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同事丽丽嫌我写字太慢,急着开口解释:“知道你手机又忘在柜台上,店里要来超级 vip,所有人都必须到场提前等候,快走吧。”
我是陆怀之的哑巴玩物。
酒桌上他捏着我的下巴,说喜欢看我在床上哭不出声的样子。
多年后偶遇,他为了博女友开心,买下了我柜台的所有奢侈品。
却在看到丈夫接我下班时,堵着我眼角通红:“你怎么能和别人结婚?”
我笑着回敬:“陆总,逢场作戏,别太认真。”
1
“安安姐,别理货了,店长发的通知你没看见?”
我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本子。
同事丽丽嫌我写字太慢,急着开口解释:“知道你手机又忘在柜台上,店里要来超级 vip,所有人都必须到场提前等候,快走吧。”
被她拽着回到店里,和所有的员工一起站在店长身后等了半晌。
主角才被簇拥着登场。
穿着流苏羽毛裙的女生,像个灵动的仙子,欢快地跑进了店里。
我听着周围人都开始小声讨论。
“在这里工作就是好,还能见到最近当红的小花沈芊芊,现在她的见面会可是一票难求。”
“就是,当初来当柜姐,就是为了追星。”
丽丽也凑到我跟前:“安安姐,你才从国外回来不清楚,这个沈芊芊,最近刚刚成团出道,又演了好几个网剧,如果不是店里规定,真想问她要个签名。”
沈芊芊,好耳熟的名字。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她身后跟着走进来的人,就和我隔着人群四目相对。
陆怀之。
5 年不见的陆怀之,就这么相遇了。
我呼吸一滞,低下了头。
转瞬间又想明白了,A 市说大也大,可能逛得起奢侈品店的人并不多,来头这么大的更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既然决定回国发展,迟早也会见到陆怀之。
于是我抬起头,看着他摆出面对上帝的笑容,他反而躲开了视线。
沈芊芊在店里转了一圈,意兴阑珊地点了几个包包,转头和陆怀之抱怨。
“怀之哥,这里也不过如此,都没几个我喜欢的。”
她走近了靠在陆怀之肩膀上撒娇:“怀之哥,这里的包包都不上档次,不如我们去法国买,去一趟很快的,还能和你旅行,多好呀。”
店长虽然不愿意放过这送上门的大客户,听了沈芊芊的话,从吃惊到苦瓜脸,只用了几分钟。
她可能也不理解,怎么自己店里最上层摆着的,价值百万的包,在沈芊芊嘴里怎么就变成了不上档次。
陆怀之冷着脸,店长也怕得罪贵客。
“陆总,您和沈小姐先坐下休息喝茶,店里的镇店之宝已经去仓库调了,一定包沈小姐满意。”
她说完给我使了眼色:“安安,你去仓库催催,尽快送来。”
实际上并没人去调货,我心里了然,跑到仓库取了梯子,开了保险柜,带着丝绸手套,拿出了缎面的箱子捧在手中送到前店。
放下盒子准备后退,却感受到陆怀之落在我身上的眼神。
“就你,打开。”
我看了店长一眼,她点了点头。
得到同意,我把箱子放在沈芊芊面前的桌子上,按照培训要求,单腿跪地,解着箱子上的丝带。
陆怀之迎面砸过来一个抱枕:“垫着。”
店里所有的人都看着他,显然沈芊芊也打量着我。
我默默拿起抱枕拍了拍放在沙发上跪在地上打开了箱子。
店长适时出来倒着茶解释:“陆总沈小姐体谅员工是我们的荣幸,安安不能开口说话,店里规定她不好违背,我替她谢谢陆总。”
沈芊芊若有所思,眼眸一闪看着我:“宋岁安?”
“你是宋岁安,我们以前在怀之哥哥的公司宴会上见过的,你忘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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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芊芊的话像一个炸弹。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得张大了嘴,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把箱子里的包捧了出来。
独特的设计风格,罕见的皮质面料,连每个金属扣件都镶了钻,最宝贵的是,开关处那个并不起眼的标志 Z。
沈芊芊惊呼一声:“竟然是 Zoe 的作品!”
陆怀之眼里也有点意外,毕竟这个奢侈品店并不算大,那些摆在最高处的包价格就是几百万,而 Zoe 设计师的作品,拍卖会上都不一定能见到。
能得到 Zoe 现存不多的藏品的收藏家,也绝不会出售。
沈芊芊已经被这个包完全吸引。
“这个包多少钱,我要了。”
店长这才让我退后,仔细解释:“Zoe 的包您也知道,有价无市,我们这个小店也盛不下这么大的东西,这是一位收藏家放在我们店里展览用,如果您要购买,还得联系收藏者。”
沈芊芊听到这里就变了脸色:“怎么,怀之哥还不够格买这个包吗?”
店长为难地看着陆怀之。
又看沈芊芊认识我,把我往前推了推:“平时都是安安保存护理这个包,和收藏者联系也是交给她负责,您可以问她。”
陆怀之斜靠在沙发上,挑眉看着我。
沈芊芊不满地撇撇嘴。
“她?”
“宋岁安不是哑巴吗?”她无辜的声音刚好够每个人听到:“你们怎么把这么名贵的包交给她,她怎么和收藏者联系,用哑语吗?哈哈哈!”
