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事实证明,与父母之间的促膝长谈,往往并没有完美地将自己的观点表达清楚,反而把自己推向了一处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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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与父母之间的促膝长谈,往往并没有完美地将自己的观点表达清楚,反而把自己推向了一处悬崖。
林桑本以为,自那次并不愉快的书房会谈之后,父母会对自己的婚姻能少一些关注。只是没想到,第二天用早饭钟曼曼为她盛红豆薏米粥时,轻飘飘说出了一句话,“今晚我邀请了慕榆来家里吃饭,你好好准备一下。”
“什么?”林桑险些将手里的碗丢下,缓了缓气息,“妈,我并不觉得需要和慕榆见面。”
“我觉得需要,”钟曼曼眨眨眼,笑,“总要让我听听慕榆的想法,如果他愿意跟你离婚,且能说出一个比你那借口靠谱点的理由,我也就不阻拦了。”
林桑被自家母亲的话给气笑了,往后仰了仰,“妈,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孩子?”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冲动行事,否则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林桑无语,也清楚再争论下去是不会消除母亲的想法的。她看向坐在对面沉默喝粥的一家三口,将目光定格在林染身上,“哥,说两句,发表一下你的看法。”
本来正好好喝粥的林染突然被妹妹搭话,也感觉到母亲望过来的目光,他缓缓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坦言道:“其实优秀的男人也不止慕榆一个人,可以看看别的男人。我们林家的二小姐,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怠慢了的。”
“嗯,你说得倒还可以,”钟曼曼是很受用儿子这一番话的,“只是我倒不知道帝都还有哪家公子和慕榆锋芒并存的。”
“这个我来安排,保准您满意。”
林桑越听这母子俩对话越觉得不对劲,他们不是正在讨论她跟慕榆的婚姻吗,为什么突然转变成了相亲?
她拍了拍桌子,提高了些声音,“我不答应相亲啊,不答应!”
“那就不允许你跟慕榆离婚!”钟曼曼也提高了些声音。
林牧之听着大人的吵闹,呆呆地望了一会儿便开始嚎啕大哭,流着泪往自己母亲怀里钻。顾白云一边顺着孩子的后背,一边劝这母女俩,“大家都冷静冷静,先让慕榆过来问问怎么回事,离婚不离婚的还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
“牧之,是不是害怕奶奶生气啊?”林染将儿子放到地上,拍拍他的小屁股。
林牧之也聪明,当下明白爸爸的意思,倒腾着小腿扑到钟曼曼身上,抱住她的小腿,委屈道:“奶奶,奶奶,你别生姑姑的气,牧之给你亲亲。”
奶声奶气的萌娃这样哭得梨花带雨,钟曼曼这个做奶奶的立刻被融化了心肝,她将牧之抱进怀里,给他的小嘴里送着热奶。
林桑此刻也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淡淡叹出一口气,妥协道:“既然您想让慕榆过来吃饭,我也不拦。但我不可能和他同桌的,这是我能做的退步。”
说罢,林桑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上了门。
整整一天时间,林桑都坐在画架前,右手里的刷子蘸着毫无生气的颜料随意地划在画布上,留下如林桑心事一般的复杂泼墨。
夜幕降临的时候,林宅外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林桑是格外熟悉这个声音的。果然,没一会儿,她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桑桑,你真的不要见慕榆吗?”门外是顾白云。
林桑将刷子放到水桶里,呆呆看着面前的画布,并没有回话。
顾白云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林桑的声音,无奈转身下楼。
一楼客厅里,气氛很微妙,慕榆和林染分坐在对面,都没有说话。而钟曼曼则亲自为慕榆斟茶,眉眼弯弯、眼含笑意。钟曼曼看到顾白云一个人下楼,也明白林桑又在耍脾气,便对慕榆说:“今天我先生说,韦家的小儿子被抓起来了,说是与你父亲的死因有关。我看你面容憔悴,是为这件事操碎心了吧?”
“妈,您说得太严重了,我就是没好好休息而已。韦贺寻这件事情我已经全权交给了警察,一切都听法院的判决。”慕榆勉强笑着回答,又问钟曼曼,“您和爸这次远行非洲,为那里的小朋友送去了很多粮食和水,一定很辛苦吧?”
