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戏精女主梦见自己嫁给破落伯府公子,死相惨烈,为摆脱梦境中的悲惨,自己亲自选夫,选中后接近未来婆母,赢得好感,男主碰巧看到她对伯府公子说爱慕自己已久,男主受伤被她所救,她没认出来自己,两个人婚前是有接触的,而且婚姻其实看起来,男主也是自愿的,女主开始只是想利用,
简介:
戏精女主梦见自己嫁给破落伯府公子,死相惨烈,为摆脱梦境中的悲惨,自己亲自选夫,选中后接近未来婆母,赢得好感,男主碰巧看到她对伯府公子说爱慕自己已久,男主受伤被她所救,她没认出来自己,两个人婚前是有接触的,而且婚姻其实看起来,男主也是自愿的,女主开始只是想利用,后来也在相处中,真正的爱上了男主。
【文章片段】
宋星然提着酒壶在院中闲逛,忽地听见几声叹息,他侧目望去,一道纤细的身影静立于月色之下,凉薄的月影披在她肩侧,轻盈纤薄的一片,羽毛似的。
看见清嘉,他恍惚想起方才桌台上暖融融的膳食。
是父亲忌日,晚膳不过寥寥吃了几口罢了。
今夜他循例温了酒,自斟自饮,还有一杯留给已过世的父亲,他闷头喝着,越发烦闷,恰好清嘉送来了一份夜食。
一道酸笋鸡丝汤,一碗碧粳粥,简单清爽的小食,没由来的细腻妥帖。
那会子瞧着冒着热气的膳食,宋星然有过一瞬间的怔忡,心中有暖意浮现。
他又想起清嘉。
这几日,她在府里养伤,却十分安静。
他忙于公事,早出晚归,几乎忘了清嘉的存在。
如今远远瞧见清嘉趴在锦鲤池边唉声叹气,她的模样又倏而生动起来。
见她弯眉颦颦,杏眼黯淡,满脸忧愁,也不知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宋星然本欲转身离去,但他有些醉了,行动间闹出的声响,细细簌簌,格外吵闹,于寒风仍瑟的春夜中,显得十分诡异。
清嘉浑身一抖,缩成了一团,声音中浮现怖意,颤颤巍巍道:“是谁?”
合着是将他当成鬼了。
他忽地顿住了脚,心情一霎那生动起来。
哭笑不得道:“祝姑娘,是我。”
清嘉这才立起身子,走近他,眼神中仍有恐惧与打量:“国公爷,您怎会在此?”
宋星然举了举手中酒壶:“无事闲逛。”
大半夜的,平白闹出这些声响。
清嘉惊魂初定地拍了拍胸口,又见宋星然神色淡漠,眉眼中透出一股子阴郁。
他举杯浇愁,虽然心思沉重,但或许正是脆弱的时候,好不容易碰见他一回,绝不能将人放走。
清嘉将烦躁丢开,主动凑在宋星然手边的酒壶,皱了皱鼻子,嗅了两口,赞叹道:“绍兴女儿红,好浓的酒香。国公爷愿意借我喝一口么?”
她自然是故意,酒是色媒人,最能滋长暧昧。
宋星然挑眉道:“你伤好了么?便想着喝酒。”
又想,男女授受不亲,他们二人又岂有同饮一壶酒的道理。
清嘉眨了眨眼,撅着唇小声嘟囔:“歇了这么些天,早便好了,药也喝光了,哪里便不能喝酒了?”