我拿出包里的本子,写了几个字递给她。
【用邮件。】
“那你快点联系,我今天就要带走这个包。”沈芊芊轻哧一声:“毕竟以前都是老……熟人,你不会不帮忙吧?”
看来她刚才只是认出我,这会已经想起来我是谁了。
我继续在纸上写。
【收藏者前几天告知我她出国了,只能等一个月后联系。】
我说着话,就收起了箱子。
情急间沈芊芊伸出手一拽,我的手套滑落,却稳稳当当接住了箱子。
金属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的无名指上空落落的。
店长接过箱子:“你先找戒指,我帮你送过去。”
我没理会沈芊芊,弯着腰寻找。
陆怀之却来了兴致。
“怎么,几年不见,宋小姐已经结婚了?”
看我不理他,还在埋头苦找,店里的员工替我回答。
“安安都结婚好几年了,孩子都挺大了。”
陆怀之咬着牙:“几年?”
“安安,应该结婚有三年多。”
我看到了角落里的素圈戒指,捡起来擦了擦带回手上。
沈芊芊看着陆怀之神色不对,站起来嘲讽我。
“宋岁安,我还以为当初是怀之哥玩腻了,原来是你,提前就找好下家了啊。”
【店长,我不太舒服,请假先回家。】
我收拾了东西,店里的同事大部分都关心地看着我,只有几个在一旁看笑话。
无视了坐着的两个人,推开门。
季寒舟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提着保温杯站在门口,朝我伸开了手。
大门还没关上。
我在门内所有人的注视下,回抱住了季寒舟。
他温柔的嗓音在我耳边传来。
“岁岁,今天又来早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把头埋在他胸口蹭了蹭。
用手语比划着【刚才遇到傻逼了,我们回家吧。】
3
季寒舟牵着我,还没走几步。
身后的人就拽住了我的胳膊,季寒舟脸色一变,把我挡在身后,和陆怀之面对面站着。
“宋岁安,滚出来。”
我被陆怀之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哆嗦了一下,季寒舟开口严肃:“陆先生,放尊重点。”
又转过来安慰地摸了摸我的头:“别怕,有我在。”
季寒舟很少有这么冷脸的时候。
他们两个人的气场完全不同。
从第一次见到陆怀之,他坐在包厢里一言不发,周身的冷漠气场,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我是跟着陆怀之的表妹陆锦然,偷偷来的。
陆锦然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到刚刚进入的大学生活,都是最好的朋友。
她也是为数不多能看懂我想说什么的人。
可现在,陆锦然已经缠着我快半个月了。
“安安,安安,我的好安安,算我求求你了。”
我趴在课桌上,不看陆锦然。
她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朝我拜托:“就一次,我发誓,就这一次。”
我举着手比划【锦然,酒吧,是不是挺可怕的?】
“不可怕,安安,你看我哥,不是经常泡在酒吧里不出来,里面肯定特别好玩,不然他怎么天天去。”
陆锦然兴奋得手舞足蹈。
“而且,我都好奇我哥那整整一柜子的酒很久了,要不是他不让我碰,又那么凶,我早就喝到了,这次我偏要尝尝味道。”
【你哥……不凶,他说不能喝,我们就别喝了。】
“安安,难道你就不想尝尝,我哥每天喝的酒是什么味道?”
我心里已经有点动摇,陆锦然立刻使出必杀计。
“上初中的时候,我可是为了学手语,被我哥苦苦训了小半年。”
“是谁经常冒着被眼神杀死的风险,帮你偷拍那么多照片。”
我无奈地点头。
【那好吧,一杯,就一杯。】
陆锦然翻箱倒柜几个小时,衣帽间乱作一团,也没找到合适的衣服。
她唉声叹气地蹲下。
“安安,你要不要换个人喜欢?”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这才认命地瘫倒在地上:“要不是我哥天天管东管西,我能连件漂亮裙子都没有嘛!”
【地上的裙子都很好看。】
陆锦然捡起来嫌弃地扔掉:“太保守,捂得严严实实,不好。”
她突然灵光乍现,拉着我喊起来。
“问惠姨不就行了,她肯定知道怎么穿。”
回到我家,我妈听了我们要去酒吧,叮嘱了注意安全以后,掏出来两件短裙套装递给我们。
陆锦然的惊呼声吵到我耳膜要碎裂。
她快乐地冲进换衣间。
留下我独自看着手里的几片破布犹豫。
我妈抬起手,精致的镶钻美甲几乎要闪瞎我的双眼。
“宋岁安,想当年,老娘好歹也是一身比基尼迷倒万千公子哥。”
大清早都亡了。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老封建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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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陆锦然套了一件黑色亮片短裙。
她自己选了面料更为节省的吊带裙,踩着高跟鞋,还化了浓浓的妆容。
“安安,看到我眼睛上涂的这道粉红色亮片了吗。”
她坏笑着炫耀:“这就是本小姐今天的桃花运。”
我被陆锦然拉着避开陆家的司机,坐上了去酒吧的车。
看着平平无奇的玻璃门,打开后却吵得我一下子捂住了耳朵。
锦然看着舞台上的摇滚乐队,兴奋的跳了起来:“安安,快看,有帅哥!”
