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为了母后的野心,朕循规蹈矩二十载,如今想为自己活一回。」
若有侵权,即刻删除!!
我一穿越就成了太后。
我的亲儿子,当朝皇帝忽然发疯,要立一个民女为后,并遣散后宫。
他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为了母后的野心,朕循规蹈矩二十载,如今想为自己活一回。」
牵着身侧女子的手,他柔情款款,「我与拦月志趣相投,情深似海。」
「如果母后不同意,朕宁可不要这皇位。」
我侧头问一旁心腹,「哀家如今有几个孙子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我朝眼前的男女扔出一个茶盏,「滚吧。」
1
我成了太后。
不是那种皇帝十六我十八,丞相将军一把抓的小妈太后。
而是皇帝的亲妈,马上要过五十大寿的那种真太后。
那我还能搞啥?
就这一咳嗽就得换条裤子的破身子骨,就这走三步喘两喘的身子骨,我还能干啥?
正当我觉得日子平淡,找不到人生目标时,慈宁宫的大门被敲响了。
皇后领着一众妃子跪在我面前,「求母后做主。」
细问之下我才知道,原来前阵子皇上出宫带回来一个女子,最近天天与那女子在后宫厮混,为此冷落六宫,荒废朝政。
我立刻来了精神,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杀到承乾宫。
听说亲娘来了,皇帝不情不愿地过来请安。
我一看皇帝,模样不错啊,咋不干人事呢?
就在心底纳罕时,就见皇帝拉着一个衣衫素净,脂粉未施的女人,直直跪在地上,
「儿当初被母后拱上皇位,实非心中所愿。」
「儿一直想过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的日子。」
「揽月人淡如菊,深知我心,非普通庸脂俗粉可比,儿早已对她情根深种。」
「如果母后不愿孩儿立她为后,孩儿宁可不做这皇帝!」
他的话掷地有声,我却觉得牙酸。
眼睛往左右一扫,后宫的诸人也被这番话惊住了,一个个消化不良的样子。
皇帝兀自不觉,紧紧地抱住他怀里的可人儿,狂热地宣誓,
「你们休想再用这王权富贵困住朕,朕宁肯与揽月做一对山野村民,也要做到对她的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安慰完怀中佳人,他又扭头看向我,目光如炬,
「母后,朕早就当够了您手里的提线木偶,如今,朕想为自己活一回。」
说到这儿,他露出一丝挑衅的笑,
「母后费尽心思得到这至高地位,恐怕早已不懂这人间真情。」
好家伙,我直接给气笑了。
去你妈的非你所愿,你一个中宫嫡子,不当皇帝当闲云,你的那些兄弟叔伯能饶了你?
况且虽然不是原身,但我也知道,在波云诡谲的后宫里,原身是费了多大的心思才把儿子送上皇位的。
又是怎么呕心沥血,耗空心思替儿子管理这朝堂的。
要没有你这个所谓野心勃勃的亲娘,你能在这里跟我谈什么追求理想?
压住心底的不屑,我问一旁的心腹太监,「后宫之中有多少嫔妃诞下麟儿?」
心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恭敬回道,「会太后,淑妃良嫔,李嫔,郭美人皆有皇子在身。」
我一拍腿,那还要这个叉烧干啥!
看着眼前互诉衷肠的两人,我直接一呶嘴,「那就滚吧。」
「带着你心爱的女子,直接搬到深山老林里去。」
「别让这皇宫的富贵险恶荼毒了她。」
皇帝惊呆了。
整个大殿沉寂半晌后,皇后出面了。
她强笑道,「母后说笑了。」
她去掉簪环,脱衣披发,带着后宫的一众嫔妃对着皇帝行大礼,
「陛下,太后娘娘恨之深,爱之切。盼陛下以江山为重,切莫再说这些话伤太后的心了。」
本就进退两难的皇帝更加不知所措,他抬眼打量我的神色,似乎是在琢磨我话里的真假。
揽月泪眼朦胧地扑向皇帝,哭得像死了爹一样,「不,陛下,我不要你为我如此。」
「我说过,只要能待在陛下身边,我愿意做您身边的小猫小狗。」
「陛下,我爱您,爱的是完完整整的您。」
「您的母亲,您的妻妾,您的子女我都爱!」
「从爱上您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您不仅仅是我的情郎,还是别人的儿子,丈夫,父亲。」
说到这里,她眼含热泪,看了一圈宫殿里的众人,哀哀切切地对着皇帝说,
「这些都是您的家人啊,我怎么舍得您离开这些同样爱您的人儿呢!」
「陛下,不要带我逃离,这里虽然是个樊笼,却也有爱在其中支撑。」
她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说道,「让我与你一起进去,一起面对,好不好?」
这是哪家地里施肥施多了长出来的奇葩?我一脑袋问号。
还同样爱他的人儿,我呸!
