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江筱萱冒雨撬开了上司家的门,一把抓住女人的手:“姐,上次那个公派出国学习的名额,我现在想要还来得及吗?”
第1章
上辈子,江筱萱拥有所有人的爱。
可从双胞胎妹妹被找回家后,江筱萱就失去了一切。
她委屈,父母却叫她懂事一点。
她难过,纪岁凛却叫她让一让妹妹。
重来一世,江筱萱再也不闹了。
她扔掉了纪岁凛送她的所有礼物,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
把整个家都让给了妹妹。
……
1982年11月,北滨军区。
江筱萱冒雨撬开了上司家的门,一把抓住女人的手:“姐,上次那个公派出国学习的名额,我现在想要还来得及吗?”
身为文工团团长、江筱萱的直属上司,谢美费愣了下,先是让江筱萱赶紧进来擦擦。
然后才问:“你不是说要陪纪营长,拒绝了吗?”
江筱萱攥着毛巾的手微微收紧。
没错,上辈子她的确因为丈夫纪岁凛拒绝了这个机会。
不想,这竟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
“我改变主意了。”江筱萱认真道,“姐,求你把这个名额给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谢美费点点头:“小萱,我本来就看好你,你愿意我当然高兴。不过纪营长那边……”
江筱萱抢先道:“我会处理好的。”
因为,她已经打算离婚了。
谢美费答应下来:“好,我会把你的名字报上去,半个月后我们启程,你回家好好准备。”
“尤其是要养好身子,国外不比国内,可别在出现前天高烧的情况了。”
江筱萱轻轻点头。
没有人知道,就是前天的高烧改变了一切——
那天,她重生了。
上辈子,江筱萱拥有体面的工作、宠爱的父母以及恩爱的丈夫。
夏天,父亲会在她午睡时为她扇扇子赶走蚊子;
冬天,母亲会不厌其烦地给她织一件又一件漂亮的毛衣。
白天,她醒来都有热腾腾的饭菜吃;晚上,父亲总会给她带一些小零食。
后来嫁给纪岁凛,每次表演结束,她都能收到他送的一束花。
无论军区里多忙,他一定会回来陪她入睡。
不忙的时候他就带她出去玩,给她买新衣服,在公园里给她弹吉他。
可在22岁那年,她那自小在医院被偷走的双胞胎妹妹江瑜芷突然回来了。
自此,江筱萱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父母偏爱妹妹,丈夫也要她把工作让给妹妹。
心灰意冷的她最后随军南下,却在途中染上重病,惨死于岭南。
重生回来,她再也不会重蹈覆辙,她一定要规避上辈子悲惨的结局。
等到雨停,江筱萱告别谢美费回了家。
回到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爸妈、江瑜芷、还有她的丈夫都还没回来。
江筱萱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今天是她22岁的生日,原本半年前全家人就说好了要一起去北京看升国旗,可从一个月前江瑜芷回来后,所有人就不再记得她了。
不过没关系,她就要离开这里。
北京的升国旗她可以自己去看,未来的人生她也可以自己走。
江筱萱回屋冲了个热水澡。
刚洗完,外面就传来江瑜芷娇羞的语气:“岁凛,你放我下来吧,不然姐姐看到会多想的。”
话音未落,江筱萱就推开门,与背着江瑜芷的纪岁凛四目相对。
纪岁凛愣了下,慌忙把江瑜芷放下。
“小萱,你怎么下地了?你退烧了?病完全好了?”
江筱萱平静地点头:“嗯,完全好了。”
好得不能再好了,她从未如此地清醒过:“你们去哪儿了?”
纪岁凛顿了顿:“小芷没去过电影院,爸妈带她去看电影,回来的路上小芷崴了下脚,我才背她回来,你别多想。”
这时,江父江母也回来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江母立刻帮腔:“是啊小萱,你别多想,岁凛就是做姐夫的照顾妹妹而已,这是她回家过的第一个生日,比较重要。”
照顾?放着自己高烧的妻子不照顾,却去照顾妻子的妹妹。
生日?一母同胎,为什么不能是两个人一起过这个生日呢?
