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是嫡公主,该有的体面不能丢,这是规矩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3-25 10:05 3

摘要:卫家军凯旋,举国同欢,未央宫的宫女议论起卫铮,无一不眼眸发亮,她们说,卫铮少年良将,功名与荣贵于一身,却不涎美色,二十有六,尚未娶妻纳妾,白白糟蹋了这大好的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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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北幽最尊贵的公主。

七岁那年,我在冷宫树下挖出一具男婴,母后说我得了臆症,幽禁我十余年。

1.

卫家军凯旋,举国同欢,未央宫的宫女议论起卫铮,无一不眼眸发亮,她们说,卫铮少年良将,功名与荣贵于一身,却不涎美色,二十有六,尚未娶妻纳妾,白白糟蹋了这大好的家世。

其实关于卫铮,我自小听得也不少,满门忠烈,不惧死色。

母后也曾感慨过,卫家无女,若不然,如今大幽的皇后,该姓卫的。

好像在他们眼里,人家卫家贪这点虚名似的。

宫女竹青替我簪花,“公主,这都晌午了,今日还没去给娘娘请安呢!”

我把簪子摘下来,“不去了,未央宫就那么大,用不着我每日去请安。”

竹青又替我把簪花插好,“公主,娘娘说了,你是嫡公主,该有的体仪态体面不能丢,这是规矩。”

“竹青,别唠叨了,母后连未央宫都不让我迈出去,我要的体面给谁看。”我低头玩弄着帕子,“不过,你倒可以与我说说,这卫铮,真的有她们说的那般好吗?”

说到卫铮,竹青跟那些宫女一般,扬着笑脸,“听说这卫将军一表人才,文韬武略,鲜衣怒马少年郎,谁不欢喜。”

我噗地笑了,“二十多岁的男儿,鲜衣怒马少年郎,也就你们这些,未见其人才说得出口了。”

“看来,我们的敬安也仰慕卫铮!”

母后人未至,声先到,她端着身子进来,在她身后的两宫女,一个端着一套紫青色的裙子,一个端了珠钗点翠各许。

母后走到我跟前,就牵起我的手,“敬安,父皇与母后说了,有意把你赐婚给卫铮,那可是大幽最好的男儿,你好生收拾,晚上庆功宴上,你也随母后去。”

我看着母后这阵势,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我把手抽回来,“这卫铮可真是大幽最好的男儿?”

母后替我一副副耳坠试着,“自然是的,你是大幽唯一的嫡公主,只有你才配得了卫铮。”

“那我就不能嫁给卫铮,免得糟践他。”

母后放下耳坠,“敬安,你是母后的女儿,就算你嫁给卫铮,也是下嫁,再好的男儿,娶了嫡公主,都是高攀。”

我宛宛而笑,“母后好像忘了,我有病,我病得不轻,我病了整整十年呢!”

母后握过我双手,缓缓地说,“敬安,好敬安,你没病,你配得上世间最好的东西。”

我眼底蓄了泪意,仰头看着母后,“可是,我七岁那年,是母后亲口说,我有病的,也是母后说我病得不轻,需要禁足未央宫,更是母后每日盯着太医给我请诊,盯着我一碗一碗的药喝下去的,难道母后忘了吗?”

母后把我拥入怀里,她抚着我的头,“敬安,你是母后唯一的女儿,母后做什么事,都是在保护你,你不是想走出未央宫,走出皇宫吗,嫁给卫铮,是你最好的选择,卫家几代功勋,若是你父皇赐婚,只能是你。”

我却感觉母后的怀里,空空的,贴不到我的心,我是厌倦了这未央宫,厌倦了尔虞我诈,虚与委蛇的嘴脸。

但是卫铮,光是那战功累硕,忠良之后,就非我良选。

2.

我许久没出未央宫了,父皇有意给我赐婚,母后才让我参加庆功宴。

隔着灯光人群,我看到众人口中的,面如玉冠的卫铮,言之过实,二十六岁的卫铮,硬朗,目光尖锐,大概是长年练功的缘故,他的身骨子壮大,与少年一点也不相搭。

父皇给我赐婚之前,先封英国公孙女孙纤纤为贵妃,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孙纤纤叩谢皇恩的时候,卫铮眼底啐了恨意,换作谁都看得出,他心悦之人,是那将为贵妃的孙纤纤。

我看一眼贤妃娘娘,她一杯接着一杯的白琼玉液倒进口中,也藏不住她眼底的泪意。

是啊,贤妃娘娘是孙纤纤的亲姑姑,十年前,贤妃若生下皇子,便可册封为贵妃,棋差一着,十月怀胎,一朝产子,竟产下一个死狐,如今孙纤纤一进宫,就越了她的份位,做了贵妃娘娘。

我刚想开口,竹青按压着我的肩膀,“公主慎言,皇上纳妃,本是寻常事。”

后来,父皇一副施恩的模样,想要把我赐婚于卫铮,卫铮比我想象中刚硬,他拒旨不娶,是太常卿的林千金站出来,替卫铮挡上这皇恩姻亲。

我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没有过多的言语,径直离场。

所有人都说,我被卫铮拒婚,恼羞成怒,其实,我是看着父皇母后,觉得恶心。

竹青带着几个宫女在后面追着我,“公主,你慢点,慢点,慢点走!”