要不是因为他是皇帝,不说后宫这些为了家族荣耀进宫的妃嫔,就连原身这个亲娘,也早就远远地把他打发走了。
叉烧皇帝却被感动坏了,动情地说道,「你情深至此,朕怎能辜负。」
「朕虽然逃不开这皇权枷锁,但绝不会委屈你。」
「朕一定要让天下人知道,你是我的妻。」
说完,他看着刚刚为他打圆场的皇后,说,「瑶英,你自己退位让贤吧。」
皇后直接呆住了。
皇后出身清流,父亲是帝师又是文臣之首。
当初老皇帝临终之时,怕妻子揽权不放,特意指派了以清正不阿闻名的韩相长女韩瑶英为皇后。
韩相父女没有辜负老皇帝的期望,父亲在朝堂为小皇帝冲锋陷阵,摇旗呐喊;女儿在后宫关心孝顺婆母,怜爱妾室庶子,简直堪称女德楷模。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人称颂的皇后,竟被自己的丈夫当众要求让位,她一时承受不住,竟直接晕了过去。
皇后晕倒,后宫这场闹剧暂时也落下了帷幕,前朝的风波却才刚刚开始。
也是在这个时候,后宫众人才知道,这个揽月入宫前身份不得了,她竟是成王妃。
不怪我们没见过她,听说她原是医女出身,因为救了受伤的成王而成了王妃。
成王对她千依百顺,成亲后怜她腼腆羞怯,从不勉强她迎来送往,做小伏低,因此宫里没人认得她。
现在,成王在外征战沙场,他效忠的皇帝,却和他心爱的妻子滚到了一起。
想到即将班师回朝的数十万大军,想到铁骨铮铮的成王,我有点头大。
忧愁地看看天,日子倒也不必这么刺激,我想。
坏消息一茬接一茬,外面手握重兵的苦主还没解决,内里的肱骨大臣又撂挑子了。
韩相气病了。
任谁也接受不了,自己一辈子呕心沥血教导出来的皇帝是个恋爱脑不说,还考虑废了自己的女儿为别的女人铺路。
我派了心腹太监出宫抚慰,并发出懿旨,准许皇后回家探视。
听说皇后接到懿旨后,沉默良久后感激涕零。
身边的小太监不解,
「娘娘,韩相一直与您作对,皇后娘娘对您也是阳奉阴违,您为何还要如此体恤她?」
韩相为人方正古板,一直对我观点不佳,觉得我牝鸡司晨,权柄过重,失了女子本分。
因此,作为他女儿的韩瑶英入宫后,面上虽对我毕恭毕敬,但实际上,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疏远我。
翻着各地进献上来的奇珍异宝,我慢条斯理地对小太监解释,
「就是这个时候,才要向天下人展示哀家宽广的胸怀啊。」
「想想吧,鞠躬尽瘁的老臣命在旦夕,皇帝却不闻不问,一心与宠妃厮混。而哀家呢,不计前嫌地请医送药不说,还不顾宫规,让他女儿回家探望,你说,这事要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
小太监仔细琢磨了一下,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一个弹指打到他脑门上,我没好气骂道,「小猴崽子,不会说话就闭嘴。」
嗯?怎么有慈禧那味儿?
这时,宫人来报,皇后谢恩来了。
我让人把她请到外殿,简单收拾一下就过去了。
一见到我,皇后直接跪地不起,「多谢母后体谅。」
我连忙指使左右扶起皇后,友好地询问了韩相的病情,关切地表达了对他身体的担忧,又着重阐述了我对老臣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皇后感动得涕泪交加,哽咽不已地表达了整个韩家对朝廷的一片衷心,表达了对我体恤之心的诚惶诚恐。
更深刻地表示出韩家子弟愿为朝廷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决心和勇气。
一套标准流程走下来,我和皇后坐在那里相顾无言。
还是我主动,对着皇后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皇后知趣地告辞。
我坐在那里,看着她端着仪态,莲步宽款款地向外走去。
殿外天色已黑,夜空中不见半颗星子,只有泼墨般的夜色。
殿内宫人早已掌灯,各式宫灯错落摆放,熠熠生辉,似明月高悬。
殿门口的皇后脚步顿住了,她思量许久,用手紧紧地扶住门框,用力喘了几口粗气后,迅速转身飞奔扑倒在我脚下,「求母后救我!」
「皇上废后心意已决,臣妾已走投无路,只盼太后娘娘伸出援手,救臣妾一命。」
我抿了一口茶,好奇地问她,「你父亲怎么说?」
我都让你回娘家诉苦了,你爹就没说给你做主?