怎么上辈子她就那么傻?还以为只要弥补了江瑜芷,爸妈和纪岁凛就还是最爱她的。
“我没多想,照顾是应该的。”
说完,江筱萱就回了屋。
数了数,从恋爱到结婚,纪岁凛一共送了她十五件礼物。
正好,还有十五天她就会离开。
一天销毁一件,这些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吧。
江筱萱拿出纪岁凛送她的围巾,送她的时候,纪岁凛说:“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百货商场的人说送围巾,就是‘一辈子’围住你。”
“小萱,我想一辈子陪着你。”
江筱萱将围巾在手上绕了两圈,直接丢进垃圾桶。
往后余生,她就不需要他的陪伴了。
第2章
第二天早上,江筱萱拿起摆在柜上的红色玻璃花瓶,走出家门丢进了垃圾桶。
这是她销毁的第二件礼物。
想起送她时他们还没有结婚。
纪岁凛小心翼翼地把花瓶抱在怀里献宝似地拿给她,说:“小萱,这是社里新进的时髦货,我想着你肯定会喜欢,就买了回来。”
江筱萱当时看着这颜色是又羞又喜。
现在想想,只觉得自己傻得可怜。
江筱萱收回目光。
可即便已经学着不在乎,心脏还是好像被这一滩碎渣扎过一般,疼得难受。
回到家,江母已经做好早餐。
江筱萱看了一眼,静默片刻,转身拿了外套就要再次出门。
江父立刻拧眉训斥:“你去哪儿?大早上就甩脸子,家里人都欠你的吗!”
江筱萱脚步一停,淡淡道。
“我对荞麦过敏。”
父母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回事。
江筱萱小时候还因为吃了荞麦休克进了卫生院,可刚才荞麦面端上桌的时候,谁也没想起来。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诡异的静默之中。
江筱萱的心早在上辈子就被伤透了。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推开门往外走。
这时,纪岁凛穿好衣服从屋里走出来:“小萱,你不等我吗?”
他们以前一直都是一起去军区的。
江筱萱怕自己表现得太异常,被发现端倪。
只好道:“我在外面等你。”
她站去门外,等了一会儿,却突然听见里面传出碗被打翻的声音和紧随的惊呼。
“小芷!”
下一秒,纪岁凛就抱着手臂被烫伤的江瑜芷冲了出来,直奔大院外的车子。
江父江母紧随其后,满脸担忧:“这可怎么办?小芷,你忍一忍啊!”
一行人从江筱萱的面前快步走过。
就像没有看见她一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汽车启动,扬长而去。
江筱萱在原地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看着车轮卷起的尘土,她自嘲一笑,转身走去了相反的方向。
她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在所有人都关心江瑜芷而忽略她的时候,去大吵大闹质问为什么了。
中午,江筱萱听说纪岁凛请了假。
她并没在意,独自去了食堂吃饭。
吃到一半,突然有人走近对江筱萱道:“小萱,恭喜啊,听说纪营长申请的家属房已经下来了,你们马上就能过二人世界了。”
江筱萱一怔。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纪岁凛从没和她提过什么家属房?
她囫囵点点头,应付了那人。
却越想,越觉得不对。
上辈子,她因为舍不得父母想要一起住,纪岁凛二话不说就陪着她住了过来。
后来因为江瑜芷的出现,她又想要单独出去住。
但这个愿景迟迟没有实现。
反而是她听说纪岁凛找了关系,给江瑜芷找了个地方住。
难道那套家属房给了江瑜芷?
江筱萱心不在焉地回了家。
院子外,纪岁凛的吉普车停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但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说不想她走路太辛苦,一定要车接车送她。
他现在的心里,都是江瑜芷了。
走到家门口,江母欣喜的声音传出。
“家属房分下来了?那太好了,等这套新房装修好了后,小芷就可以搬过去了。”
江瑜芷有些犹豫:“姐姐不会同意的吧?还是不要惹她生气了。”
话音未落,纪岁凛安慰的话语随即就来。
“房子是我申请的,我会好好给小萱做工作。”
骗子,他上辈子压根就没有告诉过她!
上辈子的她,还因为再也不用和江瑜芷住在一起而开心。
以为这样父母和丈夫就会重新对她好,生活能恢复如初。
可这一切一开始就已经不对等了,那杆名为爱的天平早已倾斜。
江筱萱攥了攥手,一把将门推开。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第3章
一家人坐在屋里,江瑜芷被围在中心,早上烫伤的手臂已经打好了绷带。
闻言,江父江母纷纷脸色一变。
江母有些心虚地起身:“小萱啊,你都听到了?”
江筱萱默而不语。
江母缓缓道:“是这样,岁凛申请下来了家属房,我们想着这么多年亏欠了小芷,就想把这房子给她作为补偿……”
江筱萱满是疤痕的心又裂了一道。
“这房子是属于我和纪岁凛夫妻的,你们要弥补她,为什么要拿我的东西?”
江父板了脸:“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家人!”
“而且这么些年,你和岁凛不也住在家里吗,我和你妈管你要一分钱了吗?”
江筱萱微微睁大了眼。
当年结婚时,从不红眼的江父掉了眼泪说舍不得她离家。
后来听说她要在家里住,才高兴起来。
如今江父却说这样的话,仿佛是她赖在这家里一样。
都说话语是最伤人的刀,江筱萱终于感同身受。
她冷笑着回了屋里。
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江瑜芷低低的哭泣声:“爸,妈,你们别因为我和姐姐吵架,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回来……”
江筱萱听得心烦,把耳朵堵住,不去听后面父母是怎么安慰她这爱哭矫情做作的妹妹的。
这时,纪岁凛跟了进来。
他上前握住江筱萱的手,神色微微严肃:“小萱,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甩脸子?”
