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从1950年代起,周家庄干得比谁都猛,全国第一批拖拉机就在村边的田头轰鸣,种地用机器,粮食进仓库,不是粮票,是现粮。
文:水木史记
编辑:水木史记
——《前言》——
1982年,全国都在“包干到户”,周家庄没有。
三千多户,几乎一致反对分田,没有上级指令,没有政策豁免。
他们就是不分,为首的那个人,叫雷金河。
——《壹》——
雷金河,不是普通的村书记,他骨子里有股倔劲,见谁都不服。
从1950年代起,周家庄干得比谁都猛,全国第一批拖拉机就在村边的田头轰鸣,种地用机器,粮食进仓库,不是粮票,是现粮。
水利是自建的,七条大渠,一年灌两茬。
副业也搞,砖瓦厂、油坊、磨面机,孩子上学不交钱,老人看病不掏钱,社员干活,年底分红加口粮。
雷金河不识几个字,但有笔账算得明白,他常说一句话:“咱不是大官,可咱干的得比城里强。”
1979年后,风向变了,隔壁村分地了,再过两月,建砖厂的机匠跑了一个,说分完地能挣更多,一个人跑了,后面有人心动。
他急了,开会一天一夜,不许走,“你们说说,这么多年,咱亏过吗?”
会没开完,他直接印了两千份“不分协议”,上头写着:谁主张分地,谁家自愿退出集体,田归集体,房归个人,账不分,人情不欠,写完名,还要按手印。
两天后,墙上贴满红纸,签名的有3000多户,反对的,不到五家。
雷金河说:“这不是我拦,是大家不愿分。”上级不信,他拿着那摞协议书,一层层送,县里、市里、省里,一直走到省会。
他只说一件事:“给我们一年,不满意,地我亲手分。”
没人点头,人家说:“这是政治任务,全国都要改。”他沉默了一会,只说:“我不是不听你们的,是咱干得好,别硬让咱散了。”
话说完,他回村,第二天,一人发了五十块钱,还有六十斤白面,不是口头承诺,是从集体粮仓和信用社账户里支的。
——《贰》——
1982年春,李尔重去了石家庄,他不是巡视工作,也不是下发文件,有人告诉他,“有个村,集体经济搞得还在搞,不分田,全村签字。”
他听完没说话,第二天去了周家庄,不是通知,是直接走进村口。
村里人围了过来,有点紧张,也有点激动,有人以为是中央派人来“动手分地”的,李尔重只做一件事:看账。
村部屋里,一本本账簿摞得满桌,他翻开:
- 社员人均年收入:512元;
- 粮食人均占有:550斤;
- 集体存款:超过40万元;
- 集体企业盈利账、养殖场出栏记录、冬储菜分配表,“这不是报喜,是实账。”雷金河说。
李尔重不说话,他往屋外走,看水渠、看温室、看猪圈。
他蹲下摸了一把土,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机耕道,路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拖拉机队 1954”,走回村部,他才问:“如果让你们继续集体化,一年后,能保住收入不降?”
雷金河点头:“人均500元,粮食600斤,不靠天吃饭,靠仓库吃饭,收成砸锅,也能保底。”
李尔重沉默良久,他知道这不是开玩笑,这村,他来过一次,那年他还在新华社工作,采访农业机械化。
他记得这片土地的庄稼有多整齐,记得那时候拖拉机是从外地运来的,雷金河在田边站了一夜,说“这是命根子”。
半个月后,李尔重拍板:“允许周家庄集体化再试一年。”没有文件,也没有会议记录,他只说一句:“农民选的路,别拦着。”
——《叁》——
李尔重走后,村里像绷紧的弦,没人敢松懈,雷金河也不敢。
他把所有账本搬到会议室,一间屋子贴满日计划,上面写着:“收成不过五百斤,一票否决,年底人均分红不够五百,书记辞职。”
春播那天,地头围了人,不是看热闹,是怕出岔子。
七部拖拉机,三台播种机,四十多个社员排成一排,每亩地精确计算到克数,施肥、播种、水灌,全按统一标准来。
不是雷金河不信人,是他信制度,“一家一户干不了这个事,得一起上。”
夏天,旱了一回,别的村忙着打井抢水,雷金河调了电泵,把四条大渠全打开,地头一天一夜不敢停,“这是靠机器吃饭的账,不是看老天爷脸色。”
到了秋收,全村排了三天队,晒粮、过秤、入库。
最后一笔账,十月三十号晚上九点结清,人均粮食分得615斤,年底现金分红580元。
那天晚上,雷金河把账本抬上村台,他举着麦克风说:“咱不靠天,不靠市,靠自己,说试一年,现在试过了,分不分地,大家说了算。”
人群里炸开了锅,不是鼓掌,是大笑,有人大喊:“书记说得对!咱干得不比他们差!”
第二天清晨,社员自发挂上红旗,在村委会门口贴上大字:“试一年,胜一年,集体不散。”有人拍照,把这个送到了地委。
他们不信,但照片拍得真,粮堆比人高,分红写着数。
——《肆》——
第二年,县里来人,说上边还是有疑问,问的不是产量,是组织形式,“你们叫‘人民公社’是不是不合适?”
雷金河点头,说:“那就不叫了,咱叫‘乡’,但账不变,队不散。”
1984年,周家庄“改名”,但只是改名,拖拉机还在跑,渠水还在流,集体企业还在发工资。
这年,村里开始搞温室,大棚一排排立起来,种葡萄、黄瓜、辣椒,技术是从山东请的,建材是砖厂出的,地不是承包给谁,是统一经营。
到了90年代,村里搞生态农业、绿化工程、养殖基地,人没散,钱没丢。
村集体账户年年有盈余,到了2000年后,村民不再靠工资,而是靠分红,人均分红几千元,还有教育补贴、养老金、医疗报销。
他们没变成最富的村,但成了最稳的村。
雷金河一直坐着书记的位置,直到2000年才退,他退休那年,全村开大会,台下有个年轻人问他:“要是当年分了地,结果会不会更好?”
他笑了笑:“我不猜后果,我只知道,当年那一步,咱没走错。”
那时,李尔重已经调离,但他一直关注这个村,他晚年写了一篇文章,标题只有五个字:“送别雷金河”。
文中只说了一件事:“我支持他,不是因为他听我的,而是因为他信群众,集体没错,错的是怕试。”
他没说自己被谁批评,也没说谁反对他,他说:“一个国家的改革,不能只有一条路,要有回头看看的余地,要给试的人留一块地。”
这篇文章,后来没有公开刊发,但手稿在他的遗物中被发现,李尔重走得很安静,但周家庄还在。
2023年,全村分红7000万元,人均6000元,全村有12项福利,从学前到养老,全部覆盖。
村民笑着说:“咱村没出过大老板,但谁家都不欠账。”拖拉机老了,换成了无人农机,渠还在,渠边的碑也还在,碑下刻着一句话:“这不是试验田,是咱的家。”
不是所有坚持都会被看见,但有人坚持过,就值得留下来。
来源:水木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