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刘明愣在那里，手里的筷子悬在半空，碗里的饭菜一口未动，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决绝。

＂我要车，要不就离婚！＂我拍着桌子喊出这句话，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刘明愣在那里，手里的筷子悬在半空，碗里的饭菜一口未动，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决绝。

窗外，小区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夏末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我们的老旧单元楼没有电梯，楼道里飘着熟悉的饭菜香。

这是我们结婚两年以来第一次这么大声吵架。

我叫张小梅，今年三十二岁，是区里一所小学的语文老师。两年前，我和刘明结婚，他是市建筑设计院的工程师，比我大三岁。

结婚那会儿，亲朋好友送了不少红包，加起来有两万多。当时我提议用这笔钱买家电，刘明却说：＂咱俩都是独生子，各自有工资，不如AA制过日子，红包各拿一半。＂

说实话，这提议挺新潮的。我爸妈那辈子，家里钱都是我妈管，我爸只拿一点零花钱。而刘明这想法让我觉得被尊重、被平等对待。

＂好啊，这样咱俩都自由，不用互相解释花钱。＂我一口答应。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AA制婚姻。房租水电平摊，柴米油盐各付一半。每月发工资，我可以买喜欢的衣服和化妆品，他可以攒钱买钓鱼装备和电子产品。

日子过得挺顺心，直到昨天，刘明的妹妹结婚。

刘明一家四口站在那辆崭新的白色桑塔纳前合影，车钥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妹妹穿着白婚纱，笑靥如花；刘父刘母一脸欣慰；刘明西装革履，神采奕奕。而我，站在一旁，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嫂子，谢谢你们！＂妹妹小婷抱着我，眼里闪着泪光。

我勉强挤出笑容：＂你和小李要幸福啊。＂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这车是陪嫁？刘明竟然给妹妹买了车？那可得七八万呢！咱们结婚时，他连彩电都嫌贵，买了台二手的。

更难受的是，席间听到妹夫家的亲戚窃窃私语：＂你看，人家姑爷他哥多大方啊，一出手就是一辆车。＂

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喉咙发紧，硬是没吭声。

婚宴后，刘明喝得微醺，搭着我的肩膀往回走。我们住的小区是单位分的福利房，两室一厅六十多平，虽然简陋点，但好在离我们工作单位都近。

＂小梅，咱也喝点，庆祝小婷出嫁了。＂他摇晃着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

我冷着脸问：＂刘明，那车是你出的钱？＂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嗯...不全是，爸妈也出了一部分。＂

＂多少钱？＂我咬着牙。

＂八万二。＂他小声说。

＂你出了多少？＂

＂六万吧，爸妈拿了两万多。＂

我眼前一黑，六万！整整六万！他居然瞒着我拿出六万给妹妹买车！这两年来，我省吃俭用攒了不到三万，还在为换个新手机犹豫不决。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我声音发抖。

＂这不是咱俩AA制嘛，我的钱我做主。＂刘明仰头灌了口啤酒，＂再说了，妹妹结婚是大事。＂

我气得发笑：＂好啊，既然你妹妹结婚能买车，那我也要车！＂

刘明皱眉：＂你要车干啥？上下班坐公交挺方便的。＂

＂凭什么她有我没有？要么给我也买一辆，要么咱们离婚！＂我脱口而出。

刘明脸色变了，酒也醒了大半：＂你这是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抄起茶几上的账本砸向他，＂两年了，我为这个家省吃俭用，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你倒好，一声不吭就给妹妹买车！＂

那晚我们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我摔门而去，回了娘家。

＂闺女，这么晚回来干啥？＂妈妈穿着老式的碎花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

＂我和刘明吵架了。＂我把脸埋在妈妈肩膀上，泪如雨下。

妈妈叹了口气，拍着我的背：＂结婚哪有不吵架的，说说咋回事？＂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妈妈。妈妈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这AA制啊，听着新鲜，可婚姻哪有那么算得清的？＂

第二天一早，我翻出了自己的存折。两年来，我的工资除去日常开销，存款才两万九。我猛然想起刘明这两年常说单位项目忙，要加班，有时周末也不在家，说是和同事讨论方案。

难道他一直在瞒着我做兼职？为了给妹妹攒陪嫁钱？

回想起来，刘明确实很疼他妹妹。小婷比他小七岁，从小娇生惯养。记得去年过年，小婷看上了一条项链，三千多，刘明二话没说就买了。当时我还在心里嘀咕，觉得他对妹妹太大方了。