我跑进寝宫,把房门反扣,把她们拦在外面。

阳春三月,我却觉得,寒意潇潇,往事历历在目。

我是大幽的十公主,唯一的嫡公主,我一出生,父皇就赐我名敬安。

在我上面,有太子和二皇兄,都是母后所出,听说,我在之前,母后还生了一位五公主,五公主娇俏可爱,甚讨父皇欢喜。

五公主在她四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夭折了,所以我的到来,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父皇与母后对五公主的愧疚。

我一直觉得,父皇母后是这天底下,最疼爱我的人,他们能包容我的一切。

父皇也常抱着我喃喃,“将来要在京城给我们敬安建一个公主府,父皇要永远都守护着你。”

每每这时,母后就附和说,“我们哪能守护敬安一辈子,真替敬安打算,可不是建什么公主府,寻得好归宿,才是最好的。”

父皇没说话,母后继而说,“依我看,放眼京城,也只有卫家,才配得上我们敬安。”

彼时,卫家唯一的男儿卫铮正在征战,父皇似乎有些不悦,把我放下来,手指来回敲着桌面上,神色凝重,“卫家儿郎,若再娶嫡公主,可就目中无主了。”

父皇彼时的神色,跟那日宫女来报,贤妃娘娘有喜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阴沉的冷意。

贤妃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女,说起话来,娇娇柔柔的,她还会做好吃的芙蓉酥,我很喜欢她,平日里也喜欢去长华宫蹭吃。

那日母后突然心血来潮,说我总是麻烦贤妃,便让我捎一盅御赐的银露羹给贤妃。

那晚,贤妃娘娘早产,才七个多月的身子。

贤妃痛了好几个时辰,声嘶力竭,最后拼死产下孩儿,只是,从稳婆手里抱出来的,不是婴孩,是一个沾了满身血的小白狐。

当场的人吓的吓,怔的怔,我偏不信,一个好好的妇人,可能生下死胎,可能生下活胎,但是,绝不可能,生下什么狐狸。

我壮着胆子想去摸那只白狐时,母后一把把我拥入怀里,“敬安,别碰那污东西。”

父皇却倚在母后耳边悄然说了一句话,然后悲痛欲绝地离开,禁足长华宫宫人,不准传出半句,贤妃产下白狐的事。

换而言之,父皇看都不看一眼拼死产子的贤妃,却坐实了贤妃产下不祥妖胎的事实。

父皇离开后,母后进去宽慰贤妃,而母后身边的兰嬷嬷,提着一个篮子,悄悄地走出长华宫。

我偷偷尾随兰嬷嬷到冷宫,却被另一个宫女唤住,硬生生把我哄走了。

那天晚上,夜过三更,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是那个血淋淋的白狐。

我吓哭了,光着脚跑去找母后,却听到母后与父皇在争吵。

父皇压着怒气,“谁让你对贤妃的孩子下手的,皇后啊皇后,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你怎么就下得了手呢?”

母后却格外的冷静,“皇上朝堂与英国公争权,如今正是要紧关头,皇上手上沾不得血,臣妾替你沾,若有天谴,臣妾也替皇上担着,皇上,臣妾不愿意看你做个无权无势的君皇啊。”

父皇咬了咬牙,“那孩子,生下来,是死是活?”

“活的!”母后的话像一根刺一样直插入我的心头,“这孩子够命硬的,臣妾在银露羹放了大量红花,贤妃竟能生下活胎,如果是位公主,也就算了,可是位皇子,臣妾只能让活的变成死的,让婴孩变成白狐!”

父皇声音哆嗦,“佟婉婉,你好狠的心,你把这一切告诉朕,是想让朕替你瞒天过海吗,你杀的可是朕的孩子!”

母后哭哭唧唧,“皇上,臣妾陪你从地宫走出来的,除了臣妾,没有任何人全心心意希望你好的,皇上如果想替贤妃讨公道,臣妾无怨,那个孩子,埋在冷宫的海棠树下。”

“佟婉婉,你当真觉得,朕舍不得杀你吗?”

“皇上,十年前在那阴冷的地宫,臣妾替你死过两回,你说过,贤妃只是你牵制英国公的一枚棋子,你只认臣妾生下的孩子,难道,皇上都忘了吗?”

父皇负气出来,我来不及跑开,与父皇撞个正着,我害怕地往后退,脚下踩空台阶,摔坐在地。

父皇原本愤怒的脸变得温和了些,他伸手想牵我,“敬安,你怎么在这里。”

我躲开父皇,母后从房里走出来,父皇与母后对望着,“你自己挖的坑,你自己填回去,敬安若是听了不该听的,说了不该说的,朕就是想容你,也容不下。”

母后温和地笑着,“敬安,你怎么没睡觉,是不是听到母后说什么了?”

母后欲抱我,我一个劲地摇头,向后挪动身子,“没,没有,我,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慌忙逃跑。

那一夜,我只要闭上双目,脑海里就是那只血淋淋的白狐。

天将亮未亮时,我壮着胆子,去冷宫。

母后说的那棵海棠树下,我向来胆小如鼠,见了猫兔都躲得远远的,如今,我蹑手蹑脚,走到海棠树旁,盯着了那块明显是新翻的土壤,我心里发怵,我大概知道,下面埋着的是什么,我头一回这么固执,我要亲眼看看,我至爱的父皇母后,他们的罪行。

我徒手挖着新土,母后大概是发现我不在未央宫了,她带着几个亲信已经来到冷宫,她那向来端着的仪态,顿时慌乱了,一边向我跑过来,一边喊着,“敬安,住手,敬安,住的,住手。”

我手下加快动作,摸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我心一颤,我拉着软绵绵的东西出来,是一个死婴,赤身的死婴,连一块布都没裹住。

我惊慌地丢开手,一时吓住,发不出声音,坐在地上,往后挪。

母后捂住我的双目,把我拥在怀里,“敬安,只是一场梦,醒来就好了,醒来就好了。”

我小拳捶打在母后的怀里,哭得语无伦次,“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人,你为什么要杀人,杀人!”