我抬头一看,额头落下三道黑线。
帅是长得帅,就是,有点过于眼熟了。
显然锦然也不想看我比划,台上的人是陆锦然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对头,季家二儿子,季晨。
季晨眼神几乎是粘在了她身上。
我紧紧跟着锦然,舞池里人很多,推推搡搡间,免不了互相碰到对方。
可我已经感觉到有双手,停留在我肩膀处过长时间。
紧接着,有个油腻的男声直接在我耳边说:“小妹妹,第一次来?”
我几乎是猛的躲开,锦然也发觉不对,把我挡在身后:“你想干什么,走开,离我们远点!”
戴着金项链的男人,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呲着一口大黄牙恶狠狠地把陆锦然甩到了一边。
我赶紧扶起她。
【锦然,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大黄牙扑哧笑出了声:“呦,还是个小哑巴,今天就让哥哥教你们点刺激的。”
扶着陆锦然站起来,我张开手臂把她护在身后,瞪着大黄牙僵持着。
直到几分钟后,他失去耐心,扑过来准备强行拽我。
我捏住了身后的啤酒瓶,咬着牙闭上眼,举起手的那瞬间,吃痛的闷哼声、东西被打翻的哐啷声传来。
“没事吧?”
季晨显然迟到一步,还是揽过陆锦然,怂怂的叫了一句:“哥。”
季晨的哥哥。
季寒舟?
开不了口,又怕他看不懂手语,只好鞠了一躬。
刚起身就看到不远处站着,冷冰冰的陆怀之,他和季寒舟打了招呼,寒暄几句。
“我妹妹季晨带走了,那这个麻烦,我就带走了。”
听着陆怀之说我是麻烦。
被流氓堵住我不难过,被人叫小哑巴也不难过,可听了他的话,眼眶酸得厉害。
季寒舟一动不动,表情不太好。
最后还是我自己走到陆怀之跟前,被他带走。
刚坐进车里,就听到他暴怒的声音。
“宋岁安,你做错什么了,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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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一股脑往外涌。
我不想惹陆怀之生气,可越忍,眼泪越止不住。
陆锦然说过,她哥哥最讨厌女生哭。
她小时候因为摔倒后疼哭,他哥哥把她拽着衣领直接拎起来到医院处理伤口,发现只是破皮小伤口,回家罚她站在墙角一个小时。
理由是,小伤小痛要学会坚强,这点痛都忍不了,很没用。
陆锦然和我哭着骂了陆怀之两天:“安安,你说我学会坚强有什么用,反正天塌下来有我哥和陆家顶着,我哥就是看不惯我呜呜呜,好讨厌他。”
果然,看着我的样子,陆怀之眼神里已经有不耐烦。
不想听他嘴里说什么难听的话,我先拿出手机屏幕输入:
【陆怀……麻烦你把我放在前面路口,我自己能打车回去。】
面对陆怀之,我总是忍不住害怕,连称呼都不知道怎么叫出口,场面一度很尴尬。
他却眉毛一挑,给司机报了我家的地址,吓得我又是心里一哆嗦。
难道陆锦然连这个都告诉陆怀之了?
大漏勺!
拐进小区停下车,车门却被锁着。
陆怀之敛了敛那副浪荡样子,声音低沉。
“宋岁安,长辈的安排,别当回事,我不会乖乖听家里的,你也不用嫁给我,我们更不会结婚。”
他摩挲着手里的打火机:“只是你小时候,他们的玩笑话,不必当真。”
我掐着裙边的手指,收紧,再松开。
从未预料有一天,会从从小和我有婚约的陆怀之嘴里听到这些话。
哪怕一开始我就明白,我和他之间,相差甚远。
他是正当意气风发好年纪,流连花丛的浪荡子,定不会听从那些他眼里老古董的安排,他完全可以不在乎那些利益条件,选一个自己心仪的姑娘。
也不会和我这种清汤寡水,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在一起。
可还是期待了。
从知道有这个婚约的那天开始,心里已经种下了名叫期待的小小种子,已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偷偷生根发芽。
总想着,陆怀之没接受,也没拒绝。
是不是,我们就还有那么一点可能。
他现在,已经用话堵死了这点可能,甚至还生怕我再重燃希望,恶狠狠地浇了我一头冷水。
真厉害。
陆怀之没催促,静静等着我自己说离开。
到最后,他都守着自己对妹妹朋友的礼貌,也不曾对我说什么冒犯的话,可我这心里,怎么就比被他骂一顿还难受。
如果他骂了我,说明他在意我今天去酒吧。
他不在意。
就不会管我穿什么,去了哪儿和谁发生了冲突,被谁欺负了。
只会想着,我是个麻烦。
我拧开了车门,临走前执拗地抬起头,用手比划着:
【不能结婚的理由是什么?】
他似乎也没想到我会这么难缠,只好面色怪异地回答我: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身材太差,太乖,也不够漂亮。”
虽然难过,我还是收住情绪,在日记本上记录:今天见到了陆怀之,他很高,连锦然都说他冷脸恐怖,可我一点都不怕他。
他还是那个记忆里救了我的陆怀之。
陆怀之不喜欢我,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可他就这么直接戳破,还是让我忍不住伤心。
可我明白,喜欢他始终是我的情感,也不由他决定。
只是,以后要藏起来。
没关系,幸好他不喜欢我的理由,不是因为我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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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然大概从家里带出来了一些消息。
陆怀之果然,说到做到。
他不同意,轻飘飘几句话,就惹得陆家鸡飞狗跳,陆宋两家的婚约,是老一辈定好的,要解除没那么容易,最终还是我找到爸妈,主动要求退婚。
“安安,你疯了?”