见宋星然仍将酒壶举高,她哼声,有些胡搅蛮缠的娇蛮:“宋星然,你堂堂国公爷,怎么这般小气。”
似乎又觉得口气不对,清嘉扯了扯宋星然的袖子,比划道:“就喝一小口嘛……”
宋星然被她逗笑,眉间逐渐疏朗,或许是他真的有些醉了,鬼使神差地将酒递了过去。
清嘉粲然一笑,双眸似黑玉般透亮,玲珑可爱,她伸出手,于宽大的披风下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腕,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十分豪迈的姿态。
宋星然盯着壶口,那处微微反光,是酒液,还有些粘滞的膏体,大约是她的唇脂。
清嘉饮罢,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宋星然视线又聚在她柔嫩的、被酒水濡湿的双唇,带着浑然天成的粉,似清浅的花瓣一般。
他想,那滋味或许是甜的。
竟觉得渴意上涌,喉结滚了滚。
宋星然摇头,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只见清嘉一口不够,又偷偷喝了一口,似有没完没了之意。
她外祖是做酒水生意起家的,故此对酒酿有些研究,她天生酒量不错,也喜欢小酌几杯,宋星然的酒自然是上品,她的行为虽有勾引之嫌,但确确实实也是馋虫作祟。
宋星然回过神来,好歹记得她是个病人,伸手拦在清嘉掌上:“够了,不许再喝。”
微微温热的触感。
软滑的,触手生腻,似匀着一层上好的羊脂。
宋星然心中顿了一下,将手缩开,道了一句:“抱歉。”
清嘉却似充耳不闻,也不将这肢体接触放在心上,反而伸出小手,熟稔地握住他泛着凉意的大掌,将酒壶推回至他手上,瞪他一眼:“小气。”
她表情生动,十分娇蛮。
宋星然莫名被取悦,摇头浅笑,又想起上回在长亭楼中,她喝得面色酡红,摇摇晃晃的微醺模样,反握住那仍带着清嘉体温的酒壶,道:“你似乎喜欢饮酒。”
清嘉心下一喜。
鱼儿终于上钩,还晓得与她主动搭话了。
清嘉与宋星然席地而坐,清晖月色披散而下,身后是波光粼粼的锦鲤池,二人皆双眼迷蒙,醉意醺醺。
清嘉还算清醒,但已有头晕的征兆,且酒壮怂人胆,她更是借着醉酒,头颅似乎不经意,轻轻一歪,便靠在宋星然肩头。
浅浅试探。
宋星然侧首看她,也不曾推拒。
清嘉心头一喜,她歪着头,望着天边遥遥的月光,眼神邈远。
低声说着自己童年趣事:“那时与表哥溜到地窖玩耍,也才五六岁,比蔚然如今还小呢,说是抓迷藏,我便爬到酒缸内去了,满满的一桶酒,比我还高些呢,当时也不晓得害怕,噗通一声跳了下去,差点小命便没了。”
宋星然嘴角上翘,眼前似乎浮现出软团子一般的小姑娘生动蓬勃、无知无畏的模样,漆黑的桃花眼中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倒是顽皮。”
“嗯哼。”清嘉喉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回应,然后便抱着双膝坐直了身体,尖尖的下颌抵在膝头,看起来格外娇小的一团。
宋星然肩膀的热意消失,夜风一卷,胸口处有些空落,见着毛绒绒的一团,居然动了想将人搂入怀的冲动,骨节微动,忍住了。
清嘉吸了吸鼻子,觉得有些凉,更是抱紧了自己,语气苦涩:“如今长大了,便要懂事了。”
她眉梢带着哀愁,浓睫垂落,投下一圈淡漠的影子。
宋星然伸手,在她眉心处轻点,一碰又离开,口气中有些哄劝之意:“小姑娘家家,心思怎么这样重。”
清嘉仍抱着双膝,摇了摇头,将脸埋了起来,故此传出来的声音也是沉闷低哑的:“京城不比扬州,我爹只想将我卖了……”
清嘉抬起头来,笑得无奈:“罢了,与你说这些做什么。”
虽恨不得将困境一股脑倒出来,但她的忧虑到底只是梦中之事,无从诉说。
何况过犹不及,宋星然是心思剔透之人,今夜叫他晓得自己在京城实则举步维艰,心生怜悯即可。
清嘉今夜想了许多,心知嫁宋星然非易事,但自己好歹救过他,即便成不了夫妻,退一步,请他施以援手,也未尝不可。
归根结底,还是要与宋小阁老套近乎。
且清嘉仍不放弃,若嫁了他,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也无需再战战兢兢度日。
万一,他就喜欢自己呢?