“从小到大,爸妈都没让你吃过什么苦,可小芷不一样,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外面过了二十三年,爸妈心里有愧,想对她好点而已。”
“你不要觉得小芷回来,就是抢走了属于你的爱。”
“我也是为了想让你们关系缓和一点,才去申请家属房的,你不要再闹脾气了好不好?”
听着他这表面哄,实则说她不懂事的话,江筱萱掐紧了手。
“江瑜芷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仃是我的错吗?我什么都没有做,是你们偏了心,对我不如从前,却还不准我不高兴。”
“既要又要的人,是你们!”
纪岁凛深深皱起眉:“小萱,没人说是你的错,你怎么这么偏激?”
“算了,你先冷静一下吧。”
说完,不给江筱萱开口的机会,他就起身走了出去。
江筱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脏如同被扔在了雪地里。
她不该说那么多的,难道还奢望他们能改变吗?
可上辈子自己惨死的场面,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墙上的时钟指到了12,江筱萱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木制小钢琴摆件。
当年,江筱萱去市里,第一次看到别人弹钢琴。
可惜钢琴不是谁都能学的,纪岁凛便亲手给她做了一个。
他说:“小萱,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给你的。”
结婚的时候,江筱萱说:“纪岁凛,我要你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只对我一个人好。”
他答应了,却也食言了。
江筱萱走到窗边,对准窗沿狠狠将小钢琴砸了下去。
“咔嚓”一声,木板四分五裂。
正如江筱萱早已破裂粉碎的心……
第二天早上,江筱萱和往常一样起床去军区。
推开门才知道,纪岁凛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夜。
这还是两辈子以来,他们第一次吵架分床睡。
过了一夜,纪岁凛似乎也觉得昨晚的自己有些过分,缓和了语气道:“小萱,待会我们先送小芷去卫生院换药,再一起去军区好不好?”
江筱萱避开他想要拉住自己的手,淡声拒绝:“不了,我今天有事。。”
纪岁凛的手僵在半空中。
而江筱萱神色如常地走出了家门。
到达军区,她却没有去文工团。
而是走进了司令部。
她站在正气凛然的司令面前,坚定地开口。
“报告司令,我和纪岁凛同志已经感情破裂,我想要申请强制离婚。”
第4章
司令诧异地抬起了头。
军区里谁不知道江筱萱和纪岁凛郎才女貌、恩爱和美?
可是看着江筱萱认真的表情不像作假,赵司令奇怪地问:“感情破裂?江同志,是小纪欺负了你吗?如果是,我替你好好训他!”
“冲动是魔鬼,离婚这话可不能轻易说。”
江筱萱却摇摇头:“司令,我心已决。”
“我与纪岁凛同志之间的感情,是再也挽回不了了,还恳请您批准。”
赵司令愣了愣,沉默了会儿,才点头:“好吧。”
他亲自打了报告,举起章的时候又问了遍:“江同志,这章盖下去可就不能反悔了。”
江筱萱眼睛都不眨一下:“绝不后悔。”
章印落在了纸上,赵司令叹了口气:“手续批下来得半个月,你回去等着吧。”
江筱萱的心跟着落地,紧绷的身体也才放松一些。
“谢谢司令。”
道了谢,她转身离开。
不想刚回到文工团,纪岁凛却找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小盒雪花膏,叫江筱萱一下就想起来上辈子,每次纪岁凛惹了她生气,就会去买一盒雪花膏回来哄她开心。
“小萱,早上你出家门后我妈打了个电话来,说想我俩了。”
“明天是立冬,她喊我们回家吃顿饭。”
江筱萱皱了皱眉。
因为她这个婆婆,并不喜欢她。
可江瑜芷和自己长得大差不差的一张脸,上辈子却将纪母哄得高高兴兴。
以至于后来纪母说出叫纪岁凛弃了她,和江瑜芷在一起,反正姐妹俩长得差不多。
纪岁凛也照做了。
想起前世种种,江筱萱心里厌恶,一时没说话。
纪岁凛以为她还在生气:“昨晚是我不好,话说得重了些,你别喊我计较。”
“这雪花膏你上个月不就想要了吗?我用攒的津贴买的,就想看你笑笑。”
江筱萱笑不出来,却也不想和他再推来推去。
便接过来,点点头。
第二天晚上,纪岁凛接江筱萱回了家。
却不想到了纪家,一开门,江瑜芷却坐在沙发上。
不等江筱萱询问,江瑜芷便立刻站起来解释:“姐姐,你别误会,是姐夫送我去换药时提起你们今天要来伯母家吃饺子。”
“我还没见过伯母,想着自己作为小辈该过来孝敬一下,这才让姐夫先送我来的。”
江筱萱轻蔑地笑了声:“把自己父母丢在家里,出来孝敬别人?”