陆锦然红着眼,像只兔子:“你喜欢我哥的事,就算能瞒过所有人,也瞒不了我。”
“从小所有人都怕他,只有你大着胆子揪着他的衣摆不松手,还有,知道他高中在广播站,每天放学都磨磨蹭蹭半个小时,什么时候广播结束你才会离开。”
“他学手语,是为了去特殊教育学校社会实践,可你还是高兴了整整几个月。”
“当初他要入职陆氏,我家那些伯伯姑姑竭力反抗,最后不惜以婚事要挟,让他娶江家姐姐,当初江姐姐一心出国,摆明了是为难我哥。”陆锦然眼泪哗哗落下来:“你刚上大学就自己提出来和他履行那个几十年前的口头婚约,你不说,谁会记得老一辈的玩笑话?”
“还不都是为了陆怀之,他现在坐稳陆氏总裁,就要退婚,哪里有这样的事!”
我无奈地帮她擦着眼泪。
【锦然,他不欠我的。】
我把一个箱子从柜子里取出来:【是我乘人之危,是我想错了,我还以为,哪怕他不喜欢,时间久了,说不定,就看到我站在他身后。可他不会回头。】
陆怀之是天之骄子,一身桀骜。
【锦然,我累了。以后,我也该向前看,过自己的生活,不是吗?】
7
爸妈尊重我,可也不得不顾及两家的颜面。
最后长辈妥协的结果是,婚约延迟,5 年之内,只要我和陆怀之任何一方找到合适的人,婚约自动作废。
5 年时间,不长不短。
陆怀州从 25 岁到 30 岁,我从 20 岁到 25 岁。
足以让他找到一个所爱之人,本来我以为,也足够我认清自己的心意。
24 岁那年,我很艰难投进了一家小设计公司工作,从最基层设计师助理开始做起,家里也支持我的决定,不干预我的喜好。
我被灌了一杯酒,开始头晕恍惚。
出门上厕所回来走错了包厢,却被一群人为难不能脱身。
“妹妹,来都来了,就别急着走了。”
为首的人似乎有点眼熟,穿着花衬衫,是 LV 当季的新款,长得白白净净,如果忽略掉他不怀好意的目光,确实长得还算不错,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我皱了皱眉。
我快速走到门口,却被他伸出来的手拦住:“问你话呢,你是哑巴?”
“装什么清高,你这样的钓凯子手法小爷我见多了,别给脸不要脸。”他捏着我的手腕,微微发疼:“今天我偏要治治你。”
话还没落到地上,包厢门就从外打开。
包厢里的气氛一冷,几个怀里抱着美女的男人也坐直了几分,喊着:“怀之哥。”
花衬衫也松开了我的胳膊,乖乖地叫了一句:“怀之哥,你怎么过来了?”
陆怀之一言不发,走到我面前,牵着我的手,出了包厢。
“宋岁安,你说要靠自己,就是这么靠的?”
陆怀之语气冰冷:“还是说,你和锦然一样,只是闹着玩玩。”
陆锦然毕业之后,不顾家里反对,进了娱乐圈。
正在赶往外地谈合作的爸爸,被酒后驾驶的货车司机撞翻了车,死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宋氏一夜坍塌。
妈妈伤心欲绝,从来只活在象牙塔里的我没了依靠,面对董事会的为难,束手无策。
“安安,妈妈不想每天睹物思人。”
她拉住我的手:“我要去国外了,对不起,安安,我在这里,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杀死。”
“安安,和妈妈一起离开,好吗?”
我没能保住公司,但幸好交给了职业管理人,也是爸爸生前信得过的人。
我累得几近崩溃,又不得不坐上末班公交回新家。
身心俱疲,眯了一会醒来,发现公交已经到了陌生的地方。
匆忙下车,夜色笼罩着阴森的老旧小区,望眼过去,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随着冷风摇曳不止,发出嘎嘎吱吱的响声。
当我正以为这里是废弃小区安心了一点的时候,远处传来的发动机声音让我瞬间提起警惕。
末班车已经错过,不会是住户,那会是谁?
