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八传奇:一个“草根司令”的乱世人生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3-27 09:49 2

摘要:邓八,本名邓占云,四川达县双龙乡邓家坝人。家贫,少孤,性情直,识字不多,早年靠手艺吃饭。后来从军,辗转川陕,做过团长、知事,也做过救济院长。

文/编辑:nirvana

邓八,本名邓占云,四川达县双龙乡邓家坝人。家贫,少孤,性情直,识字不多,早年靠手艺吃饭。后来从军,辗转川陕,做过团长、知事,也做过救济院长。

他当过官,穿的却是蓝布长衫;带过兵,却不摆官谱;脸上有疤,说话粗俗,但处事公道,为人有信。

他的名字没写进史书,但地方百姓记得他。有人说他是土匪,也有人说他是青天。

他自己说得轻巧:“小时候偷过瓜苗,年纪大了叫我老邓就行。”

他一生走过乱世,起起伏伏,不争高位,不负人心。

本文所记,皆据人述与旧稿,存实事,不虚美,还是照我们一贯的写法——写的不是大人物的传,而是一个普通人的记。

邓占云,清同治十二年六月生于四川绥定(今达县)双龙乡邓家坝人。

家里世代务农,无田无产,自幼贫寒,排行第二,小名邓八,后来长大后号得胜。

其父邓三江早年病故,母李氏艰难持家,四个子女靠东家西家帮衬着拉扯大。

他从小性子野,不怕人,也不认命。年纪小小,便满山跑,饿了就翻瓜地、拔菜苗。

左邻右舍看见自家东西少了,常把账算到邓八头上。

他也不争,只是把东西吃完,第二天继续出去找活路。

在村里,他的名声不算好。但真要讲个明白,他不是偷,而是饿。

穷到走投无路,就只能靠胆子填肚子。

十岁以后,母亲改嫁,他再无依靠,整日跟着庙里的熊和尚混,跑腿挑水,学点灰工手艺。

十几岁的时候已能独自上工,给人抹墙糊顶,手脚利索,嘴巴利落,干活有回头客。

只是工作也不是随时都能找到,故而常年奔波,一顿饱一顿饥。

十九岁那年,邻里家里失了东西,没人抓现行,只是风声一过,事就又落到邓占云头上。

小时候被说小偷小摸,他也就忍了,但是这时已经是成年人了,于是他窝了一肚子气,没作声,挑起扁担,一走了之出去闯社会去了。

话说邓占云背着铺盖卷出了门,就踏上了去川北的路。

那时他无亲无靠,身上也没几文钱,只能靠手艺和胆子谋生。

他在保宁、阆中、旺仓几个地方打过短工,而就在那几年,他认识了一个山东人,姓丛,年纪比他大,是个卖打药的,当然也会些拳脚,是个有些本事的江湖人。

丛师父见这小伙子还挺机灵,就带着他四处走动,边卖膏药边传武艺。

说是卖药,其实靠的是表演功夫招人气,所以才叫卖打药嘛。

丛师父使得一手好棍,邓占云眼明手快,跟着练了几年,也学出一身好拳脚。

打拳、舞棍、扎马步,不管走到哪个地方,他都不肯荒废功夫。

白天卖药,晚上练武,走村串寨,靠手艺吃饭,靠武艺防身。

谁知这年两人来到广元、南江、巴州交界的木门场(今旺苍木门镇)落脚,打算在集镇摆摊卖药。

不料二人这次忘了拜“码头”,于是和本地地头蛇起了冲突。

那日摊子刚摆下,人还没站稳,就有人上门寻事。

邓、丛二人也不是怂人,几句言语交锋后动了手,不过终因人少势单,不敌对方。

眼见摊子被掀,两人便收拾药箱,跳房越瓦,掀起屋脊瓦片边打边撤,一路逃出街市,直奔普子岭方向。

结果就在二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听说前面寺沟里有个姓邓的老员外,是个喜结交、仗义疏财的人。

