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皇帝:一场震惊龙庭的荒诞闹剧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3-24 10:59 2

摘要:忽然间,一声凄厉的呼喊响起,路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都察院大门前,一名打扮颇为妖娆的妇人双手高举一张泛黄的状纸,正声泪俱下地哭诉着,哭着哭着,她竟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是白驹说创作的第136篇文章

01 骇人

清嘉庆二十年(1815年)三月,北京都察院。

三月的京城春寒料峭,都察院朱漆大门不远处的街道上,寥寥摊贩杂乱无章地散落两旁,少量行人脚步匆忙,身影往来穿梭其间。

“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啊!”

忽然间,一声凄厉的呼喊响起,路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都察院大门前,一名打扮颇为妖娆的妇人双手高举一张泛黄的状纸,正声泪俱下地哭诉着,哭着哭着,她竟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一看有热闹可瞧,周边百姓立刻围拢过来。

此时,这妇人已是声音沙哑,泪流满面,可满是冤屈的话语仍不断从她口中蹦出,向众人诉说着自家悲惨的遭遇:

“我那苦命的二姐儿才十四岁,被那禽兽捂住口鼻拖进屋里糟蹋了……我那坤姐儿在屋外挖野菜,竟也遭了毒手,才十岁的人儿啊……”

妇人话音未落,围观百姓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瞬间,叹息声、怒骂声、抽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街上的动静很快惊动了都察院的坐堂官,于是,他立刻命人将鸣冤妇人带上堂来。

△都察院(仿建)

妇人一进大堂,定睛看了看堂上端坐着的都察院坐堂官,便又一次跪伏于地,哭得愈发惨烈,几近昏厥。随后,在坐堂官的劝慰下,妇人方才止住哭声,将状告之事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原来,该名妇人是来自直隶河间府宁津县的迟孙氏,据她所述,当地有一恶霸名叫贾克行,此人平日里游手好闲,惯会做些欺男霸女之事。

前些日子,贾克行看上了她年仅十四岁的大女儿迟二姐,趁其外出之时,贾克行闯入迟家,光天化日之下竟奸污了迟二姐。这还没完,贾克行还唆使侄子贾九儿,哄骗并强奸了她年仅十岁的小女儿迟坤姐。

这叔侄俩还是人吗!

听罢案情,即便对大案要案司空见惯的都察院官差们亦为之色变。

迟孙氏接着哭诉:案发后,迟孙氏曾第一时间向当地县衙报案,希望县令主持公道,怎料宁津县令陈鸿猷不但不为她做主,反而当起了和事佬,故意瞒下此案,并劝其与贾克行和解私了。

与此同时,案犯贾克行使用钞能力,贿买了县衙吏员,竟被私放出狱。在迟孙氏断然拒绝私了后,贾克行恼羞成怒,伙同他人手持刀斧前往迟家堵门恐吓,更是买通证人,令其在县衙大堂作伪证。

眼见县衙投告无门,心有不甘的迟孙氏只得一路艰辛来到京城,堵在都察院门口告起了御状。

三月二十九日,都察院左都御史庆溥将此案上奏给了嘉庆皇帝。

《大清律》规定:“犯强奸罪的,判处绞监侯。强奸未遂者,仗一百,流放三千里。与十二岁以下幼女发生关系的,无论被害人是否自愿,一律按强奸罪论处。”

对于一向尊崇儒家伦理纲常,对百姓教化极为重视的嘉庆帝而言,这样令人发指的案件显然已经击穿了他的道德底线,更何况此案还发生近在咫尺的直隶地界。

毫无悬念,嘉庆帝阅罢龙颜大怒,朱批怒斥道:“此等淫凶棍徒,竟敢对良民幼女横加奸污,若不严惩,何以彰显我朝法纪,又如何安抚良善百姓!”

嘉庆帝当即下旨,斥责宁津县令陈鸿猷因循疲玩,在已经验明强奸事实的情况下,还敢故意姑息两名案犯的性命,不肯按律究办,遂将陈鸿猷革职查办,并钦点直隶总督那彦成挂帅督办,彻查此案。

皇帝的重视程度直接决定着帝国官员的办事效率。隔天夜里,保定直隶总督衙署灯火通明,直隶总督那彦成领旨后如临大敌,第一时间成立专案组,迅速部署侦办工作。

凌晨时分,数十匹快马冲破雨幕,从总督衙署疾驰而出。很快,直隶各司、道、府刑侦干将云集保定,而本案涉案人员也被悉数带到。

就这样,一出好戏正式开锣……

02 真相

嘉庆二十年(1815年)四月,直隶总督衙署。

“老爷明鉴,小人冤枉啊!”

