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张美玲和李大勇结婚三年了，最近两个人天天吵架。美玲是城里长大的独生女，在银行当柜员，大勇是从农村考出来的程序员，每个月工资都寄一半回老家。这天晚上美玲把验孕棒摔在茶几上，塑料壳子啪嗒弹到大勇膝盖上："你自己看！"

张美玲和李大勇结婚三年了，最近两个人天天吵架。美玲是城里长大的独生女，在银行当柜员，大勇是从农村考出来的程序员，每个月工资都寄一半回老家。这天晚上美玲把验孕棒摔在茶几上，塑料壳子啪嗒弹到大勇膝盖上："你自己看！"

两条红线像两条蜈蚣趴在白塑料片上。大勇刚加完班回家，黑框眼镜上还沾着地铁里的雾气："这不是好事吗？我妈上个月还打电话说......"

"好个屁！"美玲抓起沙发上的毛绒兔子砸过去，"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现在不能要孩子！上个月刚升主管，行里马上要派我去新加坡培训半年！"

大勇蹲下来捡兔子，脖子后的骨头咔咔响。这兔子是结婚时美玲妈妈送的，说能保佑早生贵子。美玲看着他的后脑勺，突然发现他头顶秃了铜钱大的白头皮，像块没长庄稼的盐碱地。

"我妈都六十五了，做梦都想抱孙子。"大勇把兔子端正摆好，"再说你妈不也天天催？上礼拜还给我妈寄孕妇奶粉。"

美玲指甲掐进真皮沙发，这是她爸去年送的结婚纪念礼物。她想起上个月在妇产科当主任的小姨说的话："你子宫后位，这次要是流了，以后可能......"窗外飘来楼下烤串摊的油烟，熏得她太阳穴突突跳。

三天后美玲坐在妇科诊室，隔壁孕妇的胎心监测仪咚咚响得像打鼓。大勇堵在门口，手指头把挂号单揉成烂菜叶："我把我妈接来了，现在就在医院门口。"

美玲看着检查单上的小黑点，想起昨晚婆婆在视频里抹眼泪："我们李家三代单传啊......"她突然抓起包往外冲，差点撞翻护士的推车。大勇追到楼梯口拽她胳膊，不锈钢扶手映出两个人扭成麻花的影子。

"你要是敢动我孙子，我就死给你看！"婆婆的尖嗓子从一楼炸上来。美玲低头看见老太太抱着装活鸡的竹筐，鸡爪子从网眼伸出来乱抓，筐上还绑着红布条。

当天晚上，美玲缩在闺蜜家沙发上刷手机。朋友圈里大勇发了张婴儿袜的照片，配文"期待小脚丫"。评论区炸出几十个亲戚，二舅妈留言："娶城里媳妇就是麻烦，要搁我们村早打服了"。美玲妈妈在这条下面连发三个菜刀表情。

第二天早上美玲接到行长电话，说新加坡的名额给了副经理小王。她盯着茶几上的流产手术同意书，想起去年陪大勇回老家，婆婆把她的真丝睡衣扔进猪圈，说穿这么薄就是想勾引男人。

手术室空调开得很冷，美玲听见器械叮当响。麻药推进血管时，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去大勇家，婆婆把攒了半年的鸡蛋全煮给她吃，蛋黄噎在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三个月后民政局门口，大勇攥着离婚协议书的手直发抖："我妈说你要是肯生二胎，她就把老家的地卖了给我们换大房子。"

美玲把墨镜推到头顶，露出青黑的眼圈："告诉你妈，我的子宫不是你们村的集体土地。"她转身走向路边的新车，驾驶座上的男人摇下车窗，露出她爸公司的副总那张保养得当的脸。

当天晚上，美玲妈妈在抖音直播撕喜字，背景音乐放着《好日子》。大勇的表妹在直播间刷弹幕："城里女人就是自私"，马上有网友回怼："农村凤凰男全家都是吸血鬼"。点赞最高的评论写着："不生孩子的女人不配当女人"。

婆婆坐在老屋门槛上拍短视频，背后是贴满黄符的送子观音像："现在的姑娘啊，喝两天洋墨水就忘了老祖宗的规矩。"她的老年机突然响起支付宝到账提示音，是美玲爸爸转来的二十万赔偿金。

深夜里美玲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手机看见前同事群在传八卦。小王在新加坡抱着混血宝宝的照片下，行长点赞的手势金光闪闪。她鬼使神差点开大勇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张相亲照，姑娘扎着麻花辫，怀里抱着个穿红肚兜的胖娃娃。

窗外的月亮被乌云吃掉半边，美玲摸着平坦的小腹，突然想起手术那天听见护士闲聊："今天第三个了，都是三十来岁的白领。"

来源：松叶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