母后看着我,她捂紧我的嘴,“敬安,你什么也没看到,记住了,你什么也没看到。”

母后把我带回未央宫,宣了刘太医过来,他们硬生生喂我喝了一碗药,过了一会,我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我身边的人全换了,照顾我的竹青,是个比我大两岁的丫头,却是母后放在我身边,盯死我的人。

那年我七岁,她们先说,自打我从长华宫回来,我就疯了,夜夜梦魇,时常梦语,再后来,她们说我得了癔症,母后每日焦虑万分,太医换着一个又一个,给我喝的那些药,却是从未变过。

母后深信,这世上真的有一种药能让人丧失记忆,或者说,她试图让我自己都相信,我病了。

母后口里说着爱我,把我禁足于未央宫,自此,没有她的允许,我迈不出未央宫,若是出去,也是一群人跟着,竹青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父皇虽没示意母后伤害贤妃,可他到底是默许母后,并默认贤妃生下妖胎,冷落贤妃数月。

再见贤妃,是我及笄那日,贤妃一袭鹅黄长裙,依旧是众妃嫔中,最耀目的那个,只是,从前温婉爱笑的她,再也没笑了。

那日贤妃走出未央宫,我小跑着随了过去,“娘娘,娘娘,稍等。”

贤妃止步,回头看我,眼底有些温软,“敬安公主今日就成大姑娘了,可要替自己多思量,我身子不适,就不多留了。”

竹青已然追上我,“公主,皇后娘娘还等着你呢。”

瞧,我的自由,全压在母后的眼底。

我向贤妃福身,“娘娘,从前承蒙娘娘怜爱,我一直没得空去看望你,据说,娘娘喜欢海棠,冷宫里有一株海棠,每年这个时候,开得极盛!”

竹青扯一下我的衣袖,“公主,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贤妃替我捋顺额发,“去吧。”

贤妃说罢,凑近我耳边,意味深长说了一句话,“那年五公主其实能活下来的,不过有人硬把她拖死了。”

贤妃嘴角隐着笑意,上了车辇。

我脸色凝白,我听宫里的人说过,那年五公主吃了花生仁,全身起了疹子,太医来得晚,才丧命的,而那花生仁是贤妃给的。

母后哭得悲天怆地的,父皇罚了贤妃在未央宫跪了三个时辰,那会贤妃并不知自己有喜。

那次母后痛失五公主,贤妃也胎死腹中,那是贤妃的第一个孩子。

竹青看着贤妃离开,“公主,贤妃娘娘刚才与你说了什么?”

“她说,及笄快活!”

那日从未央宫回去,贤妃把冷宫里那棵开得正盛的海棠树连根拔起,却什么也寻不到。

只是,从那一刻起,母后把我盯得更紧了,母后说,自古以来,女凭母贵,如果没有她,我什么都不是!

3.

四月初一,母后去灵恩寺祈福添香油,每年的这个时候,母后雷打不动,都要去灵恩寺一趟。

因为五公主四岁那年,四月初一夭折,从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五公主葬于皇陵,母后为何要去灵恩寺添香油,现在我大概是明白了,母后是去给自己赎罪,她身上的罪孽过重。

我央求母后,“母后,这次你让我随你去灵恩寺吧,我求你,我保证不会生事端的。”

母后懒懒的,“你去灵恩寺做什么?”

我撇嘴,“母后,我都十七岁了,当然是去求姻缘,听说,这灵恩寺求姻缘特别准,你看,卫铮又娶了别人,我难不成,要老死宫中吗?”

母后轻笑,“事出反常必有妖,敬安,你别以为母后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出去走走?”

我拉下脸,“母后,你看我身边一个,两个,一对,两对,还有竹青,任我有插翅也飞不出你的眼里,我不过是想随你出去散散心,你就随我吧!”

母后犹豫了下,她握过我的手,真诚地说,“那好吧,敬安,如果你能明白母后的良苦用心,母后也不会整天盯着你的,母后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我乖巧地点头。

母后才同意带我出宫。

到了灵恩寺,母后千万叮嘱竹青跟着我,她才随一位师太进寺殿。

我到处逛着,然后故意摔进莲花池里,弄了一身湿。

小尼姑替我向 住在这里的女施主借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我趁着竹青在门外守着的空隙,翻窗户逃了。

我怕被竹青发现,一路寻着山路下山,不敢怠慢。

我撞上一辆正下山的马车,一位玄衣男子从车里走下来,他扶我一把,“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我灵机一动,突然大叫,“唉,我痛,我脚走不动了,你能不能送我下山?”

“当然,当然!”男子说着,扶我上车,“姑娘,我带你去看大夫。”

“嗯嗯!”我漫不经心地应着,挑起车窗帘子,马车跑远的时候,才看到竹青带着好些侍卫匆匆忙忙地找我。

我长松口气,男子纠紧眉心,“有人追姑娘?”

男子说着,挑起车窗帘子,正要往后面看。

我连忙坐过去,用身子挡住他的视线,摇摇头,“没,没有的事!”

男子盯着我的脚踝,“姑娘不是说,扭伤了脚吗,我看你利索得很!”