一切皆有可能嘛。
所以今夜,清嘉先不点破,只寥寥几句,说出自己的愁绪。
宋星然沉吟片刻,思绪被清嘉牵引。
虽同朝为官,但宋星然与祝满接触不多,并不清楚他为人如何,治家又如何。
宋星然早前,曾查过清嘉的底细,知她自幼被祝满置在扬州,祝满从不关心管束,大约父女情分浅薄。
且祝满全靠张家提携才有至今,如今张家亦摇摇欲坠,他自然要另寻大树,不久便是考核之期。
祝满为了官运亨通,将清嘉嫁给哪家权贵做妾,可能性极大。
难怪小姑娘郁郁寡欢。
放空思索的片刻,清嘉扶着池边栏杆,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她拍了拍宋星然肩膀:“我该走了。”
清嘉方才抢了至少半壶酒,坐在地上时只是略有头晕,但猛地起身,酒劲上涌,不仅面色酡红一片,步伐也凌乱飘忽。
清嘉生得玲珑纤弱,行走挪腾间,于月下一观,很似飘飘的仙子,虽赏心悦目,但宋星然却瞧得心惊肉跳。
只见她脚一歪,险些栽入花圃中去。
前些时日还因伤筋动骨窝在自己怀中没完没了地哭,如今喝了酒,胆子倒肥。
宋星然上前去扯住东倒西歪的人儿,以免她再受皮肉之苦。
相互拉扯之际,清嘉踉跄一下,带着宋星然双双跌落在地,但锦鲤池前是一方台阶,二人抱在一处,双双往后滚落。
电光火石之际,宋星然张臂将清嘉护在怀中,替她承受了大半的冲击。
停下时,宋星然大掌仍牢牢护在清嘉脑后,自胸腔处发出一声闷哼。
清嘉被宋星然护得好,安全无虞,却怕极了他摔坏,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紧张道:“大人还好么?”
宋星然仍未缓过来,仰躺在地面,捂着胸口闷声咳嗽,清嘉撑在他身侧,目光焦急地凝视着他,只觉得宋星然面色白得骇人,莫不是摔出了内伤,吓得鼻尖发酸,泪意隐隐,怯声道:“你说话呀……”
宋星然见她红了眼圈,无奈又好笑。
合着疼的是他,她却一副要哭不哭的悲切模样,只摇了摇头,缓慢地坐直身体。
清嘉心有余悸,小手扯着他的衣裳作势要检查,宋星然将她拉开,无奈道:“清嘉,我没事。”
清嘉愣。
若没记错,这是他第一次这般唤她。
从来都是祝姑娘、祝姑娘,极客套的口吻。
想来今夜成效不错。
清嘉没忍住,弯唇笑了,但又觉得宋星然遭罪的关头,有些不太适合,悻悻收回笑意,凑在他跟前,有些曲意逢迎的讨好,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她突然放大的脸实在可爱,宋星然表情复杂,倏然垂下眼眸,长睫覆下,眉骨却向上,充满兴味地挑了一下。
其实今晚之前,他都只觉得,清嘉是个有趣的小姑娘,如此而已。
但今夜,他似乎觉得清嘉同其他女子,是不同的。
他的反应、他的情绪,也多少偏离自己的控制。
也许是喝了酒。
清嘉见他一动不动,伸手在他心口处戳了戳。
宋星然回过神来,抓住清嘉胡作非为的指尖,又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和她眼下点着无辜与妖娆的泪痣。
二人的距离几乎鼻尖相抵,彼此醺然带着酒气的呼吸也相互缠绕,饶是清嘉有心要勾引宋星然,心下也赧然,面颊又烫了起来,终究没忍住羞怯之意,仓皇别开了脸。
却没想到转开的片刻,双唇传来温软的触觉。
再回神时,二人双眸皆瞪得滚圆,十分诧异。
清嘉脑中闷雷轰过,心神一怔,惶然地捂着唇,面颊一点点染上了绯色。
怎么就……亲上了呢?
宋星然不会误会自己是女流氓吧?
