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是1969年，我刚满十八岁就穿上了军装。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娃，头一回离开家，心里既兴奋又忐忑。记得上车那天，我妈硬是塞给我两个煮鸡蛋和一把瓜子，红着眼眶说："儿啊，到了部队好好干，别给家里人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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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演习真他娘的累死我了！腰都直不起来了。"我一头瘫倒在床上，揉着酸疼的腰腿。

"嘿，老刘，别喊累，你这才哪到哪？"老王从上铺探出头来，笑呵呵地看着我，"想当年咱们挖山洞那阵子，比这累多了！"

那是1969年，我刚满十八岁就穿上了军装。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娃，头一回离开家，心里既兴奋又忐忑。记得上车那天，我妈硬是塞给我两个煮鸡蛋和一把瓜子，红着眼眶说："儿啊，到了部队好好干，别给家里人丢脸。"

到了部队第一天，指导员看了看我的体格，说："老刘，你小子块头不小，分到工兵连正合适！"我当时还挺高兴，以为要去修桥铺路呢。谁知道第二天，班长就带着我们钻进了深山老林。

"同志们，根据上级指示，咱们要在这座山里建设一个地下工程！"指导员站在山脚下，声音洪亮，"这是保家卫国的大事，要求保密，也要保质保量！"

说实话，刚开始我心里打鼓。那山又高又陡，山沟里蚊虫乱飞，晚上蛇虫鼠蚁到处是。我们住的是临时搭建的工棚，几根木头撑着几块油布，下雨天根本挡不住，睡觉时候经常半夜被雨水淋醒。

"老刘，起床！轮到你站岗了！"有天半夜，班长推醒我。

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穿上雨衣，拿着手电筒就往外走。那天晚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雨下得哗哗的，站岗那两小时，我感觉比挖一天山洞还累。

说起挖山洞，那可真是苦活累活。那会儿条件差，啥现代化设备也没有，就是几把镐头锤子，再加上我们这些大小伙子的力气。每天早上四点多起床，洗把脸，啃两口窝头，就开始干活。

"老刘，你力气大，这块石头你来搬！"老班长经常这么喊我。

我也不含糊，卷起袖子就上。有时候一块石头得三四个人一起抬，汗水顺着脸往下淌，把工作服都湿透了。夏天，山里热得像蒸笼，汗水没等流下来就蒸发了；冬天，手指冻得跟冰棍似的，可还得继续干。

"老刘，接着干！今天再打进去两米！"连长总在旁边督促我们。

就这样，一天打进去几米，一个月几十米，一年下来，就能打通一条几百米长的山洞。那时候没人喊苦喊累，大家都知道这是为国家做贡献。每当打通一段山洞，大伙儿都高兴得很，晚上食堂师傅还会特意多炒几个菜庆祝一下。

说起伙食，虽说是大锅饭，但也不赖。大米和面粉管够，每周还能吃上两三次肉。就是蔬菜少了点，基本上就是土豆、白菜和萝卜轮着来。有时候馋了，我们几个战友会偷偷跑到山下老乡家，换点青菜回来改善伙食。

"老刘，今天我从老乡家换了几个辣椒，晚上咱们偷偷炒个辣椒炒肉！"小张是四川人，嘴巴刁得很，总惦记着吃辣。

我们宿舍几个人感情特别好。老王是东北人，话不多但心眼实；小李是上海来的，文化水平高，经常给我们讲外面的新鲜事；小张是四川人，爱吃辣，嘴巴特别能说；还有老乡小胡，和我是一个村的，有啥好东西总是先想着我。

"老刘，家里来信了吗？"小胡经常这么问我。

"来了，我妈说村里收成不错，让我安心在部队待着。"我说，"你呢？"

"我爹写信说，村里给我相了个对象，等我退伍回去就结婚。"小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听到这消息，我心里酸溜溜的。那时候我已经在部队呆了快三年，连个对象影子都没有。倒是有次放假回家，村里一个姑娘给我递了张纸条，说是等我退伍。可谁知道还得等两年呢！

