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68年9月15日，我带着绿色的帆布箱，搭乘朋友的吉普车来到市高中，同学和家长都聚在操场上。有的母亲在流泪，有的女同学也在流泪。

这是一名女知青初到农村插队时的日记。

在日记的空白页上，她细腻地记录了自己初来乍到的复杂心情、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以及对这片陌生土地的敬畏之情。

[日记作者：白淑媛]

1968年9月15日，我带着绿色的帆布箱，搭乘朋友的吉普车来到市高中，同学和家长都聚在操场上。有的母亲在流泪，有的女同学也在流泪。

我反倒认为这些泪水略显多余，中华儿女志在四方，何须如此悲戚？想家时归来看看便是，比起战争年代那些拿起枪上战场的勇士，我们的境遇已算轻松许多。

下午三点，我们上了一辆大汽车，把行李装上，一阵风似的，一排汽车陆续开出了校门。那一刻，大家的心中都空落落的，就连我，也不禁潸然泪下。

母校，我们从此分手了，在你的怀抱里我们生活了五年之久，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熟悉，那样亲切，那样不忍分离。

这里，是我们青春梦想的启航之地，是我们汲取知识的圣殿，有每日悉心教导我们的老师，有我们同窗共读的温馨记忆，更有并肩奋斗的红卫兵岁月留下的深刻烙印。这里的树、草、花、小路都让我们那样地留恋，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即将离去。

我此时才从懵懂中清醒过来，我知道学生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我心中在呼喊：亲爱的母校，别了，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我们为自己生长在伟大的毛泽东时代而骄傲、自豪，听毛主席的话是我们的意愿，把青春献给祖国是我们的光荣。

灿烂的阳光洒满大地，清澈的细河水为我们欢唱，壮丽的山河，蓝天，我们的前途广阔无边。再见吧！母校、家乡，我们要奔向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亲人相送在大门旁，我们热泪盈眶，挥手告别养育我们的家乡，随着党指引的方向，上山下乡，前进，让青春绽放光芒！

秋风吹拂着我们的面庞，一路上尘土飞扬，大家从沉寂中慢慢地活跃起来。我起了一支歌，大家齐声歌唱：

中华儿女志在四方

迎着晨风迎着朝阳

跋山涉水到边疆

伟大祖国天高地广

中华儿女志在四方

哪里有荒原

就让哪里盛产棉粮

哪里有高山

就让哪里献出宝藏

革命的重担扛在肩上

毛主席的指示记在心上闲红在边疆专在边疆

战斗战斗奋勇前进

朝着共产主义的时代坚定方向

嘹亮的歌声让大家振奋，我们是有志青年，要把自己火热的青春献给农村。

我们的心在激动燃烧，大家不再沉闷，开始有说有笑了。

车上了山坡，颠簸着。沉闷的马达声、说笑声、打闹声，划破了寂静的天空。学校根据家住的远近，把我们划分到四个地方下乡，分别是卧风沟、紫都台、大五家子、扎兰营子。我们去卧风沟，三十多里地，车走了三个多小时，傍晚才到。

领队的工宣队同志宣布大家分到哪个大队、小队。我和刘圆、吴玺、张永和邹会分到二队。我们被安排住在小队队部。

这座大空房孤零零地立在半山坡上，很破旧。男女生住对面屋，各屋都有一铺大炕。窗户纸破了，农村夜晚的秋风，飕飕地吹进屋里，我深感一阵寒意，心中泛起了离家的孤寂。我们先把行李放进屋，就出去吃饭了。

派饭在很远的社员家，跟着队长走在黑漆漆的山路上，心里提着个胆，走了半天才到。进了屋，洗洗手，坐在土炕上，每人一碗萝卜汤，一个大饼子。因为饿极了，所以吃起来觉得很香。

吃完了饭，到队长家拿来浆糊、破报纸、小油灯回青年点。走在黑漆漆的夜色里，一条小路弯弯曲曲，趁着月光仗着胆，穿过一片苞米地，终于回到了大空房，这就是我们今后的家，叫作青年点。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社员给我们送来了柴火，有高粱秆、苞米老子。我们女生糊窗户，男生烧炕，大家忙乎起来。黑黑的屋子里只有两盏萤火虫似的小油灯。