江瑜芷怔了下,脸色瞬时不太好看。
这时,听到动静的纪母从厨房出来。
看见纪岁凛,笑得满脸褶子:“哎哟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正好,饺子煮好了,都坐下吧。”
很快,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就端了上来。
纪岁凛先给江筱萱夹了一个:“饿坏了吧?你先吃。”
可还不等江筱萱拿起筷子,纪母忽然端了一碗饺子汤到她面前。
“小萱,你先喝这个,喝这个。”
纪岁凛看了一眼,伸手要去端:“小萱喝不了热的,这碗先给我吧。”
却被纪母一下打在手上:“放下,这是我给小萱的!”
江筱萱微微皱眉,以前来纪家,纪母很少给过她好脸色。
再看饺子汤,因为灯光太昏暗,颜色瞧不出有什么异样,唯独味道似乎有些怪。
她端起来抿了一小口,一股很奇怪的滋味瞬间在嘴里漫开来。
“这不是饺子汤……这到底是什么?”
就听纪母得意道:“这是我特意用新鲜胎盘熬的汤,吃了保管怀胎!”
第5章
江筱萱狠狠一怔,下一秒立刻冲进卫生间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边吐,她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纪岁凛同样脸色一变:“妈,你怎么能信这些东西?!”
他慌忙拿了水和纸巾到江筱萱身边:“小萱,快漱漱口!”
见状,纪母颇为不满:“这是民间的土方子,村里好几个女人都是喝了这汤怀上的,我为你们好,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江筱萱漱了几遍口,可那味道还是萦绕不去。
她婆婆催生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是这么恶心的招数,还是打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她红着眼抬头看向纪岁凛,纪岁凛满脸愧疚:“对不起小萱,我也没想到妈会……”
纪母冷哼了声:“道什么歉啊?三年都没生个孩子,她个不下蛋的母鸡才应该道歉!”
纪岁凛头疼不已:“妈——”
江瑜芷在这时站到两方中间打圆场。
她先是对江筱萱道:“姐,你别生气,伯母也是一片好心。”
而后又安慰纪母:“伯母,姐姐从小被爸妈宠着,没吃过这东西,不适应也是正常的。您要是舍不得这锅汤……那就我来喝吧,别糟蹋了。”
此话一出,江筱萱不可置信微微睁大了眼。
纪母立刻朝江筱萱翻了个白眼:“看看人家小芷,一母同胞,怎么差别这么大。”
“我看啊,反正这姐妹俩长得差不多,姐姐生不出,岁凛你就和妹妹生吧!”
话音落下,屋里倏然一片沉寂。
江筱萱掐紧了手。
没想到这辈子,这么早就听到了这句话。
纪岁凛错愕不已:“妈,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而妹妹江瑜芷连连摆手,眼里却闪过羞涩:“伯母,您别说这样的话,岁凛是我姐夫,我对他只有尊敬。”
没听她虚假地说完,江筱萱就夺门而出。
“小萱!”
纪岁凛连忙追出来:“小萱,你别把妈说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想抱孙子,好心办了坏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话音未落,只听军区里的集结号远远地传来。
江筱萱趁机挣脱他的手:“这事我不想再聊了……军区召集,你快去吧!”
纪岁凛欲言又止,但也不敢耽误。
撂下一句:“小萱,你回家路上小心,等我回来!”
便大步上了车离开。
江筱萱看着车尾消失在路上,裹紧了衣服,一步步往家里走。
冷风迎面刮来,冻得她手脚发麻。
可远没有心寒那般磨人。
回到家已经很晚,见她独自一人,江母立刻上前问:“你妹妹呢?”
正要回答,江瑜芷就回来了。
但她抱着自己哆哆嗦嗦的,一看就是受了冻要生病的模样。
江母心疼不已,扶江瑜芷到床上躺着,然后到厨房去煮姜汤,嘴里一边埋怨着江筱萱:“你怎么不照顾好妹妹啊?看她病了,你心里痛快是不是!”
江筱萱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挂雪的睫毛,通红的鼻头,泛白的骨节……不比江瑜芷看上去好一点。
可父母就像是看不见她的样子一般。
没有关心,也没有姜汤。
她回了屋子,拿起早上没来得及丢掉的第四件礼物——
一件天蓝色连衣裙。
然后用剪刀绞得稀碎。
之后一个礼拜,纪岁凛都没回家。
江筱萱也默默地处理着所有事情,倒数着时光。
依旧每天都丢掉一个礼物。
第五件礼物,是纪岁凛亲手雕刻的一对木偶佳人。
第六件礼物,是纪岁凛去市里给她买的发卡。
丢掉第十三件礼物后,离江筱萱离开就只剩下最后两天。
倒数第二天,她下班回来。
在家门口听见里面传出纪岁凛的声音,不假思索便推开门。
不料一抬眼,就见纪岁凛穿着西装站在屋中央。
而江瑜芷穿着她当年结婚的婚纱,娇笑地问道:“姐夫,这个挽花怎么戴啊?”