宋星然脸上闪过愕然又复杂的情绪,他开口:“祝……”
清嘉却神色慌张,双眼不自然地盯着地面,磕磕绊绊、语速又出奇的快:“我、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才也只碰了脸皮一下,不、不要放在心上。”
宋星然:“……哦。”
清嘉松了口气,心虚无比地站起身来,俯视着宋星然:“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然后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宋星然一句轻飘飘的“小心”都不曾落入她耳中。
宋星然仍坐在原地,见清嘉的飞扬的裙裾渐渐消失在浓黑的春夜中,嘴角缓缓扯出个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低首笑着,指腹抵唇边,轻轻地擦了一下。
似乎还有方才的记忆,是柔软的,是像玫瑰露一般的清甜馥郁。
安静下来,宋星然才发觉自己一颗心亦是酥麻鼓胀,跳得很快。
他归结于,自己今夜多喝了酒,遭遇有些复杂,并不是因为清嘉。
——
老国公的忌日过后,宋星然一如既往地忙碌,早出晚归,总不见人影。
清嘉自忖着急无用,家中又来信一切皆好,索性在国公府安心住下,三不五时地教一教宋蔚然读书写字,琴棋书画,倒合了容城郡主最初的想法,成了宋蔚然的女师傅。
这日,清嘉领着宋蔚然在花园中临摹春景图。
宋蔚然性子野,不喜书画,但在她眼中,清嘉身命救过她,是自己的恩人,故此对清嘉言听计从,像今日,虽然烦闷,却也唉声叹气地提笔作画。
清嘉耳畔三不五时便能传来几声哀叹,又见小丫头愁眉苦脸地捏着笔,画作雏形初成,丑得惨绝人寰。
清嘉觉得好笑,也不去说她,只在一侧抚起琴来,将宋星然的叹息声掩住。
孟家在扬州算是富甲一方,孟氏为祝满将陪嫁掏空,也与家中撕破脸皮,过得清贫,强撑着不与家中求助,好在孟家舅舅心疼一双侄儿,默许姐弟二人于孟家学塾上学,故此清嘉
一手琴师从江南大家,是许多京城闺秀都比不上的。
她琴音幽远,分外清越,袅袅散播而去。
宋星然与赵严相携走出,二人滴水不漏地打着太极,却听见清雅琴音自湖心亭飘来,二人望过去,才发现亭中有人抚琴。
一阵大风吹过,吹动庭外低垂的纱帘,女子倩丽的侧脸隐约而现,她一身粉白衣裙,如仙似妖。
赵严眼色一亮,道:“宋大人家中藏着如此佳人。”
宋星然眼光亦聚在清嘉身上,不曾发现赵严眼中的惊艳,只说:“那是小妹的女师傅。”
“哦?”赵严微微而笑,道:“那个小丫头便是蔚然罢,许久不曾见她,都这般大了。”
说罢,便迈步向湖心亭走去,也不等宋星然回应。
宋星然觉得怪异,蹙眉跟了上去。
清嘉不曾注意到远处之人,一曲完毕,起身去看宋蔚然惨不忍睹的画作,她提笔在画面上改动,耐心道:“如此会更好些……”
却见画卷上倏然投了一道阴影下来,躲住了天光。
清嘉皱眉去看,才发现自己眼前立着个胡子花白的儒雅老者,她有些讶然,问宋蔚然:“这是……”
宋蔚然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得赵严。
二人大眼瞪小眼之际,宋星然来了,口气淡漠地吩咐:“蔚然,这是赵阁老,你合该喊一声赵爷爷。”
清嘉如遭雷击,双目瞪圆。
赵严,这便是赵严。
他眼神浑浊,并不在蔚然身上,反而直勾勾地盯着清嘉。
清嘉周身肌肤泛起细小的疙瘩,双手冰凉一片,只低垂着头,躲避这滑腻腻的视线。
她福身行礼,悄悄躲在宋星然身后。
清嘉怕极了赵严,躲在宋星然身后,生怕引起注意,只急切想要离开,用着细小若蚊蚋的声音:“公爷,您有贵客在此,我先退下罢。”
宋星然察觉不对,眉头微皱,颔首。
清嘉几乎落荒而逃。
但身后那道探究的视线如芒在背,叫她心慌不已。
赵严的眼神,带着侵占的、把玩的、赞赏的意味,仿佛她是玩物,是一个不值钱的花瓶,他看中了,便势在必得。
清嘉心中更是有强烈的预感,随着时间推移,现实的轨迹正逐步与噩梦重合。
心中叫嚣着一个念头:要逃开,绝不能落入任人宰割的境地。
——
清嘉走后,赵严盯着她背影淡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问:“是哪家的闺秀?”
同为男人,还背负了许多骂名,是京城人口中的浪荡公子,宋星然自然知晓他的言外之意。
这老东西,是见色起意,看中了清嘉。
他耳畔忽然响起那夜清嘉沉沉的叹息。
祝满是个逐利的主儿,当然做得出卖女求荣之事,若赵严知道清嘉是何许人也,稍微展露些兴趣,祝满连夜也将清嘉送去赵府。
如此想来,眸上已覆了一层寒霜:“那是小妹的女师傅。”他顿了顿,又补充:“已许了人家。”
“哦?”赵严低下眼眸,看见宋蔚然胡乱涂抹的画卷,本来是潦草不成形的,墨痕已干,又另外补充了几笔,便是花树盛开,飞鸟齐鸣的景象。
想也知道,是宋星然口中,已许了人家的曼妙女师傅所添。
真是个妙人儿。
他笑了笑,真似个长辈般与宋蔚然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国公府。
只是,当赵严坐入轿中,他饶有兴致地吩咐:“去查一查,国公府近日聘的女师傅,是何许人也。”
他又想起宋星然说,清嘉是许了人家的,谁又介意呢?他嗤一声笑,含着上位者的威严与势在必得的笃定。
宋星然将赵严送出门,本就心绪不高,冷不丁被人撞了个正着,一旁的宋谅将他扶住,心怀忐忑地去打量宋星然的面色。
他素来和煦,如今面黑如墨。
宋星然一股哑火压在心头,烦闷道:“滚开。”
宋谅忙将来人扯开,吼道:“哪里来的奴才,不要命了撞在国公爷身上!”