我讪笑,见男子不为所动,便装出一副哭腔,并且挤出几滴泪水,“公子有所不知,我阿爹娶了二娘,就不管我了,二娘想把我卖给有钱人家做妾,那老头子都七十岁了,要我做他的妾,我宁死也不从。”

男子半信半疑,“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背过身抹泪,“公子若是不信,就把我放下吧,反正我与公子素不相识,我就算是嫁给七十岁老头,也与公子无关。”

男子软了语调,“别哭了,我信你还不成吗?”

“你叫什么字,有什么打算?”

“我……”我缓了一下,“我叫穗穗,公子先送我下山,我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有手有脚,总该饿不着的。”

穗穗是外祖母替我起的小名,那年听闻我得了疫病,外祖母很是挂心,她非得进宫来看我,给我起了个穗穗的小名,她说,我的小穗穗一定要像穗草一样,生命顽强,坚韧不摧。

男子只是打量下我,没有再说话。

其实我想好了,我去平原舅舅家,当初母后嫁给还是亲王的父皇,父皇被大子陷害逼宫,软禁于地宫。

是舅舅倾尽家财,释兵还权,当初除了出征的卫家军,京城半个兵权都在舅舅的手里,太子这才答应留父皇一命。

后来太子死于非命,困了五年地宫的父皇得以见天明,再后来,父皇借舅舅的旧部,并娶了贤妃,借英国公之势,顺利坐上皇位,父皇答应舅舅,允佟家三个愿望。

想来,我若求舅舅收留我,舅舅一定会同意的。

我找准机会,偷偷跟在一对上年纪的夫妇身后,待守城的侍卫放行时,我跟也跟着出去。

一把长刀拦在我脖子处,“唉,唉,说你呢,路引呢,第一次出城,不懂规矩是不是。”

“我,我跟他们是一块的。”

“是吗?人家都走远了,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说谎脸都不红了。”侍卫说着,把我推到一侧,“回去,没有路引,去衙府开去,别在这里防碍我们做事。”

我故意在身上摸寻了几下,“我有路引的,我找给你们,差大哥,你稍等。”

我说着,不慌不忙往侍卫手里塞一颗琉璃珠子,这可是在我衣裳上扯下来的,听说一颗就值三十两了。

侍卫手里捏着琉璃珠子,讪笑,“放行!”

“放什么行?”一位大人路过,他盯着我,“没有路引就算了,还想收买朝廷官员,姑娘,我看你得随我去趟衙门了。”

那个侍卫连忙把琉璃珠子还给我,“江都尉,我再也不敢了,你饶我这一次吧。”

江都尉摆看,看着我,“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请随我去衙门登记。”

我犹豫之际,刚才那男子过来,“江都尉,这是我家远房表妹,大概是想出城玩,不懂规矩,给你添麻烦了。”

江都尉打量着男子,“你是?”

男子拱手作揖,“在下林飏,现任礼部主簿一职,对了,舍妹与卫将军成亲那日,我与江都尉有过一面之缘。”

江都尉也没再为难我,“原来是卫将军的大舅子,行吧,你把人带走。”

“谢谢江都尉。”

林飏拉着我离开城门,“你就这么出城,你想去哪?”

“平原,我,我有亲戚在平城,他们一定会收留我的。”

林飏摸一下我的额头,“我的姑奶奶,平原离这里,得一个月的路程,过各州各城,你以为你是皇后公主啊,随便就能放行,没有路引,我怕你侥幸出得去,也回不来了。”

“那我怎么办?”我央着林飏,“你不是卫将军的大舅子吗,给我弄一张路引,该不能吧?”

林飏白我一眼,“早知道,我就不帮你了,路引子那么好弄吗,好弄,平白无故的,我也不能替你担这个罪。”

我一路随着林飏,最后是林飏可怜我无处可去,他说先收留我几日。

4.

林家人丁单薄,林媤出嫁后,林家就只有林飏父子在家,他们父子在家的时间不多。

林飏说,一看我就是个养娇了的千金姑娘,他差了两个丫环给我使唤。

林飏还说,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林家这两个大男儿,少了些生气。

林飏也问过我,要不要替我去报官,把二娘强行卖我做妾这事,处理一下。

我撒娇说,好不容易跑出来,我不想再回那个牢笼。

林飏便宠溺地捏着我的脸说,“既然穗穗不喜欢,那我就不过问了。”

林飏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底是有些悲怜的,我问他,“林飏,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这般纵容我。”

林飏低头轻语,“我妹妹从小就没主意,什么主意都是我替她出的,没想到,她第一回替自己做主,是把自己嫁了,毫无余地把自己嫁了,卫将军虽好,若非良配,终究是错付。”

我忽而想起,那夜庆功宴上,卫铮满眼都是孙纤纤,而林媤,从容不迫,站出来说与卫铮两情相悦,她是赌上了自己的一生。

我想,如果那晚,林飏在现场,他一定会冒死也要护着他的妹妹的。

林飏看向我,“穗穗心里一定是极善良的,若不然,怎么会红了眼。”

我努着嘴,“我是觉得,你妹妹有个,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我妒忌了。”

原本悲色的林飏,突然敛了笑意,“谁家哥哥不疼爱自己的妹妹。”

我撇嘴,“人与人是不同的,我就没有疼爱我的兄长。”

在我记忆里,母后禁足我的那些年,我的两个兄长,他们站在最高处,却从没关心我过得好或不好,我与他们生疏得很。

林飏轻笑,“那我做穗穗的哥哥,可好?”