我正胡思乱想，楼下传来大喇叭的广播声：＂请张小梅同志速到居委会一趟，有急事！＂

这种广播通知在我们小区很常见，特别是找不到人的时候。我赶紧下楼，看到居委会王大妈站在那里。

＂小梅啊，你家刘明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现在在医院呢。＂王大妈焦急地说。

我心一紧：＂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

＂昨晚的事，他一个人回来，估计是喝多了，从三楼摔到二楼。还好李大爷听到声音，赶紧叫了救护车。＂

我急忙赶到医院。刘明躺在病床上，额头缠着绷带，脸色苍白。看到我进来，他微微一笑：＂没事，就是擦破点皮。＂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点滴的声音。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刘明身上，我看到他手臂上有几处淤青。

＂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得观察两天。＂我在床边坐下，语气缓和了许多。

刘明眼圈发红：＂小梅，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我没说话，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一个信封上。

＂那是我爸的诊断书和住院收据。＂刘明轻声说，＂去年查出肝硬化，住了一个多月院，花了将近十万。＂

我抽出那叠纸，医院的公章格外刺眼。诊断日期是去年八月，正是我们结婚后不久。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声音哽咽。

刘明苦笑：＂我们不是AA制吗？我不想让你觉得嫁给我是个负担。＂

我翻开住院收据，后面还夹着一张纸条，是刘明妹妹的字迹：＂哥，爸的病千万别告诉嫂子，人家嫁过来是享福的，不是来受苦的。我结婚的事你别操心了，不要彩礼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记得小婷的未婚夫家境不错，本来要八万彩礼，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你每个月转回家的钱...＂我哽咽着。

＂爸的医药费和妹妹的陪嫁。＂刘明叹了口气，＂爸妈不让我说，怕你嫌弃我们家穷。＂

我拿起床头的水杯，递给他：＂你应该相信我的。＂

＂我怕你失望。＂刘明接过水杯，手指冰凉，＂我们谈恋爱时，我总跟你说将来买车买房，日子会越过越好。结果呢，婚后就遇上这种事。＂

他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我怕你看不起我，怕你觉得我没用，连父亲的病都治不起，还得靠妹妹不要彩礼来减轻家里负担。＂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很多事。刘明常常加班到深夜；周末说和同事聚会，回来却总是疲惫不堪；他的钓鱼装备一直没更新，原来是装给我看的。

＂刘明，你个傻瓜。＂我擦掉眼泪，＂咱们是夫妻啊，有困难应该一起扛。＂

他握住我的手：＂我不想拖累你。我爸生病时，我想过告诉你，可看你每天下班回来就忙着备课改作业，那么累，我就不忍心了。＂

护士进来换药，我走到窗边。窗外是医院的小花园，几个病人在那里晒太阳。我想起结婚前刘明说过的话：＂小梅，我保证让你过上好日子。＂

当时我还笑他：＂我又不是为了你的钱才嫁给你的。＂

护士走后，我坐回床边：＂咱们以后别AA制了。＂

刘明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AA制只是钱的分配，不是感情的隔阂。＂我认真地说，＂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你的困难也是我的困难。＂

两天后，刘明出院了。我们一起回到那个小小的家。厨房里，我煮了他爱吃的面条，加了两个荷包蛋。

＂好香啊。＂刘明坐在饭桌前，眼睛亮亮的。

＂尝尝合不合胃口。＂我把碗放在他面前。

他吃了一口，突然放下筷子：＂小梅，其实我一直在做兼职，给补习班代课，还送过外卖。＂

＂我知道。＂我轻声说。

＂你怎么知道的？＂

＂你书桌抽屉里有补习班的课程表。＂我笑了笑，＂还有那件外卖服务的马甲，藏在衣柜最里面。＂

刘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被你发现了。我本来想再攒两个月，给你买辆自行车的，你不是说想要一辆永久牌的吗？＂

＂傻瓜。＂我摸摸他的脸，＂我宁愿你少加点班，多陪陪我。＂

那天晚上，我们重新规划了家庭财务。建立了一个共同账户，重要开销一起商量；同时保留各自的＂小金库＂，保持一定的独立性。

＂对了，关于车的事...＂刘明欲言又止。

＂我不要车了。＂我摇摇头，＂那天是气话。＂

刘明却认真地说：＂不，你应该有一辆车。我查过了，咱们可以买辆二手的，先代步。我爸的病情稳定了，医生说只要定期复查就行。＂

我摇头：＂这事不急，先把生活安顿好。＂

＂可我答应过你的，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什么是好日子？＂我靠在他肩膀上，＂不是车子房子，而是彼此理解、共同面对困难的日子。＂