来人身躯颤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这人是个生面孔,国公府用惯了旧人,当下宋星然便起了疑心:“这谁?如何闯入府中?”
那人哭丧着脸,想要冲上前来抱宋星然的大腿,又被宋谅制住。
只听得他鬼哭狼嚎:“大人饶命,小的乃祝府的小厮,今日陪咱们嬷嬷来贵府,在此候着,瞎了狗眼撞着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祝府的人。
宋星然问:“来做什么?”
祝府的小厮怕极了,颤抖着,知无不言:“咱们府上大小姐,在国公府养伤,已半月有余,自然不好叨扰,咱们夫人便说要将小姐接回家去。”
宋星然讶然,原来清嘉已在此处住了许久。
乍然听见此消息,宋星然涌上一阵说不明的感受,很清浅的,他摇了摇头,终究只说:“放开他罢。”
此处宋星然是淡然处之,但清嘉咬牙切齿,骂了一句:“她就见不得我过安生日子!”
其实伤已养好,也总担心孟氏与清许,本也做了回府的打算。
当张氏这般急不可耐地催促她归府,好似生怕自己攀上了容城郡主这棵大树,不再任她揉圆搓贬一般,清嘉便怒火中烧。
想着应对之策时,宋蔚然得了消息,又哭又闹地撒泼,容城郡主没有办法,才说叫清嘉再留三日,一道过了万寿节,再回祝家。
这般处理,也颇合清嘉心意。
回,是一定要回的,她父母皆在,伤也养好了,万没有长期借宿在旁人家中的道理,还极容易落人口舌,说她是居心叵测,攀附权贵之人。
虽自己也确实是存着攀龙附凤之心,但若有人这般不怀好意地揣测她,不是阻碍了自己攀附权贵之路么。
显然,攀附权贵这条道并不好走,花费了大半个月,自那夜二人饮过酒后,每日,清嘉都会送些小点心,小玩意儿过去,却不曾得到宋星然一句回应。
当真冷淡。
清嘉气馁时,也忍不住咒骂他,这老男人、狗男人,自己如花似玉的容颜,青春少艾的年纪,这般秋波暗送,他都似瞎了眼一般,难不成有隐疾么?
遇了几次冷,清嘉都忍不住想,宋星然这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当真是个花花公子该有的样子么?
难不成,是他年纪大了,力不从心,觉得应付不来自己个小姑娘,还是他其实根本不喜欢女人,什么风流花心,皆是幌子,其实他喜欢男人?
种种猜测,清嘉心烦时都想过,最后冷静下来,得了一条结论:男人靠不住,求人不如求己。
索性让听雪偷偷去衙门寻了能伪造文书的小吏,连定金都付了,过几日便能取到通关文书,届时也好逃走,暂避风头。
只是又担心,在她走后,孟氏若受了张氏欺负如何,清许身体不好,又糟了坑害该如何。
又该以何为生?
难不成真要一辈子过着背离亲人、隐姓埋名的凄苦生活么?
