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1959年以来,毛主席先后四次讲到“北煤南运”问题,提出:“南方能否自给啊?不要迷信南方无煤、北方才有。要大力开发江南煤田,扭转北煤南运局面嘛。”“江南这么大,怎么会没有煤层呢?莫非天道不公?要是不公就不叫天道了”
挖煤的故事
自1959年以来,毛主席先后四次讲到“北煤南运”问题,提出:“南方能否自给啊?不要迷信南方无煤、北方才有。要大力开发江南煤田,扭转北煤南运局面嘛。”“江南这么大,怎么会没有煤层呢?莫非天道不公?要是不公就不叫天道了”
当时,省里把毛主席的讲话整理出来给父亲看,父亲就决定带领江苏儿女彻底扭转“北煤南运”的被动局面,为国家、为人民做出新贡献。
江苏是工业大省,也是能源消耗大省,各行各业都需要用煤,老百姓日常生活也少不了燃煤。北方的产煤因“文革”造成的铁路运输混乱,常常不能按时到位,本省徐州煤矿产的煤又归国家统一调配,不得自产自用。全省各地经常闹煤荒,工厂企业经常断电、停工。工业、农业齿轮转不动,生产线开不动,市民过冬冻得直打哆嗦。四面八方一边喊“缺煤啊,缺煤啊”,一边又在喊“革命啊,造反啊”。那些日子,真正把父亲逼得火急火燎。
情况很明显,“北煤南运”靠不住了,江苏一定要自力更生。
父亲视察全省各地,返回南京后立即着手成立江苏省煤矿建设指挥部,委任柴书林为总指挥,“临汾旅”团长傅希峰为副总指挥。父亲明白:探煤要靠人,用人一定要知人善用,用能人!
第一步,查清苏南煤炭储量。父亲带着煤矿建设指挥部的干部,跋山涉水,奔波于苏南的新旧矿井之间,现场勘探,实地调查,一面进行综合统计,一面征求各方面的意见和建议。
他把工程兵钻井队和省地质局、煤炭局、化工局等系统的钻机调到煤矿建设指挥部,又向当时的国家燃料化学工业部申请,调内蒙古的147钻井队来江苏参加会战。
一时间,江苏省大江南北集中开动了500型以上的钻机70多台。经过艰苦的工作,探明苏南煤炭储量1000万吨以上的矿井有6处,500万~1000万吨的矿井有7处。
但是,苏南煤田自然储存条件差,地质结构复杂,煤层断层多,大幅度斜角多,煤质变化多,瓦斯和地下水也多。
面对诸多不利条件,父亲决心不变。
下一步,开进工兵团,同时从地方招收一批青年工人,从部队和机关抽调一部分干部,组成挖煤大军。东起苏州西山,西至南京湖山,摆开了煤炭大会战的战场。
为了打好这一仗,父亲非常重视思想动员。
无锡市革委会组织创作人员写出了歌颂煤矿工人的锡剧《煤海战歌》,他听说后,即调剧团来南京演出,请军地双方领导和机关干部一起审看。演出效果不错,父亲更高兴了,要求剧团认真听取各方面的意见,进一步加工修改,改好了,先去上海慰问工人老大哥,再到各地区下煤矿演出。他说:“毛主席领导共产党人闹革命,靠造舆论,我们也要造舆论。”
周总理很关心苏南煤炭大会战,1970年元月4日,亲自打电话了解出煤情况,并详细询问了存在的问题和困难。父亲一一做了汇报,要求增加机械力量。周总理答应先给两套挖煤设备。“文革”期间,全国煤炭生产受阻,运输也不顺畅,产运销环节无法配套成龙,供求矛盾非常突出。周总理寄希望于苏南煤炭能够部分自给,也多少减轻一些全国缺煤的压力。
那段时间父亲几乎天天跑煤矿,看看进度如何,问问有什么困难,发现问题,现场解决;奖功罚过,立即生效。
