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我正在厨房淘米。这是婆婆这周第十次来电,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我犹豫是否要接听。
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我正在厨房淘米。这是婆婆这周第十次来电,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我犹豫是否要接听。
九十年代初的老式彩色电视机里正播着《渴望》,刘慧芳的生活困境仿佛也是我的写照。我望着窗外的老槐树,叹了口气,手指在接听键上徘徊。
自从婆婆去小姑子家小住,我的生活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说起来,这是我暗中促成的局面。
那天是端午节家庭聚会,我特意包了婆婆最爱吃的肉粽子。饭桌上,我不经意地提起:"小云家新装修的房子真宽敞明亮,客厅那个大飘窗,晒太阳一定很舒服。"
话音刚落,我又状似无意地说道:"婆婆一个人在老房子里住着,这几天膝盖又疼,上下楼都不方便,怪可怜的。"
小姑子立刻放下筷子,一脸热情:"妈,要不您来我家住几天吧?正好我家楼房有电梯,您上下楼方便。"
婆婆看了我一眼,欣然接受了邀请,我在一旁偷偷松了口气。并非我不孝顺,只是实在太累了。
自从结婚后,我和丈夫陈国强就和婆婆住在一起。那时候单位分的房子就那么大点,两室一厅,我们三个人挤在里面,连说句悄悄话都困难。
婆婆的生活习惯和我实在相差太远。她习惯早起四点多就开始忙活,先是哐当哐当洗衣服,然后做一大锅南瓜粥,接着打开老式收音机,声音大得楼上楼下都能听见评书。
而我喜欢睡到自然醒,享受宁静的早晨。她喜欢在家里堆满各种"有用"的旧物件——破鞋盒、用过的塑料袋、空酱油瓶,甚至连过期的老年报纸都舍不得扔。我则偏爱极简风格,看到那些杂物就头疼。
这些年我们之间的相处,就像两块硬币不断碰撞,既留下了彼此的印记,也磨出了不少伤痕。
记得去年冬天,我值夜班回来,发现婆婆把我刚买的羽绒服拿去改成了棉袄套。她笑着说:"这样暖和,我看你那衣服太薄了。"我差点当场崩溃,那可是我省吃俭用买的名牌啊!
婆婆搬去小姑子家不到三天,电话就接二连三地打来。前几次我都找借口搪塞过去:"正在开会""在超市排队结账""手机没电了"……
说实话,那几天没有婆婆在家,我简直像放了假一样轻松。早上可以睡到八点,不用担心被婆婆的收音机声吵醒;晚上下班回来,不用听婆婆唠叨一天的琐事;厨房里也不会被各种腌菜坛子占满。我终于可以按自己的方式生活。
但这第十个电话,我鬼使神差地接了起来,或许是良心终于作祟。
"喂,妈。"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
电话那头传来婆婆有些颤抖的声音:"小芳啊,我想回家。"
我愣了一下,手中的淘米盆差点掉在地上:"怎么了?小云家住得不习惯吗?"
"没,没什么,就是……"婆婆欲言又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里的饭菜不太合我的口味。"
我知道婆婆向来不爱抱怨,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忍受了不少委屈。
正当我想说些什么时,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小姑子不耐烦的声音:"妈,您又在打电话呀?我做的饭菜怎么就不合您口味了?是嫌我煮的米饭不够软还是汤不够咸啊?您从早到晚尽给我们添麻烦!"