两人走投无路,便问路前去投奔。

寺沟这个邓员外叫邓有德,原籍也是绥定(今达县)的,早些年到广元经商,落户当地,已是小有家业的人家。

他置办了不少土地和房屋,一半收租,一半自种,家中佣人雇工十几人,膝下四子都很能干。

邓占云上门,自报出身,说是邓家同宗,同属“光”字辈,又是本乡本土,虽一身风尘,衣衫褴褛,却气度不俗,说话也讲分寸。

邓有德见他身材魁梧、眼神坚定,又是一身好拳脚,当即收他为义子,按族谱年纪排为长子,取名邓光凯,命四个儿子皆称其为大哥。

从此,邓占云在寺沟安了脚。

他与丛师父继续在周边集镇卖药谋生,闲暇时就在邓家传授拳术。

开始是教几位弟弟练练身子,后来一传十、十传百,拜师学艺的人越来越多。

邓、丛二人于是就在白云寺里设了练武场,石锁、石磴自己打造,每日黎明即起,风雨无阻。丛、邓二人教得认真,徒弟们练得刻苦。

几年下来,邓家的几个兄弟功夫见长,个个会拳使棍,棍棒刀枪样样在行。

尤其是三弟邓光禹,据说一人能敌十人,远近皆知。

普子岭的侯家、杨家也请邓占云去当教头,帮自家子弟练功防身。

至此,邓占云的拳术声名远播。

邓占云性子直,说话也硬,遇事不躲。

后来在南江那一带,听说一户何姓人家吃了亏,被本地一个恶霸欺压,邓占云看不过去,出头替人说了话,还帮忙出了一口气。

事情本想就此了结,哪知对方心眼毒,转头把他告到了南江县衙,说他聚众闹事、扰乱地方。

那时节衙门不讲理,只信告状不问缘由,邓占云被拿进了牢房。

然而没多久,邓占云就趁夜越狱而出。

逃出南江后,他一路往北去了陕西。

此时正值清廷在陕西招兵练新军,见他身材壮实,动作利索,便让他入了伍。

新军规矩多,讲操练、讲队形,但是就是缺个教拳的师父,你想,邓占云他一上场,打出几招几势出来,架式正,底子硬,动作利落,一套功夫练完,队长亲自点了他的名。

邓占云不爱多说话,但带兵教拳却有一套。

他教得狠,训得实,自己先来一遍,别人跟着一遍,打不好不准歇气。

士兵们一边骂苦,一边服气。

他出拳有力,站桩不晃,棍来如风,刀落似雨。说话直白,不打官腔,偏偏叫人听得顺耳。

就这么过了几年,从教练做起,一步步升了上去。起初是个什长,因为他能管人也敢当事,营里上上下下都信他,没过多久,又被提拔为标统。

关于邓占云在陕军中的事情记得比较混乱,按石懋修的说法是自行起义,原因是在新军服役期间,邓占云所在部队发生了“满人养狗被杀”的冲突事件。

几个汉族士兵打死了满人什伍的狗,结果被毒打,还被命令为狗披麻戴孝,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引发官兵强烈不满,反满情绪高涨。

邓占云与另一名杨姓统领私下商议后,决定起义反清。

1911年八月,两人结盟,连夜举兵,邓部攻制台衙门,杨部攻督军府。因兵力不及,两部败退西安,向陕南转移。

撤退途中,军纪严明,不扰百姓,还主动向家乡报信,告知行军将过寺沟,请老父宽心。

邓有德得信后亲自设宴迎接,乡民夹道欢迎。

邓占云归乡当晚设宴答谢,并题诗一首。之后他还在广元给义父买房,表示感恩。

如果按这个说法,那邓占云起事可以看做是一种“被激怒的反抗”,而不是“理论化的革命”,我们可以理解为“底层军官的血性爆发”。

而在另一篇文献中,也就是乾县文史中记载了政协委员刘昌卿的《秦陇复汉军兵马大都督张云山战守乾州始末记》,在这来记录了辛亥革命中,陕西常备新军混成协官佐张凤翙、张益谦、马玉贵、万炳南、张云山等,互商机密,响应武汉起义,组织了秦陇复汉军的事情。

而这里清晰的记录有,邓占云为兵马大都督张云山手下第五标标统,参加了著名的乾州守城战,和清军发生了激烈的对抗。

民国元年三月,辛亥革命刚过,陕西各路起义部队被统一改编,编为两个师、四个独立旅。

张云山任第一师师长,张伯英任第二师师长,万炳南、陈树藩、张宝麟、陈殿卿分任独立旅旅长。

原先的“复汉军”换了番号,也算是正式归了中央。

但这场改编,只是短暂的收编。

到了民国三年四月,袁世凯派亲信陆建章率兵入陕。

两个月后,张凤翙被撤去军政职,陆建章接任“陕西将军”,全权督理军务。

随后,陆以调任之名,将张云山派往陕北,张伯英派去陕南,实则将两位旧部主将调离核心。

陈树藩因配合镇压白朗起事被保留,其余几支部队陆续解散。

至此,秦陇复汉军原有的编制与力量,基本瓦解。

那恰好就是这一年,邓返回四川,所以应该是被解散的部队之一。

回到四川后,他回到达县,被委以达县警备队长,次年,在达州和巴中交界的千佛山,发生了红灯教起事,川军前来镇压,邓的队伍作为向导参与了此次行动。

谁知在这次行动中,邓占云的人马和红灯教大批教徒发生了短兵相接,邓占云人马被消灭殆尽不说,自己还被一群红灯教教徒给围住了。

都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邓占云撂翻几个后,自己也被砍得遍体鳞伤,特别是脸上挨了一刀,破了相,最后还不得不从岩上跳下狼狈逃生。