两人看着,就像要结婚一样!
第6章
看见这一幕,江筱萱不气不恼,心中也不会再有多痛了。
只因前几天晚上,她忽然梦见上一世,自己死了之后,纪岁凛真的娶了江瑜芷。
那一幕和眼前的画面,几乎就要重叠。
她当下什么也没说,江瑜芷却像是被她恐吓了一般,楚楚可怜地眼角泛了红道歉。
“姐姐,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是我看见你和姐夫的结婚照很是羡慕。我没穿过这样的衣服,才央求姐夫给我试试。”
“我现在马上就脱下来,你千万不要生气!”
江瑜芷边说边开始摘头上的饰品。
她动作急,摘不下来就扯,衣服也使劲往下拉。
纪岁凛忙开口阻止道:“小芷,你轻点,不着急……”
话没说完,只听得“刺啦”一声。
江筱萱保护了三年的婚纱就这样被扯开了一道口子,从后领一分为二。
而江瑜芷也不小心在自己肩上划出了一条红痕。
那口子就像张开大嘴嘲笑江筱萱似的。
嘲笑她不被人爱,所有珍贵的东西都会被抢走,毁掉。
纪岁凛惊愕上前,眼里却只有江瑜芷的那道伤口。
“小芷!”
他忙抽出婚纱,然后拿纸巾给她擦伤口。
江瑜芷推开他,扑到江筱萱面前:“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打我吧,你骂我吧!都是我的错……”
经历两辈子,江筱萱怎么会不了解自己这个妹妹?
看起来无辜无害,实则她故意烫伤自己的手臂,是为了获得父母和纪岁凛的关心。
她故意去纪家哄纪母开心,是为了衬托出自己和江筱萱的不同。
如今她故意扯坏了这件婚纱,是为了让江筱萱心中难受。
江筱萱轻蔑一笑。
“果然是衣不如新,人也不如新。”
闻言,纪岁凛背脊一僵。
他张了张口想解释。
可江筱萱直接拿起那件婚纱便往外走。
走到院子里,她拿出火柴,擦了把火直接丢到了婚纱上。
等纪岁凛追出来,婚纱已经烧得焦黑,黑烟滚滚。
“小萱!”他呼吸一窒,从心底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不安,“你怎么把婚纱给烧了!”
江筱萱望着那火光,眼里却没有一点光。
“坏了的东西,修不了,不就只能毁掉了吗?”
“纪岁凛,你记住,今天是你把这婚纱拿出来的。如果你不拿给江瑜芷,婚纱也不会坏,最后也不会被烧掉。”
纪岁凛狠狠一怔。
江筱萱这幅平静的模样,让他心慌得不知所措。
“小萱……”
江筱萱没有理他,眼看婚纱烧完,转身就走。
回到屋里,江瑜芷已经穿好自己的衣服。
看见江筱萱的一是瞬间,江瑜芷没给她任何反应时间,就朝桌角狠狠撞去!
一瞬间,鲜血淋漓。
“啊!”
纪岁凛闻声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他脸色一变,立刻上前:“小芷?”
江瑜芷靠到他的怀里,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姐姐,今天是我不对,你推我,我心甘情愿地受着。”
“你就是要我这条命,我也可以给你……”
纪岁凛忘了刚才的心慌,严厉打断她:“你胡说八道什么!不过是一件婚纱,哪里能和你的命比!”
说完,他瞪了江筱萱一眼,便抱着江瑜芷离开。
踏出家门时,他还踩了地上的挽花一脚。
那挽花,是两年前他亲手给江筱萱戴上,像刚谈恋爱时通红个脸说:“小萱,今天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了。”
江筱萱捡起那挽花,眼泪从脸颊滑过。
心里想着,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流眼泪。
然后将那挽花丢进了垃圾桶。
第十四件礼物,破碎的婚纱……
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江筱萱虽然疲惫,但还是如往常般早起。
还有两天就要离开,她今天在文工团有最后一场演出。
却不想拉开门,纪岁凛站在门口。
他似乎熬了一夜,脸色暗沉,声音也变得沙哑。
可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小萱,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第一,作为军人,我不能纵容你如此意气用事。”
“第二,作为你的丈夫,我有责任让你回归正确道路。”
“所以,我要求你公开向小芷道歉,并在全军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
第7章
江筱萱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前世。
前世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那时候她又犟又倔,而父母和纪岁凛都没有站在她这边,理所当然地为江瑜芷说话。
所以她最后落得一个善妒的名号,还在军区挨了处分。
重生一世,有些事改变了,却又没改变。
江筱萱深吸了口气,忍着头痛开口:“你亲眼看见我推了她吗?”