眼睛也不管用了，什么也看不见，心里闷闷的，尤其是我这个近视眼，更是感到没辙了。没有灯光的农村，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出发时的激情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内心生出一丝凉意。

此时，颠簸了一天，也累了，就想躺在被窝里闭上眼睛睡过去。

炕烧了半天，屋里冒着青烟，炕上泛着潮气，一领新炕席表面有了水珠。糊完了窗户，屋里好像没风了，渐渐地暖起来。队长从社员家借来了大铁锅，我们烧了开水，分头洗漱、泡脚，忙乎到半夜才睡觉。点长说，明天五点开工，四点半起床。一天的颠簸，我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9月16日，我们很早就起来了，九月的天气真好！天高云淡，秋风凉爽，农村的空气也格外清新。队长说：“今天你们女生别下地了，你们收拾屋子。”

并派人送来了破报纸、几张毛主席语录和毛主席像。屋里的土墙很破，我们要把它贴上报纸，三面墙还要贴上毛主席语录和画像。炕的对面摆好我们带的箱子，左侧放两口缸，右边放饭桌、洗衣盆之类的日用品。

社员给抱来了玉米秸柴火，我们三个女生开始做早饭，贴玉米面大饼子，熬萝卜汤。刘圆认真地贴着大饼子，看见她那熟练的动作，啪啪的一个一个地捆大饼子的样子，让我想起小时候和小朋友在雨后天晴了的时候，和泥玩的情趣，啪的一声，捆一个！干净利落，那真是生动！

我动手烧火，拉风匣，也感到很有意思，呼啦呼啦的像个大风车，在耳边回响，仿佛把我带到了山谷里、旷野上。厨房里的烟雾、柴火味真好闻，像姥姥家烧炕时的味道，有一种亲切感。

一会儿，大饼子好了，刘圆开始抢下大饼子放到盖帘上，然后用白布蒙上，大饼子的香气扑鼻。厨房地上堆满了碎柴火，一片狼藉。社员给送来的棉菜籽油，刘圆舀了一勺子倒在大锅里，刚刷好的锅还有点水珠，锅里的油就发出吱啦啦的响声。

我从来没注意妈妈炒菜时的样子，所以看见油炸锅的情景，心里有些害怕，赶忙跳到一边。刚刚开始独立生活的我，对什么都感到新奇。吴玺切完了萝卜丝，用盆装好了，噼里啪啦地倒进大锅里，就听到锅里又发出吱啦吱啦的响声，她放了点盐，清炖萝卜汤。

饭准备好了，男生也回来了。我们把桌子放上，围坐在桌子周围，每人一个大饼子一碗汤，开始吃饭。在家里一定还会有小菜，可是这里就是清萝卜汤，不过大家也吃得津津有味。

从这一天开始，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开始新的生活，这是走出校门，刚刚步入社会、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上的第一课！从烧柴火做饭、贴大饼子开始......

9月17日，我们青年点一共五个人，三个女生，两个男生。我第一天值日，很早就起来抱柴火，开始准备早饭，做高粱米饭。

昨天晚上，刘圆就把高粱米泡上了，早上我又把它过了两遍水，而后倒进锅里，就使劲拉风匣，开始烧火。可是今天的灶坑不好烧，冒烟，火苗往外冲。

我低头往炉灶里望，一股风把一团火喷了出来，一下子把我的头帘烧焦了，我吓得哎呀一声，把身边的老猫都给吓跑了，它噌的一下子跑出了大门。我顾不了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饭做好。我使劲地拉风匣，呼嗒呼嗒，灶膛里终于起了火，一会儿火就上来了，红高粱米饭的香味出来了。

我心想别煮不熟，就呼呼地添柴火。忽然，一股子煳味出来了，这时候他们下地回来了，我慌了手脚，不知怎么办了。刘圆眼疾眼快，用火钩子把灶膛里的火掏出来。锅底的饭已经煳了，我连忙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只听见锅里传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我吓了一跳，以为锅漏了呢，赶紧打开锅盖，一看煳饭成了水饭，正不停地冒着泡泡。

刘圆说：“就吃这个吧！”

我放好桌子，把社员送的小葱、生菜、大酱、咸菜摆在桌子上。

刘圆把煳饭透了两遍，煳味差些了，他们就着小葱蘸大酱吃了起来。大家谁也没说什么，都默默地吃着。可是我却觉得对不起大家，第一天值日就丢了脸，没了心情，自己羞怯地坐在外面……

