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岁后就算没了老伴,也不要轻易再婚,到最后钱没攒下,人也没留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4-07 18:48 1

摘要:院子里的梧桐叶子已经泛黄,几片随风落下,打着旋儿,像是老天爷投下的信笺。我把喜帖攥在手里,粗糙的指腹摩挲着烫金的字,心头五味杂陈。

我接到肖远昌的红喜帖那天,正在小区的长椅上晒太阳。那个曾经跟我在东北林场并肩伐木二十年的老伙计,六十八岁了,竟要再婚。

院子里的梧桐叶子已经泛黄,几片随风落下,打着旋儿,像是老天爷投下的信笺。我把喜帖攥在手里,粗糙的指腹摩挲着烫金的字,心头五味杂陈。

老伴儿王桂兰走了五年了,我一个人住着这两居室的老房子,墙上还挂着我们年轻时在林场拍的合影,那时她扎着两条粗辫子,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对着她的照片絮絮叨叨,说说今天遇到的事,仿佛她还在身边。

我家的墙上有一块深褐色的水渍,是老伴生前熬中药留下的。我舍不得刷掉,因为那是她在世时的痕迹。屋里的大衣柜里,她的衣服我也一件没动,时不时还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樟脑丸味道,混合着她惯用的雪花膏的香气。

儿子周建国在南方做外贸生意,一年到头也就春节回来住几天。女儿周建华在省城一所重点中学教语文,寒暑假会带着外孙女回来小住。每次见面,他们总念叨着:"爸,您也找个伴儿吧,一个人多寂寞。"

我总是笑着摇头:"都一把年纪了,习惯了,一个人自在。"其实哪里是自在,不过是怕给孩子添麻烦罢了。有时候夜里关节疼得厉害,我咬着牙忍着,生怕一个电话把孩子们从温暖的被窝里叫起来。

那天早晨,天气出奇的好。我做了两个鸡蛋饼,就着昨晚剩下的咸菜稀饭,吃得格外香。吃完早饭,我拿着马扎和那台上世纪八十年代买的红色三角牌收音机下楼,在小区花坛边上坐下,听着评书《水浒传》。单田芳说书的声音透过收音机传出来,宛如一位老朋友在耳边唠家常。

"诶哟,老周,一大早儿就听书哪!"隔壁楼的张大妈摇着蒲扇过来了,七十出头的人了,却还是一头乌黑的头发,不知道用了什么染发膏。她家那台老式缝纫机跟了她四十多年,缝过的衣服能绕咱们这小区好几圈。

"这不是睡不着嘛,起得早。"我笑了笑,把收音机音量调小了些。

张大妈在我旁边坐下,神秘兮兮地凑近:"老周,有个事儿跟你说说。"她压低声音,"咱们社区文化站新来个退休教师,姓李,六十三岁,老伴走得早,一个人带大闺女,现在闺女嫁人了,她也一个人住着呢。"

我拿树枝在地上划拉着,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人家条件好着呢!中学高级教师,退休金比你还高!"张大妈兴致勃勃地说,"长得也周正,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

我笑了笑,关掉收音机:"大妈,您又给我张罗对象呢?我这把年纪了,就别操这心了。人老珠黄,有啥好处的?"

"哎呀,什么话!才六十六,身板儿硬朗着呢!"张大妈不依不饶,扇子扇得更起劲了,"再说了,人家女同志比你小三岁呢!周六文化站有活动,你去看看,我都跟人家说好了。脸上光,手里牢,老了老了找个老伴儿,多得劲儿啊!"

回到家,我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像是被犁过的田地。老伴在世时,总会在我刮胡子时站在一旁叨叨:"慢点儿刮,别划着了"。现在,镜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

冰箱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儿子上次回来带的营养品,我一样没舍得动。厨房的案板上,还放着老伴生前最爱用的那把菜刀,刀刃已经薄了,但依然锋利。墙上的挂历还停留在老伴走的那个月,我一直没换过。

周六那天,我破天荒地穿上了儿子去年送的那件灰色夹克,还用老伴儿留下的那瓶旧雅霸刮了胡子。镜子里的我,两鬓斑白,眼角的皱纹像是枯树的年轮,记录着岁月的侵蚀。

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文化站,最后还是揣上了老花镜,慢悠悠地出了门。小区门口的报刊亭还开着,老刘头儿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个收音机听着相声,见我走过去,咧嘴一笑:"老周,今儿收拾得挺利索啊,是不是有啥好事?"