如果有的干部自己不干,光在一旁指手画脚,要让父亲碰上,非挨批评不可。父亲还要他的保卫干事带着警卫班,配上一个工兵班,在九华山煤矿加入挖煤。一来是让他们体验一下煤矿工人的苦和累,二来是让他们也为江苏人民做一点儿贡献。
有一次警卫班正在睡午觉,正赶上父亲来视察,这下他们倒霉了。父亲把保卫干事喊到跟前,狠批了一顿。因为其他工人干劲很足,一个个干得满身大汗,没有人午休。父亲又增派一位秘书督阵,不干足一个月不准撤回。
毛主席不信江南无煤,父亲发展一步,认为苏南这里既然有煤,其他地方就不会没有煤。
几个煤矿相继出煤,柴总指挥带领有关人员来向父亲报告,送来一块油黑光亮的大煤块。父亲拿起来掂了掂,足有四五十斤重,高兴得连声说好,立即召摄影干事来拍照,还把柴总指挥大大表扬了一番。
不用说,这块煤是专门挑出来给父亲看的。苏南各地出煤燃烧值参差不齐,父亲明明知道,也一定要挖下去。尽管煤的热值不高,但只要有煤就能缓解江南工业城市的用煤之急,哪怕部分缓解也好。
煤,能烧的煤,能给老百姓送暖供热的煤,能使机器运转的煤,无时不让父亲牵肠挂肚。那时家里、会议室的长桌上都摆着煤块,几乎每天都有人来开会或汇报有关挖煤的情况。
但这场轰轰烈烈的挖煤会战,随着父亲调离南京军区而草草收兵。
现在无论人们如何评说,当初父亲的动机是想解决老百姓的供暖问题和多少减轻一些国家缺煤的压力。就煤论煤,起码有两点可取:
一是扩大了徐州煤田的煤炭储量;二是终于摸清了苏南煤田的地质资源状况。
第二点应该说更重要。至今在苏南山区的九华山、石佛寺、宝华山、象山等处,依然可见废弃的矿址和当年挖下的沟沟坑坑。
我曾旧地重游,当年也曾跟随父亲到过不少矿山和挖煤的地方,心里非常感慨。以现在的科学精神和技术水平,再加上老一辈从战争年代沿袭下来的强烈的责任感、进取心和拼劲儿,还有被劫难逼出来的忧国忧民的忧患意识,中华民族复兴的宏伟目标何愁不能早日实现!
为了解决“北煤南运”和给老百姓送暖供热的问题,父亲无时不牵肠挂肚。他工作再忙,也总隔三岔五地抽空到江南各个煤田。而且不管到哪个矿都是直奔井口,从不事先打招呼,煤矿领导都是得知父亲来到的消息后,赶紧跑步到现场来见父亲的。父亲也不在矿上的办公室里办公,他就在工地上、矿井旁、车间中,和干部群众商量解决许多棘手的问题。
父亲出行,历来是轻装简从,总是坐着“嘎斯69”小型吉普车。开发江南煤田的那几年,他跑遍了江苏、安徽、浙江数省每一个矿井口。他身着普通的草绿色旧军装,穿着那双用布条编织的“草鞋”,无论登山、穿林、涉水,动作都很敏捷。
最初,矿工们见到父亲还有点儿紧张和畏惧,因为大家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到自己这些普通人中间。随着父亲和他们接触越来越多,他们忽然发现:原来越大的官越好接近,越大的官待人越是亲切,从来不会像直接领导那样声严色厉!
渐渐地,矿工们看见父亲,隔老远就哈哈笑道:“许司令又来啦!”
他们都喜欢无拘无束地挤到父亲身边,或是听父亲天南海北地讲战争故事,或是对父亲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父亲也总是笑眯眯地倾听那些矿工们的牢骚怪话,但从不指责矿工们的言语方式和态度。因为,父亲总是能够从矿工们的牢骚怪话中听出平时听不到的事,听出很值得思考、很有价值的问题,听出管理者的毛病,甚至听出如何才能发展被压抑着的、潜在的生产力!