皇后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父亲说,越是这种时候,我更应该克己复礼,劝谏陛下,实在不行就……」
她的头越来越低,「就让我以死明志,绝不可堕了家族声望。」
说到这里,她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悲愤,「可我不服!」
「臣妾幼承庭训,谨记三从四德,自懂事以来,就兢兢业业,从来不敢有丝毫懈怠。」
「无论为女还是为妻,臣妾都自问问心无愧。可现在,我的丈夫要废了我,我的父亲要逼死我!」
说到这里,皇后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我不服!我没做错什么,我不想让他们去决定我的命运!」
「只求太后慈悲为怀,给我指一条明路,臣妾以后一定对太后言听计从,绝不违逆。」
「老匹夫!」我把茶盏放到小几上,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他之前在朝堂上处处与我作对,我原以为他只是古板了一点,看不惯女子当政。
可没想到在毫无过错的亲生女儿回家求助后,他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家族的声望。
沽名钓誉,假仁假义,刻板守旧,把能想到的词在心里轮着骂完一遍以后,我才平复了心里的怨气。
看着眼前哀默心死的皇后,我伸出蔻甲抬起她的下巴。
银鎏拉丝镶宝石护甲尖锐锋利,在她娇嫩的脸上划出长长的血丝。
皇后不躲不闪,只静静地抬头聆听我的教诲。
我对她乖ţůₖ顺的模样很满意,慢慢教导她,
「身为妻子以夫为天,你何罪之有?你Ŧṻₒ既嫁给陛下,事事奉他为主,这本无错。」
「身为女儿对亲长言听计从,也是应有之义。」
「可你错就错在,你忘了,你先是个人,其次才是别人的妻子,女儿。」
「外面说我以女子之身干涉朝政,可你想想,那时候皇帝年幼,无法亲政,宗室的王爷们又虎视眈眈,哀家要是不站出来垂帘听政,恐怕咱们就要出一个摄政王了。」
「老天爷给你眼睛耳朵,不是光让你喘气用的,你得学着自己去想。」
看着皇后随着我的话陷入深思,我也不催她,只是让她回去慢慢想,「你回去仔细想想我的话。」
皇后惊慌抬头,还欲再说什么,被我用食指堵上了嘴,「别的事你不用担心,有哀家呢。」
「你呢,要实在想不明白,就先帮哀家办点事吧。」
装作没看见她惊恐的神色,「等会哀家会把几个皇子送到你的坤宁宫里去,你好好照顾他们。顺便再看一看,想一想,皇子们所受到的教导和你以前的有何不同。」
看着她浑浑噩噩的样子,我又点了她一句,「你可要仔细,这里面说不定就有未来的ṱų³天子。」
刚送走皇后,我正打算眯一会,一个小太监屁滚尿流地奔到寝宫,「娘娘,娘娘不好啦。」
我眉心跳了跳。
心腹一脚踹过去,「闭嘴!」
小太监反应过来,先是磕头认罪后又立刻开口,「娘娘,成王进京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我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谁?你说谁进京?」
在确定是成王进京后,我顿感大事不妙,「他带了多少兵马?沿路可有打出什么旗号?」
在听到小太监说,成王是一人一骑,单枪匹马入京后,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三向小太监确认是真的后,我大喜过望,「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被皇帝霸占了,你就什么也不做?
