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是本月第三次了。”我对着走廊尽头的电子钟自言自语。镜面倒映出白大褂上斑驳的血渍,那是昨夜抢救心梗患者时溅上的。手机突然震动,科室群弹出新消息:“今晚七点廉政会议,全体医护必须到场。”
文/孙太英
消毒水的气味像手术刀般锐利。我捏着黄玲医生塞来的两张百元钞票,指腹能触到纸币上细密的褶皱,那是家属掌心沁出的汗渍。
“这是本月第三次了。”我对着走廊尽头的电子钟自言自语。镜面倒映出白大褂上斑驳的血渍,那是昨夜抢救心梗患者时溅上的。手机突然震动,科室群弹出新消息:“今晚七点廉政会议,全体医护必须到场。”
住院部的走廊总在深夜“苏醒”。我数着瓷砖缝隙里的蚂蚁,想起二十年前刚入职时,老护士长教我把红包折成纸船,趁家属不注意放进病人床头柜。如今智能手环在腕间发烫,提醒我该给19床张大爷做雾化了。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台的麻雀。王主任的手术服正挂在椅背上,衣袋里露出半截红包的边角。我凑近时,听见他压低的声音从值班室传来:“明天第一台手术,记得让器械护士检查双极电凝。”
凌晨三点的更衣室,我在自动贩卖机投下硬币。易拉罐 “咔嗒” 开启的声响里,黄玲医生突然出现在镜中:“3床李阳那笔五百元,记得走绿色通道。”她取下护士帽,露出鬓角的白发,像极了当年在产房攥着红包发抖的模样。
消毒灯在天花板投下冷光。我把王主任的红包塞进打印机,票据吐出的瞬间,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妇产科门口,农民工父亲把皱巴巴的红包藏在保温桶底,里面裹着女儿的脐带血。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爬上窗台,我看见19床的张大爷正把红包塞进孙子书包。孩子抬头的刹那,我递上缴费收据:“爷爷,这是住院押金单。”玻璃罐里的千纸鹤沙沙作响,那是上周儿科病房孩子们叠的,每只翅膀都写着“谢谢”。
晨会时,电子屏滚动播放着廉政标语。我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白大褂,突然发现黄玲医生别在胸前的钢笔,笔帽上刻着极小的“慎独”二字——那是退休老院长留下的遗物。
作者系大竹县老年大学文学班学员
来源:一品姑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