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说：破茧之爱

摘要：这一天，刘喜芬像往常一样在厨房熬中药，药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苦涩的药味在狭小的厨房里弥漫开来。她一边搅拌着药汤，一边想着家里的琐事，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丈夫徐真年的医保卡还在抽屉里放着。

这一天，刘喜芬像往常一样在厨房熬中药，药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苦涩的药味在狭小的厨房里弥漫开来。她一边搅拌着药汤，一边想着家里的琐事，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丈夫徐真年的医保卡还在抽屉里放着。

“这记性，差点就忘了。”刘喜芬小声嘀咕着，顺手裹紧了身上那件有些旧了的珊瑚绒睡衣。梅雨季的潮气像是长了脚，一个劲儿地往骨头缝里钻，连瓷砖缝里都透着一股湿漉漉的寒意。她把缴费单拿起来，轻轻拍在了围裙上，打算等会儿提醒徐真年。

“真年，明天记得去社保局把医保卡的事儿办一下。”刘喜芬提高了音量，对着客厅喊道。客厅里，公公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新闻联播》，老花镜都快滑到鼻尖了，也没顾得上回应她。婆婆倒是从针线筐里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阴沉沉的天，叮嘱道：“带把伞，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可别淋着了。”

徐真年正在阳台修那辆旧自行车，听到刘喜芬的话，手上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了青石板上，他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刘喜芬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烦躁，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她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到徐真年假肢的金属关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这些年他们一起走过的艰难岁月，心里一阵发酸。

第二天，刘喜芬在办公室对着Excel表格发呆，密密麻麻的数据看得她眼睛发疼。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徐真年打来的。“喜芬，医保卡密码是多少？”徐真年的声音有些焦急，还混着医院里嘈杂的人声，“妈低血糖犯了，现在在医院，医生说要马上缴费。”

刘喜芬的心猛地揪紧，手指不自觉地在键盘上发抖。密码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0521。徐真年总说这个数字吉利，可结婚十年了，他们的生活却一直过得紧巴巴的，存款从未超过五位数。“密码是0521，你赶紧去缴费。”刘喜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可挂了电话，她的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刘喜芬请了假，匆匆赶到医院。在病房里，她看到婆婆正输着葡萄糖，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而徐真年呢，正蹲在走廊的角落里啃着馒头，假肢的裤管空荡荡的，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看到刘喜芬来了，徐真年站起身，眼眶有些红：“医生说要住院观察，得交一笔押金。喜芬，咱们……”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刘喜芬知道他的意思，他们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刘喜芬看着丈夫后颈那块熟悉的胎记，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等攒够钱，就带你去看海。”那时候，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憧憬，觉得只要两个人一起努力，幸福的生活总会到来。可现在，现实的困境却像一座大山，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去借。”刘喜芬咬了咬牙，转身就走。徐真年在身后喊她：“喜芬！”那声音被走廊的穿堂风扯得支离破碎，刘喜芬却没有回头，她知道，此刻的他们，必须想尽办法去面对这个难关。

借钱的过程就像一场噩梦。刘喜芬先是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可不是没人接，就是找借口推脱。无奈之下，她只好敲开了同事的家门。同事看到她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真年不是有工作吗？”同事一边给她倒茶，一边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男人没本事，女人就得跟着受罪。”同事的话像一把刀，直直地刺进了刘喜芬的心里，她的脸涨得通红，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为了婆婆的医药费，她只能强忍着泪水，低声下气地请求同事帮忙。

从同事家出来，刘喜芬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她走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助。雨水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打在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回到医院，徐真年正坐在婆婆的病床前，给她擦着手。看到刘喜芬回来，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喜芬，我找到兼职了！”他兴奋地晃了晃手机，“送外卖，一单能挣八块钱呢。”刘喜芬看着丈夫膝盖上的护膝，又看了看他假肢的金属关节，心里一阵心疼。她知道，假肢的金属关节最怕潮湿，送外卖整天在外面跑，这梅雨天真不是个好差事。“别去，”刘喜芬按住他的手，“我找了份家教，时间比较灵活，能多挣点钱。”

徐真年看着刘喜芬，眼眶一下子红了，他突然把刘喜芬拥入怀中，假肢的轮廓硌得刘喜芬生疼，但她却没有推开。“喜芬，等妈出院，咱们就去拍婚纱照。”徐真年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带着一丝坚定，“这次我用三条腿追你，一定给你一个难忘的婚礼。”刘喜芬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刘喜芬每天下班后就去做家教，回来还要照顾家里。徐真年则利用休息时间去送外卖，不管刮风下雨，他都从不抱怨。有时候，刘喜芬看到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假肢上沾满了泥水，心里就一阵难受。但徐真年总是笑着安慰她：“没事，再坚持坚持，咱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为了让徐真年的假肢能舒服一些，刘喜芬特意买了毛线，熬夜给他织了一个毛线套。当徐真年看到这个毛线套时，眼眶湿润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刘喜芬。女儿看到爸爸的新“装备”，奶声奶气地说：“爸爸的腿像圣诞老人的袜子。”这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那一刻，家里充满了久违的温馨。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们终于凑齐了婆婆的医药费，婆婆也康复出院了。看着婆婆精神抖擞的样子，刘喜芬和徐真年都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上个月，徐真年真的带刘喜芬去了海边。那是他们一直向往的地方，终于在这一刻，梦想成真。徐真年蹬着三轮车，刘喜芬坐在后座，海风轻轻地吹着，把她的丝巾吹成了彩色的云。“喜芬，”徐真年突然开口，“其实我挺感谢那场病的。”刘喜芬听了，有些惊讶地捶了捶他的后背：“你傻呀，怎么能感谢生病呢？”徐真年笑了笑，说：“要不是这场病，我都不知道你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我们一起能克服这么多困难。经历了这些，我才更明白，我们的感情有多珍贵。”

刘喜芬听着他的话，心里暖暖的。她的笑脸，就像那在风雨后依然灿烂的彩虹，夺目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