脸上的笑意收也收不住,当听到小太监说,成王现在就在宫门外求见时,我立刻有了主意。
「快,立刻派人出宫把宗正寺的几位老王爷请来。再找个人去韩府看看,只要韩丞相还有一口气在,拖也要把他给我拖进宫里来,让他瞧瞧,咱们的天子是怎样不顾人伦,强抢弟媳的。」
等我大妆完毕,浩浩荡荡带人来到乾清宫时,就见殿外宫女太监乌压压地跪了一地,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执声。
「可我是人,我不是你的一个什么物件,只要娶回家,金尊玉贵地供起来就行了。」
是方揽月,她言辞激烈地控诉着成王的罪行。
皇帝也开口了,
「王弟,你成日里与那些莽汉为伍,每日里汲汲营营,争权夺利,何时关心过揽月的心绪。」
「自嫁给你后,她每天都以泪洗面,像一只鸟儿一样被关在深宅大院里。」
成王喃喃说了句什么,换来皇帝更严厉的呵斥,
「揽月她不是那些木讷无趣,满腹心机的大家贵女,她是高洁的,自由的,你不该用一座囚笼把她关在那里。」
「那是一座精致的坟墓,埋葬了她最美好的五年。」
我看着气喘吁吁赶过来的宗室,又看了看一脸病容的韩相,心里冷哼了一声。
也不再废话,直接绕过准备通传的太监,走了进去。
正慷慨陈词的皇帝看着一众进来的宗亲重臣,一时哑了火。
他怀里的方揽月白着一张小脸,泪珠儿凝聚在眼睛里,欲落未落。
中间的成王,肩背挺拔,直挺挺地跪在大殿中央。
整个乾清宫里鸦雀无声。
皇帝先是一脸戒备地看向我,「母后带这么多人过来有何居心?」
我还没说话呢,传闻中病得快死了的韩相就开口了,痛心疾首道,「陛下,你糊涂啊!」
「眼前这女子先是与成王无媒苟合,接着又趁成王出征之际勾引陛下,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且其挑拨天家兄弟,其心可诛!」
方揽月素来盈盈的眸子这会是真的泪如雨下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不是,我没有。」
她从皇帝怀里钻出来,急切地跑到众人面前,试图对每一个人解释,「当初与成王的婚事非我所愿。」
「当初成王受伤流落荒野,我于心不忍把他救回了山庄。」
「可他恩将仇报,逼我嫁给他后,又杀我庄中叔伯兄弟三百余口。」
「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又怎么会爱上他。」
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
皇帝心痛难忍,一把揽过她柔声安慰,「揽ţṻⁿ月,这等事你为何不早对我说?」
方揽月凄凄一笑,痴痴地说,
「刚开始我是不敢,怕你们官官相护,后来则是不忍,不忍心你陷入两难之地。」
皇帝大受感动,随即恨恨地瞪向成王,「王弟作何解释?」
「强抢民女又害其亲眷,这等大罪,纵然你是亲王至尊也不能免罚!」
一时之间,殿内众人的眼睛都朝成王看去。
成王仍然直直地跪在哪里,既不开脱,也不辩解。
一个闲散王爷吞吞吐吐地说,「成王宅心仁厚,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吧。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方揽月一声悲鸣,「我亲眼看见他屠尽山庄兄弟,又怎么会是误会!」
皇帝冷声斥责,「皇叔是老糊涂了不成?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是成王弟贪图美色,才闯下这等惊天大祸。」
我看不下去了,喊住仍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的方揽月,「方姑娘,你家山庄叫什么名字,你可清楚?」
方揽月怯生生地看着我,颇有些自豪地说,
「我记得,我爹给山庄取名聚义庄,是为了纪念我爹与几位叔伯的情意。」
我点点头,「姑娘记得就好。」
一招手,几个小太监鱼贯搬出两个箱子。
箱子沉甸甸的,上面还贴着刑部的封条。
将封条撕开,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些陈年卷宗。
卷宗年份已久,纸张都有些干裂,所幸不影响观看。
我随意取出一本,递给方揽月,「听闻方姑娘博学多才,不妨看看些东西。」
方揽月一头雾水,但还是接过卷宗念了起来,
「贞平十年初,聚义庄贼人倾巢而出,劫掠过路商队,无一活口……」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也变得苍白如纸,「不可能,这是假的,假的……」
我弯腰捡起她丢掉的卷宗,继续念下去,
「贞平十三年春,聚义庄贼人纠结各路强盗,攻打莒县韩家庄,烧毁百余间民房,百姓死伤三百余人,其中妇孺幼童近百名。」
「啊!!!」方揽月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身子哆嗦得像打摆子一样。
我把卷宗放下,「方姑娘,这只是其中一卷。」
「这两个箱子里全是记录你爹的聚义庄是怎么杀人越货,为祸一方的。」
「附近百姓深受其害,称你爹为『方阎王』。」
「你口中义薄云天的爹与卷宗中不一样,与百姓口中也不一样。」
「而你口中恩将仇报的成王,当年奉旨讨逆功成之后,附近百姓无不感恩戴德,甚至有人给成王立了长生牌位。」
「方姑娘,不知道这些你怎么看?」
「方姑娘,你用无数百姓血泪养出来的冰肌玉骨,用着可还顺心?」
方揽月惊慌失措,摇摇欲坠,像是无力承受这些话。
一直沉默的成王开口了,「太后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
我心里骂了声娘。
刚刚那俩人对你喊打喊杀不见你吱声,现在我帮你说话你倒是张嘴了啊!