钟曼曼摇头,心道还是这位姑爷懂事体贴,“辛苦倒没什么,关键是用心做慈善。”
“是,您说的对,我还要好好向你们学习。”
林染干咳了两声,立刻被顾白云的手肘击中了腰部,又接着咳了两声,故作镇静道:“我们先吃饭吧。”
几人落座,林燮耀因为有应酬而不参加,钟曼曼也没废话,示意女佣们开始上菜。沉默着吃了一会儿菜,钟曼曼突然开口,“今天我让你过来呢,是想问你和桑桑离婚的事情。”
“她没有跟您说吗?”慕榆有些奇怪。
“当然说了,就是说了才让我觉得不妥。”钟曼曼一想起那个闭门不见装鸵鸟的女儿就又气又无奈,“两个人能结为夫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你们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离婚了?”
“这件事,我尊重林桑的想法。”慕榆尊敬地回道。
钟曼曼只觉自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面前的姑爷说尊重女儿的想法,那位鸵鸟又坚持要离婚,难道她就要眼睁睁看着这一对夫妻分开吗?
慕榆将餐具妥帖放在原位,朝钟曼曼道:“如果您不放心,我现在可以跟林桑谈一谈。只是......我不能保证可以改变她的想法。”
“那你快去吧。”钟曼曼催促道。
慕榆朝林染点头示意,随后走出餐厅迈步上了二楼。林家他不是第一次来,对林桑的房间也是轻车熟路,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她的房间门口。他抬手敲了敲门,算是和里面的林桑打好了招呼,“桑桑,是我。”
“砰!”里面传来了东西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慕榆冷静克制住自己想要破门而入的冲动,继续说道:“那件事以后,我们就没有好好谈过,但其实我想跟你好好说些话。我知道我们的婚姻从开始就不单纯,所以走到这一步,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
“但我想跟你一起承受痛苦,不想你一个人面对午夜梦回的难忍,希望你能靠在我的怀里,慢慢忘却这些不好的事情。可如果你下定决心离开这段令你受伤的婚姻,我除了挽留你以外,就是祝福你永远幸福。”
......
“不过,我想要你明白,我不会放弃你的林桑。明明你也很爱我,明明是你将我的生活变得美好,凭什么我要错过这么好的你。”
慕榆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婚戒,蹲下顺着门缝送进去,“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包括我这颗心。”说罢,他起身告别钟曼曼,离开了林家。
送走慕榆后,林染回到了林桑的房门口,“出来吧,人走了。”
门锁转动,“咔”,门从里面打开。
林染抬头,入目便是哭红了双眼的林桑,抬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好啦,死也要离婚的人是你,哭得这么痛的人也是你。”
“真的很喜欢他啊——也真的没办法面对他——”林桑哽咽地说。
林染更加无奈,“所以呢,你做好决定了吗?是放开慕榆,还是重新牵起他的手?”
林桑抽抽搭搭让自己的眼泪憋回去,抬手拭干,吸溜着鼻涕缓和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将眼泪憋回去,结果刚一开口又哭了出来,反反复复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哥,我妥协了,相亲吧。”
星期五,多云转小雨,深秋后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让人不自觉便有一种颓废感。林桑抵达民政局的时候,慕榆已经等在大厅门前,他低头浏览着手机里的讯息,紧皱着眉头。
林桑准备过去的时候,只见一个身着白色裙子的姑娘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两人交流了一会儿,姑娘便尴尬地笑着走开了。她这才抬步走过去,在他的面前停步,“我到了。”
“嗯,”慕榆收起手机,眼神将林桑从上到下地扫了一遍,“瘦了。”
“胖了,”林桑并不同意他的说法,浅笑着摇了摇头,“这两天一直在家里胡吃海喝来着。”
家里。慕榆为这两个字一怔,随即明白她口中的“家里”是指林家。
“那......我们走吧。”林桑打破两人之间微妙又尴尬的气氛,得到慕榆的点头同意后,率先走进了办公大厅里。
他们挑的日子也赶巧,这天离婚的人很多,几对夫妻神态各异地坐在等候处。有争吵不已被保安轰出去的,有冷漠自持宛如陌生人的,所以当林桑和慕榆微笑着走入大厅的时候,众人皆是被他们的颜值吸引过来目光。
林桑也不是厚脸皮的人,不自觉羞红了耳朵。她往旁边走了走,以为和慕榆分开了些距离,不想一回头又发现他紧紧跟在自己的身旁。
慕榆也低头看着林桑,不明白为什么她红了耳朵,只是两人都刚想开口,嘴一张,远处工作人员便叫到了他们的名字。
“走吧。”
“嗯。”
开始到结束,程序走的十分缓慢,但好在两人都格外有耐心。林桑不是一个心急的人,慕榆则是想多争取些相处的时间,所以等将绿色的离婚证拿到手里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离婚期间,钟曼曼打了许多通电话,大抵是猜测林桑关键时刻回心转意。不过,林桑大概要令她失望了。
“一起吃个饭?”走出办证大厅,慕榆提议。
林桑在手机上打字的动作怔住,侧头想了想,还是婉拒,“不用了吧,我们之间也不差这一顿饭。”
“嗯,最近你的计划是什么,回英国吗?”
