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学人简介:任剑涛,1962年8月生于四川苍溪,现任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政治学系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近期出版著作《混搭的承诺:现代政治观念史40讲》(2025)。本文整理自学人Scholar对任剑涛教授的专访。
学人简介:任剑涛,1962年8月生于四川苍溪,现任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政治学系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近期出版著作《混搭的承诺:现代政治观念史40讲》(2025)。本文整理自学人Scholar对任剑涛教授的专访。
特朗普两次当政带来的巨大波动,确实让美国社会陷入了一种焦虑和不稳定状态。但从政治史的角度来看,这种情况其实很正常。如果把时间跨度拉长,把所有总统的执政状况进行复盘,就会发现,特朗普的波动幅度并不是最大的。例如,南北战争时期,北军将领格兰特(Ulysses S. Grant)担任总统后,认定选官即是酬庸,那个时候的治理就极为混乱。南北战争时期,被认为是伟大总统的林肯遇刺而亡,那也是因为他的治国方式激化了社会矛盾所致。1968年民权运动时期,社会失序的状态也曾经令人高度担忧。这种波动,一方面是因为社会需要消化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关节点,社会乱象频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执政者对政策调适幅度的把握不到位,用力过猛或施策不当,都会给人极大的不适感。
美国的政治周期可以分为不同层次的波动:短波(五到十年)、中波(几十年)、长波(百年)。1945年雅尔塔体系建立后,人们曾以为它是最稳定的体系,一定会长期发挥稳定效力。但事实上,这是一种误解。早在美国债务突破10万亿美元时,就已经有人开始惊呼财政危机。但期间执政的共和党、民主党政府都不愿在结构上进行改革,只是一味提高债务上限来维持稳定假象。这一做法导致美国债务规模逼近37万亿美元,使得财政问题变得积重难返。因此,在雅尔塔体系运行80年之际,美国不得不进行结构性重组。危机有多重,调整幅度就有多大,震荡就有多剧烈。这就是目前美国施政让人颇为不适的原因。
特朗普是一个商人,声称自己长于交易,但他的政治谋略的某种幼稚性是显而易见的。他的政治策略更多依赖的是直觉,朝令夕改是家常便饭。他清楚意识到美国继续按照现有模式运行,最终可能因财政崩溃而无法维持国内秩序,遑论维护全球秩序。因此,他主张对美国国内政治机制动刀,排干华尔街与华盛顿的“深层政府”(deep state)沼泽;且大力要求欧洲国家提高国防预算,要求北约成员国将军费开支提升至GDP的3%到5%。
但撼动美国国内既定机制谈何容易,至于欧洲国家的军费支出依然明显低于预期。有人认为特朗普的做法太过激进,但他的这一策略确实动摇了国内体制机制,并迫使欧洲国家做出适时调整。这些反应打破了旧有的稳定,使人们感到混乱,但这种混乱并不一定会长期持续,或许是结构调整过程中的短期震荡。
大国的政策调整周期通常是10年左右。可以预期,美国的政策调整无法在特朗普的一个任期内完成,后继者必须继续推动这一进程。不论是万斯、卢比奥,还是其他共和党人,他们都可能延续特朗普的政策,也可能中断他的政策。如果美国民众在未来十年间仍支持共和党,这一调整将持续推进;但如果民主党再次执政,则明显会中断这一进程,出现显著的政策回调。然而,无论哪个党派执政,结构性调整的需求都不会消失,反而会成为未来政治竞争的焦点。
这意味着,未来十年美国仍将处于持续震荡的状态。在这一过程中,不同势力的博弈会导致短期的不稳定,但从长期来看,这种震荡可能是调整国内秩序与全球秩序的一部分。
专访任剑涛(上):现代政治的首要任务是“兜底”,而非提供终极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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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学人scholar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