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太子殿下闻声赶来,迅速攥紧我即将松开的手,捡回了我的一条小命。
我浑身颤抖,僵持着。
在意识涣散,即将放弃的那一刻。
太子殿下闻声赶来,迅速攥紧我即将松开的手,捡回了我的一条小命。
而我爹,季国公,为官清廉,感激涕零下,找遍了府上的库房,也拿不出一件像样的宝物送给太子。
只能作诗一首,盛赞太子殿下出手救小女的壮举。
可太子却将我父亲的赞颂信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告诫我父亲,此乃非常时期,国公大人应全力自保,切不可跟他沾染分毫。
原本那封信当场就被烧毁。
可没想到,周丞相表面跟我爹交好,背后却仿了我爹的字迹,伪造了一封!
在背后狠狠地捅了国公府一刀。
后来,这七年间,这些事情反反复复在我脑海中涌现。
终于被串成了一条线。
为何昭宁公主敢对国公府的嫡女如此磋磨?
为何在那年春日宴不久后,我们季家就被判流放三千里?
种种事迹,全都是为了权。
昭宁是二皇子的胞妹。
夺嫡大战,太子清高,不屑私下结交党羽。
而二皇子勾结了周丞相等朝中大臣,胜券在握。
二皇子登基后,废太子以及一切和太子沾染关系的朝中重臣,都得处置!
是因,也是果!
8
从百花山回来后,我浑身都冒着冷汗。
周砚迟拿来一旁的披风给我裹上,隔着衣服,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夜晚还有些凉。」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嗓音喑哑。
他开了开口,犹豫着,终究是没问出来。
忽然吹来一阵风,刺骨的凉意仿佛能穿透我的骨血。
我缩在他怀里,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他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低声哄着。
哭着哭着,我昏了过去。
梦里是今日在百花山的场景。
昭宁的唇角猩红,笑得比最娇艳的那朵扶桑花还烈。
她说:「哦,那应该是我认错人了。
「不过,听说当年流放的季家,在路上就遭了瘟疫,全家上百口人,竟然一个也没活下!
「真是白费了我皇帝哥哥的菩萨心肠。」
我垂下眼睑,拼命忍住即将掉出来的泪,压抑着叫嚣的内心:「公主殿下说的是。」
她扔下狠话:「本公主心软,给你一个自己离开的机会。等我嫁进周府,你就不一定有命活了。」
这些年,我从来也不敢去打探任何关于季家的事。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我一直在逃避。
可我现在,是想让这些肮脏龌龊的蛆虫,全都下地狱!
……
等我醒过来时,已经过了整整三日。
周砚迟伏在我的床边,睡得很浅。
我一动,他就醒了。
我记得他这段时日,一直都很忙,早出晚归。
之前每次问他,他就挑着眉故意气我:「忙着准备拜堂成亲,迎娶公主。」
看现在这状况,他是守了三天三夜。
我的话连话都还没说一句,他便端了一碗药,盯着我喝下去。
我苦得直皱眉。
刚放下药碗,一块梅花糕就塞进了我嘴里。
我看着他,愣愣地轻笑了一声。
他的眼里仿佛有深渊,吸引着人去探索。
「日子定好了,就在七日后。」他轻轻地揉了一下我额前的碎发,「快点好起来,你这样我怎么放得下心?」
周砚迟不愧是周砚迟。
说的话永远都直戳我心窝子。
知道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将那些人千刀万剐,开口便是一句令我振奋的好消息。
婚期就定在七日后,昭宁公主嫁到周大将军府。
届时一定是举国欢庆,人山人海。
便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可不知怎的,我心里好慌。」我钻进他怀里,仿佛就能抓住一丝安稳。
许是病了三天,身子不够舒坦。
「哦?还有堂堂季大小姐说怕的时候?」他笑得揶揄,「快来小爷的怀里,给你点温暖。」
这男人真是,时时刻刻都能有让人想打一拳的冲动。
9
七日后,艳阳高照,唢呐吹奏的喜乐声,从街头传到街尾。
人人都道公主配状元郎,那是天作之合。
昭宁公主特在城墙上设立法坛,受万人叩拜。
异域来的巫师,向上天祷告,愿新人永结连理,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可人群中,忽然有了些异样的声音。
「听说那法坛下面,是九十九个女婴,被活活剜了心,制成药蛊,才能将跟周将军的魂魄拴在一起。
「这种邪门的话,可不要乱说啊。」
「是真的!那周将军府上早就娶了妻,一直不对外宣扬,是因为那女子是季国公在世上的遗孤!」
「可怜了那季家啊!当时城里的百姓万人血书为季国公申冤,却还是……」
「罪过罪过啊!」
在百花山高处,四处散着书信。
是我连日连夜来,字字句句模仿着当初周丞相陷害我父亲的那封。
狂风呼啸而过,将信带到京城的每一处。
本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名头,百姓心里早就有自己的定夺。
二皇子表面心慈手软,实则施行暴政,世间早就有怨言。
更何况周砚迟早就在京城里四处散播着当初二皇子杀父夺权的宫闱秘史。
我身着缟素,一步一叩首。
季国公府经过当年的一场大火,断壁残垣,大风吹过,烟尘四起。
我从尘埃里来,举着陈情信,字字铿锵:「我乃国公府独女季华泠,家父受奸人所害,数百人流放千里之外,除我以外,竟无一人生还!
「二皇子杀父夺权,大逆不道!
「请太子殿下,为民做主!」
周围的百姓,有受过国公府恩惠的,皆振臂高呼:「为季国公申冤!」
昭宁见此状,下令将我就地斩杀:「罪臣之女,我要她死无全尸!」
她身旁的侍卫只留了寥寥几个。
周砚迟挑着剑,借力飞上城墙。
刀光剑影,法坛从中间碎成两半。
露出整整九十九个仍在流着鲜血的心!
