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头子的葬礼总算办完了,简陋得要命,跟他那辈子一样,啥也没留下。
「父亲去世了,来还钱吧。」葬礼上小姨尴尬地递来一条毛巾。
二十年前我是全县首富的长子,如今却只是个负债累累的超市保安。
高铁上,弟弟发来一条微信,原来这些年我误会了所有人。
雨下得跟泼似的,淋得我西装都湿透了。
老头子的葬礼总算办完了,简陋得要命,跟他那辈子一样,啥也没留下。
我站在县城那烂泥坡上,看着我那个"成功人士"弟弟,跟一帮西装革履的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往停车场走。
他们打着黑伞,派头十足,我连把像样的伞都没有。
这会儿我就像个多余的人,跟这场葬礼格格不入。
「李大哥,别在这淋着了,回去吧。」
是小姨,递给我条干毛巾,「你这浑身都湿透了。」
我点点头,胡乱擦了把脸。
管它是雨水还是眼泪。
「明辉啊,你...你跟弟弟闹成这样,你爸地下也不安生啊。」
小姨欲言又止。
我冷笑一声,懒得回答。
葬礼上,我那弟弟李小辉穿着定制西装,跟个土皇帝似的指挥着一切。
而我这个当哥的,活脱脱一个多余的配角。
弟弟那帮狐朋狗友看我的眼神,跟看废物差不多。
一个快五十的男人,秃顶,啤酒肚,一身地摊货,站角落里跟个影子似的。
谁能想到,二十年前,我可是全县首富李家的长子,前途光明得很啊!
「那个...小辉说葬礼的钱他全包了,不用你操心,你...」小姨尴尬地看着我。
「我知道。」我打断她,嗓子发干,「我坐高铁回去,票已经买好了。」
「你这就走?都不去吃个饭?」
我摇摇头:「我请了假,晚上要赶回去上夜班。」
这可不是瞎编的。超市保安这活,我已经干了八年。
少一天班,就少一天钱。
就算是老头子的葬礼,我也只能请一天假。
三十年前,谁能想到我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1993年那会儿,我刚高中毕业,老头子掏空家底,送我去省城学开发票厂的技
术。
那时候全国正闹腾乡镇企业,开个小厂就能发财。
我学成回来,老头子托关系贷了款,办起了县里头一家民营发票厂。
生意红火得很,咱家一下从平房搬进楼房,自行车换成摩托车,又换成桑塔纳轿
车。
那几年,我们李家在县城可真神气,老头子在酒桌上被人吹捧,我也成了县城的
香饽饽。
小辉那时还在读初中,没人拿他当回事。
他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叫我「大哥」,眼睛里冒星星。
转折点是1998年。
国家一纸文件,要整顿发票厂。
政策突变,老头子的厂子被勒令停业,一夜之间,我们从富豪变成了负债户。
「明辉,咱们得转型,不能靠老一套了。」
老头子对我说,「我看互联网挺有前途的,县里不是说要搞个信息产业园吗?」
但我死活不愿意改,认定政策很快会变,发票厂还能东山再起。
最后,老头子把剩下的钱分成两份。
一半给了我,让我继续做发票厂;
另一半让刚上大学的小辉去南方考察互联网项目。
结果,我这边彻底垮了,欠了一屁股债。
小辉那边在广东找到了门路,跟几个同学开了家网络公司,赶上了互联网第一波。
二十年一晃就过去了,我欠的债让老头子卖掉了房子,住进了破旧的单元楼。
而小辉,早成了知名企业家,在深圳有了自己的公司。
老头子去深圳看过小辉几次,回来笑得合不拢嘴。
每次提起小辉,他眼睛里放光。
看我,眼神里只有失望。
我知道老头子偏心,但我能说啥?