本不打算理他,但想了想,我还是应挤出一个笑来,「你说得是。」
我忍得住,韩相忍不住。
他跳出来,对着成王怒目而视,「成王把一个草寇的女儿立为王妃,到底是何居心?」
他越说越怀疑,眼睛开始在二人身上巡梭,
「成王对王妃深情一片,为何成亲不过半载就远赴沙场?你舍下如此如花美眷,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多年的政治生涯,让他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出惊天阴谋。
他立刻对着皇帝请求,「陛下,臣请将此女下入诏狱严刑拷打,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阴谋。」
皇帝一时间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他正错愕,自己深爱的女子身份居然如此不堪。
被韩相这么一说,他也犹豫起来。
方揽月先是被自己的身世炸得头晕眼花,又见爱人也开始怀疑自己,顿感生无可恋。
方揽月悲恸不已,她缓缓起身,走到皇帝跟前,轻轻地,定定地看着他,「你不信我,是不是?」
皇帝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做了什么,急忙上前要去拉方揽月的手,「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怀疑你?」
方揽月一把甩开他的手,「可你犹豫了,你害怕了!」
她甚至笑出来,「你害怕我是另有目的接近你,你害怕我的反贼父亲生出来的女儿也会是反贼!」
「陛下,你我相知一场,就因为旁人的几句话,你就疑了我?!」
「既然如此,我还活在这世上干什么。」
话刚说完,她就决绝地冲旁边的柱子撞去。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撞的,多亏成王一直观察着她的状态,见势不妙拦了她一下,才避免了血贱当场的悲剧。
可即使这样,巨大的撞击力还是让她昏死过去。
皇帝心神巨震,一把抱住方揽月,大声嘶吼,「传太医,快传太医!」
他颤抖地用手去试探怀中人的鼻息,发觉无碍后才放松下来,继而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都是我不好,揽月,我该死,我怎么能怀疑你呢?」
主角在那里虐恋情深,总有配角出来捣乱。
韩相不依不饶,义正辞严地提要求,
「陛下,此事关乎陛下的安危,万万不能轻易放下啊!」
「更何况,此女的父亲恶贯满盈,要是不将她明正典刑,陛下如何面对那些枉死的百姓?」
「不行!」「你闭嘴!」
成王与皇帝同时对着韩相吼道。
成王说完话才觉不妥,黯然地垂下头去。
皇帝冷冷地看了成王一眼后,才耐着性子对韩相解释,
「揽月性如稚子,单纯良善,父辈犯下的错与她何干?」
韩相痛心疾首,「陛下……」
皇帝突然爆发了,「韩相,朕念在之前的师徒情义一直对你多有礼让,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冷眼看着这对争执的师徒,在方揽月出现前,他俩一直亲密无间,是仕林学子口中念念不忘的明君与贤臣的典范。
韩相是出身不显,才干其实也平平。
但他深受程朱理学影响,讲究存天理灭人欲,对女子异常严苛。
先帝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把他从一个声名不显的四品,一跃提拔成太子太傅。
果然,在他的影响下,皇帝一直与原主关系平平,后来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在先帝驾崩后,原身垂帘听政,更是成了韩相的眼中钉肉中刺,时时刻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总算,原身在皇帝及冠后还政于朝,一个人龟缩在慈宁宫,才算躲过了他的口诛笔伐。
现在,本以为最碍眼的人不在了,他必可以辅佐新君,开一个海晏河清的盛世,博一个君臣相得的美名之时,皇帝突然掉链子了。
他现在肯定无法接受。
当然,在他的观点与认知里,皇帝是肯定不会犯错的,要是他犯了错,也是因着别人的刻意引诱。
这个人别就是方揽月。
一个匪首之女,机缘巧合成了王妃,居然还不安于室,趁着丈夫外出勾搭天子,引得天子色授魂与,简直罪不容诛。
因此,不顾皇帝的威胁,韩相还是梗着脖子开口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今天,老臣就要忠言逆耳一回了。」
「陛下被女色所迷,难道忘了妺喜妲己的前车之鉴了吗?」
皇帝不气反笑,他目光森然地看向韩相,「老师这是说朕是夏桀商纣一流的了?」
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皇帝现在已经怒到了极致,可韩相却浑然不觉。
