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两三年间，九价HPV疫苗从“一针难求”到跌至“白菜价”、“奶茶价”，再到如今把受众锚定男性，市场风向的转圜也在提醒我们一个近乎被忽略的事实：男性不仅可能感染HPV，而且存在患癌风险。
11月，万泰生物宣布旗下“男性九价HPV疫苗已获批药物临床试验”的消息引发热议，不少人第一次听说，男人也能接种HPV疫苗。
这两三年间，九价HPV疫苗从“一针难求”到跌至“白菜价”、“奶茶价”，再到如今把受众锚定男性，市场风向的转圜也在提醒我们一个近乎被忽略的事实：男性不仅可能感染HPV，而且存在患癌风险。
在过去及现在的很长一段时间里，HPV的讨论限定在女性群体中。毕竟，宫颈是女性特有的生理结构，宫颈癌是女性的“专利”。而HPV作为一种主要通过性传播的病毒，其传播链中的男性环节却鲜被提及。男性可以接种HPV、以及接种疫苗的重要性，一直是公众认知的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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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国内获批上市的默沙东九价HPV疫苗已提交男性人群适应症的上市申请并获得受理。此外，在2022年，康乐卫士含男性适应症的九价HPV疫苗也已经进入到三期临床试验阶段，预计在2028年，这项临床试验将完成全部受试者随访后上市。
这一次，男性可以接种的HPV疫苗，真的就要来了。
男性接种HPV疫苗，沪漂小李可以说是尝鲜者。
2019年，女友告诉小李准备去香港打预防宫颈癌的疫苗，在帮她查资料的时候，小李才了解到，男性也可以接种HPV疫苗，并且如果伴侣双方都打了针，还会获得更好的保护效果。小李心动了，通过疫苗来预防HPV感染甚至疾病，在他看来，这正是对他们伴侣关系最好的保护和投资。
在当时，26岁以上的“超龄”女性去香港打九价HPV疫苗是一股潮流，但作为同样因适应症范围受限而无法在大陆接种疫苗的男性来说，却鲜少有人关注这件事。
那一年，小李跟女友去了两次香港，与女友“昭告天下”式逢人就说去香港的缘由所不同的是，小李只对身边的同事、朋友说了一句“去玩”。后来赶上疫情出境困难，小李的HPV疫苗之旅并不顺利，直到2022年他才又得以去香港完成了完整的3针接种。疫情的阴霾当前，周围人对他“头铁”去香港旅行还颇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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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众的语境中，宫颈癌因与HPV感染密切相关而最为大众所熟知。根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公开资料，超过99%的宫颈癌是由高危型HPV感染导致。
放眼全球，宫颈癌都是女性群体中的极为高发癌症，以至于在过去及现在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多数人都觉得，HPV只与女性问题有关，而男性常常被忽略——HPV大多经由性行为传播，病毒并没有性别偏好，站在疾病传播链条另一端的男性，同样会感染、会患病。
一项2019年发布在《美国医学会杂志》的研究显示，在1757名18~59岁的男性研究对象中，男性生殖器HPV感染率高达45.2%。这是第一个专门对男性HPV感染的研究报告，它为我们揭开了一个庞大而又隐秘世界的一个小小角落。
后续关于男性感染HPV情况的研究陆续开展，2023年，柳叶刀子刊THE LANCET-Global Health刊发系统综述表明，15岁以上的男性中有31%感染了至少一种生殖器HPV亚型，21%感染了至少一种高危或致癌HPV亚型。
图源/THE LANCET-Global Health
越来越多证据显示，有1/3的男性感染了HPV，甚至感染的总人数超过了女性。
更重要的是，男性是HPV的主要传播者，在传播HPV方面更加活跃。有文献表明，男性包皮过长、包茎是导致女性感染HPV的危险因素。这是因为男性包皮过长或者包茎时，包皮内板及龟头处就会形成温暖、湿润、无氧的环境，在这种环境下，各种厌氧菌和病毒容易繁殖，其中包括HPV。
与HPV对女性的影响相似的是，在男性身上，不同的HPV型别也有不同的表现——