中午和晚上，大家吃的都是我做地带着煳味的高粱米饭，还是小葱蘸大酱。我也在歉意的煎熬中度过了下乡的第二天。

夜晚大家在昏暗的油灯下，写着自己的日记。

我心里有些难受，第一次学做饭，就很失败，不过我也有收获。

今天的实践让我知道用柴火烧高粱米饭，要看火候，饭好了，就撤火，闷一会再起锅就好了。还有就是要敢吃生菜，小葱蘸酱，有生以来还没吃过，今天吃了觉得味道很不错，那叫一个爽口。

据说，这是农村最常见的下饭菜。

9月18日，秋日当头，天高气爽。今天，妇女队长说要带着我们下地去捡棉花。

我心里疑惑着，莫非棉花是从哪儿被风刮过来，刮到一大片地里，然后让我们去捡。

队长先给我们三个女生每人发一块一米见方的床单布，说是捡棉花时用它兜着，我也弄不明白怎么兜着。

对于我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中学生来讲，除了会写几个字，什么社会实践都没有，也想不出来怎么捡棉花，又不好意思问，心想就随大流吧，跟着走，跟着干。我们来到半山坡上的一片褐红色的花果地，矮矮的秧子上长着白白的四瓣绒花，这就是棉花地，原来棉花是种出来的。

绒花朵朵，远看就像天空的云彩，不过比云彩还要美。因为它有枝有叶，它们井然有序地编织在黄土地上，周边还有绿色的田野。我爱上了这里，这里的田野广阔无边，充满了盎然生机。

实际捡棉花时是有规定的：

采摘人员一律戴白色棉布帽，防止头发落入棉花中或被凌乱棉花枝刮到。

装棉花用的袋子，一律是用纯棉布加工制作的。

捡棉花时要尽量避免粘上枯叶。

我们一人把两条垄。先把发的方布用两个角系在腰上，然后用剩下的两个角系在腰间前面的两侧，就成了大兜兜。队长挨个教我们怎么采棉花。先要弯下腰，再用手从绽开的棉桃里摘出棉花花絮。

开始时不熟练，用一个手左右采，慢慢地开始用两只手同时采，把采下来的棉花塞到布兜里。一棵棉枝上有不同颜色的棉朵，上边的棉朵就很白净，下边的棉朵因为先前被雨淋过、风沙侵蚀过而变黄。我们都按要求去采摘，一会儿就捡了一大兜子。我们把棉花倒进袋子，统一用马车拉走。

后来才知道，棉花捡完了需要集中在小队部里，按颜色分选等级，然后晾晒、装袋。

听有经验的老乡讲，种棉田有很多说法。

育棉花种时，要在谷雨前后，先把种子用水浸泡片刻，再从水中捞出，用土灰搅拌匀称。等到种子上棉芽生出，在施了粪肥的土地上每隔一尺挖一个小窝，一窝种上五六颗棉籽。等待棉苗长出时，太密实的除去一些，仅仅保留二三棵长得茁壮的棉苗。然后频繁地锄地松土，并时常掐去苗尖，不要让棉苗长得太高。这学名叫作去除顶端优势，通俗的说法叫作打尖（也叫打顶）。棉苗长到十厘米就把顶尖掐下去，长这么大，到如今才知道种植棉花有这么多学问。

人活着，吃饱穿暖都离不开农民的劳动，他们也是有知识的人，他们的知识是从自己的劳动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我开始另眼看待农民了，我觉得应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向他们学习农业知识。

一天的劳动，虽然腰酸腿疼，可是我却学到了终生难忘的种棉知识，懂得了穿暖衣不忘种棉人的道理，也体验了农民劳作的艰辛。

9月19日，今天的劳动是割谷子。

队长发给我们每人一把镰刀，带我们去了一片山地。金黄的谷穗在秋风中摇曳，发出唰唰的响声。谷穗很饱满，低垂着头。我们每人拉开三米的距离，右手拿着镰刀，左手搂着一把谷秧，镰刀下去一割，谷秧倒下来，唰唰的响声在山谷里回荡。刚开始有些笨拙，割着割着我的手就挥舞自如了。