"去社区文化站看看,听说有活动。"我含糊地应着。

"哟,文化站?"老刘头儿眨巴着眼睛,"哦,我知道了,准是张大妈给你介绍对象了!她最近成了'红娘',忙着给小区里的独居老人牵线搭桥呢!"

"瞎说什么!"我有些恼,但耳根子却悄悄热了起来。

文化站是原来单位的老职工俱乐部改的,墙上贴着各种书法作品和老年人活动的照片。我刚进门,就听到里面放着京剧《智取威虎山》的唱段,杨子荣的唱腔高亢嘹亮,几位老人正随着节拍打着拍子。

我一眼就认出了李淑芬,她穿着一件藕荷色的绒面外套,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正在给一群孩子讲解《朝花夕拾》。她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那种从容和自信,一看就是当过老师的。

"哎呀,老周,你可算来了!"张大妈早就候在那儿,一见我进门,立马迎了上来,拉着我往李淑芬那边走。"李老师,这位就是我常跟您提的周师傅,原来是东北林场的技术能手,退休前是咱们林业局的副科长呢!"

李淑芬放下书本,礼貌地点点头:"久仰大名。"她的眼睛很明亮,透过镜片看人的时候,仿佛能看透你的心思。

我尴尬地搓了搓手:"哪有什么大名,就是个砍树的。砍树伐木,风里雨里,苦日子熬出来的。"

"林场的工作多辛苦啊。"她温和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敬意,"我教书的时候,经常让学生们读《白桦林》,里面写的伐木工人可真是令人敬佩。那种在严寒中依然坚守岗位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一提起林场的日子,我话匣子就打开了。那是1970年代初,我被分配到大兴安岭的林场,年轻气盛,干活从不知道累。我说起冬天气温零下四十度,伐木时汗水凝成冰碴子;说起春天雪化时,整个林场泥泞不堪,推着独轮车往上坡走,脚下打滑,摔了一身泥;说起夏天蚊虫肆虐,晚上睡觉都要点蚊香,一不小心就被叮得满脸包。

李淑芬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或问上一句。她说起自己年轻时下乡插队的日子,在黑龙江的稻田里插秧,手都裂了。"那时候晚上回到知青点,大家围在煤油灯下,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保尔·柯察金的故事给了我们力量。"

我惊讶地问:"您也读这本书?我当年在林场,这本书读了不下十遍!"

"可不是嘛,那时候能看的书不多。"她笑了,"《青春之歌》、《红岩》,还有《红旗谱》,这些都是我们的'精神食粮'。"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连张大妈什么时候悄悄走开的都没注意到。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我看了看表,有些不好意思:"耽误您这么长时间了。"

"没事,今天文化站下午没活动。"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笑意,"要不,一起去食堂吃个便饭?我请你。"

我连忙摆手:"那怎么行,我请您。"

社区食堂是去年新开的,专门为小区里的老年人提供午餐。饭菜可口实惠,每天中午都坐得满满当当。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份套餐,一荤一素,外加一个汤。

"您一个人住吗?"她一边给我夹菜,一边问。

"嗯,老伴五年前走了,肺癌。"我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孩子们都不在身边,一个在南方,一个在省城。"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是,老伴走得早,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现在女儿在北京工作,嫁了个好人家,很少回来。"

"闺女有出息就好。"我笑了笑,想起了建华,那丫头从小就爱读书,现在是省重点中学的语文老师,带的班年年考试成绩拔尖。

"您的孩子呢?"她问。

"儿子在南方做外贸,女儿是省城一中的老师,教语文的。"说起孩子,我不自觉地挺直了腰,"都是争气的,就是忙,不常回来。"

"那挺巧的,我也是教语文的。"她眼睛一亮,"在哪个学校?说不定我们认识。"

得知建华是她的学妹后,两人又找到了共同话题。饭后,我坚持把她送到家门口。她住在离我们小区不远的教师公寓,一栋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的六层楼房。

"有空常来坐坐。"临别时,她这样说。

从那以后,我开始每周六去文化站,和李淑芬一起参加活动。有时候一起下下象棋,她竟然很有两手,常常把我杀得片甲不留;有时候一起听听京剧,她对《红灯记》里的李铁梅情有独钟,说那种舍身为国的精神让人敬佩;有时候,就坐在那里看看书,偶尔交流几句。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周六的到来。每周五晚上,我都会早早地准备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拿出老伴留下的雅霸刮胡刀刮胡子,甚至偷偷地往脖子后面拍一点花露水。