林飏眼底泊着一股清泉,清澈的一尘不染,我没有说话,把头放低低的,手指上的树枝胡乱比画着。

林飏那么真诚,如果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会不会还是这样?

那日傍晚时分,林飏回来时,神色很凝重。

我迎上去,唤了他一句,“林飏!”

林飏似乎没听到我唤他,他继续往书房走去,半晌,才慢慢意识到我叫他,他回过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穗穗,你来我这里,多久了?”

“一个月,怎么了,想赶我走了?”

林飏脸色板正,“今日听说,十公主丢失了一个多月,现在,除了没张贴告示,京城各官府大人,都随时被传唤,我们大人放话了,谁遇到姓名不详,来路不明的人,都要审问一番。”

我心里紧张,却故作轻松,“你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觉得我是十公主,我若是十公主,我还用得着你收留啊!”

林飏纠着眉心打量着我,他轻摇头,“是我多虑了,堂堂嫡公主,怎么会落到寄人篱下的下场,十公主千金玉体,我这里也容不得她,只是,你那些琉璃珠子,并不像出自贫困人家。”

我讪笑,“我家原本就是商户,区区几颗琉璃珠子,算不得什么,你不是说过,你父亲见过十公主吗,我是不是公主,林大人一眼就能看穿了。”

在卫铮的庆功宴上,林父的确见过我,不过,我猜想,我高座之上,林父远远坐着,夜色蒙蒙,他那晚应该看不清我。

林飏忖思一下,“也对,父亲是见过十公主的,这样吧,穗穗,我带你去衙府做个登记,你父亲若是上门寻人,我定会护着你。”

我装作生气的模样,“我家在京中,也算是有名的商户,你觉得,我成婚前夕逃了,我父亲会没去报官寻我吗,你前脚带我去衙府,后脚我父亲就寻上门来了。”

林飏敛了目光,“我说过,我会护着你的,穗穗,你不相信我。”

“我倒想问问,林主簿拿什么护着我,你我非亲非故,是借势欺人,还是借权压民,就算借权,你一个小小的礼部主簿,怕压不住人吧,我父亲告你一个强抢民女,一告一个准!”

林飏语塞,“我……”

“林飏,我不为难你,我走,我离开林府,得了吧!”

“别……”林飏突然拉住我手腕,我看向他,他神我慌张,脸色有些红润,他窘然地松开手,“穗穗,你先留下吧,人心险恶,你从这里出去,若出什么事,我会内疚的。”

我带有几分嬉戏的表情,“林飏,你是关心我吗?”

林飏却没有迟疑,他轻轻点头,没有过多的话语,却让人感到极是真诚,心安。

我背过身,“我不走就是了。”

林飏于我,像从湖面潋起的风,开始是凉的,慢慢就入心了,沁人心扉。

5.

我半夜被雷雨吓醒了,醒来时,手心还渗着汗,后背湿了一片。

梦里也下了一场雨,大雨淋着泥沼,那个血淋淋的婴孩突然向我伸出手,我吓得踉跄在地,他的手越来越长,直到扼住我的脖子,我喘不上气,挣扎着,然后就惊醒了。

我坐起身,雷声轰隆,心里余惊未散。

我直接下床,打开房门,只见挨着我的房,林飏的房间还亮着灯,我便过去。

林飏正在埋头抄着什么东西,见我到来,他放下笔,“穗穗,怎么还没睡?”

我撇嘴,“我做噩梦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竟学会跟林飏撒娇了,从前在母后父皇那里,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撒娇,到了林飏这里,我倒是无师自通了。

林飏走到我身前,他替我抹了额头的虚汗,轻声说,“不怕,梦里跟现实都是相反的。”

我瞟一眼案桌,“林主簿倒是挺用心的,三更半夜还在处理公务,只是,你一个主簿,能有什么公务,忙至现在。”

林飏轻笑,“穗穗,我今日是主簿,可明日不一定还是主簿,京城重地,多的是机会,明年开春,我就参加春闱,说不定能一举高中,金榜题名呢。”

我不屑,“金榜题名在你们眼里,就那么重要吗?”

林飏怔了下,似乎我刚才说了个天大的笑话般,不可思议,“十年寒窗,金榜题名,光耀门楣,这不是男子该有的模样吗,怎么就不重要了。”

“如今,公堂之上,可能是良才当官,也可能是朽木为官,官官相护,未可见得,金榜题名,就一定是光耀门楣了。”

林飏眼底染了些欢色,“哟,穗穗能说出这番话,想必,是对朝廷命官有所偏见。”

我敛了些神色,“林飏,若是君不明,官不义,金銮殿上,只剩玩权弄势,公堂之上,也徒余一股铜臭味,这样的光耀门楣,你还想追求吗?”

林飏盯着我,“穗穗,话不可胡说,天子脚下,稍有不慎,都可能要了你的命的,光是你这番话,可能就能安个藐视皇威的罪了。”

我嗤笑,果然,读过书的人,一门子心思在功名上,都是这般模样,敬君威,我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因生在皇室,他生来就是威严的。

林飏有些愠色,“穗穗,别笑,我跟你很认真说话呢!”

我附和道,“是,我知道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可能你想赴的功名,未必如你所以,那么明朗!”

林飏敲一下我的额头,“如今盛世好景,朗朗乾坤,所谓功名,不过是更有机会替天下百姓做事,你还以为是乱世造英雄,非得扬名立万,才是光耀门楣啊,现在做什么事,都是有法有据可依,若不坐高堂,如何替百姓谋福祉?”