低危型HPV：男性感染低危型HPV可能会出现寻常疣、扁平疣、丝状疣等，皮肤可能出现各种表面粗糙，质地坚硬的丘疹，很多时候也可能没有任何症状。
高危型HPV：感染高危型HPV可能会导致尖锐湿疣甚至是恶性肿瘤，如阴茎癌等，主要表现为乳头状、菜花状或颗粒状的丘疹，伴随表面糜烂、渗液、破溃，并可能合并出血及其他病原体感染等并发症。
只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HPV之于男性，癌变的概率尚且较低，它还算不上是个“致死”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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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几乎没有医院提供男性HPV检测服务，因为男性感染HPV持续存在的可能性较小，相比女性，致癌风险大为降低。近年来，医学界也逐渐认识到，当女性伴侣检查出HPV阳性，男性也应该积极到医院男科就诊，检查自己是否也感染了HPV。一旦发现阳性结果，即使没有疣体生长，也应该积极治疗。
而新近也有研究发现，在115例男科门诊患者精液样本中检出了11例HPV阳性，与HPV阴性组相比，HPV阳性组在精子总活力、前向运动精子百分率、精液白细胞浓度、精浆锌总量、精浆弹性蛋白酶浓度参数上有所降低，精子DNA完整性被破坏而产生的断裂碎片的比例有所升高，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也就是说，男性HPV精液感染会对精子运动能力、精液感染指标及精子DNA完整性产生影响，HPV阳性的男性更有可能因精子质量降低而罹患不育症。
一个问题正在浮出水面，男性HPV的感染率很高，其感染类型和组织分布与女性相似，缺乏疫苗保护的男性犹如在裸奔，还会将病毒带给女性伴侣，成为宫颈癌的隐藏推手。
目前，在我国大陆地区上市的二价、四价、九价HPV疫苗里，其适应症都明确为女性。我们差不多正在经历与女性HPV疫苗上市相似的轮回：与国外及我国香港等地区相比，HPV疫苗用于男性接种已经晚了十余年。
美国：2011年，九价HPV疫苗适用范围拓展至男性。
英国：2014年开始26岁以内男性可接种九价HPV疫苗，2019年起12-23岁男生可免费接种九价HPV疫苗。
日本、韩国：2020年开始推行男性接种HPV疫苗。
中国香港：2013年可以接种九价HPV疫苗。
早在十年前，香港就通过邀请明星代言倡导男女共同接种HPV疫苗 | 图源/爱奇艺视频截图
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开始批准HPV疫苗用于男性接种，这股推动力的背后首先源自疫苗能够保护男性自身。例如，对于HPV可能引发的口腔癌、喉癌、前列腺癌、阴茎癌等疾病，接种疫苗可以起到较好的免疫作用，有效降低恶性癌变的可能。另一方面，作为一种主要通过性行为传播的病毒，接种疫苗后可以保护伴侣健康，“一加一大于二”效果不可小觑。
已有相关研究表明，只有男女双方都接种HPV疫苗，并且人群接种率达到75%的情况下，更可能尽快消除导致宫颈癌的HPV16和HPV18型病毒。
与此同时，“哪些男性接种受益更大？”也是当下讨论的热点——
女性HPV抗体阳性的配偶。对于已经HPV感染，或HPV感染合并宫颈癌的女性，其配偶外生殖器HPV检出率达到83.5%，也就是说，她们的男性配偶是HPV感染的高危人群。
男男性行为者。肛门癌正是最常见的HPV相关癌症之一，男男性行为者可以通过接种HPV疫苗获得更大收益。
艾滋病感染者。这类人群相对而言HPV感染率更高，且持久性更强，感染相关疾病的进展也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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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大多数人固有的认知里，HPV疫苗是女性的专属疫苗，和“他们”没有关系，加之男性更需要接种的九价、四价HPV疫苗其价格更为高昂，男性的关注度低也不足为奇。
这种观念即便在女性HPV疫苗接种率很高的欧美也十分普遍。《中华全科医师杂志》就曾援引报道称，目前全球男性HPV疫苗接种率和完成率仍很低，2019年全球男性HPV接种率和完成率约为5%和4%，远低于女性的20%和15%。
抛开男性对HPV疫苗的认知程度如何，当下横亘在我国大陆男性面前最大的阻碍，依然是无法接种HPV疫苗。
