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夏天的早晨热得像蒸笼，公交车里挤满了赶着上班的人。林小雨抓着扶手站在过道上，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巴往下掉。她今天穿着新买的白色连衣裙，裙摆上沾了隔壁大叔的豆浆渍。

夏天的早晨热得像蒸笼，公交车里挤满了赶着上班的人。林小雨抓着扶手站在过道上，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巴往下掉。她今天穿着新买的白色连衣裙，裙摆上沾了隔壁大叔的豆浆渍。

“小姑娘，给老人让个座！”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林小雨扭头看见个穿花衬衫的老头，手里牵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老头脖子上挂着的金链子晃来晃去，硌在她胳膊肘上。

“爷爷，我肚子疼。”林小雨攥紧挎包带子，她昨天刚来例假，这会儿小腹像塞了块烧红的铁。座位上贴着“爱心专座”的蓝牌子，被太阳晒得翘起个角。

老头突然抬高嗓门：“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素质！”他伸手戳林小雨的后背，指甲缝里黑乎乎的。小男孩跟着学舌：“没素质！没素质！”

前排穿西装的男人转过头：“小姑娘，尊老爱幼懂不懂？”他胸前的工牌晃了晃，是某家银行的标志。后排戴耳机的学生摘下耳机看热闹，过道里飘着韭菜盒子的味道。

林小雨刚要说话，老头突然拽住她胳膊往过道扯。白色连衣裙的袖口“刺啦”裂开道口子，露出里面发黄的绷带——那是上周送外卖被烫伤的地方。小男孩趁机钻到座位上，冲着林小雨吐舌头。

“这是我先占的座！”林小雨声音发抖。她看见车载电视里正在放敬老公益广告，老奶奶在镜头里笑出满脸皱纹。

穿西装的男人掏出手机：“我要拍下来发网上，让大家看看现在的年轻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后排戴眼镜的男生突然站起来：“大爷，坐我这里吧。”

老头却把男生按回座位：“我就要这个座！”他的金链子卡在林小雨手背上，压出条红印子。司机按了两下喇叭，车窗外飘过煎饼摊的白烟。

车快到站时，老头突然伸脚绊了林小雨。她整个人扑向前排座椅，膝盖磕在金属栏杆上。装着简历的文件夹散开来，纸页上“应届毕业生”几个字被踩上黑脚印。

“活该！”小男孩拍着手笑。穿西装的男人把视频传到网上，标题写着《震惊！90后女孩公交车上殴打老人》。戴眼镜的男生想扶林小雨，被他女朋友拽住了胳膊。

那天下午，林小雨收到了面试取消的邮件。晚上她刷到自己的视频，评论区挤满咒骂：“这种女人谁敢娶？”“现在的年轻人都被惯坏了！”有条点赞十万的评论说：“我要是她爸，当场扇她两巴掌！”

三天后在医院，护士给林小雨膝盖换药时说：“那个老头昨天也来挂号，听他跟医生说金链子是儿子从澳门买的。”药棉擦过伤口时，林小雨看见电视里正在播新闻：某银行经理因骚扰女客户被停职。

又过了一周，有网友扒出老头天天带孙子去超市偷东西。可林小雨已经搬出了出租屋，她公司领导说：“我们这种小公司，经不起负面新闻。”

冬天来的时候，林小雨在快餐店打工。电视里播放着新出台的《老年人权益保障法》，穿西装的男人正在接受采访：“我认为应该设立年轻人道德考核制度。”玻璃窗外飘着雪，有个老太太颤巍巍地推门进来，林小雨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穿红羽绒服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给老太太让座，老太太却指着柜台：“我要最大份的炸鸡套餐，我孙子视频里说想吃这个。”她掏出的老年证上贴着防伪贴纸，在灯光下泛着七彩的光。

来源：松叶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