父亲对基层矿工们相当和蔼可亲,但对各级干部却要求很严格,从来都是严肃地要求干部以身作则。父亲乘坐的那辆嘎斯吉普车每次奔向煤矿,来去从无规律,或是周末休息日,或是雷雨交加天,或是大雪封冻时……父亲发现,往往在这种时候,他最能发现平时发现不了的问题。
两年多时间,勘探兵力增至4500人,开动钻机70多台,在“深挖细找”的口号指引下,有的钻机几乎就是日夜兼程、锲而不舍地向地层深处进军。比如石佛庵地区使用石油钻机,钻到1800米深处才见到煤炭,获得2.05亿吨地质储量。数年之内,关于煤炭产业,父亲几乎成了半个工程师兼半个地质专家,说起来头头是道,把苏南每块煤田的地质资源状况基本都摸清楚了。
父亲把开发江南煤田的舆论,造到了南京市中心的新街口广场,在那里破天荒地竖起了一块“一定要把煤搞上去”的巨幅广告宣传画。《南京日报》也积极响应号召,与此同时,父亲组织刊登了一批反映煤矿生活的诗文。省里还组织亚明、魏子熙等著名的画家深入苏南煤矿,他们也配合开发江南煤田,创作了一批巨幅山水画。省煤矿建设指挥部还组织各矿创作人员,写作并出版了报告文学集《苏南煤田战歌》。
为了培养人才,父亲在地方上除了担任江苏省革委会主任,同时还兼任矿校的名誉校长,和矿校也结下了不解之缘。那时矿校的学生全都留在江南煤矿成为开发煤矿的主力。
1969年,在南京市郊的西岗很快就建设了一座年产煤15万吨的钟山煤矿,这个煤矿的施工队伍就是从部队调来的。6483部队有着优良的革命传统,最能啃硬骨头,是有名的善打硬仗的工兵连。
三个工兵连轮流作业,硬是在岩石里打出了100米的斜井。钟山岩层复杂,地下涌水量大,战士们发扬战斗精神。工地上水泵出了故障,战士们不下工地,就站在水里打风钻扒渣,有的还主动让出雨衣雨裤雨靴给工人师傅,自己却泡在水里战斗。掌子面积水太深了,水泵一时抽不完,工兵连战士们就用铁桶人工舀水,水满了就倒入矿车机斗,再往井上提升。
得知钟山煤矿开挖遇水而阻的消息,父亲心急如焚,亲自点将,把有“水龙王”之称的黑龙江老技师刘同和,派往矿井上阵治水。“水龙王”刘同和接到命令二话没说,急速坐着接他的车赶到钟山煤矿治水。
刘同和技师带着父亲的重托,到达钟山煤矿后,一分钟也没休息就忙着下井去排除水泵故障,精神抖擞地连轴转,一心一意地争时间、抢速度,一连干了几个通宵,终于制服了地下涌水。在水泵出了故障的这个月,排除了水泵故障后的钟山煤矿,居然创造了斜井岩巷全国掘进的新纪录。
刘同和师傅在开发建设钟山煤矿中立了功,父亲非常高兴,也把刘师傅的名字和事迹深深地记在脑海中。后来刘同和师傅生病了,住进汤山煤矿职工医院,父亲听说后,当天就赶到医院探视刘同和师傅。父亲到了医院直奔刘师傅病房,医院领导得知后赶到,病房外已围了一大群人在观望、议论。父亲进病房和刘师傅一见面,刘师傅就感动地握住父亲的手好久好久……父亲向刘同和师傅表示深切的关怀,让他好好治病,还向院领导交代,要拿好的方案来给刘师傅治疗,让他早日恢复健康。
有一次当灵山煤矿1号井掘进到六七米时,正好父亲来煤矿视察的嘎斯吉普车也开到了煤矿的井口旁,见到工人们用筐抬和篓背的办法在往外运渣石,因为斜井是有坡度的,工人们爬坡上来都累得直喘气。
父亲看到矿工后,随即就喊司机停车,下车走到井口问候大家:“同志们,累不累?”
工人看到父亲来了,精神饱满,异口同声地回答:“报告司令员,我们不累!”
看到工人们斗志昂扬、干劲冲天,父亲很高兴,心情也很好,咧着嘴笑眯眯地安抚大家:“同志们,辛苦了!”