“应该不会,毕竟因为秦萌的事情,我在公司里的形象不太好。”提到秦萌,林桑最近倒是没有得到她的消息,“秦萌有跟你联系吗?”
“她跟秦逸去美国了。”
“秦逸这次帮了很大忙,看在慕叔叔的份上,我也不会再追究秦萌。”林桑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把很大的担子卸下来了一样。
慕榆看着林桑的一颦一笑,心境却已然不同,想起几年前向林染求娶佳人时的承诺,只觉狠狠打了自己的脸。“对不起,没有把你照顾好。”
“嗯——我倒现在都算不清到底是谁的责任,或许我们都有错,或许我们都没错,不过是被时机和命运玩弄着。慕榆,我从未后悔遇到你,是你拯救了我。”
“林桑,我要你知道,离婚不是你我的终点。我同意你说要冷静思考,也尊重你的决定,可是这些都不会消减我对你的感情。”
林桑浅笑,“我明白。”
“那我们......”
“回到原点。”
听到林桑的回答,慕榆笑了起来,沉闷的气氛终于缓和了许多。他为林桑打开车门,绅士地请她上车,而后为她关好车门。
林桑降下车窗,仰头和他对视,“那——我先走了。”
“再见。”
看到离婚证的时候,林家人俱都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钟曼曼静心喝着茶,只淡淡说一句,“既然如此,那就抓紧时间相亲吧。”
林染得令,将相亲对象的照片和联系方式发到了林桑的手机里,介绍道:“全嘉誉,我的客户,家室虽比不上慕榆,但胜在和你专业相同。他在帝都经营着一家画廊,每月的成交量可以媲美中型公司的利润,是一个非常有头脑的艺术家。”
“嗯,还可以。”林桑将全部资料浏览完,好奇问,“难道对方也像我这样在浏览我的资料吗?”
林染顿住,轻笑,“大概。”
林桑缓缓点了两下头,“看来我得尽快这种被人挑选的感觉,不过应该挺困难的。”
“明天下午两点,你直接去他的画廊,地址和名字我都发给你了。”
林桑点开,发现这家画廊的名字叫,“猜光”,看起来倒挺有意思。
林桑给自己做了差不多一个晚上的心理建设,雄赳赳气昂昂来到那家名为“猜光”的画廊门口时,可还是瞬间垮掉。她站了一会儿,脚步抬了又抬,终究还是打算转身落荒而逃。
“林桑小姐。”
林桑转身,只见画廊内走出一个男人,他穿着淡蓝色的棉麻衬衫,搭配一条卡其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明朗清新,很像温柔耐心的学长。她立刻勾起唇角,与这男人打招呼,“你好,全先生。”
“不好意思,刚刚画廊里出了些意外,差点耽误了咱们的见面。”全嘉誉明朗地挠了挠脑袋,笑得没有一点防备,不禁让林桑也放下戒备来。
“没关系。”
全嘉誉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听林染说你是美术专业的,应该会对我的画廊很有兴趣吧?”