衙署公堂的青砖地面冰冷坚硬,但贾克行仿佛浑然不觉,磕头如捣蒜一般,直砸得青砖“砰砰”作响,而他的额头上早已渗出鲜血。

身旁的贾九儿则抖如筛糠,衣襟上沾满了涕泪,同样不住地喊冤叫屈:“小民与那迟坤姐的确有染,但纯属你情我愿,要说强奸,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主审官猛地一拍惊堂木,哭喊声立刻戛然而止。两名案犯犹如两只受了惊的鹌鹑,浑身上下不停哆嗦,但脸上依旧写满了委屈。

仔细端详一阵后,主审官不由得眉头紧锁,眼前二人虽是泼皮无疑,但始终对强奸指控抵死不认,令他隐隐觉察到此案或并非原告所述那么简单。

于是,主审官下令将另一名重要证人——原告迟孙氏的公爹迟子礼带来问话。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迟子礼的供词当即整碎了主审官的三观,令其大跌眼镜。

在老翁的口中,贾家叔侄当然不是什么善类,但与之相比,自己的儿媳迟孙氏则更不是个东西。实际上,迟孙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淫娃荡妇,她与被告贾克行早就勾搭成奸,而迟孙氏的丈夫迟象臣老实巴交且颇为惧内,早已被泼辣的迟孙氏赶出了家门,至今了无音讯。

将窝囊丈夫赶跑后,迟孙氏俨然成为迟家的家主,开始肆意挥霍迟家家财,就连迟子礼用以养老的田产也遭其变卖。老迟家迅速衰败,身无长物的迟子礼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迟孙氏开始对公爹施暴,平日里时常打骂迟子礼,两年前,迟子礼更是差点命丧迟孙氏之手。

某日,二人发生口角,凶悍的迟孙氏竟持刀行凶,造成迟子礼全身多处刀伤,迟子礼忍无可忍,遂上告县衙,后迟孙氏因害怕担责而服软认错,老实的迟子礼最终选择撤诉和解。

这哪是什么苦主家属,分明就是个被儿媳折磨多年的可怜老翁啊!

老翁娓娓道出真相,公堂内一片哗然,主审官更是心中一凛,原告迟孙氏竟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不好,这案子怕是要反转了……

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案情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原来,原告迟孙氏和被告贾克行早有奸情,只不过好景不长,迟孙氏很快移情别恋,又与同乡迟梦陇等数人勾搭成奸,并默许年幼的女儿迟二姐、迟坤姐也与迟梦陇通奸。一年前,贾克行先后与迟孙氏和迟梦陇产生纠纷,怀恨在心的迟梦陇遂找上同样对贾克行心存不满的迟孙氏,二人一合计,便想出了诬告贾克行、贾九儿强奸迟家幼女的毒计,欲置二人于死地。

这毒妇心狠手辣,说干就干,立刻写了状纸向官府告状。一开始在宁津县和景州臬司衙门都未如愿,直到嘉庆二十年二月,迟孙氏前往直隶总督衙署告状,案子方才受理,后又被总督那彦成发回河间府审理。

这下迟孙氏可就不乐意了,拿老娘当皮球踢是吧,走着瞧!与姘夫迟梦陇商议后,迟孙氏心一横,便又跑到了京城都察院告状,最终成功引起了皇帝的关注。

至此,案情水落石出,迟孙氏一介村妇,胆敢伙同姘夫迟梦陇伪造大案,把通奸说成轮奸,将家暴扮成抗暴,更是屡次三番逐级上告,直至捅到都察院。

此二人当真是胆大包天,死有余辜啊!

直隶总督那彦成翻阅案卷,气得脸色时红时白,不光因迟孙氏的卑鄙无耻、丧心病狂而感到愤怒,更是为自己的点背而懊恼不已。

可恶!可恶至极!这样荒唐的案子如何就偏偏落到了我那彦成的头上。

△直隶总督那彦成画像(那彦成为清朝名将阿桂之孙)

不久前,嘉庆帝轻信了迟孙氏的诬告,将贾克行等人认定为淫凶棍徒,等同定罪,甚至还将宁津县令革职缉拿。如今真相大白,倘若案卷公布天下,这不是在打皇帝的脸嘛!