如果有男性说“我希望接种HPV疫苗”，那他需要面对的不止是带着偏见眼光的审视，还有“如何接种”“到哪接种”的困难。所幸。得益于政府与药企对女性HPV疫苗的不断推广，如今的网络环境对男性接种HPV疫苗的接受度、宽容度日渐提高。
在社交网络上也可以看到不少男性在中国香港、澳门或是国外接种的经验分享。“预约方便”“疫苗充足”“随到随打”的优点，搭配迪士尼、海洋公园游玩攻略，正使得“男性去港澳接种HPV疫苗”成为博主们的流量密码。
图源/小红书截图
至少在网络空间，“男性HPV疫苗”已经从最初的“猎奇体验向”到当下的“经验分享”，这种代表市场认可度提高的转变，肯定是众多疫苗公司所乐见的。
于是在各种场合，药企都不约而同“乐观”地引用了沙利文数据的一组数字：全球适宜接种HPV疫苗的9-45岁男性人数，预计将从2020年的21.51亿，增长到2025年的22.28亿。在中国，2020年这一数字是3.44亿，相应达到完全接种所需的疫苗约为9.8亿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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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实可能让药企笑不出来。
在2022年前，受限于产能、截至年龄限制等因素影响，作为最受年轻女性追捧的疫苗产品，九价HPV疫苗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女性尚且要用尽各种办法去“抢苗”，男性的疫苗需求只能一再退后。但自2023年起，随着产能跟上，九价HPV疫苗紧张供需关系得到缓解。很多人已经感受到，曾经一针难求的默沙东九价HPV疫苗不再难约。
于是，在女性九价HPV疫苗市场增速放缓的当下，男性接种正成为药企意欲角逐的蓝海。
11月19日，北京万泰生物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发布公告，介绍其已收到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下发的《药物临床试验通知书》，同意公司九价人乳头瘤病毒疫苗（大肠埃希菌）开展针对男性人群适应症的临床试验。
图源/上海证券交易所
公告还介绍，万泰生物研发的九价 HPV 疫苗覆盖 HPV16/18/31/33/45/52/58 七种高危型和 HPV6/11 两种低危型，适用于预防由 HPV6/11/16/18/31/33/45/52/58 型所致的生殖器疣、阴茎、会阴、肛周癌及其癌前病变、肛门癌及其癌前病变等适应症。
而在万泰之前，博唯生物、默沙东、康乐卫士也都已经提交或开展了针对男性适应症的九价HPV疫苗上市准备，其中，由于默沙东的佳达修9早已正式上市，仅需走更简便的申报扩大适应症流程，所以有望在2025年就成为大陆男性接种HPV疫苗的“第一针”。
图源/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审评中心
随着对HPV疫苗认识的深入，我们越来越意识到，男性接种HPV疫苗不仅是个人健康保护的需要，也是对公共卫生责任的承担。从对HPV疫苗的懵懂无知，到哄抢难求，再到如今去讨论男性接种，这样看来，没有HPV的未来，我们又走近了一步。
编辑 | 超楠
文字 | 李准福
图片 | 见文中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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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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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卖不动的HPV疫苗，瞄向了男人》中国企业家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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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时尚健康杂志社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