我看着已经关机的手机,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无尽绝望。
远处的车灯一点一点靠近。
屋檐矮短,我尽力地缩在角落,头上的冷汗滴落。
满脑子都是新闻里报道的各种凶杀案件。
刺耳的刹车声戛然而止,我闭着眼睛,内心煎熬。
“笨。”
陆怀之熟悉的嗓音,让身在飘摇孤岛中央的我,仿佛拉住了一根救命绳索。
我瞬间号啕大哭,泪如雨下,扑进他的怀里。
【你怎么现在才来,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显然陆怀之也没想到我反应会这么大,怔愣住没有动弹。
直到我哭够了,才意识到自己鼻涕眼泪多么不堪,这才松开陆怀之,退后一步。
慢吞吞比划【你怎么在这里?】
他指了指车里后座上,看着我一脸担心的陆锦然,清了清嗓子:“来接你回家。”
8
陆怀之带我回了陆家。
陆家长辈从小看我长大,见到我的那一刻,陆阿姨就红了双眼:“小慧说要带你去国外,我始终舍不得你走。”
陆锦然也拉着我不放:“安安,去国外之前,就先和我在一块,好不好嘛。”
“以后,都不能经常见面,我不想你走。”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国外还是要去的,毕竟妈妈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在陆家的小半个月,我很少见到陆怀之,他从那天送我回来之后,留下一句:“有什么需要打我电话。”就出门离开了,听锦然说,公司的事务繁忙,那天他能抽时间找到我,已经推掉了几个会议。
我更觉得不好意思。
离开前的两天,我收到了锦然给的宴会邀请。
“安安,我把生日宴会提前了,这样你就能陪我一起过生日了。”
我也笑着抱住了她。
锦然总是这样,像一个永远发光的小太阳,我不说话,她就能明白我的想法,也能理解我的难处。
生日宴上,她穿着美丽的公主裙和水晶鞋,仿佛一个留恋花丛的仙子,引得全场瞩目。
“安安,给你准备了果汁,你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就在这里静静听音乐也好。”
锦然照顾,可我也知道今天主角是她,忙推她去应酬。
我看着手里的果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我没办法忽略。
“那不是宋家那个宋岁安,听说过阵子就要去国外了,真好笑。”
“就是,公司都不是宋家的了,还赖在陆家不走,也不怕人家嫌弃,破落户罢了,真把自己当什么小公主了!”
“也不看看她离了宋家,还不是废物一个。”
我捏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
“听说她爸是假死,早就逃去国外了,估计是卷款潜逃,真恶心。”
我转过身,直直对上她们打量的目光。
她们脸色突变,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好像刚刚在背后议论我的不是她们。
“陆锦然这都请了些什么东西来,真扫兴。”
身后陆怀之笑着轻飘飘一句,吓得那几个女生连忙解释。
“怀之哥,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我们没……”
陆怀之敛去笑意,冷漠开口:“滚。”
几个女生落荒而逃,眼里还带着不可置信,我也没料想到陆怀之会开口。
从爸爸过世以后,我已经拒绝了大部分的宴会酒会邀请,偶尔见到以前围在身边的朋友,多都冷嘲热讽。
除了锦然,没人愿意和从前一样待我。
恍惚间,我闻到陆怀之身上若隐若现的酒精味道,他看着我,眼里带着戏谑。
我避开了他的眼神。
【谢谢。】
他却一把抓住我比划的手,拉着我穿过人群,我尽量不让自己抬头,也能感觉到周围人打量的目光。
陆怀之拽着我塞进副驾驶。
我挣脱不开,又被他倾身压了过来。
车厢里急剧升温,我被陆怀之禁锢住不能动弹,急得眼泪都涌了出来。
可就在我想抬手擦眼泪的瞬间,脸上突然传来湿热的触感。
【唔】
陆怀之竟然,吻了上来。
眼泪被他的嘴唇融化,我被他吓得不知道做何反应。
“宋岁安,你想跑去哪儿。”
“法国?”
他摩挲着我的指尖:“你别走。”
“我不想你走。”
“你以前说过,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的,都是骗我的?”
9
我确实答应过他。
可那已经是很小的时候,陆怀之帮我解决了欺负我的孩子,我就牵着他的手说要护着他。
我以为,他都已经忘记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怀之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几个月见不到一次的人,总是时不时在我眼前出现。
直到我跟着妈妈到了机场。
登机前的一刻,我后悔了。
【妈妈,我不想去国外了,对不起。】
去国外就等于要和过去的生活完全割裂,妈妈行李箱里装上了爸爸的所有遗物,她不会再回来了。
在离开前,我终于明白,躲避也许能缓解痛苦,但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我想试着靠自己,在这里生活。】
她看着我,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安安,妈妈不勇敢,可你能有所选择,我真的为你开心。”
我抱住了妈妈,她的怀抱依旧温暖。
“安安,不管遇到什么,妈妈永远是你后退的港湾。”
我用手语说了一句【我爱你】。
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和爸爸一起送妈妈去国外看展工作的场景。
我问爸爸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不工作,只有我妈妈经常去出差。
爸爸告诉我。
“因为我们都爱妈妈,我们就要爱她所有的模样,而不是把她绑在身边,拦着她追求梦想。”
我妈妈是设计师,也曾经在时尚界红极一时。
她收起翅膀,回归家庭的时候,眼睛里失去了光芒,对爸爸的爱意却只增不减。
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但是现在,她能为自己去异国他乡,从头开始,怎么又能说不勇敢。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陆怀之。
他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星星点点燃烧。
“宋岁安,我们在一起吧。”
我从来不否认,陆怀之的话,对我有多大的影响。
只因为他是陆怀之。
我答应了他,也开始让自己做出改变。
我捡起画稿,一遍遍地修改,试图找回以前的灵感。
陆怀之的喜欢,一点点地滋养着我。
“安安,没想到你现在真成了我嫂子。”
锦然拉着我不松手:“快和我说说,你和我哥……怎么样?”