总督府书吏手中之笔抬了又放,放了又抬,那彦成终究不敢令其轻易落墨,只得再命办案官员明察暗访,多方查证,不敢有半点纰漏。

于是乎,从三月二十九日都察院上报案件,至七月十九日那彦成彻底查明真相,上奏嘉庆帝定夺,如此简单明了的案情,前前后后竟耗费近四个月时间。

最终,嘉庆帝自个儿挥出去的巴掌还是打在了他自己的脸上。震惊、愤怒、尴尬、羞耻……被愚弄后的各种情绪层层叠叠涌上心头,皇帝的震怒可想而知。

盛怒之下,嘉庆帝对本案犯案人员悉数顶格严惩:迟孙氏通奸诬告,殴打公爹,罪大恶极,被判斩立决;姘夫迟梦陇诱奸幼女,判处绞监侯;贾克行虽被诬告,但品行恶劣,在地方屡次生事,被判仗一百,流放四千里;而宁津知县陈鸿猷也因失察之罪,遭革职流放。

案子虽了,但不得不说,嘉庆帝还是个有心之人。对于一直下落不明的迟孙氏之夫迟象臣,嘉庆帝颇为关心,甚至认为“难保该犯妇不会伙同奸夫谋害亲夫”,因此特意下旨寻访迟象臣之踪迹。

但结果却令嘉庆帝大跌眼镜,这位懦弱无能的迟先生被赶出家门后一直不敢返乡,至今仍在外打工谋生,甚至连自己年迈的老父也不曾联系。

对此愚夫,嘉庆帝气不打一处来,破天荒地为这升斗小民第二次下旨批示:

“普通乡民,因妻子不守妇道,教训后仍不悔改的,将其休弃也属常有之事。现今迟孙氏行为淫乱凶狠、不遵法度,迟象臣却不能约束,竟被妻子所驱逐,实在是无能无耻到了极点。再者,迟象臣躲避在外不回家,完全不顾及他的父亲迟子礼的生计,是为不孝。现命那彦成传讯迟象臣到案……先将迟象臣提到法场,让迟孙氏亲眼看着迟象臣被打四十大板,而后再让迟象臣看着迟孙氏被斩首处决,以此作为对天下惧内庸夫的警示。之后仍要将迟象臣押解回原籍,让他奉养父亲,不许他再外出。”

八月,北京菜市口。

已然皮开肉绽的迟象臣被牢牢按在刑场最前排,亲眼目睹了往日凶悍的迟孙氏身首异处,人头落地……

03 京控

晚清有这样一个小故事:

同治初年,四川仁寿县衙。

“大人,十五名贼犯已押解到堂,听候大人发落……”

此刻,仁寿县令刘钧贻眉头紧锁,辖区内近日劫案频发,臬台衙门催办甚急,他哪有心思细细盘问。

思忖片刻,顾不得堂下一干案犯的哭天喊地,刘钧贻决定草草定案,即命衙役将众犯押往省城。

可不久后,临县传来消息,真正的盗贼竟被抓获了。

出现如此重大的冤假错案,四川按察使张集馨急调刘钧贻前来问询,一番调查过后方知,原来是县衙捕快为图交差了事胡乱抓人,并且欺瞒了县令。

对于这位渎职的县令,张集馨自然免不了一顿训斥,然而,这样的教训非但没有让刘钧贻深感自惭形秽,反倒令其恼羞成怒。回到仁寿县后,刘钧贻竟下令将发还的十五名替罪百姓全部拘禁而死……

以上是亲历者张集馨所著《道咸宦海见闻录》中记载的一则真人真事,足见晚清基层官吏因循疲玩、草菅人命已成常态。

清中叶以后,清朝各级官府遇事推诿拖沓,行政效率低下,加上基层官吏普遍贪墨成风,百姓往往有冤难伸。

嘉庆帝即位后,对民间诉讼之难亦颇有感触,他曾如此感叹:“地方官不在意的案子,对百姓来说却是关乎生计的大事,若不及时处理,百姓情急之下必定向上控诉。可案子发回省里,督抚又总是袒护下属,往往以诬告结案,民冤最终还是会被掩盖!”