林飏说罢,敲着我的额头,“算了,不与你说了,说那么多,我这是对牛弹琴啊!”

我反驳,“林主簿好像本末倒置了,对牛弹琴,不是牛笨,是人笨,明知道牛听不懂,还指着让它听懂一二!”

林飏怔笑,“好像还真是这样!”

一声巨雷,我吓住了,脚下下意识往前踉跄,林飏扶我一把,正好把我扶入怀里。

半晌,林飏才放开我,他脸色红润,“我,我还有公务要忙,你快回去睡。”

我苦巴巴地说,“我怕……”

林飏看着我,拿我没法子,“那行吧,你在这里坐着,等雨歇了,再回屋里睡。”

我盯着那些书卷,“你抄的是什么,我替你抄一些?”

林飏好奇,“你识字?”

“当然,我从小就熟读书诗……”我止声,换了语调,“这些抄的都是些什么?”

“这不,最近雨季,一些陈年的账目字迹不清,大人让我重新抄了,免得日后查起来,查不到了。”

“我替你抄吧,这么多,你得抄到什么时候。”

我说着,顺起林飏刚才正抄着的卷子顺着往下抄,“是这样吧?”

林飏嘴角溢些笑意,“看不出来,穗穗不但会写字,并且,这字写得娟秀好看。”

“那是自然的!”我颇是得意。

我抄了过半,放下笔,没心思抄了。

林飏放下笔,“困了,困了就回去睡吧!”

我双手托着下巴,盯着林飏,“林飏,你是不是想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怎么又绕回来了?”

“如今眼下倒有个机会,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林飏看下我,他认真地说,“穗穗,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那是男子该有志向,但是,得达官显贵不可强求,你别整那些歪门的心思。”

我把抄着的书卷递给林飏,“凤阳果产自凤阳安县,量少金贵,有时候,富贵人家一年也未尝几个,这里,皇上赏给平西侯一家,就两盘,价值五十两。”

林飏看了下,“这没什么问题啊,平西侯回京述职,恰逢重阳节,皇上赏些贵重的东西给侯爷,无可厚非。”

“可是,凤阳果还有一个别名,叫夏果,夏甜秋涩,八月过后的凤阳果,苦涩难咽,应该不会进得了宫里的。”

林飏似信非信地看着我,我继续说,“这里,迎接平西侯,宫中设宴三日,光是司乐这块,就支出三百两,这是新置了千年古琴,还是请了名盛一时的乐姬,据我所知,宫……”

我把话吞回去,“我父亲从前在宫中有些故人,听他说起过,宫中设有梨园,宴席之上,几乎不会请乐姬进宫,免得中途生出事端。”

“还有这一笔,祭天大典上,皇后娘娘的羽蚕服,不过是往年的再翻新,却用了二百两,想来,这银子就是漏进礼部的手里,想写多少,就是多少了。”

林飏拿着书卷细细算着,他还是有些懞的,“穗穗,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像是那么一回事,但是,我怎么一点都没瞧出来呢?”

林飏只是局外人,肯定不懂这些东西,并且,这些东西,如果时间久了,再查起来,无迹可查,很容易糊弄过去的。

我把书卷从林飏手里抢回来,“反正这里的账,十笔藏了五笔污账,就看你敢不敢查。”

林飏吃笑,“我,我怎么查?”

林飏来回踱步,“不行,我现在就拿去给父亲看,我与父亲商量,这是大事,刻不容缓。”

的拦住林飏,“你傻啊,林伯父不过是少常卿,官位低,先不说犯事的是不是礼部的大人,就算是,林伯父撞上去,也没有好果子吃,况且,敢在京城动这歪心思,我猜想,后面的人,大有来头。”

“那怎么办?”

“依京城这状况,英国公和卫将军两人独大,英国公在京中多年,其根错综复杂,这事会不会牵连上他,尚未可知,而卫净军素来铁面无私,又鲜在京中,我觉得,这事交由他手里,应该是最合适的。”

我说完,才发现林飏盯着我看,我窘迫,堆了些笑意,“我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听听就得了。”

林飏纯净的眸子,像泊了斑斓的琥珀,熠熠生辉,“穗穗,我觉得,我好像小看你了。”

我抿着嘴,“我,我回去睡觉了。”

“等一下!”林飏唤住我,他向我慢慢靠近,我心跳绷紧,盯着他,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唇上,然后手指抚过我的唇瓣,轻轻抹着,“脸上沾了墨。”

我的脸辣红辣红的,拔腿就跑。

我一夜未眠,只要闭上眼睛,就是林飏那张温润的脸,还有他灼灼流光的目光,我蒙过被子,羞死人了,我刚才还以为,林飏要亲吻我。

穗穗啊穗穗,你有点出色好不好!

6.

不过半月,京城出了一件大事,英王贪污,与礼部刘大人还有内阁的朱大人,被卫将军一锅端了。

这英王是父皇的三皇兄,当年太子亡,英王有望坐上皇位的,可是父皇娶了英国公的女儿,就顺势把英王压下去,原来一直对父皇敬顺的英王,存了谋逆的心思。

此事比我想象中的要牵广大,若是论功行赏,免不了林飏这首功,我想,我该离开了,我再不离开,一定会连累林飏的。

林飏从外面回来,似乎有开心的事,脸上挂着笑脸。

我端了一盘如意酥给林飏,“回来了,我看你挺喜欢吃如意酥的,这是我亲手做的,尝一下。”

林飏惊喜显于脸上,“你竟会做如意酥?”