那年秋天,小区里的银杏树叶子全黄了,像一片金色的海洋。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李淑芬提议一起去公园拍照。"趁现在天气好,多留点影像,老了以后看看,也是个念想。"她说。

公园里的银杏大道上,落叶铺满了小路,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我们在一棵最大的银杏树下拍了照片,老李头帮我们按的快门,拍了好几张。照片洗出来后,我把其中一张放在床头柜上,和老伴的照片并排着。

晚上睡觉前,看着这两张照片,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桂兰,我不是忘了你,只是......"我对着老伴的照片低语,话没说完,眼眶就湿了。我仿佛看到老伴还站在厨房里,系着那条花布围裙,低头择菜的样子。墙角的座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冬天很快来了。北方的冬天来得急,一场大雪过后,气温骤降。我从阁楼上拿下了棉袄和棉裤,又给暖气管道放了水。老伴在世时,每到这个季节,她总会絮叨着让我多穿点,说我年轻时在林场冻坏了根子,到老了最怕冷。

那天下着鹅毛大雪,李淑芬来我家,带了她亲手做的饺子。"今天是冬至,按咱们老传统,要吃饺子。"她笑着说,风尘仆仆的样子特别让人心疼。

我连忙让她进屋,拿出老伴绣的那条毛巾,给她擦擦脸上的雪花。"外面冷,快暖和暖和。"我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她四下打量着我的家,目光在墙上的挂历和老伴的照片上停留了片刻。"您的家收拾得真干净。"她由衷地说。

"一个人住,东西少,好收拾。"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去厨房煮饺子。水开了,把饺子一个个放进去,看着它们在沸水中翻滚。记忆深处,老伴站在灶台前的身影又浮现出来。

饺子很快煮好了,我把它们盛在老伴生前最喜欢的那个青花瓷盘子里,又找出了珍藏的二锅头,倒了两小杯。"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李淑芬尝了一口,点点头:"味道不错吧?这是我的拿手好戏。我老家在山东,那边的饺子馅都是这么调的,香菜不能少。"

我也尝了一口,确实好吃,肉馅鲜嫩,调料恰到好处。"好吃,比食堂的强多了。"

吃完饺子,她突然说:"老周,我们这年纪了,何必各自孤单呢?我看咱们挺合适的,要不......"

我一愣,脸上发烫:"这......"

"我闺女下个月要生孩子了,在北京。"她接着说,"房子已经买好了,就是首付压力大。我寻思着,要不咱俩把房子合并一下,你这套卖了,钱给我外孙交首付,我们就住我那套......"

我沉默了,只觉得心头一凉。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想起那年在林场,也是这样的大雪天,老伴儿不顾风雪,给我送来热腾腾的饭菜。那时候,她的睫毛上都是雪花,脸冻得通红,却笑得那么灿烂。

"你...别误会。"她看我不说话,有些着急,"我不是那种人。我就是觉得,咱们年纪大了,有个伴照应着,多好。"

"我...再考虑考虑吧。"我终于开口,心里却已经打了退堂鼓。

李淑芬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又笑了:"不着急,慢慢考虑。反正咱们也认识一段时间了,彼此有了解。"

她走后,我坐在沙发上发呆。窗外,雪越下越大,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桌上的收音机还放着,是一档关于防范老年人婚恋诈骗的节目。我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什么,起身去厨房,在水槽下找出了儿子去年送我的那个录音笔。儿子当时说:"爸,您一个人在家,万一有什么事,这个能留个证据。"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老伴离世前,紧紧握着我的手,说:"老周,好好活着,别让孩子们担心。"我答应了她,可是现在,我动摇了。一个人的日子确实孤单,特别是在漫长的夜晚,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我起身,走到老伴的遗像前,轻声说:"桂兰,你说我该怎么办?"照片里的她依然微笑着,仿佛在说:"随你的心意。"

第二次李淑芬来我家的时候,我悄悄把录音笔放在了茶几下面。

"老周,你家真不错,阳光充足,格局也好。"她环顾四周,赞叹道,"就是有点旧了,保养得挺好的。"

"嗯,这是单位分的房子,八十年代末的楼,质量杠杠的。"我说着,给她倒了杯茶,"比现在那些新楼结实多了。"

我们聊起了各自年轻时的故事,她讲起自己当老师时的趣事,我讲起在林场的日子。屋外风大了,窗户发出轻微的响声。她关切地问:"冷不冷?要不要开暖气?"