于是,在亲政的第一年,嘉庆帝便借扳倒和珅、拨乱反正的契机颁布上谕:“此前,各省百姓前往都察院、步军统领衙门呈递控告的案件,这些衙门有的会上奏朝廷,有的会将案件咨文发回各省督抚进行审理,也有的会直接驳回……现在应当广开言路,让朝廷能够明察四方、广听民意,使百姓民情能够向上传达的。……今后,都察院、步军统领衙门遇到有各省百姓呈递控告的案件,均不得驳回。如案情严重的,应当立即向朝廷奏报。”

△嘉庆帝爱新觉罗·颙琰画像

皇帝大开方便之门,宛如一丝曙光穿透阴霾,照在了本已心如死灰的含冤百姓身上,使其瞬间燃起了久违的希望。

由此,各地百姓纷纷选择进京告御状,有了皇帝的干预,诸多尘封多年的冤假错案得以沉冤昭雪。

百姓重见天日,朝廷公信力大大提升,这本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但对朝廷而言,赢得百姓称颂的同时,新的麻烦却也接踵而至。

自嘉庆帝放开京控后,基层案件如洪水决堤般向京城奔涌而来,除正常诉讼外,其中也掺杂着大量的栽赃诬陷。

嘉庆帝对此头疼不已,不禁感叹道:“近日上报的京控案件一天都没有停过,许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还有人挟私报复、胡乱牵连。”

更要命的是,在皇帝的督办下,处理京控案件成为各地督抚的日常重要工作,各级府衙为此疲于应付,人人焦头烂额,久而久之,部分官吏逐渐懒政怠政,故意搁置案件。

为此,御史们纷纷呈上奏折,开启弹劾模式:“各省京控案件日渐增多,多数是因为地方官不审理,上级部门下达的批令也不当回事,以致百姓纷纷进京控告。”

尽管嘉庆帝为此频发上谕,“因循疲玩”的训斥一次比一次严厉,但面对帝国庞大的官僚体系,即便是坐拥至高权力的皇帝,却也不免深感无力,徒叹世事艰难。

等到了清末,内忧外患之下,积案更是倚叠如山,难以处理,虽偶有“杨乃武与小白菜案”这样的京控平反案例,但终究只是凤毛麟角罢了。

最后,再来说一说嘉庆帝在迟孙氏京控案中出的洋相。

早在清初时期,清圣祖康熙帝也曾碰到过类似的问题。康熙帝南巡之际,沿途同样遇到不少百姓拦驾叩阍,借此申诉冤屈。

在感叹民间疾苦之余,睿智的康熙帝也敏锐地发现了其中暗藏的风险:“如今因朕外出巡视,百姓纷纷前来控告申诉,不过是希望侥幸得到朕的批准,来解决他们的个人怨恨。一旦交付审讯,其中的事理未必全部属实,地方官员却会把它当作朕交办的重要案件,以致反复驳回重审。或许很多人就会因某些人的私愤而家破人亡,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相较之下,嘉庆帝在迟孙氏京控案中的表现显然要逊色许多。他先入为主的判断,不仅让自己陷入尴尬境地,还险些酿成冤案,同为皇帝,高下立判。

鉴于此,余怒未消的嘉庆帝再发一道上谕:“各省京控案件的是非对错,未经审理就不能依据一面之词立刻进行判断。以后各衙门接收诉状,那些寻常细微案件,由该衙门自行发文交由地方督抚办理;那些重大案件,应当具实上奏朝廷。”

以史为镜,嘉庆帝在这起案件中的窘态,不禁让人联想到当下。

现如今,自媒体打破了传统举报渠道的壁垒,为弱势群体提供了发声的渠道,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已成为新时代的 “京控”,令基层腐败、不公待遇等社会问题有了曝光的机会。

得益于此,普通百姓的不公境遇能够迅速引起监管部门和社会民众的广泛关注,一些违法乱纪行为得以纠正,这无疑是社会进步的体现。

然而,凡事都有双刃剑,当代“京控”创造“秒级监督”的同时,也在肆意消耗社会公信力。

部分人出于挟私报复、流量炒作等不良目的,仅凭一张PS照片、一段摆拍视频或几条伪造的聊天记录,便肆意造谣生事。恰恰,在这个信息传播迅速的时代,声泪俱下的动情控诉往往比事实本身更具传播力和杀伤力。

碎片化信息泛滥的当下,在真相不明之前,若是人人偏听一面之词,跟风化身“正义骑士”,随之开启口诛笔伐,一旦事态反转,岂不是再一次重蹈嘉庆帝的尴尬覆辙吗……

来源:白驹说P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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