百姓无不唏嘘,原本一些在观望的人,也渐渐跟在我身后,为我阻拦着官兵。
昭宁发了疯一般:「你这是造反!」
「我这是——
「肃清朝政。」
周砚迟的剑,擦着昭宁的脖子闪过去,斩断了一缕发丝。
昭宁红着眼质问他:「为什么非要在今天?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有多少年吗?」
周砚迟连她的话都没听完,任由百姓将昭宁推在城墙边上。
昭宁掉下城墙前,哭哑了嗓子,可没有一个人会救她。
她是否也有当年我掉在悬崖时,一样的痛呢?
10
官兵逼急了,拔剑就要往百姓身上刺去。
幸好周砚迟早有准备,派了训练有素的将士藏在人群中,把官兵的剑一下子挡住。
人群中像是炸开花了一般,沸腾起来:
「官兵杀人了!」
「为季国公申冤!」
「请太子殿下为民做主!」
周砚迟策马而来,人群给他让开一条道。
一阵天旋地转,我被他拉上马。
吓得我惊叫了几声。
他笑得肆意,仿佛被坚硬磐石压抑了十几年的野草,终于突破桎梏,向阳生长。
「做好准备了吗?」
「啊?」我有些慌。
在万事顺利的时候,我觉得,周砚迟就是最大的变数。
他攥紧了缰绳,马一下子向前冲去。
我吓得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这算什么?小爷带你进宫见见大世面!」
……
周砚迟一路带兵杀了进去。
墙倒众人推。
原本二皇子登基,朝中就有许多争议。
举着「扶持太子」的旗号,周砚迟一路都很顺利。
金銮殿上,二皇子端坐在皇位上,身侧是一道明黄的圣旨。
见到我们进去,他身旁的周丞相大声呵斥了一句:「大胆逆子!还不快跪下!」
周砚迟将我护在身后,嗓音轻挑:「自从当年你和柳氏合谋害了我母亲,你就该知道,这世上你只有唯一的一个儿子,周临安。
「哦,忘了,他早就死了。」
气得周丞相浑身颤抖,拔出剑就要朝我们这边杀来。
周砚迟灵巧地带我躲过。
周丞相一下子没站稳,倒在地上,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父子相残,好戏!」二皇子拍着掌,从皇位上站起来,挑衅道,「周小将军,新科状元,你以为真的全靠你自己?没有你父亲这层,你能有如今的辉煌?」
「你以为我在乎?」周砚迟皱着眉,嫌弃道,「没有你们狼狈为奸, 周家、季家,至于到今天这步?」
「季家?」二皇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们真是太天真了。」
「太子早就病死在宫里,你以为自己师出有名,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是个笑话。」
我心头一怔。
还没有见到过太子。
囚禁在宫里整整七年, 二皇子绝对是不可能留活口的。
我看向周砚迟,他眉头紧锁,眼眶空洞。
完蛋。
我真急了。
慌忙给他使眼色,太子呢?
周砚迟懵懂地摇摇头。
我赶紧缩在他身后。
一会儿要逃的话, 可以便于他一下子就能把我拽上马。
我深吸了几口气, 等待着命运都审批。
反正季家的清白已经澄清, 我也死而无憾了,去地府一家团聚, 也未尝不可。
闭眼的瞬间——
大殿里传来另一个声音:「假死而已,你竟然深信不疑?」
话音刚落, 二皇子震惊地转过头。
竟然真是那该死的太子。
可他明明亲眼看着他死的啊。
「民间有种假死药,可保人七天内毫无生气,七天后恢复如初。」周砚迟慢悠悠地解释道。
我无语:「……」
这种危难时刻,能不能不要瞎搞啊!
听了这话, 二皇子仰天大笑:「真死如何?假死又如何?当年父皇留下的圣旨,我才是继承大统的唯一人选!」
太子殿下愣在原地:「绝无可能!」
他接过圣旨来看, 上面赫赫然写着「传位于二皇子」。
二皇子小人得志地说道:「当初是我念着手足情分, 给你留一条活路……慢着!你大胆!」
还没等二皇子絮絮叨叨完, 我抢过圣旨, 引了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
我叉着腰,笑得猖狂:「你这招,早就是季家的血泪教训了!谁知道你这道圣旨是真是假!我只知道,太子殿下登基,是民心所向!」
二皇子像岸边垂死的鱼, 拼命挣扎, 一下子就向我扑来。
我早就做好准备,迅速闪到周砚迟身后。
而二皇子正好就被后面赶来的官兵一刀刺中。
周砚迟捂着我的眼睛, 叫我不要看见这些污秽。
他的语气是柔得可以掐出水来。
他说:
「阿泠,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跟我一起归隐山林可好?」
我点点头:「嗯。」
然后沉沉睡去。
11
后来回想起那天的场景, 最可怖的还是那九十九颗心。
「蠢!」他在我的额前狠狠弹了一下,「小爷我早就买通了巫师, 全都换成了猪心!」
「噢。」我瘪了瘪嘴,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谁知道你这么蠢笨!」
他还是一如既然地喜欢捉弄我,我却也不跟他恼。
「才没有!」我反驳着, 使唤他干活, 「还有这里的草,快来割掉!」
我们走得很远。
离京城三千里外,季家流放之地。
那里有上百个孤魂。
我们给每一个魂,都筑了空墓。
还将周砚迟母亲的灵位带走,跟她的儿时好友葬在一起。
我双手合十,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周砚迟在后面埋头苦干, 辛勤锄地,不合时宜地哀叫着:「话本子里的归隐山林可不是这样的啊!」
「那都是假的。」我哄着他,「只有干活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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