或许是倚老卖老,或许是对多年师生情的信赖,他不仅没停口,说得反而更加直白,
「陛下要是再不悬崖勒马,也就离他们不远了!」
「噔」的一声响,韩相被皇帝一脚踢到了,「好啊,朕既然已成昏君了,那今天就干件昏君的事。」
「来人,把这老匹夫给朕拉下去砍了。」
左右面面相觑,皆不敢动,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宗室,宗室又都看向我。
笑话,凭我和这俩人的关系,此刻不落井下石已经是看着皇后的面子上了。
见我巍然不动,一个老亲王只能颤颤巍巍地出来求情,「陛下三思啊!」
皇帝阴森森地朝他望去,「皇叔可知比干?」
老皇叔不说话了。
等侍卫真的上前拉人,韩相老泪纵横,哑着嗓子大喊,
「老天爷,你开开眼吧,劈死这等昏君妖妃。」
我咋舌,老天爷忙得很,没空搭理你们。
不过,我还是叫住了侍卫,「慢着!」
看着皇帝杀人的眼光,我微微一笑,
「怎么,陛下打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商纣多背一个弑母的罪行?」
皇帝嘴巴微张,正要开口,就听一旁传来太医惊喜地喊声,「陛下,方姑娘醒了。」
方揽月悠悠醒来,气息微弱地说了句「愿生生世世,不与君相见。」后就在不肯多说一句。
皇帝伤心欲绝,但还是听从太医吩咐,带着方揽月回后宫修养去了。
他一走,宗室们也散个一干二净。
从宗室们踉跄的脚步里,就可以猜出他们受了多大的惊吓。
心腹悄悄围上来,「娘娘,韩相与宁王那边需不需要奴才……」
他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我斜看他一眼,「不用了,姓韩的老匹夫今日受到这般羞辱,不用咱们出手,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呕死。」
「至于成王那边,留着,我有用。」
恋爱脑,还是个用兵如神的恋爱脑,我喜欢。
遥望着皇帝离去的方向,我轻轻勾起嘴角,一文一武两个左膀右臂都被你自己玩废了,皇帝,我看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要想掌控成王,就要把方揽月捏在手里。
听说方揽月自醒来后就再不发一言,每天呆呆愣愣地望着窗外,我心里有了主意。
只带着心腹,我来到了皇帝的乾清宫。
皇帝正在那里一筹莫展,见我来了,戒备地问,「母后有何贵干?」
我慈祥的对他说,「哀家来看看揽月。」
见皇帝不信,我拿出帕子擦擦眼角,「你我母子之间,为何相疑至此?」
「哀家还记得,你小时候每天都有哀家陪着才肯睡觉,那时候咱们母子是多亲密啊。」
皇帝也是面露戚容。
我见火候差不多ƭṻ⁷了,对他说,
「哀家虽然不愿意方姑娘做皇后,但也从来没想过要她去死。」
「爱屋及乌的道理,哀家明白。」
心腹也适时插话,「自从知道陛下因着方姑娘的事日夜难眠后,太后也很久都茶饭不思了。」
皇帝终于动容,开门让我进去。
我交代他,「我与方姑娘说几句家常话,你就不要进来了,免得她无法直抒胸臆,还是打不开心结。」
皇帝只得答应。
见了方揽月,看她瘦得形销骨立的样子,我拿出手帕揉揉眼,挤出几滴泪来。
一把拉住方揽月的手,我哽咽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好孩子,苦了你了。」
方揽月仍是痴痴愣愣,没做任何反应。
我没有气馁,继续温言细语地劝慰,
「哀家知道你心里苦,你为了他,不惜背负骂名,住到这天下最大最深的牢笼里来,可他呢?居然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肯给你。」
被我说中心事,方揽月总算有了反应,伏床哭起来。
我拍拍她的手,「这正是你们之间爱情的考验啊!」
「哀家说句不中听的,你们之间的感情实在是伤害了太多人。」
方揽月哀然泣道,「可是,真爱无罪啊。」
压住心里打算冒头的脏话,我也跟着叹气,「哀家知道,可别人不知道啊!」
「尤其是成王,当初为了娶你,得罪了整个皇室,现在又因为你沦为众人的笑柄。」
方揽月急了,眼泪一颗颗顺着脸颊滚落,摇着头喊道,
「我不愿意的,我不愿意伤害他,可我真的无法爱他呀。」
我也跟着长吁短叹后给她出了个主意,「要不,你给他编一个善意的谎言吧。」
「你写封信,告诉成王,就说你近来昏迷,在梦中得菩萨指点,说你和他本就是一段孽缘。」
「你前世乃是佛祖跟前的一株仙草,成王与皇帝皆是佛祖座前童子,他俩日日为你浇水除草,伴你玩耍,与你种下前世的因果。」
「可成王前世因着顽皮,锄草时不小心伤你仙根,是皇帝日夜照顾才将你救活。」
「因此这一世,才有成王对你的爱而不得。」
「你告诉成王,你与陛下才是两世修成的一对,让他放下心中痴念,好好历练,以天下苍生为念,才是正理。」
这一段话说出来,直说得我口干舌燥,待咽下一口茶后才看见方揽月状态不对。
她面颊潮红,双目放光,狂热地盯着我,「娘娘,这不是您编的故事对不对?神仙真的找您托梦了对不对?」
哎呦,我去,我有点牙疼,你说她这小脑袋瓜到底是咋想的呢?