“当然。”
林桑跟着全嘉誉走入了“猜光”,入目便是各式各样的油画。有的随意,别有一番风味,署名都是帝都的大学生。有的笔触浓厚,林桑一眼便能看出是哪位大师的作品。她指了一副落日余晖图,有些意外,“程教授怎么舍得将这幅给你?我跟他要了好久都不行。”
“你认识程教授?”全嘉誉也很意外,甚至觉得这实在是太有缘分,“程教授指导过我一段时间,算是我的恩师。这画也确实不好要,我可是将一副珍贵的藏品跟他换的,说起来还有些心痛呢。”
林桑轻笑,“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这画构图十分精妙,高超的技术外还有无限的意蕴,我很喜欢。”全嘉誉目光将画上的每个细节一一扫过,十分珍惜。
“嗯,我也是,曾经临摹过几次,却总是感觉不够好。”
听到林桑曾经临摹,全嘉誉立刻来了兴趣,试探地问,“难道说——你也自己创作?”
“当然,程教授是我的启蒙老师。虽然后来并没有专心创作,但也保持一个月画一幅的习惯,主要还是怕自己手生了。”
“你手机上有照片吗?我想看一看。”
“当然,”林桑将手机里的相册打开,递给全嘉誉浏览,看他笑得越来越开心,“你觉得怎么样?”
全嘉誉将手机还给林桑,抿唇笑了笑,像是找到了珍宝一样,“说实话,我很喜欢你的画,有一种成熟女性的魅力......你以前有办过画展吗?”
“没有。”林桑懵懂时想要嫁给冀北,成熟后便整颗心扑在工作上,后来又陷入与慕榆的感情纠纷里面,哪里能腾出时间来好好办一次画展。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办一次画展。”
“真的吗?”
全嘉誉理所当然地点头,“我这个人说不上有多高的审美,但一眼就能看出谁的笔触最有商业价值。而当代社会里,评量艺术最直观的方法不就是商业价值吗?可能我说的有点过于商人,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的作品。”
林桑浅笑,“看来我今天成功地将自己的相亲对象变成了合作伙伴。”
“能找到一个互相欣赏的人,很不容易,你让我很惊喜。”
被人这么铺天盖地、毫无保留地表达欣赏,林桑不自觉还是红了脸颊。如果能通过全嘉誉重新找到和美术交流的方法,林桑倒也不后悔这场相亲,起码还是有些收获的。更何况,她觉得这位画廊老板,实在是长得帅脾气好,十分艺术家。
其实林桑并没有真的将全嘉誉的话当回事,只是心照不宣地和他参观完了画展,顺便一起吃了个下午茶,将相亲的流程走完才分开。没想到的是,晚上便接到了全嘉誉的电话,他刚结束一天的工作,语气里添了很多疲惫,但更多是兴奋,“我想问你能为画展准备几幅作品?”
“全先生,其实我不是非要办画展的,”林桑并不想给全嘉誉添麻烦,“你的画廊已经够忙了。”
“林桑,听我的,你一定要办次画展。”全嘉誉坚定地说,态度非常不容拒绝,“否则你会后悔这次选择的。”
林桑从未被人这样坚定的否认过,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谢谢你。”
“我只是不舍得你明珠暗投而已,就像为艺术品绽放光彩而努力。”全嘉誉说完,顿了一会儿,可能也是反应过来通话的是相亲对象,“忘了问你,不知道你今天对我的印象如何?”
“很好,我觉得你是一个典型的艺术家,对艺术有着狂热。”林桑坦言,“只是作为结婚对象的话,我希望你能慎重和我接触,毕竟我有一段并不成功的婚姻......”
“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全嘉誉打断林桑越来越下降的语气,“林桑小姐,你足够优秀,没必要这样暗自菲薄。”
林桑低低笑起来,感觉这个全嘉誉总是对生活满怀着激情,这样认真的人,反而让她这样浑浑噩噩生活的人脸红耳斥。
全嘉誉听到她的笑声,也笑了起来,“下个周末,我们将时间定在下个周末,怎么样?”
