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芳骑着电动车在路口等红灯，雨衣上的水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看了眼手机，还有五分钟就要超时了，这单送完能拿八块钱。绿灯一亮她就拧紧油门冲出去，拐弯时车轮打滑，整个人连车带保温箱摔在马路中间。

小芳骑着电动车在路口等红灯，雨衣上的水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看了眼手机，还有五分钟就要超时了，这单送完能拿八块钱。绿灯一亮她就拧紧油门冲出去，拐弯时车轮打滑，整个人连车带保温箱摔在马路中间。

黑色奔驰急刹停在离她半米的地方，车门打开时带出一股香水味。穿西装的老张用皮鞋尖踢了踢保温箱，溅起的泥水沾在他裤脚上。"碰瓷也要看地方，我这车有行车记录仪。"他掏出手机对着小芳惨白的脸，"大家看看，现在的外卖员为了讹钱命都不要。"

保温箱里的麻辣烫泼在柏油路上，红油混着雨水流进下水道。小芳撑着胳膊想爬起来，右腿突然传来刺痛——上个月刚摔裂的骨头还没长好。

穿蓝布衫的老头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慢悠悠躺到奔驰车头前，枯树枝似的手拍着引擎盖喊疼。老张气得扯松领带，直播间人数从三百涨到三万。

"现在的老人都这么不要脸？"弹幕飘过粉色爱心，"开奔驰的肯定有钱，活该被讹。"

"外卖女故意摔的吧，上次我老公就被她这种人坑过。"

警察来的时候，小芳的黄色头盔裂成两半，老头的布鞋掉在排水沟里。老张把行车记录仪视频调出来，画面里只有小芳自己滑倒的镜头，老头是五分钟后才出现的。

"他们是一伙的！"老张指着缩在警车后座的小芳，"外卖员月入过万，老头碰瓷月入十万，合起伙来吃定我们中产！"

深夜的出租屋里，小芳用红花油揉着膝盖。手机在掉漆的茶几上震动，短视频里她摔倒的片段被配上"震惊！美女外卖员被富豪撞飞"的标题。热评第一条写着："开奔驰的没一个好东西，姐妹们找对象要擦亮眼。"

第二天去医院拍片时，护士指着她手机屏幕："这不是你吗？"视频里老头家属举着农药瓶子在奔驰4S店门口哭，标题变成"为富不仁逼死七旬老人"。小芳翻到最新进展——老张被扒出有三套学区房，评论里都在叫他"吸血鬼房东"。

麻辣烫店主扣了她三百块赔偿金。小芳蹲在商场后门啃冷掉的煎饼，听见两个穿JK裙的女生路过："那个外卖大姐肯定是收了钱演戏，你看她摔得多假。"

周末突然下暴雨，系统派了十二单。小芳的雨衣在立交桥下被风吹开，手机弹出一条推送："监控视频曝光！碰瓷老人曾五次住院。"点开是老头三年前在菜市场摔倒的新闻截图，评论区分成两派吵了八千楼。

保温箱开始漏水时，小芳正赶着送最后一单奶茶。顾客开门就骂："超时半小时还好意思要好评？你们这些底层人就是没有时间观念。"

奶茶泼在电梯里时，物业正好在贴新公告。监控室说昨晚硬盘故障，立交桥下的录像全没了。业主群里炸开锅："肯定是那外卖员买通物业删视频！"

晚上八点，小芳在派出所按手印。老张的律师带来厚厚一叠材料："张先生决定起诉您诽谤，这是微博评论截图，您说过'有钱人都该下地狱'。"

小芳盯着调解室墙上的裂痕。前天住院的老头死了，家属把花圈堆在派出所门口。抖音热门话题变成#当代年轻人为何仇富#，有人把小芳的工牌照片和老头年轻时的劳模照拼在一起，配文"资本碾压劳动者的一生"。

签完和解书出来，老张的奔驰碾过减速带。小芳在公交站收到姐姐的语音："妈的手术费还差两万，你问问平台能不能预支工资？"

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新订单是送往碧桂园别墅区的海鲜粥。地图显示目的地就是老张住的小区，打赏金额那栏明晃晃写着：加小费50元。

来源：松叶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