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果着重从人内在心灵变化的角度来把握时代社会的变化，现代性就表现为一种时间和空间体验方式的变化，以及这种变化所引发的人内心的价值秩序的位移和重构。在表现、阐述与分析这种变化的方面，文学往往以其既感性又超验的方式呈现并揭示出现代性内在的矛盾性，特别是存在于体系现

以对生生不息的流动的生命感受来弥补理性带来的局限，以酒神精神跨越个体生命短暂的经历与存在，进而融入永恒循环的、无限的生命。

如果着重从人内在心灵变化的角度来把握时代社会的变化，现代性就表现为一种时间和空间体验方式的变化，以及这种变化所引发的人内心的价值秩序的位移和重构。在表现、阐述与分析这种变化的方面，文学往往以其既感性又超验的方式呈现并揭示出现代性内在的矛盾性，特别是存在于体系现代性与审美现代性之间的张力关系。童明的《现代性赋格——十九世纪欧洲文学名著启示录》以十九世纪欧洲文学中的著名作品为载体，从理性、主体和知识三个角度，揭示以理性主义为中心的体系现代性在现代性进程中遇到的反思和质疑，从而展示出不同国家、不同民族面对现代性所呈现出的不同面相、不同反应。最终得出结论：欧洲现代主义文学既是现代性的一部分，又是现代性中的一股思辨、反叛、颠覆的力量，由此，两者之间的相互对应就形成了对现代性的“赋格”式呈现。

考察欧洲近现代文学中的风云变化

波德莱尔以生命中的动态和张力布局诗歌，还原人不可能完美的真实生存状态，是对启蒙以来形成的现代哲理体系认为“人像机器一样可臻完善”的有力消解；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以客观主义的写实立场，以“复合帽”这一意象的不断再现，反复体现布尔乔亚费尽心力追求浪漫、想要得到美却适得其反的生命过程，在呈现并不高尚的人性中坚持真正的美学判断：警惕浪漫的滥用、警惕经过媒介被建构和编织的愿望；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体系现代性已造成的严格身份等级下，以地下人为追求平等和个人尊严而做出的一系列尝试与内心活动，反思现代乌托邦宏大叙述之下理性可能已经成为侵犯他人以实现自身欲望的合理化借口，批评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怎么办？》，点明在这样的基础上建立的社会不仅虚伪，而且危害极大。想要完美却捉襟见肘，追求浪漫反而画地为牢，试图构建宏大的乌托邦却不可避免地导致另一种压抑真实、不容辩驳的暴力与压制。分析可知，当一切过于华丽、响亮的口号被推至人前，其背后一定潜藏着程度不一的阴影与漏洞。文学作品的容量之大，在于搭建一个与真实世界近乎相同的虚构舞台，观众在台下会看到真实的人性在其中鲜活地跳动，而“人”是在变化中的。有时事与愿违，有时众望所归，唯一不变的是混沌、复杂、缠绕中前进的生长状态，这就是现代性真实的样貌，也是全书的主题，“以赋格比喻现代性的复调”。一如伟大的作家同时也是伟大的思想家，文学作品被作家书写用以表现和重述现实，又反过来影响甚至重塑了同时代和后来的社会意识。《现代性赋格》考察欧洲近现代文学中的风云变化，也为我们反思中国文学中的现代性问题带来了丰富的启示。

中国文学中的现代性也经历了双重轨迹

相对于英国这样的原生性现代化国家，俄罗斯文学后发性的现代性想象更多地带有了诗和远方的乌托邦色彩。如果延续使用作者在分析福楼拜的美学判断时使用的基拉尔理论，即“三角欲望”理论，则俄罗斯本身对于现代性的想象已经经过一层传播与建构，因而“由此想象而萌发的意识之丰富，几乎是一门特殊的精神现象学”。与俄罗斯相似，中国这样的后发型现代化国家也是如此，往往都走过一个将现代性浪漫化、完美化的“蜜月”时期，特别是进入改革开放时期之后，中国文学中的现代性也经历了建构和批判的双重轨迹，以1990年代作为分野，审美现代性灵活地穿插于对现代化图景的想象与建构中，同时不断以美学原则作为牵制机械生产洪流下的缰绳，呼唤对人的生存状况与精神层面的关注。走过城市书写的纸醉金迷，走过消费主义物质享乐带来的迷惘空虚，在特殊的现代化转型期，作家们纷纷转向传统与历史，以寻求更加落实于本土的、对未来应该向何处去的想象与讨论。在这一趋势下，作为遏制现代性所带来的拜金主义、虚无主义的伦理资源的儒学再次进入人们的视野，人们怀念儒家文化熏陶下的民风的纯净和古朴，也没有回避儒学传统中的去我化倾向给人性带来的压抑和伤害。从张炜在《一潭清水》《古船》中将道德理想主义作为探寻出路、叩问人心的答案，到《小鲍庄》中捞渣的死换来全村的好处为转折，再到《白鹿原》中白鹿两家在历史风云中的浮沉和黑娃的生、田小娥的死互相映衬，当代作家从未停止对儒学为代表的传统精神根因的反思与追问。

伴随着现代性的深入演进，其先被人们附加的浪漫的、理想化的乌托邦光环逐渐消亡，现代性所带来的问题与缺陷却日益明显，到了不能不让人正视的程度。现代性带来了极端的个人主义和拜金主义，却不足以解决人的生存的价值和意义问题，物质的富裕反而使人们的精神陷入极大的空虚，因此曾经为急于现代化而抛于脑后的中国传统文化，又重新引起人们的关注。作为观念形态存在于中国历史与文化中的儒学，也正伴随着现代化发展和完善自身，以期打破非此即彼的思维定式，形成更加符合时代要求、符合现代性生活方式的理论和实践体系。中国文学中的伦理道德书写一方面需要接续中国文化中的美德传统，另一方面也要充分地现代化，使之与变化了的时代政治经济文化结构相适应，在新时代谱写新篇章。（社会科学报社融媒体“思想工坊”出品 全文见社会科学报及官方网站）

来源：贴近地面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