从此那条脸上的刀疤就一直是他心里的痛了,之后他就开始留胡须,遮盖脸上的刀疤。

之后,他觉得自己再无脸回达县了,于是,只身再次回到川北,好在这一带当年教的徒弟也多,联络了一帮人,开始做起了绿林生意,还好他这人是穷人出身,主要做的还是劫富济贫,所以还得到了当时旺苍穷苦百姓的好感。

时间到了1923年,四川发生了熊克武、但懋辛、刘湘和刘成勋四人联名通电,指责刘存厚依附北洋军阀,违背四川的自治民意,要求将其驱逐。

这场战争基本上是一边倒,刘存厚不得不宣布下野,逃亡到了陕南的宁羌。

在此期间,邓占云投奔了刘存厚的旧部田颂尧,当时田颂尧刚被北洋政府委任为了川西北屯垦使,正在大规模的招兵买马。

田颂尧

邓占云能力还是比较强,次年在内战中攻打南江得胜,于是田颂尧委任邓占云为南江知事,在此期间,邓占云政绩颇佳,老百姓甚至称其为“邓青天”。

次年,刘存厚反攻四川,虽然短暂占领了一段时间的成都,但是在一众川军将领的反对通电中,刘存厚不得不撤离成都,宣布下野,放弃了最后的控制权。

刘存厚

到了1924年2月,刘存厚在反攻四川失败后又被北洋政府任命为川陕边防督办,并兼任四川陆军检查使,划绥属六县为其防地,刘邀请邓占云至其麾下。

邓占云可能确实也想回绥定,于是率部前往,结果途中被田颂尧部罗乃琼阻截,要求将枪支粮饷留下方才允许其通行。

这件事引起了刘存厚的不满,田毕竟以前是刘的部下,最后在双方交涉下,邓还是留下部分枪支后返回绥定,被刘存厚委任为第十三团团长,进驻城口县,为清乡司令兼知事。

邓占云那时候已经年过四十,身上没有一点军人官僚的派头。

穿的不是军装,而是老兰布长衫;头上常缠一条丝帕,遮着脸上的旧疤;

说话直来直去,口气粗,但人和气,待人不倨。

吊着胡须,走起路来稳当安静,像是一个熟识乡情的老街坊,而不是手下带兵的官长。

他不讲究排场,也不爱显威,生活俭朴,说话通俗。

官虽不小,性子却不张扬,在万源一带颇有口碑。

街坊邻里提起他,都说“老邓这个人,讲点良心,吃得苦,不整虚的”。

一九二七年夏,他部下一营驻防城口。

哪知这时匪首温经武率六百多人,化装成香客混入城口,占据旗杆山,伪称“讨贼联军川军第一师独立团”。

拂晓发起突袭,打得邓的守军措手不及,一路赶跑,硬生生占了县城。

匪首温经武自封为知事,在县衙坐堂发告安民,声势不小。

消息传到刘存厚耳中,他即刻命驻守南坝场的张苏出兵征剿。

两个月后,温匪才被逐出城口,逃往陕西。

此事之后,邓占云便不常去城口,转而常驻万源大竹河一带。

直到一九二九年,才再度调回城口,此时的县知事是古长侠,邓兼任清乡司令。

他在城口期间,有次捕获一批盗匪,案情并不严重。

审问时,他亲自过堂,了解情节后,当场释放几人。他训话说得干脆:“这回放你们,是给个面子。回去要改,若再来犯,下次抓到,老子是搞勾了的,不杀你脑壳才怪。”

他讲的虽然粗,却不是空话。

他这人最重规矩,不怕恶人,但也不冤人。

有人说他像青天,也有人说他近江湖。可在老百姓眼里,有这么个不图财、不摆威的清乡司令,已算难得。

一九三二年,红四方面军自陕南入川,局势紧张。

到了一九三三年十月,红军发动宣达战役,刘存厚兵败势退。

其残部由廖震、周绍武接管,归入国民革命军二十三军,听命于代军长刘邦俊。

当时,邓占云仍在城口,被刘邦俊提拔为旅长,继续驻防原地。

一九三四年七月,红三十三军南下,邓率部在万源清龙观与红军激战三日。此战惨烈,刘存厚旧部中周、汪两旅共四个团全军覆没。

邓部虽未全败,也损失惨重。

败后,邓只得率余部投归计一军第八旅旅长范华中。

他转投之事,对部下说得直白也好笑:“我们今天是嫁人了,嫁给饭桶(范仲冲)了。从今往后,没饭吃没衣穿,就得找饭桶要。”