我听到婆婆慌乱地应着:"没有没有,你做的饭菜很好吃的。"
然后她匆忙对我说道:"小芳,我先挂了。"电话嘟的一声断了,但我分明听到了婆婆压抑的抽泣声。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厨房里,手中的米还没淘完,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流着。一种莫名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像潮水一样把我淹没。
这些天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关掉水龙头,走进卧室,从抽屉深处翻出一本相册。那是我和国强结婚时,婆婆送给我们的礼物,里面收藏着她最珍贵的照片。
相册里有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七十年代初拍的。年轻的婆婆站在纺织厂门口,身着蓝色工装,头戴白色安全帽,脸上挂着倦意却又带着坚毅的微笑。
照片背面用钢笔工工整整地写着:"1975年,在纺织厂门口留影,寄给远方的你。"
那时候,公公在大学读书,是知青上山下乡后通过自学考上的大学。婆婆一个人在家乡工厂做纺织工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每个月的工资,除了换成粮票维持家用,剩下的全部寄给远在城里读书的公公。
我翻到另一张照片,是婆婆抱着小时候的国强,站在一间简陋的平房前。房子的土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屋檐下挂着几串红辣椒。婆婆身上的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但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灿烂。
记得刚嫁过来那会儿,婆婆常对我说起那段岁月:"那时候一家人挤在十几平米的房子里,晚上睡觉都要轮流。下雨天屋顶漏水,我就拿盆接着。日子虽苦,但想着孩子们有出息,再辛苦也值得。"每每说起这些,她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窗外的天色渐暗,屋子里只亮着一盏节能灯,照得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我忽然想起婆婆常说的一句话:"人这辈子,光景再难,也要记得打开灯,不能摸黑过日子。"
我放下相册,拿起手机。电话接通后,我听到婆婆压低的声音:"小芳啊,这么晚了有事吗?"背景音里传来电视机里热闹的综艺节目声。
"妈,您收拾一下,我现在来接您回家。"我说得斩钉截铁。
婆婆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不用麻烦了,我在这里住得……"
我打断她:"妈,我已经在路上了,您在小区门口等我吧。我们家的锅还在火上呢,我急着回去。"
这是个善意的谎言,我知道婆婆不会让我为难,更不会让灶上的饭菜糊掉。
挂掉电话,我抓起钥匙就往外跑,连晚饭都忘了关火。楼下的王大妈正在花园里浇花,看见我急匆匆的样子,好奇地问:"小芳,这么急着去哪儿啊?"
"去接我婆婆!"我头也不回地喊道。
夏日的傍晚,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香气。我开着那辆老式桑塔纳,一路上闯了两个黄灯。脑海中不断浮现婆婆那憔悴的面容和颤抖的声音,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到了小姑子小区门口,远远地就看见婆婆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身边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包——那是她嫁妆时带来的蓝格子帆布包,用了几十年都舍不得换。夜色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像一棵被岁月风霜吹打得弯腰的老树。
不知为何,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那时她也是这样站在火车站的路灯下,等待远道而来的我和丈夫。那天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的确良衬衫,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手里捧着一束野菊花,见到我时局促又热情地说:"闺女来了!"
我停好车,走到婆婆面前。看到我,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又迅速掩饰起来:"这么晚了,让你跑一趟,锅上的饭菜都要糊了吧?"
"妈,上车吧,回家了。"我接过她的行李,扶她上了车。行李包比我想象的还要轻,像是里面什么都没装。
车子驶出小区时,婆婆回头望了一眼小姑子家的楼房,叹了口气:"小云也不容易,工作忙,孩子调皮,婆婆又难伺候。我这把年纪了,住哪儿不是住呢。"
听她这么说,我鼻子一酸:"妈,您别这么说。您在我家,我伺候您。"
回家的路上,婆婆一直沉默不语,只是时不时地擦拭眼角。街边的霓虹灯映在车窗上,五彩斑斓,照亮了车内婆婆的侧脸。我忽然发现,她的头发已经花白,眼角的皱纹像树叶的脉络一样密密麻麻。
岁月的齿轮无声地转动着,不知不觉间,当年那个站在工厂门口、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工已经变成了满头白发的老人。
看着车窗映出她苍老的侧脸,我忽然意识到,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抱怨她的唠叨和固执,却从未真正理解过她的不易和坚强。
"妈,您记得我刚嫁过来那会儿吗?"我打破沉默。
婆婆点点头:"记得,那会儿你还不会做饭,煮的米饭总是夹生的。"
"那时候您教我做菜,说放盐的时候要'三轻一重',我总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婆婆笑了:"就是头一次放盐要轻,第二次也要轻,尝尝味道再放第三次,如果还不够,第四次就要重一点。你现在做的菜,比我做的还好吃。"
"那是您教得好。"我笑着说,心里却有些酸涩。
。而我,却常常抱怨她打扰了我的生活。
回到家,丈夫正在客厅等我们。看到婆婆回来,他既惊讶又欣喜,连忙接过行李:"妈,不是说住一周吗?怎么才几天就回来了?"