“我央着春儿教我做的,我寻思着,要离开了,给你做件事。”

林飏含在嘴里的如意酥没有咽下去,他怔怔地望着我,半晌才记起,一口吞下去,却噎住了,他欲喝茶,我连忙阻止,“烫……”

我与林飏推搡之际,茶水沷散在手上,我把手放至背后。

林飏拉过我的手看着,的掌处红肿分明,“你手怎么回事?”

“我笨手笨脚的,做如意酥的时候,烫了几次……”我下面的话,没再说下去,因为啊,林飏那么温柔地抚着我的手掌,我红了眼眸。

我好几次想告诉他,我是十公主,我是敬安公主,林飏,你若知道我是公主,还这么掏心对我吗?

林飏抬头,却没放开我的手,他声音沙哑,目光流转,“穗穗,你怎么想离开了?”

“久聚之后,必有分离,这才是人生常态。”

“那我们可不可以,没有分离?”

“啊?”我睁大双目看着林飏。

林飏憋红着脸,许久才挤出一句话,“穗穗,我喜欢你,我想娶你,平生无远志,唯遇你,我想携你老终,可好?”

“林飏,你想好了,我可是……”

林飏打断我的话,“穗穗,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身份,不管你是金枝玉叶,还是商贩平民,我想与你在一起的心,都不会变的。”

“当真?”

“自然当真!”林飏说着,从怀里揣出一支玉簪子展给我看,“以簪为约,我林飏绝不负你。”

我犹豫一下,“林飏,我有件事想与你说。”

林飏有些紧张,“莫不是,穗穗不喜欢我?”

“不是……”

“那穗穗是喜欢我了。”林飏说着,替我插上簪子,他吻一下我的额头,“穗穗放心,等我与父亲商议好,定带着你上门说亲。”

林飏说完,他把我拥入怀里,“不过,你不能自己先回去,我担心你二娘再把你卖了,我就寻不着你了。”

我环过林飏的腰身,我贪恋着这安静的温柔,仅是因为喜欢,不掺杂任何东西的爱意,原来我也可以遇到的。

7.

只是,我还没与林飏坦白,江遇白就带着侍卫把林府包围了。

江遇白对我拱手作揖,“敬安公主,请随下官回宫。”

林飏不可思议地看向我,“穗穗,你当真是?”

我只好点头,“江都尉,我与你回去,但是,此事与林飏,与林家无关,请你不要为难他们。”

“公主这不是为难下官吗,林飏包藏公主,是功是过,由皇上定夺。”江遇白让了条路,“公主,请!”

我握林飏的手,“林飏,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有苦衷的。”

“我早该猜到了,一个商户之女,怎么会懂那么多。”林飏失声笑着,“敬安公主,原来你没说错,我才是笨蛋,我才是那只笨得无药可医的牛。”

“不是的,林飏……”

江遇白挡在我中间,“公主,请回宫,还有,林飏,得罪了,你必须随我去衙府,这回,就是卫将军来了,也不管用了。”

我就这么被送回未央宫,听说,林飏被关在刑部大牢里。

这个时候,母后却给我指了一门亲事,平西侯府的世子,过几日平西侯带着世子进京,母后与父皇说好,把我赐婚给那世子。

我不吃不喝数日,也抵消不了母后想借我拉拢平西侯的心思。

母后站在我跟前,她甚至连以前对我的那点欺瞒的心思都没有了,“敬安,母后包容着你这些年,你却太让母后失望了,与平西侯府联姻这事,是箭在弦上,容不得你任性了。”

我看着母后,有气无力,“母后,你的心是铁做的吗,在你心里,除了权势,就没有别的事,能打动得了你了?”

母后冷笑,“敬安,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没有权势,是没有活路的,你不知道,从前在地宫,母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受人冷眼,食不饱,穿不暖,还要承受那极大的孤独,母后再也不想过回从前的日子了。”

“这就是你做尽恶事的理由吗?”

母后怔了下,她嘴角噙了些笑意,她拍着我的脸,“敬安,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等你嫁到平西侯,做了侯夫人,就知道,手上是要沾些血,才能坐得稳,站得高的。”

我抓起桌面的上剪刀抵在脖子处,“母后,我最后再说一次,要想我嫁,就让平西侯府迎我这具尸体去。”

让我意外的是,母后一点也不慌忙,她端详着我片刻,“可以啊,林飏那小子在牢里蹲了半个月,你若敢伤自己分毫,母后就让他赔命。”

我手里的剪刀颤颤地放下,脑海里忽而闪过那个埋在海棠树下的男婴,我慌了,母后真的会要了林飏的命的。

“母后要我怎么做,才愿意放过林飏,放过林家。”

“好说,嫁进平西侯府,并且,与世子相亲相爱。”

“我答应你,但是,我要见林飏一面。”

母后这是不止让我嫁进平西侯府,她是笃定,用林飏牵扯我一生,让我成为她手里一副好用的棋了。

人终归要一死,佟家都无争了,母后还争这些,有何用啊!

