小子真有两下子!"
厂子很快就扩建了,添置了新设备,招了更多工人,成了县里的明星企业。
我也渐渐淡忘了当初的伤痛,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只是偶尔路过县医院,看到穿白大褂的身影,心里还是会"咯噔"一下。
1985年秋天,县无线电厂与军区研究所建立了协作关系。
陈教员亲自带队来厂考察,看到我站在生产线旁指导工人操作,眼里满是欣慰。
"小马,没看错你!"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这两年干得真不赖,比留在研究所还出息!"
一个月后,厂里安排我带队去乡镇安装设备。
这是厂里的新项目,为各乡镇卫生院安装无线电通讯设备,方便偏远地区的医疗救援。
来到南湖乡卫生院,正指挥工人卸设备,一抬头,我傻眼了——莹莹正穿着白大褂,抱着一个小孩,站在院子里。
她比记忆中成熟了不少,脸上有了一丝岁月的痕迹,但依然清秀。
"德胜...你怎么来了?"她的眼神复杂,有惊讶,有尴尬,却没有了当年的温柔。
"厂里派我来装设备。"我干巴巴地回答,心里翻江倒海。
小孩在她怀里咿咿呀呀地叫着,伸出小手想抓我的脸。
"这是...你儿子?"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嗯,叫点点,刚满两岁。"莹莹轻轻拍着孩子,"他爸爸是我们院的院长...你可能听说过了。"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午饭时,我鼓起勇气请她到小食堂吃饭。
隔着一张方桌,我们小心翼翼地叙旧,像两个熟悉又陌生的旧友。
食堂的墙角有个老式收音机,正播着流行歌曲《纤夫的爱》,歌词里唱着"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听说你在无线电厂干得不错?"她递给我一双筷子,手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还行吧,赶上了好时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你呢?在卫生院还习惯吗?"
"挺好的,张明是院长,工作上照顾我不少。"她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神色,"我们有个儿子,今年两岁了,很聪明。"
"嗯,刚才见到了,很可爱的孩子。"我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因为那场病,因为那两天的延迟,我做出了改变一生的选择。
如今再看,那个决定让我失去了心爱的人,却也给了我一条不一样的人生道路。
"德胜,以前的事......"莹莹欲言又止,眼里有几分歉意。
"都过去了。"我笑了笑,"咱俩都找到了自己的路,挺好。"
"你...还没成家吧?"她小心地问。
"没呢,哪有时间啊,整天泡在厂子里。"我故作轻松地说,"不过挺自在的,想干啥就干啥。"
"别太拼了,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莹莹像个大姐姐似的叮嘱我,眼里流露出真诚的关心。
回厂后,我更加投入工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心中的空洞。
我带领技术小组开发出一种新型的军民两用通讯设备,既能满足乡村医疗急救的需要,又能适应边防部队的严苛条件。
这个项目很快引起了军区的关注,陈教员亲自来厂考察,带来了军方的技术支持。
第一个军民两用通信设备研制成功那天,全厂开了庆功会。
红色的横幅挂在礼堂正中,上面写着"喜贺我厂军民两用通讯设备研制成功"。
工人们穿着节日的盛装,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作为技术主管,我被请上台发言。
看着台下熟悉的面孔,我忽然有些哽咽:"感谢命运给我的每一个选择,哪怕是当年那场病和那两天的延迟..."
"是它们让我走上了这条路,遇见了你们这些好战友,好同志。"
"我们的产品将走进千家万户,走向祖国的边防哨所,为人民服务,为国防建设添砖加瓦!"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我却在人群中看到了陈教员鼓励的眼神,仿佛回到了八年前初入军营的日子。
如今,我的办公室墙上挂着当年部队的合影,窗外是繁忙的工厂和蓬勃发展的小县城。
新一代的技术图纸铺在桌上,我正带着一群年轻的技术员攻关新项目。
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想,如果当年没有那场病,没有那两天的延迟,我会不会过上另一种生活?
也许我会和莹莹成家,在农机厂当个普通技术员,有个平凡但温馨的家。
也许我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电子技术上的天赋能走多远。
"马德胜,你是不是傻?"老王当年的问话时常在耳边响起。
也许我真的有点傻,但正是这份傻气和执着,让我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
谁又能说清楚,人生的每一个选择背后,藏着怎样的命运安排呢?
来源:那一刻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