但面上,我却是一片庄重,「嘘,天机不可泄露。」
方揽月更加坚信不疑。
她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对他俩都一见如故,却只对陛下情有独钟。」
我脑子里突然钻出一个疯狂的想法,放低声音,诱惑地告诉方揽月,「所以,你不仅要规劝成王,还要规劝陛下。」
「你告诉他,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男欢女爱更是如梦泡影,只有与你一起修行,才能重返那极乐净土,与你双宿双飞,再无烦忧。」
拿着方揽月写给成王的信,我心满意足地跨出了乾清宫的大门。
看着焦躁等待的皇帝,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方姑娘有话对你说。」
看着皇帝喜出望外的脸,我甩袖离去,深藏功与名。
方揽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见了成王,我拿出方揽月写的信,换了一套说辞,
「揽月希望你能变小爱为大爱,奔赴边关,保家卫国。」
「揽月说,她知道自己父亲罪孽深重,当初的事不怪你。」
「揽月还说,希望你能默默地祝福她,扎根边疆,开疆拓土。」
成王将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然后珍而重之地收进怀里,问我,「太后娘娘,臣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我对有本事,有底线的人向来很宽容,毕竟,他比那个叉烧好多了。
「臣希望娘娘能保揽月一世安宁。」成王说。
「好,哀家答应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方揽月离出家已经不远了。
皇帝出家应该也不远了。
回宫后,我叫来皇后。
她近来忙着照应诸皇子,分身乏术,就是听闻父亲病重也不得闲回去。
我问她,「几位皇子谁可当大任?」
皇后面有难色,「几位皇子出身后宫,长于宫侍之手,且肖似陛下,恐难让娘娘满意。」
我懂了,和皇帝一样,也是一群叉烧。
不管了,先将就一下吧,其他的回头再说。
我对皇后交代,「看顾好几位皇子,尤其是最大的那个。」
「另外,」我沉吟道,「再看看几位公主的资质。」
皇后悚然一惊,随即双目放光,她自己膝下就有两位公主。
她难掩兴奋地下去了。
接下来,就该准备禅位的事情了。
这应该也不难,毕竟,方揽月鼓动着陛下出家的事,已经闹得朝野皆知了。
唤来心腹,我问他,「那边俩人商量的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时候出家?」
心腹回道,「揽月姑娘倒是心地坚定,只是陛下一直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我就知道,三个恋爱脑,只有方揽月最纯,成王是恋爱脑的同时还有底线和原则,而皇帝呐,却还贪恋着皇权富贵。
「这可不行啊,他本西方一衲子,不该落入帝王家。」我对心腹说,「还是别逼咱们陛下了,直接帮他一把吧。」
不久之后,皇帝就留下一封诏书,上面说与方揽月一起离世修行,现将国祚交于大皇子,并恳请太后从旁佐政。
诏书是真的,皇帝被方揽月歪缠不过,一时鬼迷心窍写下了这封诏书,事后他想烧毁,却不知道早被我偷梁换柱地换了过来。
拿着皇帝的手书,我问心腹,「那边都收拾干净了吗?」
心腹躬身回应,「大觉寺的主持已经换成了咱们的人,整个寺院也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没有娘娘口谕,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我满意地点点头,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牵起旁边懵懂的大皇子,一步步朝乾清宫走去。
这次,谁也别想把我再赶下来。
番外
庄严宁静的庵堂中,一个中年女子正虔诚地跪在蒲团上敲木鱼。
虽然缁衣芒鞋,虽然鬓角已见白发,但仍难掩其清丽脱俗的容颜。
一个新来的老尼看得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揽月师妹,山门外,那位施主又来了。」
方揽月纹丝未动,手中的木鱼扔在一下一下地响着。
直到她念完经,才缓缓睁开眼,叹了一口气,「我这就过去。」
沿着静谧的小路,方揽月一路来到山门,在经过院墙之时,隐隐听到隔壁有呼喝咒骂声传来,她眉心微蹙,面露愁苦之色。
来到门前,看着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时,饶是心中早已古井无波,她仍旧叹了口气。
「王爷不必日日过来,贫尼已是方外之人,不问红尘多时了。」
那个男子就是成王,他放下手中的竹篮,涩声道,「我带了些笔墨,送给居士,闲暇时聊作慰藉。」
方揽月眼眶酸涩,「王爷如今是国之柱石,还是不要在与我这罪人之后再有联系的好。」
成王顿时怒色上涌,「哪个多嘴的又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连太皇太后都说过,父辈的罪与你无关,你又何须自苦?」
方揽月低头不语 。
成王顿时收敛怒容,温言道,「你这里可还有什么缺的?」
方揽月正欲回答,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笑闹,她定睛望去,见是庵堂不远处,有几个年轻女子路过。
女郎们步履轻快,言谈洒脱,看得方揽月一阵错愕,「她们怎的如此形状?」
那么放肆,那么自在?
