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国历代帝王身后皆需接受庙号与谥号的双重评定,这两套评价体系共同构成了后世对帝王的主流称谓。以宋代为例,宋太祖、宋太宗是取庙号为称,而汉文帝、汉武帝则是以谥号相呼。这两种称谓制度虽同源,却蕴含着截然不同的历史信息。
中国历代帝王身后皆需接受庙号与谥号的双重评定,这两套评价体系共同构成了后世对帝王的主流称谓。以宋代为例,宋太祖、宋太宗是取庙号为称,而汉文帝、汉武帝则是以谥号相呼。这两种称谓制度虽同源,却蕴含着截然不同的历史信息。
庙号制度源于宗庙祭祀体系,是帝王在太庙中受享的专属称号,通常以“祖”“宗”为后缀。按礼制,“祖”多用于开国奠基之君(如明太祖朱元璋),“宗”则用于守成之主(如唐高宗李治)。特殊情况下,非开国君主若立有再造之功,亦可获“祖”字殊荣,如明成祖朱棣通过靖难之役重定江山。
谥号制度则是对帝王生平功过的终极评定,具有强烈的褒贬色彩。单字谥号时代,“文”“武”为至美之谥(如汉文帝、汉帝),“炀”“厉”则为恶谥之极(如隋炀帝、周厉王)。自唐代始,谥号渐趋冗长,至清代达于极致——康熙帝谥号“圣祖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中和功德大成仁皇帝”竟达23字之多,堪称礼制异化的典型。
中国历史上唯一未获庙谥的开国君主当属秦始皇。这位“千古一帝”不仅废除分封制,更以雷霆手段革新礼法。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始皇认为谥号制度“子议父,臣议君”有悖纲常,遂废止谥法,自号“始皇帝”,欲以“二世三世至于万世”的数字化传承永续秦祚。这种激进的制度变革虽随秦亡而终结,却为后世留下深刻的制度反思。但秦始皇在后世文人笔下也拥有了一个霸气的尊号“祖龙”!
汉高祖刘邦的称谓争议堪称历史称谓的经典案例。据《汉书·高帝纪》明确记载:“谥曰高皇帝,庙号太祖。”按此,规范称谓应为“汉太祖”(庙号)或“汉高帝”(谥号)。然而司马迁在《史记》中首开“高祖”之例,其《高祖本纪》开篇即称:“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三国学者张晏对此解释:“礼谥法无‘高’,以为功最高而为汉帝之太祖,故特起名焉。”
意思是过去起“谥号”没有这个“高”字。因为刘邦的功劳最高而为汉朝所有皇帝的太祖,因此司马迁特地给刘邦起名为“汉高祖”。可见“高祖”实为司马迁独创的复合称谓,将谥号之"“高”与宗法地位之“祖”熔铸为一。
其实司马迁在文末也称呼过刘邦的谥号:“高帝八男:长庶齐悼惠王肥;次孝惠,吕后子……”上文说过“(刘邦)上尊号为高皇帝”,在汉朝还没有“谥号”这个概念,皇帝生前死后定的称号都叫“尊号”。比如康熙生前尊号是“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中和功德大成仁皇帝”,去世后谥号是“圣祖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中和功德大成仁皇帝”。
有些皇帝生前没有尊号,去世后被推翻着给起的名号自然不能称之为尊号了,所以只能换个名称叫谥号,比如隋炀帝,唐朝给他的谥号叫“炀”,是“好内远礼、逆天虐民”的意思,也是对他一生的评价。
关于这个庙号也有后来更改的,唐玄宗李隆基的庙号为“玄宗”,我们习惯上称呼他为唐玄宗。可是到了清朝康熙时期唐玄宗的“玄”字就和康熙的汉名“玄烨”撞车了,清朝人为避讳“玄”字,官方文书、科举考试及刊印典籍时,需将“玄”字改写为“元”或省缺末笔。因此,清代文献中“唐玄宗”常被写作“唐元宗”,甚至直接叫他的谥号“唐明皇”(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
太史公这一创造性笔法影响深远。历代史家虽知“太祖”方为正统庙号,却难抵《史记》的权威性传播。至班固修《汉书》时,也在《高帝纪》中混用“高帝”“高祖”二称。这种称谓的嬗变折射出汉代谥法制度尚未完全定型的特点——正如文中所述,汉初仍延续秦制“尊号”概念,直至后世才明确区分生前尊号与身后谥号。
辨明“汉高祖”称谓之误,不仅关乎历史细节的考订,更涉及对传统礼制体系的深度理解。庙号体现宗法地位,谥号承载历史评价,二者共同构建了帝王的历史坐标。今日我们沿用"汉高祖"之称,既是尊重历史形成的语言习惯,也当知其本源,方能在文化传承中做到“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来源:长安墨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