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几年前在晋南负责了一工厂的设计建造和设备安装,投产后生产组织也顺利,但生产一段时间发现产品质量还有提升空间,工艺流程有关节点还存在改进的必要。经反复研究论证,决定加装一台设备,该设备需要进口。于是根据设备工艺技术要求与外方进行了谈判,订购合同签署不久,对方提
天津港提货
李世斌
十几年前在晋南负责了一工厂的设计建造和设备安装,投产后生产组织也顺利,但生产一段时间发现产品质量还有提升空间,工艺流程有关节点还存在改进的必要。经反复研究论证,决定加装一台设备,该设备需要进口。于是根据设备工艺技术要求与外方进行了谈判,订购合同签署不久,对方提供了设备图纸。随后,我和厂里技术人员一道,根据图纸要求做了该设备的基础和配套钢结构设施,电器总工张国都同志把相关缆线都敷设好了。所有工作就绪不久,天津港来电通知我们提货,随即与车队长张贵华商讨接货事宜。
先看图纸,我仔细核准了设备外形尺寸和重量,接下来准备租车运回。张贵华在周边市场了解一番后得知,租用一台中型货车来回运杂费需要五千多元,我们一合计,八百多公斤的机器,体积也不大,觉得运输费有点贵,后又反复测量计算,老张说咱厂里的皮卡车差不多就行,但后车轮位置有两处凸进货厢内的包会受影响,老张找来四块垫木使之整体加高予以解决。
从晋南到天津千把公里路程,我和老张开着福田皮卡半夜出发,二人轮换驾驶一路风驰电掣,中午时分到达塘沽天津港。总公司已派人办理好海关进口物资手续,下午上班后即可进库区提货。
赴天津途中
第一次来到天津港进口物资库区,感觉真tm大,简直就是一座城市。尽管海关手续已办妥,但还需办理具体出库手续,几个办理窗口相距真叫个远,开车来来回回折腾,经多次繁琐的验证、确认、签字、盖章连带我们问路、打听、寻找,整套手续办下来花费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又开车转了很久才找到指定库房,可以装车了。
验过提货单,叉车司机问我“车来了吗?”
“来了”,我指了指皮卡车。
“别逗了”,他操一口悠透了的天津口音,“哥哥,您勒(老)资(知)道那玩意儿有多大吗?我索(说)哈,就介(这)小车,能给您压扁喽,逗玩儿呐?”
老张看看我,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闭上眼在脑海里寻找图纸。说实话,这些机器图纸之类的玩意儿,之前咱根本就没接触过,是因为建厂被“逼上梁山”才不得不捣鼓起这些枯燥无聊的东西,此时此刻原图不在手,但图纸及数据早已刻印脑海,很自信。
机器规格尺寸是反复审阅过的,没错。
皮卡车空间是对照图纸反复测量过的,足够。
机器重量也未超车载标准。
怎么办?
我提出想进库房看看。
“看嘛,看嘛,明摆着不行嘛”,叉车司机想了想又说,“得,看就看看吧,您勒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呀,看看也就死心了。”虽然很不情愿,他还是同意带我们进去。
跟着他在巨大库房里三转两转来到一个大木箱前。
叉车司机抬手一指,“诺,就介个。”
我一看这么大的家伙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下意识地赶紧拿出卷尺:木箱长2米4;宽1米6;高2米1,那司机说得没错,小皮卡车砸扁了也摆不下。
看看表快下班了,怎么办?临时租车?就算情愿被宰,可这地方连人都找不到,懵懂中脑子里又一次展开图纸。
在叉车司机极不耐烦的催促和提醒中,我忽然意识到,机器规格不可能有问题,没准是外商把包装箱做大了,外包装规格也不提前说明,狗日的鬼子佬。
想到此,我狠狠心对叉车司机说:“端出来吧!”
“哥哥,提醒您老一句,一旦出了库,介东西就归您了,再说一遍,我们可就真不管了哈,下班前您勒还必须提走。”
“行”,我咬着后槽牙答应了。
提着一颗悬吊吊的心,我们跟着叉车将木箱端到库外空场地。
老张问我咋弄,我说找工具把这家伙撬开。
叉车司机不配合,老张拿出皮卡车自带的换轮胎简易家伙什,我俩费了很大劲硬是把这个庞然大木箱撬开一道口子,避开密密麻麻的钉子尖,我侧身钻进去测量机器,嗯,差不多,再量一遍,没问题!
至此,脑子里的图纸终于可以收起来了。
将木箱彻底拆散,看着散落一地非常好的横梁立柱五合板,心想,狗日的鬼子佬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这么好的木料用来过度包装,他们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花得都是我们中国人的钱!
接下来和叉车司机协商起吊,他很不情愿地过来看了看机器,又看看皮卡车,大概也觉得或许有门儿,于是老张拴好吊带,叉车将机器缓缓提起移出,“停!”老张仔细看着吊在半空的机器,确认机器重心点,盘算好安放车内的方向和位置,指挥叉车转到合适角度,然后看我,我赶紧将车慢慢倒过来对准机器下方停稳,老张指挥叉车缓缓将机器放下。
正合适!
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叉车司机一直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说:“嗨,我你嘛在介(这)地儿干十几年了嘿,你们是我见过最牛逼的提货人。”
装好车,捆扎绑定后感觉重量明显偏后,后轮钢板已经下弯,车头微微翘起,我有点不安地看看老张,他围着车看了一圈后钻进驾驶座,闭着眼又想了想才说“走!”
回厂途中张贵华
驶出库区上了高架桥,我点了根烟猛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极目远眺,前方地平线上一轮血红的太阳正缓缓欲坠,天空被染得一片橙红,初夏的海风裹挟着阵阵腥味吹进车内,我们小心翼翼开车不敢踩油门,右脚总是抻着一股劲儿悬着,生怕一不小心车头抬起就开成飞机了,右腿肌肉酸麻难忍,隔一阵就得换位驾驶。
回到厂里
一路谨慎连夜往回赶,次日清晨到厂后,两人的内衣都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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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世斌,介休广播电视中心退休干部。
来源:知彼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