成王只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们啊,应该是外地来的举子,进京应试来的。」
方揽月目瞪口呆,「可她们是一群女郎啊?」
成王闻言心中酸楚,想到眼前人已经于庵堂里待了进二十年,对外界一无所知,心里更是怜惜,
「早在十多年前,太后太后就已经下令唯才是举,不限出身年龄,自然也不限男女。」
「从那时起,就有女子出仕的先例了。」
「何况今年不同以往,那些消息灵通的,早早来京里侯着也不为怪。」
方揽月不明所以地问道,「今年怎么了?」
成王迟疑了一下,但看着意中人懵懂的样子,又想着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索性直接告诉她,
「据我所知,下个月的吉日,陛下会将皇位禅让给大长公主。」
「什么?」同时响起两声惊呼。
成王定睛一看,原来是先帝。
他一直躲在角落里,准备等这对奸夫淫妇情难自禁时将他们擒拿,此刻却再也顾不得了。
他冲到成王跟前,一把揪起成王的领子,怒气冲天,
「你在说什么荒唐话?皇儿今年青春鼎盛,怎么会禅位?更何况禅位给一个女人?」
成王可不惯着他,一个闪身,直接将他掼倒地上。
成王厌恶地țų⁷看着他,「本朝皇帝禅位,不是陛下开的先河吗?」
「当今陛下与您一脉相承,觉得自己德不配位,自愿把皇位让给大长公主,有何不可?」
先帝闻言怒火中烧,指着方揽月骂道,「都是这个贱人误了我。」
「我自幼由大儒教导,立志要励精图治,威震寰宇,怎么会愿意禅位?」
「是这个贱人,是她联合……」先帝眼睛飞快地往后一撇,瑟缩了一下,又对着方揽月骂道,「贱货,我就说,匪首的女儿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可怜我被你蒙骗,错把鱼目当珍珠,对不起母后多年的教导,也对不起我的妻子儿女。」
方揽月应该是被骂得多了,不言不语,无悲无喜地站在那里,由着他辱骂。
成王却听不下去了,一个巴掌上去把他拍到一边,森然道,「你再骂她一句试试?」
受此奇耻大辱,先帝却不见如何发怒,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流光溢彩,
「你去告诉皇儿,他要是觉得无法担当大任,我可以替他分忧。」
「怎么能把皇位让给一个女人呢?她们目光短浅,哪里懂得怎么治理国家?」
成王闻言呵呵,看着山门后面一闪而过的衣袍,没说什么。
他可不会告诉眼前这个糊涂虫,大长公主做事果断狠辣,雷厉风行,与她那软绵绵的皇兄可不一样。
先帝以后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呢!
先帝可不知道这些,他对着成王苦苦哀求,「不当皇帝也没事,让我干什ţũₕ么都行。」
「你去告诉他们,这庙里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你让他们放我出去。」
「我再也不要吃斋念佛,再也不要下田耕作,我受够了。」
想起这二十多年来过得日子,先帝就悲从中来。
他再也不向往什么田园牧歌的生活了。
每天吃的是青菜豆腐,干的是牛马活,就这样,晚上方揽月还要找他一起诵经念佛,说要和他早登极乐世界。
终于有一天,先帝受不了了,动手打了方揽月。
从那以后,好像启动了什么技能,先帝稍不如意对方揽月拳脚相加。
要不是监视他们的人见他行事太过,禀告了上头,恐怕他真能把方揽月活活打死。
后来,上头就在寺庙隔壁辟了一间庵堂出来供方揽月居住,又拨了两个牙都掉没了的老尼来陪她。
一想到这里,先帝觉得自己手又痒了。
忍住挥拳的冲动,他对着成王陪笑道,
「你让我见见孩子们,他们要知道自己的父皇在这里受苦,肯定很快就会来接我的。」
「要不然,他们就是忤逆不孝,天下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骂死他们。」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山门后的主持终于露面了,他对成王打了个招呼后,就使人把先帝拖回去了。
成王怜惜地看着方揽月,「跟我回去吧,只要你点头,我拼着这个王位不要,也要接你走。」
成王这么多年来颇有建树,在关外打下了不少城池。
Ṭüₗ以他的功劳,想要保方揽月出来,应该不难。
方揽月拒绝了。
她呆滞的面容恢复了神采,「不!」
「我要陪着他。」她一脸圣洁,「我知道,这都是上天给我的考验,只要我经过了考验,就可以与陛下比翼双飞,早登极乐。」
成王最终还是走了,方揽月望着他远去的落寞身影,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一丝动摇。
但她立刻唾弃起自己,随即坚定地朝着先帝那边走去。
「无论他打我,还是骂我,都阻挡不了我对他的爱。」她想着,步伐更快,眼神更坚定了。
毕竟,我是他最爱的人啊,他不打我又能打谁呢?
完。
来源:美美佳人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