我想起陆怀之每每喜欢回家洗完澡,把我抱在怀里吻的动情模样,脸上直发烫。
那样的陆怀之,我从没见过。
好像一个吻就能让我溺死在他怀里,窗帘浮动时,他的汗水灼烧着我的每一寸皮肤。
我捂着脸不愿意看他。
他好像恶趣味似的每次都要打开台灯,抬着我的下巴,逼我睁开眼睛,逼我清醒沉沦。
锦然一副了然的表情。
我转了话题【那你和季晨呢?】
她这才吞吞吐吐,说了几句,又耷拉下嘴角:“他最近被家里逼着学做生意,都怪他大哥。”
我想起酒吧偶遇那次,季晨的哥哥季寒舟,是个顶顶温柔的人,长得也帅得让人窒息。
锦然继续抱怨。
“他大哥放着好好的总裁不当,非要去当什么劳什子大学教授,害得季晨被家里催着管公司。”
她又叹了口气:“不过他家都不怎么会干涉孩子的事,我们家就不一样了,去公司也是季晨自己决定的。
季晨不拿出点本事,把公司经营好,以后就没资格谈和锦然的婚事。
不过季寒舟去当大学教授,还真的是圈子里破天荒头一遭。
我和陆怀之相处融洽,总免不了被设计工作室的同事起哄请客。
可每当我提起,陆怀之都以工作太忙推辞,他的饭局我从没去过,他的朋友们我也没见过,好像除了锦然,也没人知道我们恋爱。
时间久了,我再迟钝也会发觉。
陆怀之不想让我进入他的世界。
也不想我了解真正的他。
本来见了锦然,不想把坏情绪带给她,逛了一会儿街就没了兴致,提出要先回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准备撇下我去我哥哥的公司晚宴,你等等我,我也要一起去。”
陆怀之今天公司要开晚宴?
锦然带我换上礼服长裙,牵着我进了场。
场内觥筹交错,陆怀之就站在不远处,举着酒杯,身边挽着他胳膊的,是一个明媚动人的女生。
锦然牵着我的手微微收紧。
我提起裙摆拉着她后退两步,被一块连着天花板的玫瑰瀑布挡住了身影。
“怀之,你真看上宋家那个小哑巴了?”
男人调笑着:“也不说带出来让我们见见,怕我们抢?”
另一个男人也跟着打趣:“怀之这怪癖,一般人可无福消受,你想想,压在身下又发不出声音,多刺激。”
我紧紧咬着嘴唇,拽着衣裙。
心里不停祈祷着,陆怀之你不是这么想的,你快反驳他们,不,不用,你别说话,别说话就好。
过了半晌,熟悉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
“看她挺可怜,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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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后来是怎么从场内跑出去的。
也不记得站在我身边的陆锦然,一怒之下摔了酒杯以后,嘴里都说了什么。
不过看她当时的表情,和陆怀之皱着眉头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我没跑出去多远,就被陆怀之拦住。
我心里有很多话,说不出口,他能用只言片语就解释清楚,可他却一声不吭。
陆怀之最后松开了我的胳膊,我头也不回地上了出租车。
师傅问了地址后,时不时从后视镜打量着我。
我趴在车窗边,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好像才逐渐安下了心。
陆怀之和我在一起,只是可怜我。
他也觉得我是个哑巴,不能开口说话,上不了台面,带出去丢人。
好像知道真相,我才踏实。
我坐在以前的家门口,却被站着的人递过来一块手帕:“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哭包。”
我抬起头,看到逆光站着的人,穿着白色衬衣,袖扣精致特别。
是季寒舟,季晨的哥哥。
他看着我迷茫的表情,装作生气的模样。
“怎么,心里是不是在想,这个人眼熟,是季晨的哥哥。”
“果然把我忘了。”
他敲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可是在你小时候,偷偷带你去过游乐场的。”
我惊讶地捂住嘴。
小时候爸妈忙工作,我经常见不到她们,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门口总有一个背着书包的大哥哥路过。
我能见到陌生人的机会少。
总是掐着点隔着栅栏门看他,看他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很羡慕。
直到有天,他发现了我,停下问我:“要不要出去玩?”
那天我被他拉着翻过了院墙,去了好久没去过的游乐场,坐了最喜欢的旋转木马。
玩得尽兴回家,被爸妈发现一顿教训。
也是他适时出现,挡在我面前,爸妈一看见他就笑开了花。
不过上了小学就再也没见过他。
为此我还难过了很久。
“当时的你,总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
我心里泛起酸苦。
认识季寒舟的时候,我还能张口说话的。
手机铃声不停响起,我接起来听到了锦然的声音,不能回应,只好静静听她说。
“安安,你别听那些垃圾乱讲,是我需要你,想让你陪我,才把你留在陆家。”
“你从来都不是负担,我也没有觉得你有缺失。”
我听着,眼前已经模糊。
车窗上,水滴渐渐汇聚成行滑落,我心里也跟着锦然的话,湿漉漉一片。
我当然知道,锦然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愿意依赖我,照顾我,甚至在我家危难的时候,尽己所能护着我,是对我最宝贵的东西。
爱不能强求。
陆怀之不爱我。
我也不要将自己的真心空付。
手机关机前停留的画面,是我给妈妈发去的短信。
司机师傅收了现金,我走下车才发现,自己回到了以前的家。
那个有欢声笑语和父亲气息的家。
所有的家具被白布蒙住,不知道已经卖给了哪家,总归已经不能进去。
我见了锦然一面,她看着满脸愧疚。
“早知道我哥是那样的混蛋,我就不该让你答应他。”她气得破口大骂:“简直就是玩弄别人感情的垃圾,我以后就当他是坨狗屎。”
我打起精神,拉住了她的手。
【锦然,法国的学校申请通过了,我不想放弃。】
陆锦然得一阵慌乱:“你要去找你妈妈,去学设计?”