纪岁凛怔了下,随即皱眉:“难不成是小芷自己撞伤自己?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江筱萱扯唇笑了下。
纪岁凛被她笑得不明所以,昨晚那种莫名的心慌卷土重来。
但不等问,江筱萱轻声道:“如果我不做呢?”
纪岁凛眸色一深:“那我只能送你去司令那里,让你挨一道处分。”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可她不能受处分,她明天就要走了。
“行,我答应你。”
纪岁凛愣了下,没想到她突然又答应得这么痛快。
但到底没有深究:“好,那我就先回医院照顾小芷了。爸妈你也不用担心,我接他们去家属房住了,晚上我回来收拾东西给他们送去。”
江筱萱点头。
等纪岁凛离开,她便独自一人去了军区。
她先到了司令部,拿到了批准同意强制离婚的报告,然后才去文工团。
晚上,热闹的广场中央。
江筱萱与文工团的其他女同志跳了一场民族舞。
就像初生的骄阳绽放在寒冬,大家伙在底下热烈地鼓掌欢呼。
恍惚间,江筱萱想起从前只要是自己的表演,父母和纪岁凛就不会缺席。
他们还会给她带热乎乎的红薯,一家四口就这样在开心的氛围中回家。
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
跳完舞,旁边的女同志凑过来问:“小萱,听说你就要出国了,国外肯定很好玩,到时候回来别忘了给我们带礼物啊。”
江筱萱驱散了心头的不虞,笑着点头:“一定。”
回家的路上经过卫生所。
想了想,她还是走进去,找到了江瑜芷的病房。
依旧是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然而主角,再也不是江筱萱了。
江父江母陪在江瑜芷身边,一个削苹果,一个倒热水。
江筱萱默默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纪岁凛却正好买饭回来,与她撞个正着。
他皱起眉:“你来看小芷?你暂时还是别进去,小芷现在看见你,情绪就会不稳定。”
江筱萱苍凉地扯了扯嘴角:“放心,我没打算进去,这就走。”
纪岁凛又叫住她:“你的检讨书我已经帮你写好了,明天上午你就在全军面前做检讨。”
江筱萱退开一步:“谢谢你,但我不需要。”
因为明天早上她就要走了。
这个检讨,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去。
纪岁凛以为她是自己写好了,便点点头:“好,你自己写的检讨更好。等你做完检讨,我们一起回家。”
“小萱,我们还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会改变。”
江筱萱眼皮颤了颤,轻嗯一身便离开了。
走到外面,冷风做伴。
可江筱萱却觉得心口很热,很热。
最后一夜很快过去。
江筱萱起得很早。
起来后,她从床底拿出一个铁盒。
打开来,里面都是纪岁凛以前写给她的书信。
有训练间隙写的,有任务前夕写的,有外出时差写的……
一封一封,都是过去的他爱她的证明。
没有一丝犹豫,江筱萱都将这些信都丢进了火盆里,销毁了第十五件礼物。
最后,她将两人的结婚证也丢进了火里。
纪岁凛,我不要你了。
爸妈,丈夫……江瑜芷想要,那她就全让出去。
若爱让她痛苦,她便弃之身后,自己爱自己!
看着最后一点火苗灭掉,江筱萱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
留下离婚证后,她就提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大步地走出这个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家。
关门落锁的那刻,不远处熟悉的广播铃声同时响起。
那是北滨军区每周三的晨会铃声。
下意识地,江筱萱在脑海里闪过纪岁凛的脸庞。
此时此刻,他在做什么呢?
是彻夜未眠地照顾着江瑜芷;
还是在等着她去晨会上公开承认错误;
还是仍旧当一切都未改变一般,期翼着她像从前那般对他?
“小萱!”
这时,一道声音扯回了江筱萱的思绪。
她转头看去,只见她的上司,文工团团长坐在车里喊她:“快上车,我们一起去火车站!”
江筱萱迎着阳光笑起来:“来了!”
她快步走过去,走向自己美好的未来。
走向自己热爱的道路。
再也不回头。
第8章
另一边,军区晨会上,纪岁凛站在全体军官面前发言。
“江筱萱同志因一时的头脑发热,推搡自己的妹妹导致其头破血流,特在本次晨会上通报批评,下面请她上来做公开检讨。”
纪岁凛看向台下一个个身着绿色军装的官兵,部分士兵听到江筱萱的恶劣行径,纷纷露出嫌恶的表情。
但还有部分同志脸上露出的是不可置信或十分微妙的表情。
见江筱萱迟迟没有上台,纪岁凛不得不再次唤了一遍:“请江筱萱同志上来,对自己的行为做出检讨。”
久久没有人应声,没有人出现。
台下的士兵由于军中纪律不敢明目张胆张望,却都不约而同地伸长脖子,挺直腰杆,目光在人群中游走,寻找着这位江筱萱的身影。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呼:“报告!纪营长,我们文工团的有话要说。”
是柳慧和平时与江筱萱关系最要好的张敏敏,她们高举着双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们是江筱萱的同事,上等兵张敏敏,中士柳慧。”她们介绍着自己的军衔和姓名。1
张敏敏用坚毅嘹亮的声音说道:“对于江筱萱同志的伤害群众行为,我们有异议。她是文工团里最具天赋的人,平时为了姐妹们的节目,没少费神出力,为人也是热心善良,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柳慧也温婉地补充道:“没错,小萱乐于助人对待非亲非故的人都温柔善良,又怎么会去伤害自己的家人呢?”