谷秧一茬一茬地倒下来，一会儿就出现一片空地，谷草一堆一堆整齐地码在身后。我不时偷看别人，他们都低着头，哈着腰，前后差不多。我忽然振奋起来，想争到前边，心中铆着劲儿，手上的镰刀快起来。

可割一会儿就没劲了，胳膊酸了，手也软了，我索性砍起来。慢慢地天暗了下来，自己渐渐被落在后面了。我赶紧加速，连割带砍紧追，一着急镰刀割到了手指上，唰地一下子，血冒了出来，我吓得啊地尖叫了一声。

新磨的镰刀十分锋利，一刀砍下去，几乎把骨头割断了。钻心的刺痛，鲜红的血，我几乎哭出声来。旁边的同学马上跑过来，他们看着我紧紧地捏着左手手指，血嘀嗒嘀嗒地落下来，知道是割手了。

刘圆跑过来，急忙拿出一个手绢，帮我把手指缠起来，紧紧地系上了。过了一会儿血就不流了，但是手绢被血染红了，紧紧地粘在了手上。

我紧张得全身是汗。这时，有个男同学过来帮我割，我感到心里很温暖，关键时刻显现出来的同学友谊，对我是莫大的安慰。收工的时候，队长说：“今后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手破了，活就干不了了。”这一次教训，让我牢记劳动时一定要注意安全。

9月20日，是吴玺值日，她把我们的枕巾、捡棉花用的包布都给洗了，把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院子也扫得干干净净。她给大家贴了大饼子，熬了萝卜汤。

我觉得吴玺像个姐姐，给我做出了榜样，心里暗自说：我要向你学习！

青年点的大铁锅是借社员家的，借了不还，时间长了总不是个事。

我想起自家仓库里有一口旧的中号铁锅，这两天正好有几个矿院的小伙伴要来乡下看我，我就让秉正（其中一人）把铁锅捎来。他们是开着吉普车过来的，路上到浑家营子时车还坏了，没办法就把车扔到了大队部院里。

秉正背着大铁锅一个人过了两道山，才来到我们青年点。看见他汗流浃背，我真是很感动。为了赶时间，他就喝了一点水，连饭也没吃就走了。

9月21日，阴雨天，在小队部搓苞米，每个簸箕里都装着一堆苞米棒。

大家围着它随意地坐在炕上、地下，一只手里拿着一穗苞米棒，两个交叉搓，苞米粒子就刷刷地落下来。大家一边干活一边七嘴八舌地说笑着，一会儿有人讲故事，一会儿有人唱一段二人转，不知不觉就搓了一个簸箕。

两三个人合力把苞米倒进囤子里，老乡说晴天还要晾晒。

这一天的手工活，手掌子戳得很疼，可这还是农活里最轻松的一种，看来想吃苞米面也是很不容易的事。从育种、播种到铲草、上肥、浇水，掰苞米棒子到家，搓下苞米粒子，再磨成面粉，每一道工序都不简单。

在城里我们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并不知道这里饱含着农民辛勤的劳动和汗水。我似乎懂得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正含义。

细想农民看起来都有一双粗糙的手，他们要求得很少，付出的辛苦却很多，没有他们的这些付出，我们会有吃有穿吗？从今天开始，我一定要尊重农民，虚心向他们学习。

9月22日，今天还是阴雨，队长让我们到队部取一担尿桶，三个人到二队社员家去取尿，然后倒进队部门前的大粪坑里。

早上5点我们三个人就去了队部。刘原先挑起尿桶，她会挑水，我和吴玺在后面跟着。我偷偷地看着她怎么挑尿桶，怎么保持平衡。

她是侧身用两只手攥着两边勾尿桶的铁链，轻悠悠地走着，挨家去接尿，我看了感觉很好学，就想试试。刘圆接满了两桶尿，来到队部的大粪坑，把尿倒了进去。

我跟在她的后面，看她完事了，就说：“我来试试。”

没装尿时我也像她那样挺轻松，大模大样地挨户去取尿。快满了的时候，就觉得两手攥着铁链有点吃力，肩膀头压得火辣辣地疼，身子也开始晃晃悠悠。

可是我不甘示弱，我颠了颠扁担，挺挺肩膀。这一颠不要紧，尿桶里的尿洒出来，弄到我裤子和鞋上，一股臭味直扑鼻子，我差点吐了。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慢慢地把尿桶停放在地上，活动活动肩膀，又重新挑起尿桶。说来也怪，肩膀头感觉没那么大压力了，我两手紧紧地攥着两边的铁链，顺着悠荡的力量向前迈着脚步，觉得轻松多了。