我点了点头。
【锦然,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我们对视一笑,明白了对方的态度。
直到我坐上飞机,还觉得和陆怀之那段恋爱,像一场荒诞的梦。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感觉身上落下重量,自从家里出事开始,我就在梦中惊醒
睁开眼就看到了季寒舟含笑的双眼。
“怕你着凉。”
我也没问他怎么会出现在我身边,当时也只当他是出差偶遇。
落地之后,我拗不过季寒舟,被他送到了住处。
见到了妈妈,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才涌了出来。
她看着气色好了不少,舅舅派了车。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光彩夺目的妈妈。
她被周围的人叫 Zoe,她的作品高价难求。
穿着秀场最新款,踩着恨天高,画着美丽的妆容。
让我第一次知道,追求梦想是件多么值得的事。
“安安,你学校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住的地方离学校距离不远,妈妈和舅舅会经常过来,你一个人住要注意安全。”
把我送到以后,我保证会每天报平安,妈妈才离开。
等到了住处,我才发现隔壁的房子门口也堆着行李。
心里有种莫名的怪异感觉。
果真在当天晚上,得到了证实。
当天暴雨带着大风,刮得阳台窗户哐哐作响,我来不及穿雨衣,冲到阳台,就看到了隔壁阳台上正在降花棚的季寒舟。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却一点也不见外。
“我在煮火锅,你要不要来吃?”
我摇头拒绝,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作响,他看着我似笑非笑:“菜买多了,帮帮忙。”
异国他乡,火锅格外的香。
如果说火锅长手就会煮,那接下来季寒舟做出来的剁椒鱼头、孜然牛肉和番茄牛腩让我根本招架不住。
后来时间长了,逐渐演变成,季寒舟敲敲门,就会扭头回家,我肯定会跟在他身后进门。
季寒舟家的餐桌是我最常去的地方。
开始的时候我想帮忙洗碗,他打开洗碗机一次清理,我想帮忙切菜,他直接推我出去。
我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季寒舟在厨房忙碌。
他比陆怀之高了半个头,身材也很不错,袖子挽起来,露出血管分明的手臂,我偶尔也会看呆。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个毛病。
耳朵不好。
我不能说话,总是会敲敲桌子,拍拍柜子提醒对方看我比划手语或者看我手机屏幕。
可他偏偏每次都听不到。
我还专门提醒他了一次。
可他仿佛不在意:“那你就张口和我说话。”
我听了又气又恼,红着眼回到自己家,心里明白他不是取笑我,又难过他戳我痛处。
不到一个小时,又被一块樱桃蛋糕叫来了门。
季寒舟看我吃得满嘴奶油,耐心地哄我:“岁岁以前都会叫哥哥带你坐旋转木马,现在也可以的,不是吗?”
“你的嗓音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你可以的,对不对。”
我愣了半晌,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一整秋天和大半个冬天都快过去的时候,我才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
我都开始厌烦,季寒舟却会为了我发出的每一声兴奋地原地转圈。
他还很讨厌地总是拿着一本幼儿发音大全研究,我也就装作看不到封面里的心理学内容。
圣诞节前夕,天气预报说会下雪。
我和季寒舟早早就吃饱喝足,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街区浓厚的圣诞氛围。
每个商铺的橱窗里都有一个挂满礼物和铃铛的圣诞树,连对面的屋顶都挂上了红色的大帽子。
季寒舟做了奶茶,我们一人叼着一根吸管,看着玻璃落地窗上我们的傻样,对视一眼,就忍不住笑得开怀。
等了两个小时,夜色降临,还是没有下雪的迹象。
壁炉里火苗温暖。
困意传来,我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
只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叫着:“岁岁,下雪了,是初雪。”
醒来就看到了漫天的雪花,打着转飘落下来。
我激动地跳了起来,拍着季寒舟的胳膊,又兴奋地抱住了他:“季寒舟,雪。”
我们俩都被我突然发出的清晰发音震惊到,很长时间周围一片寂静。
我甚至能听到火炉里木柴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窗外雪花簌簌的落地声。
然后,我感觉到季寒舟的胳膊越收越紧。
紧接着,他俯身在我耳边呢喃
“岁岁,我的愿望是,你能岁岁平安。”
11
空中烟花瞬间升腾,连带着我的心脏,跟着升空,然后我听见砰一声。
我的心也跟着飞了起来。
完了,我好像习惯了季寒舟在我身边。
习惯了吃他做的饭,胃被他养刁了,外面买的饭都入不了口。
习惯了被他照顾,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不由自主地出现在脑海中。
我开始有意识地避开他。
可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心里越来越渴望见到季寒舟。
还没躲两天,就被他堵在了家门口。
他手里还提着一袋蔬菜,满脸委屈,像只流浪小狗,蹲在我家门口,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动:“你怎么……在这儿?”
从那天过后,我说话结结巴巴,但是吐字顺畅了许多,可能本来是心理问题,被他长时间开解,也得到了治愈。
他站起身,看着我。
“岁岁,你是不是讨厌我?”