不少受到过江筱萱照拂的人也打报告说出了自己眼中的江筱萱。
“是啊,那年大雪封山,文工团来表演慰问我曾经的边防岗位,江筱萱同志还特意唱起了我家乡的歌呢,雪下了多久,她就唱了多久。”
“在下乡宣传时,江筱萱同志把她的津贴用到了道路工程中,山里的娃娃因此看到了时代的变化,我才有机会当兵报效祖国。”
……
纪岁凛冷笑一声:“什么人会用自己的生命去陷害别人呢?”
张敏敏有些不悦,作为江筱萱的丈夫,纪营长却是一点都不向着她。
她高声做出承诺:“纪营长,如果我所言非实,愿意接受军法处置。”
纪岁凛却是没有管她,直直问道:“江筱萱她人呢?为什么不在队列中?”
赵司令看着纪岁凛的反应有些诧异:“岁凛,你难道不知道她和她团长一道出国了吗?”
“现在这个点应该已经起飞了吧。”赵司令看着手中的表计算着说道。
纪岁凛没由来地发慌:“什么出国?”
柳慧见他好像真不知情,贴心补充道:“就是公派到国外进行不限时的学习,小萱半个月前就拿到名额了,前天是她的最后一场公开表演。”
纪岁凛一震,心脏一紧,
草草结束了晨会后,就往家的方向赶。
家里空无一人,原本摆放着许多东西的桌上此刻只有两张纸。
一张是离婚报告,一张是写给纪岁凛和江父江母的信。
第9章
“离婚”这两个红色大字深深刺伤了纪岁凛的眼。
他怎么也没料到故事的发展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可报告末尾的签字和盖章无不昭示着这份报告是真实有效的。
纪岁凛彻底慌了神,忙去看信上内容,企图找到可以安慰自己的只言片语。
可信的内容是——
【爸妈、纪岁凛:
在我即将走的时候,心情竟很奇妙,不再是从前的不舍或难过,而是解脱。
相信于你们而言,更是如此吧。
22岁以前的爱和关心是真的,22岁以后的不爱和忽视也是真的。
你们错过了我的生日,错过了我的习惯,错过了我的演出……
你们无数次因为江瑜芷而抛下的我怎么会不难过呢?
无数次想象着醒来后一切恢复如常,并没有,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恶意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砸得我浑身疼痛、寒冷。
我不是没有讨厌过江瑜芷,她的出现夺走了我的一切。
可是她又好像没做错什么,当初被偷走的乌龙中江家没有任何人有错。
芷萱,芷萱,我也是从小当成最小的那个来宠的不是吗?5
她回来了,爱意当然会减少。
尽管对我而言,更像是消散。
我挺羡慕江瑜芷的,最起码她的余生不会再也没有爱了。
如果没有小偷,我也许就会有一个一起玩一起长大的好姐妹。
也许爱会被分走,但又会多一个人给予我爱和被我爱。
可是在科学的世界下,没有如果。
纪岁凛,感谢给予过的美好时光。
它们不会因为感情的变质而失去本真,依旧会带有芬香,存留在人生岁月中。
愿你前途光明璀璨,得偿所愿。
我已经将所有津贴交给了同事,到时候会转交给你。
请好好照顾爸妈,别让他们太过操心。
你的妈妈确实很爱你,也请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责怪她。
至于爸妈,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只盼你们安康。
我不会再为了没有结果的感情而自怨自艾,所以你们不必自责或不安。
我成全了你们,也成全了我自己。
不必为我伤心,更不必为了我而遗憾。
人生有很多条道路可以选择,我选了条自己喜欢的。
声明一点,我不是因为江瑜芷的存在才离开,这可太浅显了。
我出国了,归期未知。
但世界这么大,总会有我的归处的。
往后余生,我们各自安好!