母后招呼竹青过来,“带公主去见那小子一面。”

我故意画了个精致的妆容,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精神,到了牢房时,我把竹青留在外面,“这牢房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就别跟着我进来了。”

竹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外面候着我。

数日不见,原本就清瘦的林飏,更消瘦几分,脸上骨络分明了。

林飏见了我,他沉静地看着我,眼底染着湿意,犹豫了下,是我上前抱着他,他才回抱我。

林飏哽噎,“我以为穗穗戏弄完我,就不要我了。”

我退出林飏的怀里,看着落魄的他,“林飏,我如今是敬安公主,不是你的穗穗了,的确,我是图一时新鲜,戏弄你的,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了。”

林飏错愕,“穗穗,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把林飏送给我的那支簪子还给他,“我将要与平西侯的世子成婚,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我过得很好,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在外撒播一些与我不实的流言,我不希望这亲事有绊。”

林飏双目赤红,“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当然!”我把簪子塞还给林飏,他却不接住,簪子摔落在地,断成两截,我们四目相视,我咬了咬牙,“林飏,后会无期!”

我跑出牢房,生怕晚了一步,自己会忍不住在林飏面前哭出来。

我撞在一个人的怀里,“江遇白,怎么到哪里都遇到你?”

江遇白显然是乔装进来的,他穿一身牢卒的衣服,朝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把我拉至暗角,“公主当日出城,是想去平原找佟公吧?”

我警惕地盯着江遇白,“你怎么知道的?”

“公主不必紧张,卫将军与我说起过,佟公当年之事,公主若信得过我,可将一件信物交给我,我快马加鞭替你跑一趟平原。”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江遇白,“江都尉为何要帮我?”

江遇白耸耸肩,“我孑然一身,就算犯了事,也不会牵连旁人,谁让我向来爱管闲事,最看不得鸳鸯尽拆。”

江遇白见我不为所动,指着外面的竹青说,“公主没有别的选择了,今日你迈出这个牢门,就算我有心想帮你,也帮不了了。”

我心一横,把当初外祖母给我留下的玉翠吊坠取下来给江遇白,“江都尉,请你帮帮我。”

“公主放心,我一定替你见到佟公的。”

平西侯入京,父皇当众赐婚,允了这门亲事,母后也说话算话,把林飏放了。

眼见婚期一日日将近,江遇白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竹青替我梳头时,把殿里的下人都打发下去,压低嗓子说,“公主,听说,今日金銮殿上,皇上杖打林飏一百板子,林飏是被抬着出宫的。”

我心一紧,握着竹青的手,“当真?”

竹青点头,“听说是皇上不计前嫌,论功行赏时,把林飏宣到殿上,林飏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娶公主,还说他与公主两情相悦,这平西侯父子当场脸都绿了,皇上气恼,把人给打了。”

我疑惑地望着竹青,“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竹青继续梳头,镜子里的她,有些落寂,“奴婢这么多年跟随公主,也算是与公主一同长大了,公主心善,可奴婢受命于皇后娘娘,总觉得对公主有愧,公主这一嫁,就是一辈子了,奴婢希望公主成亲前,是明明白白的。”

我低头苦笑,“明白又如何,我与林飏,终是有缘无分。”

我手底握着的金簪,划破手掌,渗出血,世子放荡不羁,娶我不过是权衡之后的结果,他也许会好好待我,但是,如果要与一人终老,我只想选林飏。

尾声:

我与世子大婚前三日,舅舅赶到京城。

听说,那日舅舅与父皇在御书房待了半炷香的时间,父皇就宣了平西侯父子,再后来,给我与林飏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

宣旨的公公有意想在我这里讨些好彩头,故意来给我报喜,他说,林飏伤势未好,接到旨意那一刻,高兴得忘乎所有,最后痛得嗷嗷直叫。

舅舅与母后吵了一架,我见到舅舅的时候,他慈祥地把我拥入怀里,“外祖母说了,咱们就穗穗这么一个女孩儿,怎么也得让你幸福,择一良人,胜过万千。”

我有些担心,“舅舅,母后她……”

“放心吧,你母后欠着舅舅的,她该还。”

后来我才依稀知道,当年父皇被落罪,母后求爹求娘的,与舅妈拉扯间,害得舅妈小产,舅舅当年只有一个儿子,至今,舅妈再也没能怀子,如今母后满眼的权欲,倒是佟家上下心寒了,不想再掺杂朝中诸事。

腊月初八,吉,宜嫁娶,我与林飏大婚。

舅舅送了我两块金龙令,当年父皇允诺给舅舅的三个承诺,舅舅用一个换了我与林飏的婚事,舅舅说,最后两个,也送给我,他们佟家,多半不会再踏足京城了,希望我幸福。

洞房花烛夜,林飏把那支断了的玉簪子拿给我,“穗穗,这次,你再把它摔了,我可要生气了。”

我惊讶,“那天不是摔断了吗?”

“我拿去修了,我相信,我与你,一定能重修旧好的。”

我娇笑,“你拿什么相信,你就不怕,我朝秦暮楚,见异思迁吗?”

林飏环过我腰身,“我与穗穗相处这些时日,我便深知,你是个心性沉稳,并且很倔的人,你认定了我,就不会轻易改变心意的。”

“就你贫,你分明想要功名成就的,却在金銮殿上,把自己的功名赔进去了。”

林飏目光温灼,“任何东西,与穗穗相比,都轻不足道。”

我低头浅笑,“可我不喜欢你这样鲁莽行事。”

“那穗穗喜欢怎样的我?”

我沉思一下,“嗯,该是温柔的,果断的,还有些憨憨的天真。”

“原来穗穗是希望我笨一些啊!”林飏说着,凑下身子,吻过我的唇,他真的亲吻我了,不是梦。

许久,林飏放开我,深情款款地盯着我看,“穗穗,我会很温柔的!”

芙蓉帐暖,鸳鸯交颈,我终觅得良人,只心系于我,无关权政,无关那些肮脏的往事。

来源:牛奶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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