最后往往是对祝满、赵严又愈发怨恨,连带对宋星然也埋怨起来,为什么他这样难以捉摸?他究竟喜欢怎样的女子,她可以演嘛……
但清嘉并非自怨自艾之人,既然还有一线希望,便不能放弃,她不久后既要离开国公府,当下便光明正大地以道别之名,再去接近宋星然。
——
宋星然陪容城郡主用晚膳时,因清嘉将要离府一事,已被容城郡主敲打了好几回,说什么大皇子长他两岁,如今已儿女双全,又说他不孝,对不住泉下的郡马云云。
最后索性赌气,连饭也不吃了。
闹得宋星然很是无奈。
听到清嘉来的消息,他愣了一瞬,淡声道:“请进来罢。”
清嘉是第一次来宋星然的住处,她虽努力做到娴雅大方,目不斜视,但也大致知道,此处是书房,是宋星然在府中读书办公之处,修了一个硕大的书架,层层摞摞许多书卷。
不似祝满的书房,挂满了附庸风雅的名家墨宝,到处显摆的皆是俗物。
光是瞧这书房,清嘉觉得,难怪宋星然年纪轻轻,便能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大约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宋星然坐在堂屋中央,撑着头,眼角垂下,仍捧着一卷泛黄的书籍在看。
烛光温黄,衬得他白皙的面庞十分柔和,他眉目开阔疏朗,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见她来了,宋星然放下书卷,绕到外间茶室,请清嘉坐下,温和道:“祝姑娘,有事找我?”
清嘉与他面对而坐,咬了咬嘴唇,似乎鼓足勇气:“我很快要回家了,所以来同你道别。”
宋星然颔首,只说:“我对姑娘的承诺不变,姑娘遇着困境,可寻我,宋某定当竭尽全力。”
清嘉腹诽,可我只想一步到位,做你家主母,消灾解难,高枕无忧。
如此想着,这戏更要做好,清嘉垂下眼眸,语气萧索,似含着万分不舍:“多谢。”她自袖中掏出个荷包,双手递到宋星然眼前:“这些时日,叨扰了,这是我亲手绣的,您不要嫌弃粗糙。”
怕他不要,又补充:“不只是给你的,郡主、蔚然也有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星然没有拒绝之理,他也很礼貌的,伸出双手去接。
这是个极素雅的荷包,雨过天青的底,绣的是含苞待放的白牡丹,虽浓淡得宜,但到底是花色,他用惯的多是青竹兰草的纹样,鲜少有这般装饰。
虽非他习惯,但宋星然仍赞道:“很好看。”
清嘉得寸进尺:“那大人会用么?”
送给他,若不用,那这东西便是废物、死物,用上了,才会叫宋星然见到便想起有个爱慕他的姑娘。
旁人见了这般女气的香囊,也晓得这是个有主儿的男人。
但京城中似乎无哪家闺秀看得上他便是了。
清嘉眸光清澈温软,满满都是期盼,宋星然顿了顿,竟说不出拒绝的话:“……会。”
清嘉这才满意笑了。
宋星然心情也似不错,眼中浮出纵容的笑意,他生得一双桃花眼,天生轻浮含情,笑眼凝视于她之时,竟让清嘉双颊泛上热意,不自然地错开了眼。
心跳不受控之时,清嘉无奈地想,要讨好宋星然可真不容易,这臭男人生的一张风流面孔,天生便是善于欺骗女人的。
她道行尚浅,还需要多修炼修炼。
即便知道,但她已面热心跳,觉得自己失了下风,一时慌张站起,想要离去。
却没想到仓皇起身,宽大的衣袖将椅凳掀翻,撞到小腿肚上,磕在腿骨上,清脆的一声响,清嘉疼得咽呜出声,眼泪都冒了出来,几乎站不住脚。
旖旎气息陡然消散。
宋星然被清嘉冒冒失失的模样吓得心惊,她前些时日才受了骨伤,才将将养好了,如今又一副痛极了,站都站不住的模样。
他张臂将清嘉扶稳,语重心长:“小丫头,仔细些。”
清嘉落入宋星然怀中,稍一仰头,又不小心磕上他的下巴,听见宋星然闷哼一声,她羞愧地缩在他胸口,闷声道歉。
宋星然面前挂了个清嘉,一双小手锁在他后腰,二人距离也因此近得过分,鼻尖萦绕着女子甜馥的香气,叫他生出种恍惚之感。
二人皆在有些发茫之时,窗边传来噗呲一声闷笑,清嘉转头望去,容城郡主站在廊下,眼含欣慰与调侃,身后是捧着宵夜的侍女,表情也很复杂。
容城郡主掩唇咳了一声,欢快道:“你们继续。”
清嘉脸色更红,结巴道:“郡、主……”
宋星然无奈,心知肚明便是自己解释,容城郡主也不会相信,索性将清嘉拦腰抱起,低首:“我送你回去。”
清嘉余光瞥见容城郡主早离去,她窝在宋星然怀中,羞怯地点头。
心中却想的是,宋星然这老男人,终于干了一回人事。
来源:温月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