"不冷,屋里暖和。"我笑了笑,"咱们这代人,什么苦没吃过?现在这点冷算什么。"

她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是啊,记得知青点那会儿,冬天冷得要命,大家挤在一起,把被子都铺在一起,靠着体温互相取暖。"

"林场的宿舍,冬天睡觉前得先用热水袋把被窝捂热,不然躺进去,冻得直打哆嗦。"我回忆道。

就这样,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她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站起来:"我送你吧,天黑了。"

"不用了,就几步路。"她笑着婉拒,拿起包准备离开,却发现手机不见了,"咦,我的手机呢?"

"可能放哪儿了?"我帮她一起找。

"我去趟洗手间。"她说着走进了厕所。

我在沙发周围找了找,没看到手机。过了一会儿,她从厕所出来,说:"可能掉在你卧室了,刚才我们在那看照片。"

等我去厨房接水的功夫,再回到客厅,发现她从我卧室出来,神色有些慌张。

"找到了吗?"我问。

"啊,还没......"她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飘忽。

我走进卧室,发现床头柜的抽屉半开着,里面的存折和房产证似乎被翻动过。在那一刻,我心里凉了半截。

"手机在茶几上。"我平静地说,回到客厅,指了指茶几。

"哦,谢谢。"她匆忙拿起手机,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送走李淑芬后,我立刻拿出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录音中大部分是我们的闲聊,但当我出去倒水的时候,录音清晰地捕捉到抽屉被拉开的声音,以及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那晚,我又拿出录音笔,听了上次的录音。李淑芬离开后,曾在我家门口打电话:"妈,我跟你说那个老周,退休金不高,但有套房子,八十年代的老楼,估计值个五六十万。你要是能把他拿下,咱就让他卖了房子,帮小宇付首付......"

听到这里,我关掉录音笔,心如止水。窗外,北风呼啸,吹得树枝咯咯作响,像是在无声地嘲笑我这个老糊涂。我坐在黑暗中很久,脑海里浮现出老伴生前的叮嘱:"老周,你这人心太软,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就投降。以后没我在,你可得长点心眼。"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全家福,那是老伴六十大寿时照的。照片里,我和老伴坐在中间,儿子儿媳站在我身后,女儿女婿站在老伴身后,孙子孙女分别站在两边。老伴穿着那件藏蓝色的丝绒旗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脸上的皱纹像是岁月的印记,却掩不住眼中的幸福光芒。

第二天,我约李淑芬在小区的亭子里见面。天气很冷,但阳光很好,雪后的世界晶莹剔透。我早早地来到亭子里,坐在那里思考着该怎么开口。

她来得很准时,戴着一顶米色的毛线帽,脸颊被风吹得红红的。"老周,你找我有事?"她笑盈盈地问,眼神里带着期待。

我把录音笔放在桌子上:"李老师,我想我们不合适。"

她一愣,随即脸色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老伴走了五年了,我一直很想念她。"我慢慢地说,"但我也明白,人不能老是活在回忆里。可是,人老了,最重要的不是再找个伴,而是保持自尊和平安。"

她的脸色阴晴不定:"你...你录音了?"

"不重要了。"我摇摇头,"岁月已经教会我珍惜自己。我这一辈子,苦日子没少过,但从没想过算计别人。我不怪你,也许你也有你的难处。但我这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了。"

"老周,你别误会......"她急急地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打断她,声音平静如水,"李老师,我祝愿你和你女儿一切顺利。"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在阳光下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小区的拐角处。风吹起地上的一片树叶,打着旋儿飘向远方。

我并不恨她,也许她只是被生活所迫,为了女儿和外孙,不得不打这样的算盘。谁能说自己一辈子没有过软弱和妥协呢?只是,在这个年纪,我们更应该守住内心的那一方净土,不让岁月的风霜侵蚀了最后的尊严。

回到家,我拿出尘封已久的相册,翻看着我和老伴的照片。那是我们年轻时在林场拍的,背景是一片苍翠的林海。老伴穿着一件蓝布工装,扎着两条粗辫子,笑得那么灿烂。照片泛黄了,但那种幸福的感觉依然鲜活。

我忽然想起了肖远昌,那个与我并肩在林场奋斗了二十年的老战友。他的喜帖还放在床头柜上,红色的纸张在台灯下显得格外喜庆。我犹豫了一下,拿起电话,拨通了他的号码。

电话那头,肖远昌的声音沙哑了许多:"老周啊,是你啊!"