“好。”
“那——晚安。”
“晚安。”
林桑将手机挂掉,回头便看到顾白云抱着林牧之站在自己身后,登时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大晚上的,别这么吓人。”
“跟谁打电话呢?慕榆啊?”顾白云将儿子放在地上,“去找你爸爸。”
牧之一天没有见到姑姑,特别想要冲到姑姑怀里蹭一蹭,可是妈妈发话,只能不情愿一步三回头去了书房。
林桑看着小侄子可爱的行为,被逗得笑了起来,“不是,是全嘉誉。”
“全嘉誉?”顾白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儿,终于想了起来,“嗯,有跟他吃过饭,长得可太帅了,完全就是大学时期的理想型。”
林桑极其同意,重重点了点头,“关键是还脾气好,一见面就要给我办画展,感觉浑身都是正能量。”
“那自然了,林染希望你跟这样的人多接触接触——毕竟慕榆那边,实在是烦心事太多了。”顾白云虽然全身心交给孩子,但还是清楚最近帝都的几件大事的,不过插不上手也只能无奈远观。
“嗯,我觉得全嘉誉挺好的,也不介意我的婚史,是个结婚的人选。”林桑从各个方面来评测的话,全嘉誉绝对是一个值得结婚的人。
顾白云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拜托,你俩才认识了一天,你就决定要嫁给他了?”
“这样的婚姻,没有爱情的存在,说不定会更好吧?”
顾白云抬了抬手,差点一巴掌拍在林桑的脑门上,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道:“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我知道你想逃避慕榆,但你也不能随便嫁人吧?亲爱的,我拜托你好好想想吧。”
林桑只是开玩笑而已,从一个牢笼里出来,紧接着就要走进下一个牢笼,她还没有这么想不开。“嗯,我会好好想想的。”
顾白云这才安心回房休息,林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暗自寻思这一家三口留在林宅的时间也忒长了些,而原因应该就是自己了。想到这儿,林桑心里又涌现出深深的内疚感,很抱歉影响兄长的生活。
全嘉誉以准备画展为由,对林桑展开了攻势,简单的晚餐都能被他玩出新花样来,又是鲜花,又是烟花,塑造地就像童话一样。
林桑也不自觉陷入他塑造的童话,平时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林家父母便更加鼓励他与全嘉誉接触,甚至提出邀请吃饭的想法。林桑没回话,倒也不是全嘉誉不好,只是觉得这样的进度也未免太快了些。
更何况,她对全嘉誉的认识还不算透彻,难免要沦为和慕榆同样的结局。
“这幅画是我在意大利的街头偶然看到的,作者是一名萨克斯手,所以你能感受到这些线条的跳跃是有音乐性的。”全嘉誉为来开展的观众细致地介绍着,偶尔还回和一旁的林桑对视一眼。
林桑回以微笑,听画廊里的工作人员说平时全嘉誉不常在国内,大多数都是到访欧洲的街头小巷找寻他要的艺术品。前两天认识林桑后,便取消了最近所有的行程,将所有的重心用来准备林桑的画展。
“下个周末,我们画廊会有一场格外惊喜的画展,还请各位届时到访。”全嘉誉说罢,便将讲解的工作交给其他工作人员。
林桑走上前,将水杯递给他,“我看刚才的观众里,有几位似乎想要将画买下来,看来以后很难再见到这样的艺术品了。”
“对于艺术品来讲,只是将众人的目光汇集成一束光而已,不必觉得遗憾。”全嘉誉仰头喝着水,不知为何竟感觉水中掺了糖,甜甜地,沁人心脾,“办完画展之后呢,你有什么计划吗?”
“还没。”
“船到桥头自然直,”全嘉誉说罢,看到远处工作人员朝自己示意招手,“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没关系,我自己看看就行。”
林桑重新将目光放回到墙壁上挂着的画,渐渐移到金丝楠木边的画框上,心里有些惊讶于全嘉誉的大手笔。再看向远处全嘉誉的背影,他嘴巴一张一合,言笑晏晏,舒适的衣物将他的温柔放大了很多倍。
“林桑?”
几乎同时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林桑险些脚下打滑,但稳了稳身形,深呼吸转身,“冀北,好久不见。”
“听说你被绑架了,有没有受伤?”冀北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遍,除了有些身形瘦弱外,似乎没有其他明显的伤口。
林桑有些不适应他的目光,微微蹙了蹙眉,“万幸没有受伤。”
“那你真的跟慕榆离婚了?”冀北又继续问,心中对于林桑的疑问有太多太多,一直藏在心里,可是又不敢贸然打扰她的生活。
林桑点点头,转了话题,“你呢,最近过的怎么样?”
