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们家在村南,学校在村北,每天上下学必须要经过一条连通村里南北的主街道。小时候的我就是风风火火的样子,一路上可以和村里的叔叔阿姨、大伯婶子全打招呼。我们叫“十字街”的地方,很多时候都能遇见爷爷和一群人蹲在那里玩“十八子围老虎”的游戏,就是拿白灰在地上画一些格子
(这是一篇回忆性文章,童年的记忆历历在目)
回到那个曾经生我养我的地方,走过那条小时候上下学必经的街道,站在那个记录了我所有童年时光的院子,那些以为早已逝去的岁月就都在眼前鲜活了起来。
我们家在村南,学校在村北,每天上下学必须要经过一条连通村里南北的主街道。小时候的我就是风风火火的样子,一路上可以和村里的叔叔阿姨、大伯婶子全打招呼。我们叫“十字街”的地方,很多时候都能遇见爷爷和一群人蹲在那里玩“十八子围老虎”的游戏,就是拿白灰在地上画一些格子,然后找几个小石子在上面“排兵布阵”,现在想来就是围棋的下法,那时候物质条件匮乏,村里人哪晓得什么围棋,但他们的聪明才智也就在于此,即使是砖头石子白灰块都能成为他们开心快乐的资源。由此,把废弃破旧的自行车内胎剪成长条,绾接起来就成了我们跳的皮筋儿,从“腿膝盖到衣口袋到胳肢窝到肩膀到耳朵到头顶到高高举手”就成了我们跳皮筋的过关,那种过关后的兴奋和被卡后的失落都成了我们成长经历里美好的回忆。
那时候一切都是纯手工制作,一切都是周围所有的再利用。书包、沙包都是大人们做衣服的边角料,拼接玩的游戏都是取自于手边的唾手可得。“拉拐拐”是把吃过的杏核晾干涂上了红色、蓝色作为甲乙区分,“掏招招”是用大人们织毛衣的毛线剩余的小段作为绳套,有趣的是绳子长短都无所谓,长点就大动作,短点就小套路,但不管怎样,“招术”都是别出心裁的,每一套“招术”里都有我们创新的喜悦和童年的快乐。
那时每家每户间是很少有砖砌的墙的,基本上都是土墙。在自家的院子里一声吆喝,左邻右舍的伙伴们或是隔墙回应,或是上墙集合,攀爬时被土灰的松动“戏弄”,常常是爬到半程又被滑了下去,如此这般之后,“骑马”上墙后早已是灰头土脸,但那也丝毫不影响小朋友们在一起的嗨皮和开心。也有一言不合即上手的冲动,也有玩得忘乎所以时碰的头破血流的场景,但当哭着说“再也不和你玩”后还没转身挪步,却又带着擦过眼泪的花花脸又在一起欢声笑语了。大人们呢?孩子们的吵闹打骂多数是视而不见的,就是头破血流也是先去责问自己家的,然后各自领自家孩子去处理,很少去责怪对方的孩子和家长,哪怕大人们之间有芥蒂也很少波及到孩子们的相处,所以多年后的回忆里都是美好。
站在街角的拐弯处,仿佛就穿越了当年的时光。春天一起到地里撒粪、犁地、播种,有大人的地方就有孩子的身影;夏天,孩子样的我们午夜还在队里的场上玩“攻城”的游戏,瞌睡虫实在搅扰时就倒头在麦秆上睡一觉;秋天,割高粱,收玉米……干活里撒欢,活是不累的,欢是不减的。冬天,跟在牛马驴的身后拾“粪蛋蛋”那是学校的作业,专门洒水溜一段冰路滑冰被摔得鼻青脸肿也是常有的事……
站在院子的正中间,一条砖砌的花栏墙将院子分为上下两院。上院一排五间的正房加上东西厢房就是我们家那时候的全部的住宅面积。东厢房北一棵有茂密的枣树,西厢房北是专用的煤场。中间是一处见方的宽敞空地,是我们顶天立地读书学习吃饭玩乐的专场。下院可就丰富多彩了,两棵梧桐树在花栏墙的两边给我们以亲切和蔼的陪伴。西边一路往南是鸡窝、菜窖、猪圈、茅厕;东边是麦秆、高粱秆的存储以及开辟的一小块一小块的菜地,种着各种时令蔬菜;中间呢基本上是桃树、杏树、枣树等树木的领地,树下的空地是爷爷冬天“积肥”的地方。记忆中曾有几年靠街南墙边种有几十棵的“钻天杨”,那一排排的挺拔直立的杨树,像一个个年轻的卫士,守护着院子的一草一木,那种繁盛和盎然至今历历在目,想起来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挺直身体。
院子里鸡狗猫猪羊兔都可以自由自在地“肆意”,也有互相抢食的时候,但更多的是和谐里的相安相宁。印象中记得的是下蛋鸡咯咯炫耀的声音;猪在被人抓住捆绑时满院子逃跑也难逃出卖局面时的呼哧呼哧的喘息声;羊是温顺的,给羊送食时近百只的羊群里那些羊几乎从来没有认错过主人;家里的狗最忠诚,只要你有一句“自己人”的招呼,它便不再因陌生而叫唤;那只猫呢?从来都是楚楚可人的样子,奶奶的枕头边、臂弯间、被窝里都是它最温暖的归处。
院子里记录着我们许多温暖的回忆。在点着麦秆驱蚊子的夏夜听爷爷讲他小时候和他故乡的那些趣事;在积雪覆盖的房顶上扫雪眺望眼眸所及里银光素裹的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在初夕的深夜和叔叔一起做灌肠,哈着冻僵的手把一碟碟冒着热气的灌肠晾在三九天的院子里的花栏架上。在过年时爷爷杀猪宰羊备年货,奶奶妈妈打扫屋子清洗被褥,爸爸洒扫院子、新桃换旧符……那可是都有我们孩子们参与其中的。在这个院子里,有我的爷爷奶奶的忙碌,有我的爸爸妈妈、叔叔婶婶的辛劳,有我们兄弟姐妹七人的嬉笑打闹,更有全家人在一起的其乐融融,其欢洽洽。
这一切仿佛就在眼前,但这一切真的早已不在眼前。眼前只是曾经的那个院子,而院子里的所有都已经今非昔比,但我却分明觉得那时、那街、那院就在当下,那么清晰可见,一点都没有恍惚的感觉。
来源:君未归卿已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