三个月后，刘明父亲病情好转，能下地活动了。我们去看望他们，带去了一些营养品。

刘母拉着我的手，眼含泪光：＂闺女，对不起，让你们受委屈了。＂

我摇摇头：＂妈，咱们是一家人。＂

刘父坐在藤椅上，面色红润了许多：＂小梅，你是个好媳妇。刘明有福气。＂

回程的火车上，刘明拿出一个小本子给我看：＂这是我攒钱的计划表。＂

我翻开一看，上面写着＂小梅的车＂，然后是一串数字和日期。

＂你这是...＂

＂我每个月多存一点，争取明年给你买辆新车。不用很贵的，就买个实用的代步车。＂刘明眼里闪着光。

我握住他的手：＂其实我更希望咱们能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哪怕小一点也行。＂

＂房子啊...＂刘明若有所思，＂也好，那就先攒首付。＂

一年后，我们真的攒够了首付，买了一套五十平米的小房子。虽然是老小区，但胜在价格便宜，离我们单位都不远。

乔迁那天，邻居王大妈送来一盆发财树：＂小两口和和美美的，日子会越过越红火。＂

我笑着道谢，心里却明白，生活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正如我们经历过的风波，也许未来还会有更多挑战，但只要我们彼此坦诚，共同面对，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那个周末，我和刘明一起整理新家。他搬来一个旧书柜，我从里面翻出一本相册。那是我们的结婚照，我穿着红色的旗袍，他穿着黑色西装，我们笑得那么灿烂。

＂那时候我还以为婚姻就是一起吃吃饭，看看电视，AA制多省事。＂刘明感慨道。

我合上相册：＂现在呢？＂

＂现在我明白了，婚姻是一起扛起生活的重担，共同面对风雨。＂

我靠在他肩膀上：＂当时我差点就和你离婚了。＂

＂还好你没有。＂他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五年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刘明的父亲病情稳定，能帮我们照看孩子了。刘明的妹妹小婷和丈夫小李生活幸福，那辆桑塔纳还在使用，成了他们家的＂功臣＂。

而我们，也终于在去年买了一辆新车，不是什么豪车，只是一辆普通的家用轿车。。

有时候，我会想起当初那场关于＂车＂的争吵。如果不是那次冲突，我们可能不会那么快认识到AA制的局限性；如果不是刘明从楼梯上摔下来，我可能不会发现他为家庭默默付出的一面。

生活就是这样，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你惊喜或考验。而我们的爱情，也在这些起起落落中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今天是我们结婚八周年纪念日。晚上，刘明开车带我去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那家老式茶馆。茶馆还是原来的模样，木质桌椅，青花瓷茶具，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

＂还记得当年我们在这里聊了些什么吗？＂刘明问。

我笑着点头：＂你说你喜欢我的认真和独立。＂

＂你说你欣赏我的诚实和负责。＂他接着说。

我们相视而笑，八年过去了，青春不再，但彼此的欣赏和爱护从未改变。

从茶馆出来，夜色已深。路边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影子，我想，婚姻不是AA制的账本，而是心灵的相通。我们可以保持各自的独立，但也要学会分享和理解。财务共享不必抹杀个人空间，正如爱情不该消磨个体意志。

车里飘着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我喜欢的香薰。刘明开着车，我靠在副驾驶座上，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小梅，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刘明突然说。

＂别肉麻了。＂我笑骂道，心里却甜滋滋的。

回到家，孩子已经睡了。我轻手轻脚地关上他的房门，回到客厅。刘明递给我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周年快乐。＂他笑着说。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银质的手链，简约却不失精致。

＂谢谢。＂我抬头看他，＂我的礼物还没准备好呢。＂

＂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礼物。＂他指了指孩子的房间，又指了指我的肚子，＂还有第二个宝贝即将到来。＂

是的，我已怀孕三个月，第二个孩子正在路上。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我们的小家里。这八年，我们从AA制的较真计较，到共同面对生活的风雨；从彼此隐瞒的保护，到坦诚相待的信任。我们的婚姻，在那场关于＂车＂的争吵后，驶入了一条更加宽广的道路。

因为一场争吵，我们学会了坦诚；因为一次误会，我们重新定义了爱情的算术。这算式里没有谁多谁少，只有彼此的牵挂和尊重，以及那份历经风雨后愈发珍贵的爱。

来源：怀旧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