听说父亲来到工地的井口,灵山煤矿的领导(一个现役军人营长)立即赶到了司令员的身旁。此时的父亲看到这位营长来了,转过身脸色由晴转阴,对他说:“你下去背一趟我看看。”
父亲就站在井口,等这位营长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背着渣石走上井口时,他质问这位营长领导:现在是什么年代啦?还搞得像旧社会煤矿工人似的!我今天中午就不走啦,午饭后我再来看!父亲说完话,不等这位还没缓过劲来的营长回话,已经驱车离开了井口。
背过这筐渣石后的营长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确实体会到背一筐渣石的劳动强度很大,再加上受到父亲的批评,营长决心立即设法改善劳动条件,并和其他同志商量了解决办法。他们立即在现场组织,在井口安装了一台小型卷扬机,并铺好钢轨。
午饭后,父亲还惦记着这件事,又喊司机把车开到井口,看到矿工们已无须再用人力背煤出矿井,矿工的生产环境已有根本性的变化,矿工的劳动强度得到了改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并说:“好,好!可不能只在一时,而要持之以恒!三天后我再来。”
宝华煤矿是在宝华山四方亭开采的露天煤矿,也是江苏省海拔最高的煤矿。在沉寂千年的宝华山上开采的露天煤矿打眼放炮、修路运煤,场面很是壮观。每天,在军代表的带领下,年轻的矿工组成连排建制,登上宝华山挖煤。在这里,转业干部和矿工们一样,斗志昂扬、精神饱满地掌钎、抡锤、抬筐、运煤。这些用炸药炸出的煤块,分散在山上,大家就用箩筐抬着,将煤集中起来,然后由解放军战士开着推土机,将小堆小堆的煤块聚在一起,再用卡车运走。
65岁的父亲,事先也没有和任何人说,又一次坐着嘎斯吉普车来到宝华山,脚穿一双布筋“草鞋”,见到煤矿职工正在抬煤,一句话不说,下了车大步加入到劳动者的队伍中。父亲找到一位个头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矿校学生,就和他结成对子一道抬煤筐,并再三要求负责装煤的职工往筐里多装点儿。
见一筐煤装得满满的之后,父亲半蹲下,抬起这筐煤就走。他在抬煤时总是将杠绳尽量挪到靠近自己肩这头,煤的大半部分重量全都落在他的肩上了。在场的所有职工,看着父亲一趟又一趟,以一个普通劳动者的身份和大家一起劳动,忍不住发出一阵阵感叹声,干活的劲头更大了,谁也不好意思在父亲面前少出力、少干活。劳动结束休息之际和大家闲聊时,父亲询问煤矿食堂职工们的伙食,问问大家对生活还有哪些要求。临别时,父亲和全体在场的职工们合影留念,鼓舞大家的工作干劲。
有一次,一位家住苏北的复员军人,见到父亲来到矿井次数多了,和职工们聊天也无所顾忌,看见大家都围着父亲说话,他也挤上前来,向父亲发牢骚:“我不是当地人,我在煤矿工作,一点儿也照顾不到家,我不想在这儿工作,我希望调走也不行……”
父亲听完他的话后,当时没表态,后找到矿领导转达了这位职工的思想情绪,并对矿领导提出:“我们干工作不能强迫,愿意干的留下来,不愿意干的可以开会欢送……”
又有一次,父亲来到宝华煤矿的九连井口,见到一个熟悉的部队干部邹本文,于是开玩笑地喊出他的外号“邹大炮”,并笑着说:“怎么样,邹大炮,我们来摔一跤?”
邹本文一见是自己的司令员来了,连声说道:“我怎么摔得过你?甘拜下风,我认输、认输。”短短的几句俏皮话对答,把周围的职工见到领导的紧张心情全放松下来了,大家被逗得前仰后合。
还有一次,父亲带领南京军区工程兵司令胡大勇等领导,来到南京金丝岗的官塘煤矿象山工区视察。这时矿井下刚刚放完炮,淡黄色的缕缕烟雾正从斜井口向四周飘散,父亲不等烟雾散尽,马不停蹄地就要到斜井底察看采煤情况。
矿上干部领导赶紧跑上前劝阻,不让父亲下井,父亲笑着说:“小同志,朝鲜战争中那么多飞机大炮也没把我怎么样,这点儿算不了什么。”
见父亲执意要下井,保卫干事只好让步,找了顶安全帽给父亲戴上,父亲就在迷雾中这么穿过硝烟,疾步下井,一直走到采煤工作面。父亲凭借微弱的矿灯光线,见到矿工们一个个汗流浃背,关爱之心油然而生。
父亲对大家大声慰问道:“同志们,辛苦啦!”看到司令员亲自到井下看望自己,井下作业的矿工们一时激动得讲不出话来,愣了一会儿大家才醒悟过来,全体鼓掌以表达对父亲到来的感谢!
1969年7月下旬的一天上午,煤矿的新工人集中在灵山营房自由活动,父亲那辆嘎斯吉普车开到操场边上停了下来。年轻的矿工们非常好奇,这时有人认出了父亲的车,就对其他职工喊:“快看,许司令的车来了!”