心想我也学会了挑水桶，一种成功的喜悦油然而生。

我长大了，我胜利了，乌拉！

把尿倒进大粪坑的时候，弄了我一手尿，虽然感觉很脏，可是我却学会了挑担子，这股喜悦掩盖了一切。今天，我又学会了一个本事——挑担子。

9月23日，连日的阴雨，没活干。

在队部里，我找来几个村里的小孩子，给他们洗脸梳辫子，又教他们唱歌跳舞。他们求知的愿望很强烈，学唱的态度很认真。毛主席语录歌曲、电影歌曲，教了几遍就会跟着我唱了。

午饭后，他们又来找我，让我教他们跳舞，我先让他们随我唱一遍上午学的歌，他们居然都会唱了。我开始教他们跳《北京金太阳》的舞蹈，先学第一句歌词的动作，学会了，再教他们学第二句歌词的动作，最后总算学会了一段歌词的动作。

我让他们随我跳了几遍，觉得孩子们也累了，就说：“明天继续学第二段歌词动作。”

他们都喊道：“老师再见！”我觉得自己算不上老师，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听了孩子们的呼唤，还是在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

9月24日，早晨还是阴雨，天气渐凉，一部分妇女去队部搓苞米，因为活不多，我就没去。

过了一会儿，孩子们来青年点找我，让我教他们跳第二段舞蹈。我领着他们复习了第一段舞蹈，跳了三遍，开始教他们跳第二段歌词的动作。

我一节一节地教他们，一会儿就学完了。我又领着他们把第一段舞蹈和第二段舞蹈连接起来，跳了几遍，孩子们就能把《北京金太阳》整首歌曲跳下来了。看着孩子们充满稚气的脸，略带笨拙而不失可爱的动作，看着他们快乐得像一只只小鸟，我的内心划过一丝幸福和满足。

晚饭时，孩子们的父母都来青年点，给我们送来了大酱、小葱，还有咸菜。

他们说：“谢谢你们教孩子们唱歌跳舞，孩子们需要你们啊。”

我从没有想过要什么感谢，我喜欢唱歌跳舞，也喜欢小孩，阴雨天闲着没事，就想和孩子们一起唱唱歌、跳跳舞，给自己也带来了快乐。没想到农民很看重这些，他们淳朴善良，有情有义，让我很感动。

9月25日，连日来，为了做饭，我们三个人苦恼极了。

柴火要烧没了，灶坑老不好烧，弄得满屋子烟，还要天天去向社员家借大锅盖。

哎！真是“一穷二白掌家门”。天天吃高粱米饭、咸菜，连大酱也越来越少了，屋里也越来越冷。

我们要自己去搂草，刨苞米茬子。社员不给菜吃就没菜吃了，要点小葱也不够吃，只好切碎了用盐水泡上当咸菜，就着高粱米饭吃。

这个年代，家家都很难饱，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我们天天轮流值班，他们都会做饭，干家务活，可是我可为难了，就怕做饭，一做就煳。我是小心加小心，这次值日做饭总算没煳。我已经真的学会用柴火烧高粱米饭了。

上面给知青每人每月补六元菜金钱，后来又补到15元，用来买粮和买菜。钱不够用，日子过得很紧。我们正年轻，每天还要干很重的活，所以能吃能喝。

可是国家也很穷呀，没办法，我们是革命青年，要体谅国家的困难，坚定自己的意志，克服困难。再说和红军当年爬雪山过草地相比，眼前的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坚定自己的意志：“安心于农村，下定决心，不怕牺牲”“生活就是斗争，斗争就是幸福！”“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

作为一个有志青年，我要下定决心，克服万难，为革命的理想而奋斗！用我们的双手去改造现状，建设一个富饶的农村。生长在这个特殊的年代，经受艰苦生活的磨砺，是一种锻炼，更是一种考验，我经历得还不够。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十一天的知青生活还仅仅是开始，但对于我是一次难得的历练和考验，我似乎懂得了生活的真正含义，尽管有些陌生，又很艰难，但是我还是充满乐观，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我相信自己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有为青年。

来源：美术刘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