婆婆勉强笑了笑:"住够了,想家了。"她的眼睛扫视着客厅,像是在确认每一件家具都还在原来的位置。
家里的布置跟她离开时一模一样,连那个旧收音机都放在茶几上没动过。这是我特意为她保留的,虽然那台老收音机早就坏了,只能发出沙沙的噪音,但婆婆却舍不得扔。
我为婆婆倒了杯热水,丈夫关切地问:"妈,小云她没照顾好您吧?"
婆婆摆摆手:"哪有的事,你妹妹对我很好。她工作忙,孩子也不好带,我在那儿反而添麻烦。"她总是这样,宁愿把委屈往肚子里咽,也不愿意在儿女面前说别人的不是。
丈夫看了我一眼,低声对我说:"其实小云一直嫉妒你。从小到大,她就觉得妈偏心,总说妈更喜欢你这个媳妇。这次非要妈去住,估计是存心给你们找麻烦。"
听了这话,我心里五味杂陈。原来婆婆在小姑子家受了这么多委屈,却一个字都没向我抱怨。
晚上,我帮婆婆整理行李,发现包里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个旧钱包。钱包里除了几张零钱,还夹着一张发黄的报纸剪报——那是国强大学毕业时,单位报纸上刊登的表彰文章。
"妈,您这么珍贵地保存着这个啊?"我拿着剪报问道。
婆婆接过剪报,小心翼翼地抚平上面的折痕:"当然了,这可是国强的光荣事迹!那会儿全厂的人都知道我儿子有出息,考上了大学,还得了奖学金。"她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就像那个站在工厂门口的年轻女工一样充满希望。
。她的每一个习惯,每一句唠叨,都是用艰苦岁月锤炼出来的生存智慧。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起床做了婆婆家乡的早餐——咸豆浆配油条和腌萝卜丝。
天刚蒙蒙亮,婆婆就起床了。她轻手轻脚地在厨房忙活,生怕吵醒我们。当她看到我已经在厨房里忙活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妈,您先去洗漱,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我端着刚炸好的油条放在桌上。
婆婆走进厨房,看到桌上的饭菜,眼睛亮了起来:"这是……"
"咸豆浆啊,您不是最爱喝这个吗?"我笑着把碗递给她。
婆婆接过碗,低头闻了闻,眼圈一下子红了:"这香味,和我老家的一模一样!你怎么会做的?"
我笑着说:"您不是总说家乡的咸豆浆是最好喝的吗?我偷偷跟您老家的邻居学的,本来想给您个惊喜的,正好今天可以露一手。"
实际上,为了学会这道看似简单的咸豆浆,我花了不少功夫。先是向婆婆老家的邻居打听配方,然后试了好几次才掌握火候和调料的比例。
婆婆尝了一口,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闺女,这味道,真的和我娘做的一模一样。"
她放下碗,拉住我的手:"你这孩子,记性真好。我随口说的话你都记得。"
。我忽然明白,这些年来,我们之间的摩擦与隔阂,或许只是因为我们表达爱的方式不同。
她用唠叨和操心表达关心,而我却误解为干涉;我用独立和自主表达成长,她却理解为疏远。我们就像两个不同语言区域的人,明明是想表达同样的情感,却因为语言不通而产生了误解。
吃完早饭,婆婆坚持要洗碗。我没有阻拦,因为我知道这是她表达感谢的方式。厨房里传来碗碟清脆的碰撞声和流水声,混合着早晨特有的温柔阳光,构成了一幅温馨的家庭画面。
婆婆洗完碗,悄悄拉我到阳台上,神秘地说:"小芳,我有话跟你说。"
阳台上摆着几盆婆婆精心养护的吊兰,绿意盎然。窗外,小区里的老槐树上鸟儿正在欢快地歌唱。
"妈,您说。"我靠在阳台栏杆上,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婆婆有些腼腆地低头整理着衣角:"其实那十个电话里,有九个是想告诉你我想家了。"
我点点头,等她继续说下去。
"最后一个电话,是想告诉你,我更想我这个媳妇。"婆婆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地落在我心里。
听到这话,我鼻子一酸,不由得拉住了婆婆的手。她的手粗糙干燥,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那是几十年操劳留下的印记。
"妈,您知道吗?"我努力控制着哽咽的声音,"这些天您不在家,我特别不习惯。厨房里没有您腌的咸菜,客厅里没有评书声,早上也没人催我起床。"
婆婆惊讶地看着我:"真的吗?我还以为你烦我呢。"
"哪有啊,"我笑着说,"就是有时候不理解您为什么这么做那么做,现在我懂了,您是为我好。"
婆婆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就知道我这个媳妇最懂事。当年给国强说亲的姑娘那么多,我一眼就相中了你。"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照亮了婆婆脸上的皱纹,那是岁月和坚强刻下的印记。
"妈,我这些年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和您一起去您的家乡看看,尝尝您常说的那些小时候的美食。"我突然说道。
婆婆眼睛亮了起来,像个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真的吗?我们什么时候去?"