看到有人上前,其他职工也跟着蜂拥而上,有的工人带头喊:“许司令,我们要见你!”
大家异口同声,一声声地欢呼起来:“许司令,我们要见你!”
大家把父亲的车团团围住,父亲见状赶忙走下车来,面向年轻的矿工们微笑着说:“好,给你们看个够!”
有调皮胆大的年轻矿工围着车子看得不过瘾,还把头伸进车内看,然后大声地回过头喊道:“哎呀,这还有双管猎枪呢。”父亲慈爱地笑着回答:“好好看看,别碰走火了。”
大家无拘无束地和父亲在一起,随意聊了好一会儿,父亲笑眯眯地对大家说:“看够了我可要走了……”这些好奇的年轻职工,没人指挥就自动分开两边站列,让开中间的一条路,全体矿工面对父亲行着注目礼,夹道欢送父亲的车子。
有一回,父亲在中午最热的时候,坐着没有空调的吉普车,忍受着车内的高温来到钟山煤矿。烈日晴空,炎夏的太阳把柏油马路的路面都烤软了,地面温度有五六十度。没想到才进山口,就看到一位矿工从掩体里迅速跑出来,急速地往车的方向奔来,右手不断地挥舞着小红旗,边跑边大声急促地喊叫,但车上的人根本听不见他在喊些什么。
父亲看到这个情况后,马上就明白了前方可能是要放炮炸山,立即提醒司机有情况,赶快应对。驾驶员非常敏捷地刹车,在急刹车后随即就向后倒车。煤矿一般是打好眼,装好炸药后等到快下班时才点炮炸石。
当挥舞小红旗的矿工气喘吁吁地飞跑到吉普车前时,父亲伸出头询问道:“是放炮?”
回答说:“是……”
父亲轻声埋怨责怪地说道:“应该布个哨嘛。”
话才说完,就是一声巨响,原来炸山的炮这时已炸起来了,只见那炸飞的无数大小石头像天女散花般从天而降。开山放炮的工人看到差点儿误伤到眼前的这位大领导,脸都吓白了。
原来那天是正午时分,职工们都下班了,三名工人在路边准备点炮。按操作规程,点炮炸山必须在公路的进出口两端都安排人守着,设安全哨。而点炮工抱着侥幸心理,想:都快12点了,这么个大热天,绝对不会有人再到马路上来。于是就忽视了安全生产,没留下布哨人员。没想到父亲竟冒着炎炎烈日在中午时分来到钟山煤矿。
看到差点儿酿成一场车毁人亡的大事故,当事职工吓得不轻,心中忐忑不安,怕受到父亲的严厉斥责,更怕受到矿里的处分。他也没想到,受到炮声惊吓的父亲根本没把这放炮当回事,只是轻轻地对他说了句:“应该布个哨嘛。”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父亲根本没对矿领导提起此事,当事人并没有受到任何训责和处罚,内心十分感动,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违规操作过。
又有一次,父亲专程去句容山区的一个小煤矿检查工作。和往常一样,许司令一到,所有人都显得既兴奋又紧张,甚至有些战战兢兢。
偏有几个青年工人相互打赌,说:你们谁敢把许司令的军帽摘下来,我就请谁吃饭!
其中有个胆大的小青年,竟然走到父亲面前,笑嘻嘻地说:许司令,你的军帽真帅,能不能借我戴一下?
不等父亲说话,那小青年就伸手摘下了父亲的军帽,戴在了自己的头上。煤矿领导大惊失色:这家伙是疯了还是想找死?!
当时,熟知父亲脾气的人都捏了一把汗,两个警卫人员立即冲上去扭住了那个小青年。
不料,父亲却呵呵地笑了,摆手让警卫人员放开那名青年,对他说:“喜欢军帽好嘛,我送你了!但我有个要求,要求你们深挖煤、多产煤,为国立功。你们哪,应该个个是不穿军装的煤海尖兵,光要个军帽怎么够哇?回头我给你们每人发套军装,算是国家对你们的奖励。”
当时在场的人,尤其那个年轻人,感动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这件事让周围的人觉得父亲更可敬了。
今天回想起来,后人不一定能理解父亲当年挖煤的苦心,但我知道他是本着“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原动力,为扭转“北煤南运”,为老百姓解决实际问题,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来源:大肥肥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