“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冀北有些自嘲,过后才想起问林桑来这画廊的原因,“你是跟谁来的?”
“画廊老板是我的朋友,过来看看。”
“全嘉誉?”冀北脸色有些变化,看到远处朝这边走过来的全嘉誉,“林桑,你不会是喜欢上......”
“当然没有。”林桑矢口否认,“就像你和我的关系一样,只是朋友。”
虽然时过境迁太久,可冀北还是没办法接受她的说辞,他从未将她放置在朋友的位置上。他控制不住身体,抬手去拉林桑,“我......”
林桑立即往后退一步,正色道:“冀北,注意自己的身份。”
全嘉誉此时已经走近,将两人之间的进退看得一清二楚。他不动声色横在两人之间,微笑着看冀北,“冀先生,不好意思,这幅画已经有人买下了。”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冀北讪笑了两声,目光在林桑面上重重放了放,随后转身离开。
林桑松一口气,为了避嫌,以后还是尽量不与冀北接触的好。从前她是高高在上的慕太太,如今她是一个离异女人,难免要被人说闲话。
“没事吧?刚刚那位冀先生,是不是为难你了?”全嘉誉回身,殷切问着林桑的状况。
林桑莞尔摇头,“没有,只是闲聊了两句而已。”
“你们认识?”
“前男友。”
全嘉誉微张了嘴巴,怔了两秒也笑了起来,“看来跟我有同样审美情趣的人很多啊,林桑你是主流文化哦。”
林桑盈盈笑起来,只是没了看画展的心情,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猜光”。全嘉誉是个进退有则的人,并没有强留林桑,绅士送她离开。
只是林桑这边刚从停车场出来,没走一段时间,突然从路边冲出一辆车横在自己的面前,她踩刹车已晚,直直撞上了那辆车的尾部。
“砰!”
林桑确信自己准确听到了车体碰撞的声音,只是被惯性撞回座位后,脑子里还是存在了好几秒的空白。
她还处于蒙圈的状态,前面车上的司机走了下来,他走到林桑的车窗前,轻敲了两下。
林桑被这声响惊得回过神来,赶紧推开车门走下来。
“小姐,你看看怎么处理?”
林桑查看后发现对方车尾已经全部凹陷,双方撞得都不怎么体面。但按交规来处理的话,谁追尾就是谁的责任,林桑也无话可说,只能先赔礼道歉,“不好意思,是我的全责,等下我叫保险公司来处理吧。”
那位司机也没多为难,走回去对后车座的人说了两句,便站在原处。林桑正琢磨着那车上的人物是谁,下一秒,车门推开,从那辆玛莎拉蒂上走了下来。
当看到那双意大利手工定制皮鞋的时候,林桑便觉得大事不妙,再看到他那张脸,心中仿佛打翻了各种调料一样五味杂陈。
慕榆面无表情地走到她的面前,看了看车尾,“走保险?”
“嗯。”林桑木讷地点点头,除此之外找不到别的话来说。
“好,”慕榆朝远处立着的司机抬了抬手,随后将目光如往常一般在她身上一放,确切地是将她身上的连衣裙全看了一遍,“深秋了,还是少穿点裙子吧,你身体本来就弱。”
慕榆不说还好,一说林桑只感觉自己周围吹起了一阵冷风,不自觉双手圈上大臂,“还好,反正在车里也不觉得多冷。”
“听说你最近相亲了?”
“听谁说?”不知为何,林桑只觉得有种跟别人偷情了的感觉,明明自己已经恢复了单身。
慕榆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外套脱给了林桑,披在她的肩头,“保险走程序也不快,先找个地方坐坐?”
林桑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就这么等吧,也不是多冷。”
她这么坚持,慕榆也不勉强她,两人就这样站在路边。慕榆望着林桑,林桑则望着自己的高跟鞋鞋尖,都没开口说话。
保险公司的人到的也快,三下五除二便将事故处理完毕,恭恭敬敬朝慕榆鞠了一躬,“慕先生,已经处理好了,很抱歉给您带来了不方便。”
不方便?慕榆挑眉,随即摇头,“没关系。”
事故总算处理完毕,林桑也暗自长吁了一口气,“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改天再约。”
慕榆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的脚步阻拦下来,“吃个饭而已,很为难你吗?”