"就下个月吧,我已经申请好假期了。到时候带上国强和小宝一起,咱们全家人回老家看看。"
"好啊好啊!"婆婆激动地拍着手,"我给你们做糯米鸡、蒸粉果、艾叶糍粑,还有我们那儿特产的酸笋……"她滔滔不绝地列举着家乡的美食,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多么简单的愿望啊,只是陪她回一趟老家,却能让她这么开心。
那天下午,我带婆婆去超市采购。路过小区花园时,碰到了邻居张阿姨。
"哟,陈妈妈回来啦?"张阿姨热情地打招呼,"小云不是说要留您住一个月吗?"
婆婆笑着回答:"住够了,想家了。"
张阿姨凑近低声说:"我就知道,小云那脾气,您肯定住不习惯。上次我去她家,她婆婆都被气哭了。"
我赶紧打断:"张阿姨,小云工作忙,带孩子也不容易。妈是想我们了,所以提前回来的。"
婆婆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挽着我的手臂离开了。走出老远,她才小声说:"闺女,你这么护着小云,她要是知道了,该感动死了。"
我笑了笑:"妈,我们都是您的孩子,您不愿意听别人说小云的坏话,我也一样。再说了,人家张阿姨也是好心,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
婆婆点点头:"你这孩子,心眼比我还好。"
回到家,我发现婆婆的房间有些闷,就打开窗户通风。窗台上放着一排小花盆,里面种着她从老家带来的花草——薄荷、迷迭香、紫苏,还有一盆不知名的小花,开着紫色的花朵。
"妈,这花真好看,叫什么名字啊?"我指着那盆紫花问道。
婆婆走过来,轻轻抚摸着花瓣:"这叫紫茉莉,是我娘当年嫁妆里带来的。这花晚上开,早上闭,寓意着勤劳持家。"
我惊讶地看着她:"这花这么珍贵,您怎么不早告诉我?"
婆婆笑了:"你又没问啊。再说了,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会种点花草,也没什么值得说的。"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酸。原来婆婆有这么多故事,只是我从来没有认真去听。
晚上,丈夫下班回来,看到婆婆在厨房里忙活,惊喜地问:"妈,您做什么好吃的呢?"
婆婆笑着回答:"做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看着婆婆忙碌的身影,我想起了那张她站在工厂门口的老照片。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但她依然保持着那份坚韧和乐观。
晚饭后,我们三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婆婆突然问道:"小芳,你记不记得你刚嫁过来那会儿,我经常唠叨你?"