是我的犟脾气,毁了他的心血。
婚姻也一样惨。我娶了县城医院的护士,日子虽然穷但还算凑合。
直到三年前,老婆受不了穷日子,带着儿子跟个开保时捷的房地产商跑了。
她走那天,对我说:「李明辉,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自己。你们是亲兄弟吗?」
这话,扎心了。
高铁站人挤人。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瘫在候车大厅的椅子上。
葬礼上,小辉压根没跟我说一句话。
他忙着应付那些西装革履的朋友,炫耀他的成功和人脉。
我心里明白,他看不起我,就像所有人看不起我一样。
「开往江城的G2568次列车即将进站,请旅客们做好准备...」
广播响了,我站起来,挤进人群。
这趟高铁,会带我回那个破出租屋,回那个没盼头的日子。
车厢里,我找到座位——14F,靠窗。
窗外雨下个不停,好像专门为老头子送行,也像是在笑话我这个废物儿子。
列车启动了,窗外的县城慢慢消失。
我闭上眼,不想看这个伤心地。
「叮咚」——手机响了。
我不想看,肯定又是催债的。
自从老婆跑了,我欠了一堆网贷,每月光还利息就要掏空我大半工资。
但手机一直响,我烦躁地掏出来。
是小辉发来的信息。
「大哥,爸走了,咱们也别再闹别扭了。
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我也有责任。
我在深圳给你安排了工作,技术总监,年薪50万,你随时可以来。
爸生前最大心愿就是看咱们兄弟和好。
这是爸的银行卡和密码,里面有三百万,是爸这些年的存款,他说都留给你,让
你重新开始。不管你恨不恨我,我永远是你弟弟。」
我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紧接着,小辉又发来段语音:「大哥,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原谅我。
这些年,我一直在背后偷偷帮爸照顾你。
你上次住院的钱,是我让爸转给你的。
你儿子上大学的学费,也是我出的。
爸不想让你知道,怕伤你自尊。
其实爸一直很想你,这几年每次我回家,他第一句话永远是问你过得怎么样...」
没听完,我眼泪就下来了。
往下划,我看到小辉发来的照片——老头子的笔记本,上面记着我每次生日,我
儿子每次考试成绩,甚至连我换工作的日期都记得清清楚楚。
最后一页写着:「明辉这孩子犟,受了伤也不吭声。
做父亲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列车飞奔,窗外雨越下越大。
我捂住嘴,哭得喘不过气。
原来,我一直误会了老头子,误会了弟弟,更误会了自己的人生。
两个月后,深圳。
我站在小辉公司大楼前,穿着新买的西装,理了个精神的发型。
进公司大厅,前台小姐客客气气:
「您好,请问是李总的哥哥吗?李总在会议室等您。」
我深吸口气,走向电梯。
会议室里,小辉正开会。
看到我,他立马站起来,向所有人介绍:「这位是我哥哥,也是咱们公司新任技
术顾问,李明辉。」
会后,小辉带我参观公司,向每个部门同事介绍我。
他说话的劲头,满是骄傲,就像当年跟在我屁股后面喊「大哥」时一样。
「大哥,这些年你走弯路了,但技术底子一直在,我查过你在超市做保安时自学
的编程,比我们公司很多年轻人都强。
爸说你眼光独到,就是太死脑筋。现在咱们可以一起干了。」
站在大楼的落地窗前,看着整个深圳的灯火,我突然明白了:
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对了,上周我联系上你老婆了,她和小强过得不怎么样,那男人早就把她甩了。
我告诉她你现在的情况,她说...很后悔当初的决定。」小辉欲言又止。
我笑了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已经决定重新开始了。」
晚上,我一个人去了海边。
掏出老头子的照片,对着大海鞠了个躬。
「爸,对不起,儿子让您失望了。
但是我保证,从今以后,我会好好活,不会再辜负您和小辉的期望。」
海风吹过我的脸,好像是老头子粗糙的手在摸我。
这一刻,我终于放下了过去那些破事——怨恨、自卑、不甘、失落。
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老头子的葬礼结束后,在返程高铁上我收到弟弟一条微信,瞬间泪崩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人生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是自己的死脑筋。
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永远都不晚。
来源:奋发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