“很为难。”林桑实话实说。
“我说了,尊重你的决定。你说我们退回到原点,结果转头就跟别人相亲,你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吗?总感觉你是骗我离婚,然后翻脸不认人。”
林桑无奈,很莫名其妙,“你,我,现在是单身男女,相亲与否好像跟对方没有任何关系吧?”
“我觉得很有关系,而且很令我生气,”慕榆从她手中抢下车钥匙,交给自己的司机,然后将林桑推上了副驾驶,自己则坐到驾驶位上,发动车子,“所以,你得做些什么来让我消气。”
“别幼稚了,慕榆。”
“很抱歉,就是这么幼稚。”
林桑从未见过慕榆这样耍无赖,一下子气也顶了上来,伸手去解安全带。可刚一伸出手,就被慕榆抓了回来,紧紧攥在手里。
林桑想挣脱,可抵不过力量悬殊,“慕榆,现在的你让我很不舒服。”
“是吗?我觉得很舒服啊。”
林桑气极,眼泪决堤而下,鼻头红红,“你放开我,快点。”
她越这样哭着,慕榆就越是想到她和全嘉誉在一起满眼弯弯的样子,心里就越是生气,手下的力气便用的就越足。
“慕榆,你能让我喘口气吗?每次当我觉得生活开始有起色的时候,你总是有办法让我坠入深渊!难道我们之间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
面对林桑的歇斯底里,慕榆选择充耳不闻。一想到她有可能会跟别人在一起,他就没有办法放松下来,这一段日子里,他几乎夜夜不寐。
“算了,随便你吧,”林桑抽抽搭搭将眼泪收起来,也算是自暴自弃了,反正慕榆总不能将她拐卖了,“我无所谓。”
“你无所谓?林桑,是不是我将你捧在手上,你就可以随意踩踏我的心?”
“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全嘉誉。”
听到全嘉誉的名字,林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慕榆他什么都清楚,包括自己的相亲对象。她笑起来,觉得十分可笑,“是因为知道全嘉誉比你更适合我,所以才这么气急败坏吗?”
“他不适合你。”
“你怎么知道?你当初也说会给我想要的生活,到头来我们谁过得幸福了吗?”林桑反问。
慕榆猛地踩下刹车,林桑随惯性往前冲,差点被安全带给勒死。但她更加确信自己已经成功把慕榆给气住了。
慕榆松开她的手,背靠向后喘着气,“全嘉誉有一个女儿,五岁了,这件事他跟你说了吗?”
林桑愣住,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慕榆在骗自己,第二反应才是重新审视全嘉誉这个人。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林染也从未提起,大概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林染都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么全嘉誉多半是将这个女儿隐藏起来了。
“显然——你并不知道这件事。”慕榆轻笑起来,笑意里存了些得意。
林桑叹气,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也就是说——你能接受他的女儿?林桑,你再堕落,也没必要去给别人当后妈吧。”
“我说了,跟你没有关系。”林桑提高了些声音,清楚再争论下去也没意义,索性换了话题,“这么有精力关心我的事,也就是说韦贺寻你已经处理好了?”
慕榆没料到她会主动提起韦贺寻,微微惊讶了一些,随即开口,“嗯,已经被拘捕了,审判结果马上下来。”
林桑点点头,“韦家应该会为了他跟你提出什么交易吧?”
“嗯,不过我没要,这件事没得商量。”
如果面对父亲的凶手,慕榆还能镇定自如进行资本交易的话,林桑大概会觉得自己瞎了眼。对于慕榆的选择,林桑并没有看法,他是一个比林桑更加爱恨分明的人,虽然在秦萌的事情优柔寡断了些。
林桑揉着手腕,发觉两人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送我回林家吧。”
“在你看来,全嘉誉比我适合你在哪里?”慕榆问。
林桑还以为两人已经结束了这个话题,没想到慕榆还沉浸在雄性动物可笑的攀比当中,心中更加无奈,“怎么说呢,你们两个根本没有可比性。你是冬天里的炭火,他是春天里的柳絮,各有各的好,只是不再需要温暖罢了。”
“可我需要你。”
“你会习惯没有我的生活。”
“习惯是个延续性动词。”
“所以——我们都需要时间。”
来源:幸运柳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