敬颂冬宁】
他的手无力垂下,环顾着整个房间。
纪岁凛看着被撕掉一半只剩自己的结婚照和空荡荡的家发愣。
江筱萱仿佛就这样从他的世界退场,所有痕迹一干二净。
纪岁凛终于意识到江筱萱是真的不要他了,是真的放弃这段感情了。
他从军多年,早就养成了铮铮铁骨,此刻却是泪水决堤。
回忆过去种种,纪岁凛捂住双眼不愿面对。
他的喉咙也是痛苦地发出嘶吼:“小萱,小萱!”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可再也没有人笑着回应他:“我在呢,错哪了?不说清楚可不许睡觉。”
第10章
离开家,纪岁凛拿着离婚报告想要重新找到答案、找到道路。
他先是来到司令部,敲响司令的办公室门。
“叩叩——”
“请进。”赵司令威严的声音响起。
“司令好!”纪岁凛忙不迭地道。
“岁凛啊,又怎么了?”赵司令看着他询问道。
“报告司令,想请问这个离婚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完全不知情?”纪岁凛说道。
“那丫头来找我,说与你之间的感情,是再也挽回不了了,又是恳求又是不悔,要强制离婚,我当然给她批了,你是个好兵,但不是个好爱人。”赵司令唏嘘道。
“我以为她会告诉你,再说部队的人哪有拖泥带水的!”
“这……那您是否知道她们公派学习的目的地?”纪岁凛悲痛地看向领导。
“冲这事来的?不能告诉你。而且你自身有军令在身,不得随便离开。”
“还有晨会上的批评到底怎么回事?这关系到她的品质问题,当务之急是这个。”
“好的,明白了!我会搞清楚的。”不知道江筱萱位置的纪岁凛有些泄气。
“岁凛,你是我的兵,要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想挽回就能挽回的。”赵司令警醒道。
“是,司令再见!”纪岁凛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
江筱萱没有闹脾气,也不是欲擒故纵,她是真的不想再和自己有关系了。
回到驻地的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是该去看望江瑜芷的时间了。3
家属房里,三个人都在。
“听隔壁的人说,岁凛今早上在官兵面前说了小萱呢,她是犯了错,但女孩子面薄,怎么能这样上纲上线呢?”江母担忧的声音响起。
“她自己嫉妒妹妹,还不能批评了,就是你从小给她惯的。”江父气愤地说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我们和小芷也出来住了,只盼望着小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对了,我叫你送的手套和糕点拿去了吗?”江母搅着鸡蛋问道。
“没呢,有的事想不通回来了。小芷,爸问你,这头上的伤真是姐姐推的吗?”
江父是兽医,对伤口一类深有研究,当时没细想,现在却感觉不对劲。
“爸,你是不相信我吗?我说了很多次了,不是姐姐推的,是我去拦姐姐不小心摔的。”江瑜芷原本听说公开批评后有些得意的嘴脸马上变得难过起来。
“不是的,如果是她推你,你的伤口应该是侧面会深一点,不是现在的正面。”
“而且小萱是左撇子,右手没那么有劲。”江父一直想不明白这一点。
灶炉到桌子的距离对自己的女儿江筱萱来说太远了。
家里的摆件都是他亲手添置的,江筱萱更是自己一手带到大,就算个把月学坏了。
也不至于从小时候连下雨天地上蚂蚁的家都关心到现在如此冲动的肢体暴力。
屋外的纪岁凛听到对话,脚下一顿。
他竟没有想起这些细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注意力移走的呢?
江瑜芷没想到江父如此缜密,正绞尽脑汁想着说辞。
一抬眼看见站在门口听了不知多久的纪岁凛。
她有些惊慌和心虚道:“姐夫,你,你怎么来了?”
纪岁凛盯着江瑜芷的脸,冷声道:“所以真相到底是如何?”
江瑜芷哑口,试图狡辩道:“不是,姐夫,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姐姐赶我走,我……”
江父出来打圆场:“也许是我想多了,岁凛你来得正好,你妈做了小萱冬天的手套和糕点,我在铺子里买了一些她爱吃的年货,待会带回去。”
江瑜芷所有的表情尽收纪岁凛眼底,看来江父说的多半就是正确的。
她额头的伤就是自己自导自演出来的。
纪岁凛看着江父江母明明洞察到了真相,却仍旧选择息事宁人。
原来江筱萱真的受尽了委屈,而那些事情她应该也没有在无理取闹。
但纪岁凛没有听过一次江筱萱的话,总是固执己见,觉得她在故意针对江瑜芷。
可明明江筱萱才是陪伴在身边最久的人,可他们三人却不相信她的脾性和为人。
多么可笑和悲哀啊,比同床异梦还要心酸。
想起自己一次次抛下她,纪岁凛的心好像被撕开了。
“江瑜芷,你知道江筱萱说了什么吗?她说她羡慕你,而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岁凛,你听我说……”江瑜芷见纪岁凛识破,想要挽回。
江父江母也停下手中动作,出言维护江瑜芷:“岁凛,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们绝不怪小萱,从此还是一家人啊。”
纪岁凛生气地直接将信抛了出来:“你们知不知道小萱她已经离开了?”
来源:忘忧推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