我听了赶紧摇头,我怎么可能讨厌他呢,他那么好,那么好。
可眼泪已经忍不住掉下来。
季寒舟看到我哭,面色一变,惊惶失措地想替我擦眼泪,又怕惹我生厌。
“岁岁,对不起……我又让你哭了。”
我抓住他想退回的手,慢慢放在我脸颊旁边:“季寒舟,我喜欢你。”
他眼里好像从不相信,变成了欣喜,又化成了一滩温柔水。
“季寒舟,你傻了?”
我看他呆愣,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却被他一把牵住。
“岁岁,你打我一巴掌吧,我怕自己在做梦。”
“如果这是梦,我宁愿永远不醒来。”
“我以后要一辈子给岁岁做饭,帮岁岁洗衣服叠被子,还要把钱都给岁岁花。”
12
和季寒舟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好。
他喜欢依偎着我,看着火炉发呆,时不时念一段情话,羞得我面红耳赤。
我喜欢在他做饭的时候,帮倒忙,弄得他无奈,只好把我按回椅子上。
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旅行途中,遇到了一场意外。
车祸现场,华人夫妇俩无一幸存,只剩下一个一岁的孩子。
我和季寒舟领养了她。
起名叫季念。
为了领养她,季寒舟把已经定好的求婚日期提前,我们也提前结了婚。
有妈妈舅舅的祝福,还有季家长辈的到场。
我们不办婚礼,带着念念开始了长途旅行,旅行途中,我一路上采风,收到了最顶尖设计工作室的邀约。
可工作室有意将工作重心转移回国。
季寒舟也提前安排好了国内的工作,我在工作室旗下的柜台做国内市场调研,念念在附近的幼儿园入学。
遇到陆怀之是意外,可并不影响我们正常的生活。
我也不打算透露我能开口说话的事情。
所以进入柜台店铺时,也下意识隐瞒了同事。
她们只知道我是总部派遣的员工,不会说话可能是什么关系户,对我也多有照顾,并不知道我是该品牌高定系列的设计师。
见了陆怀之以后,这事我也没想继续瞒着。
就先和关系比较亲密的丽丽交流过,她表示很理解我的立场,也答应我离开后,替我和店铺的同事说抱歉。
我继续回到总公司画图,却被丽丽一通电话叫到了现场。
“安安姐,我们也实在不想烦你,可上次的客人来了就点名找你,我们也怕。”
陆怀之坐在沙发上,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
他眉心一跳:“不装哑巴了?”
“宋岁安,你可以,真可以,为了躲我,跑去法国,现在又为了躲我,明明能开口说话,还装哑巴!”
我舒了一口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回到该在的位置。”他说话的声音没了之前的强势。
我气不打一处来,心情复杂,可还不等我开口,就有人替我破口大骂。
“就你,也配?”
我看着走进来,和以前风格大变的陆锦然,她几步走到我跟前,拉起我,对着陆怀之丝毫不留情面。
“当初你是怎么说的,我替你回忆回忆,你说可怜安安,才和她在一起的。”
“她走的时候我跑去告诉你,虽然知道你渣,还想着浪子回头,你们去追回她,你怎么说的?”
“谅她也跑不了多远,自己就会回来。”
“明明有 5 年时间, 你是怎么做的,绯闻缠身,媒体大红人,我都替你丢人。”
“现在还有脸来为难安安,她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你想做什么?”
陆怀之脸色难看。
“你要做小三?”
“就算你想做, 安安也看不上你。”
锦然最后一句话出来, 陆怀之夺门而出, 我也替她捏了一把汗。
不过她倒是反过来安慰我:“不怕,我有季晨, 我们年底结婚,陆怀之才不敢把我怎么样,他当初对你不好, 我爸妈都已经烦死他了。”
我和陆锦然好久不见,说了好一会话, 季寒舟才牵着念念来接我。
他拉着念念,身后还藏着一束花。
我把遇到陆怀之都事和他说了一遍, 他挑着眉告诉我:“你小瞧你老公我了, 区区一个陆怀之, 我执掌季家的时候, 他还在上学。”
我这才放下心来。
当天季寒舟和我谈了很久。
“岁岁, 才遇到你的时候, 总觉得你就快碎掉了。”
“那时候哪怕我努力走进你的世界, 努力爱你, 哪怕你知道我的爱意,好像也总觉得你自己配不上我这种爱意。”
“好像好的东西,好的人,你知道不属于你,你才会哭的是应该的。”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 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最优选, 也是我的唯一选择。”
我想起来结婚第一年, 退掉房子时, 房东调侃的话。
“小姑娘, 你老公为了追你,可是下了血本,才租下隔壁这套房子。”
“还为了申请合法圣诞节放烟花,走了很多程序。”
“真用心哦。”
我伸手环着季寒舟的脖颈,看着他眉眼如墨, 整个人都仿佛带着竹叶香气, 心里荡漾起来。
这么好的人,是属于我的。
这么多的偏爱,也是属于我的。
小哑巴能再次说话,缺爱的人也能获得幸福。
我不再逃跑, 不再躲避。
只想张开双臂,拥抱爱我的人,这或许就是通往幸福的捷径。
- 完 -
来源:草莓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