"老肖,恭喜啊!"我勉强挤出几分喜庆的语气,"收到你的喜帖了,什么时候的婚礼?"

"过两天吧,就在老家办,简单点。"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兴奋,"你...能来吗?"

"我尽量。"我含糊地回答,然后试探性地问,"老肖,你...真想好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老周,你也知道,我这些年一个人,太孤单了。她...对我挺好的,还能照顾我。"

我没再多问,寒暄几句后挂了电话。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一周后,我收到了肖远昌的来信。厚厚的信封里,是他的哭诉:再婚后不到三个月,新媳妇把他的积蓄全部卷走,还把房子过户给了她儿子,现在他住在一间潮湿的地下室里,儿女们也因为这事不理他了。

"老周啊,你没再婚是对的。"信的最后这样写道,"我现在才明白,这把年纪了,还是一个人自在。现在想重新开始,却发现连栖身之所都没了。"

读完信,我长叹一口气,把信小心地放回信封,收进抽屉里。窗外,初春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的梅花上,几朵白色的花苞已经悄悄地绽开,清新而坚韧。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儿子的号码。

"爸,您有事?"儿子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想必是又加班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你最近忙不忙。"我轻声说。

"挺忙的,这不是年底了嘛,各种总结报告堆着呢。"他匆忙地说,"爸,您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我笑着回答,"你忙你的,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挂了电话,我从抽屉里取出存折,去银行取了两万块钱,邮寄给了肖远昌。大半辈子的老友了,这点钱,算不了什么。

第二天,我去社区老年大学报了名,学习书法。那是老伴生前一直想让我学的,说我的手有力量,适合写字。我原来总是推脱说没时间,现在想想,哪里是没时间,分明是怕麻烦。人到老了,最怕的不是孤单,而是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

老年大学的王老师是个退休的中学教师,七十多岁的人了,腰板还是挺得笔直。他见我来报名,高兴地说:"老周来啦!你这一手力道,写起来肯定气势不凡。来来来,先临一下《兰亭序》。"

初学乍练,自然是歪歪扭扭,惨不忍睹。我有些泄气,王老师却鼓励我:"练字如练人,贵在坚持。今天写不好,明天再写,日积月累,自然有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冬去春来,小区里的玉兰花开了,白白的花朵像是雪团子似的挂在枝头。我每天早上练完太极拳,就去老年大学上课,和一群白发苍苍的"学生"一起临帖、练字。下午回来,在阳台上写写字,偶尔和楼下的老李、老张下盘象棋。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

有时候晚上,我会做梦梦见老伴。梦里她还是那么年轻,穿着那件蓝底碎花的连衣裙,在院子里晾晒我的工作服。醒来后,枕头上总是湿的。但我不再感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而是一种温暖的思念,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照进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老年大学开了书法展,我的作品——一幅"宁静致远"的横幅被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王老师说我这半年进步很大,劝我考虑报名参加全市的老年书法比赛。我笑着摇头:"不急,慢慢来。"

我的生活圈子也渐渐扩大了。老年大学的李大爷是个摄影爱好者,经常组织大家去郊外拍照;张阿姨会做各种点心,每周都带着她的"杰作"来与大家分享;还有王大妈,退休前是医院的护士长,现在是我们的"健康顾问",时不时提醒大家按时吃药、定期体检。

在这个充满活力的小圈子里,我渐渐找回了生活的节奏和意义。我不再那么频繁地回忆过去,而是开始期待明天的阳光、明天的笑声、明天的相聚。

那天黄昏,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一群老人在湖边跳着广场舞,欢快的音乐在空气中回荡。

我忽然明白,晚年最珍贵的,不是再找一个伴侣共度余生,而是守护好自己的尊严和平安,不给儿女添麻烦,安安静静地走完自己的路。就像眼前这夕阳,虽然即将西沉,却依然灿烂,依然温暖着这个世界。

老伴走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老周,好好活着。。

风轻轻地吹过,带来远处梅花的清香。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迎着夕阳的余晖,缓缓走向家的方向。背影虽然孤单,却挺拔如松,从容坚定,仿佛身后有一个温暖的灵魂,一直陪伴着我,直到永远。

来源:留住美好旧时光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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