部队里最难熬的就是想家的时候。每到过年过节，大家都特别想家。记得有年除夕，我们几个战友挤在一起，听着广播里的春晚节目，各自掏出家里寄来的腊肉和糖果，一边吃一边聊家里的事。

"老刘，来年你退伍有啥打算？"老王问我。

"我想去建筑公司，毕竟在这挖了五年山洞，对盖房子应该挺在行。"我半开玩笑地说。

"好哇，等你当上工程师了，别忘了提携兄弟几个！"小张拍着我的肩膀大笑。

谁知道这句玩笑话，还真成了后来的现实。1974年，我光荣退伍了。临走那天，连长给了我一封介绍信，推荐我到市里的建筑公司工作。

"老刘，你在部队表现不错，组织上决定给你安排工作。"连长拍拍我的肩膀，"别辜负了组织的期望！"

告别了生活了五年的山沟和战友们，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城里。说实话，刚开始还真不习惯。在部队，起床号一响就得跳起来；在城里，没人催你起床。在部队，饭点到了食堂就有热乎饭；在城里，得自己张罗三餐。最不习惯的是，在部队天天和战友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在城里，虽然人多，但感觉特别孤单。

好在建筑公司的工作和我在部队的经历有些相似，我很快就适应了。从普通工人干起，学泥瓦匠，学钢筋工，学架子工，样样都肯干，样样都能干。领导看我踏实肯干，没多久就提拔我当了小组长。

"刘师傅，这钢筋怎么绑？"新来的小工问我。

"你看好了，先这样，再这样，绑结实了，房子才结实！"我一边示范一边教他。

那会儿城市建设刚起步，到处都是工地。我们经常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有时候连轴转好几天。可我一点也不觉得累，在部队挖山洞那会儿比这累多了。

从70年代末到90年代，我参与建设了十几栋高楼。从普通工人干到技术员，再到项目负责人，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每当看到一栋栋高楼从我手上拔地而起，我就特别有成就感。

记得有一次，我负责的一栋住宅楼刚建好，一位老大爷来看房子。他摸着墙壁，踩着地板，连连点头："小伙子，房子盖得结实！"

我笑着说："大爷，您放心住，保证没问题！"

那一刻，我感觉特别自豪。在部队挖山洞是为国家做贡献，现在盖房子是为老百姓造福，都是有意义的事情。

退伍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忘记部队的战友们。每隔几年，我们几个老兵就会聚在一起，喝点小酒，聊聊各自的生活。老王当了村干部，小张开了个小卖部，小李进了机关，老乡小胡回老家种地去了。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但一提起在山沟里的那些日子，眼睛里还是会闪烁着光芒。

"记得那次山洞塌方吗？要不是老刘反应快，拉了我一把，我可能就交代在那儿了！"老王每次聚会都要提这事。

我总是笑着说："别提那事了，都是老黄历了！当时谁不是拼了命干？"

如今我已经退休多年，儿女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庭。闲来无事的时候，我喜欢在城里转转，看看那些我参与建设的高楼大厦。从挖山洞的工兵，到建高楼的工人，我这辈子虽然没啥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也算为国家和社会做了点贡献。

前几天，我又梦到了那个山沟，梦到了那些战友，梦到了我们一起挥汗如雨的日子。醒来时，枕头上竟有些湿润。也许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容易感怀过去吧。

"爸，在想什么呢？"女儿看我发呆，走过来问。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当年在部队的事。"我笑了笑。

"又开始讲您当年挖山洞的故事啦？"女儿笑着打趣我。

是啊，这些故事我已经讲了无数遍，家里人几乎能倒背如流了。可这些记忆，对我来说，却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鲜活。

从一个懵懂的农村小伙子，到一名合格的战士，再到一个有技术的建筑工人，我的一生平凡而充实。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我为自己走过的路感到骄傲。

"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那样的人生。"每当有人问我后不后悔时，我总是这样回答。

因为正是那五年的军旅生涯，那段在山沟里挖山洞的日子，教会了我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坚持，什么是团队精神。这些，都是我一生最宝贵的财富。

来源：那一刻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