不过这一年,范部又被整编,邓占云随之解职,退回达县,在庵巷的邓家院子安了身。

他不再管军务,也不再过问地方上的大事。每日里无事,就坐在茶馆里喝茶、抽烟,说些陈年旧事,遇到熟人新识,点头寒暄,兴起时还笑着打趣自己。

双龙乡的乡亲见到他,依旧喊“邓司令”,他摆摆手,说:“我小时候叫邓八,现在年纪大了,叫我老邓就行。”

有人提起他小时候偷瓜苗,他也笑:“小时候偷过瓜菜,现在要是再丢了,也别说是我邓八干的哦。”

他中等身材,身子骨硬朗,脸上那道刀疤始终在。人不爱喝酒,但烟不离手,常穿一件旧兰布长衫,头上围着丝帕,样子像个摆摊的乡下人,走在街头,没人看得出他曾带兵打仗、坐过公堂。

1936年,专员袁济安请他出任达县救济院院长。他搬进西圣寺,收养了百余名孤儿。

经费短缺,孩子们吃得不饱、穿得不全,邓看在眼里,干脆将自己的积蓄拿出,甚至变卖私产,补贴孤儿生活。

他说:“这年纪,挣不到什么了,养几个娃儿,是给我自己找点念想。”

有时闲了,他也邀三五朋友搓几圈叶子戏。运气不济,总是输得多。他不在意,输钱也兑得起,自嘲说:“我不输,还不一定赢得过你们咯。”

这时候的邓占云,脾气更软,说话仍旧带点粗口,却没人嫌他。

老人小孩都愿围着他,听他说旧时候的兵事、城口的匪事、当年打仗的荒唐事。他说这些事时,语气淡,不讲得意,也不显英雄。

1941年,他六十整寿,乡里照例要为他办一场生。

主办的是当时的专员曾德威和县长吴超然,来自开江、宣汉、万源、巴中等七县的官员都送了匾额、对联。

但匾上只写“某县县长”,未署姓名。邓占云一看,冷笑道:“这不是送匾,这是搪塞。”最后还是交由木匠刻上了名字,才算体面。

次年(1942年),邓占云病逝于双龙乡老宅,终年六十一岁。

地方百姓自发集资,在重石寨山脚下为他立碑,碑正面题:“陆军少将邓公占云号得胜神道碑”,背面刻着他一生的事迹,落款写着四个字:“双龙群众恭立”。

对于这个少将,我个人认为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民国时期尤其在西南、川陕等地,各路军阀常常自行任命军衔,如“旅长”“少将”“司令”等,许多并非由中央政府正式批准,只是地方承认的职衔。

邓占云晚期被提为旅长,极可能就是地方军阀(如刘邦俊、范华中)系统内任命,对应军衔为“少将”,但没有中央军政部授衔。

这种情况在民国军史中极其普遍,尤其在四川军阀混战时期,地方“少将”满天飞,但真正有国府备案的寥寥无几。

第二种,碑文“陆军少将邓公占云号得胜神道碑”是乡民集资所立,他们写“少将”很可能是出于两层意思:

一是旅长身份,对应“将军”;

二是出于尊重,把他这一生的地位“抬”到一个合适高度。

换句话说,这个称号不一定“官方”,但一定“民心认可”。

邓占云的命,总观其一生,不算好,当然也不算坏。

他出身微寒,少年孤苦,没念多少书,靠一身手艺和拳脚混过世道。

做过小工,当过团长,坐过县衙的堂口,也在茶馆里和老头们一起抽过叶子烟。

他不是英雄,也不是反派。

他有过硬气,也有过灰头土脸;有时候抬头挺胸,有时候低头认命。

他这一生,没有投过什么大运,也没落得太惨。

该扛的时候他能扛,该退的时候他也能退。他讲义气,守规矩,不怕当官,也不怕土匪。

有点江湖气,但心里不混账;嘴巴粗一点,心里是明白人。

他没留下一官半职的荣耀,也没留下儿孙满堂的香火。

他留下的,是一群还记得他的人。有人说他青天,有人说他土匪,他不争。

他只说:“我小时候偷过瓜苗,年纪大了,叫我老邓就行。”

像他这样的人,让我想起了我们曾经写到过的田品三,杨柏舟等一系列人物,在那个时代其实不少。

我们写他,不是为了评功评德,也不是为了立传青史。只是想记住,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里,有一个人,活得不高、不低、不糊涂。

参考文献:

张永根:邓占云其人

石懋修:邓占云轶事

刘昌卿:秦陇复汉军兵马大都督张云山战守乾州始末记

来源:nirv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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