我笑了:"记得啊,您总说我炒菜火候不对,洗衣服不够干净。"
婆婆不好意思地说:"我那会儿是心疼我儿子,怕你照顾不好他。现在我明白了,你比我强多了,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把国强和小宝照顾得那么好。"
我握住婆婆的手:"妈,您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要不是您,我连饭都不会做,更别说持家了。"
婆婆眼圈红了:"闺女,妈有时候脾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轻声说道。
丈夫看着我们母女俩和解的场面,眼睛也湿润了:"妈,小芳,你们俩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那一刻,我懂了,家人之间的爱,不需要轰轰烈烈,只需要彼此理解和包容。就像那十个电话,虽然简短平凡,却承载了最深沉的牵挂和爱意。
婆婆起身去厨房拿水果,我跟着去帮忙。厨房里,她突然转过身,神秘地说:"小芳,告诉你个秘密,别告诉国强。"
"什么秘密?"我好奇地问。
婆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对金耳环:"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一直留着,想等你生了女儿再给你。但是看你这么孝顺,我现在就给你吧。"
我惊讶地看着那对朴素却精致的金耳环,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妈,这么贵重的东西,您留着给小云吧。"
婆婆摇摇头:"小云有她婆婆的东西。这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她把耳环塞在我手里,"拿着,别推辞了。"
拿着那对温热的金耳环,我感受到了婆婆几十年的牵挂和疼爱。。
第二天早上,我特意起得很早,准备和婆婆一起去晨练。推开房门时,发现客厅里婆婆已经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本老相册,静静地翻看着。
"妈,您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婆婆指着相册中的一张照片说:"看,这是你公公当年从学校回来,我们一家人第一次照的全家福。那时候国强才五岁,站都站不稳。"
照片上,年轻的公公穿着一身中山装,神情严肃;婆婆站在旁边,抱着小小的国强,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旁边还站着两个大一点的孩子,应该是小姑子和大伯子。
"那时候多不容易啊,"婆婆感慨道,"你公公刚分配到城里工作,我们全家从农村搬过来,住在单位分的一间小房子里。没有自来水,每天天不亮就要去公共水龙头排队挑水;冬天屋里冷得要命,我就抱着孩子们一起睡,互相取暖。"
我默默地听着,心里充满了敬意。这就是我的婆婆,一个普通却不平凡的中国女人,默默承受着生活的艰辛,用自己的坚强和智慧支撑起一个家。
"妈,您真了不起。"我由衷地说。
婆婆笑了笑:"哪里了不起,都是为了孩子。你也一样,为了小宝,不也是付出了很多吗?"
是啊,为了孩子。这或许就是中国女人的宿命,也是我们的骄傲。
那天晚上,我和丈夫商量,决定重新装修房子,把客厅隔出一间独立的卧室给婆婆住。
"以后妈就住在咱们家,不用再去小云那里受委屈了。"丈夫说道。
我点点头:"嗯,妈年纪大了,需要我们照顾。再说了,有妈在家,小宝也有人带,我上班也放心。"
丈夫感激地看着我:"小芳,谢谢你对我妈这么好。"
我笑了:"别说得这么见外,她也是我妈啊。"
第二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带婆婆去公园玩。公园里的老人们正在跳广场舞,欢快的音乐回荡在空气中。
婆婆看着那些跳舞的老人,眼睛亮了起来:"我年轻的时候也会跳舞,工厂里每年'五一'都有文艺汇演,我还上台表演过呢!"
我惊讶地看着她:"真的吗?妈,您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些。"
婆婆不好意思地笑了:"那都是老黄历了,有什么好说的。"
我拉着婆婆的手:"妈,以后您有什么开心的事,难过的事,都可以跟我说。我想听您讲过去的故事,也想听您说说对未来的期待。"
婆婆眼圈红了:"好,妈都告诉你。"
我们沿着公园的小路慢慢走着,婆婆给我讲她年轻时的故事——第一次坐火车去城里的紧张,第一次见到电灯的惊奇,第一次吃冰激凌的兴奋……那些我从未听过的故事,构成了她丰富而坎坷的一生。
回家的路上,婆婆突然说:"小芳,我想告诉你,那十个电话里,最后一个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婆婆微笑着说:"因为在那个电话里,我终于鼓起勇气,想告诉你,我更想我这个媳妇。"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紧紧握住婆婆的手,在夕阳的余晖中,我们相视而笑,岁月静好。
那一刻,我明白了亲情的真谛——它不需要惊天动地的表白,不需要豪言壮语的承诺,只需要一个电话,一句问候,一次心与心的交流。
就像那十个电话,看似平凡,却承载了最真挚的情感;就像我和婆婆之间的关系,历经摩擦与误解,最终转化为相互理解与尊重。
这就是生活,平凡而珍贵,就像那十通电话,连接着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来源:繁华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