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36年10月,红四方面军在朱德、刘伯承等同志带领下,战胜了张 国焘的分裂主义,胜利到达甘肃。毛泽东闻讯十分高兴,特派彭德怀到 甘肃河莲湾,迎接朱德和红四方面军到陕北保安。
毛泽东指示中组部“特别关照”
1936年10月,红四方面军在朱德、刘伯承等同志带领下,战胜了张 国焘的分裂主义,胜利到达甘肃。毛泽东闻讯十分高兴,特派彭德怀到 甘肃河莲湾,迎接朱德和红四方面军到陕北保安。
保安是个小县城,但是对于经过雪山草地的磨难,走出了茫茫无人 区的红军战士来说,这可就是一个大地方了。
傅连暲走在用鹅卵石铺就的狭窄街道上时,感到心里无比的欣慰。 比起万里长征中的高山峻岭,那真是比走柏油马路还觉得平坦。街上搭 起了很大的牌坊,两旁的墙上,贴上了红红绿绿的欢迎标语。傅连暲像 进了大城市,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想看,两只眼睛 简直不够用了。
在欢迎的人群中,傅连暲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毛主席的卫生员钟福昌吗?
“小钟,小钟!”傅连暲喜出望外地叫了起来。但因为街上太热闹,钟 福昌没有听到。傅连暲还要再喊,钟福昌已经走出一段路了。
傅连暲顾不得许多了,赶紧从人群中挤过去, 一把抓住了钟福昌的 一只胳膊。
钟福昌回头见是傅连暲,惊喜交加, 一下子把傅连暲抱住,大喊起 来:“哎呀,是你,傅院长,你来了!”
经过长征,同志们都有九死一生的体会,能够再次见上面,都有隔 世重逢之感。就是一般的同志之间,也会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更不 要说傅连暲还是钟福昌的老师,又是他把钟福昌介绍给毛泽东的。所 以,他们意外相见之后,立即相对而泣, 一时间谁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傅连暲才得以平定心境,细细地打量起钟福昌来。只见他 个子长高了,脸瘦了、黑了,但穿着一件新棉衣,身上背着盒子枪,还是 挺神气的。他关心地问:“你怎么样?病过没有?”
“我很好。”钟福昌挺了挺胸脯说。他擦去眼中的热泪,看着老师,高 兴地说:“傅院长,长征中我们常想,你身体那么坏,能走过来吗?真为你 担心。”
“走过来了,终于走过来了!”傅连暲想起长征途中大家的关心,语 气显得十分动情,“没有同志们的关心,恐怕就走不过来了。”
“毛主席写过一首诗,里面说‘三军过后尽开颜’,大家都是这番心 情 呀 ! ”
钟福昌话还没说完,傅连暲立即接过话来:“毛主席怎么样?长征中 都还好吧?”毛泽东可是傅连暲一路上最为惦念的人呐。
“很好,很好!”钟福昌乐呵呵地回答。
“走,带我去看主席。”傅连暲迫不及待地说。
钟福昌拉着傅连暲的手,快速地穿过街道,走到一座山脚下,那里 并排着几个窑洞。他指着旁边的一个窑洞,道:“主席就住在这里,你自己进去吧。”
傅连暲快步走进窑洞,这是个石窑洞,只有一个窗户,里面光线不 太好。毛泽东身穿一件旧棉衣,正坐在一张黑漆漆的旧桌子旁,埋头写东西 。
“主席,是我,傅连暲。”傅连暲难抑久别的激动,语声都有些颤抖。
毛泽东抬起头,见是傅连暲,连忙放下手里的笔站起来,握住傅连 暲的手,连声道:“哎呀,傅医生,你还活着,活着,好啊!”
经过这次长征,如果战友之间没有见面,谁也不敢说一定还会活 着,更何况傅连暲一直身体就不太好。
傅连暲激动得双手握住毛泽东的手,久久没有松开,连连回答:“主 席,我还活着,活着。”自从到红四方面军与毛泽东分开后,傅连暲经过 了漫长的一年多时间才好不容易又和他见了面。
“坐,坐下慢慢说。”毛泽东拉着傅连暲的手,亲切地说。
傅连暲坐在板凳上,上下打量着毛泽东,见他脸色虽黑,但精神很 好,心里头好不高兴,“主席一路上可好?”
“很好。”毛泽东爽朗地说。
“疟疾复发过没有?”傅连暲仍然不放心。
“真奇怪, 一紧张起来,什么病都没有了。”毛泽东仍然是那种天不 怕、地不怕, 一切困难不在话下的劲头。
毛主席一面回答, 一面在桌上提起一把铜茶壶,往一个土碗里倒了 些开水,递给傅连暲,“来,喝口保安水保平安。”
傅连暲喝水的当儿,毛泽东问:“你身体怎么样?”说话时,他的眼睛 里含着深切的关怀,“我们都很担心你呐。”
“谢谢主席的关心,还把你自己的被子送给了我。”想起长征途中战 友们的关心,傅连暲总是心存感激,“是战友们把我背下了雪山,没有大 家的关心和帮助,我可能就走不过来了。”
毛泽东听了,眼睛也显得有些潮湿。
“收到你的信,我也就放心了。”毛泽东说的信,是傅连暲在到达甘 肃河莲湾时,听说毛泽东在保安,在不让毛泽东担心,写了封信托蔡畅 先带过去向毛泽东报告自己的消息。
接着,毛泽东又问了一些路上的情况。谈话一直继续到吃晚饭的时 候。毛泽东挽留傅连暲吃饭,特地叫警卫员给煮了面条,这在当时的陕 北,是相当高级的待遇了。谈话时,毛泽东对在江西根据地时傅连暲险 被打成AB团未能相救表示歉意。傅连暲没想到毛泽东还记得这件事,心头又是一热,连说当时你也很困难。
饭后,毛主席看到傅连暲还穿着长征时的单衣,立刻叫黄祖炎领来棉衣、棉被,送给傅连暲。
毛泽东听说傅连暲长征途中喜结良缘,甚为高兴。不久后的一天, 他和贺子珍特地请傅连暲、陈真仁夫妇吃饭,还请了周恩来、邓颖超夫妇和朱德、康克清夫妇。说是请客,其实不过加了几个菜,但在当时的延安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在这三位领袖的夫人中,傅连暲与贺子珍最熟。长征“分家”到四方 面军后,作为朱德的保健医生,与康克清自然也不陌生。而与邓颖超的同志情战友谊,却还有另一层意义。
那是1934年,邓颖超在瑞金因患肺结核病,住在傅连暲家休养,与 傅连暲的妻子刘赐福朝夕相处,情同姐妹。傅连暲以前也患过肺结核 病,后经自己调理休养而获愈,此番对邓颖超自然少不了精心诊治。刘 赐福则常常杀鸡,给邓颖超补养身体,空闲时还陪她散步。
这段经历,使 邓颖超与傅连暲一家结下了浓厚的情谊,她还叫傅连暲母亲“干妈”。全国解放后,邓颖超得知刘赐福大难不死,便多次邀请她到中南海西花厅做客。
陈真仁第一次见到毛泽东、朱德,又离得这么近一起吃饭,心里多少有点紧张。善于调节气氛的邓颖超,指着毛泽东和朱德,对陈真仁说, “朱毛,朱毛,就是指他们两个,而不是猪身上的毛。”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陈真仁也就无拘无束了。 席间,毛泽东忽问傅连暲:“张国焘怎么样?”
傅连暲如实回答:“张国焘对我还是不错的。”
毛泽东风趣地说:“你是第一个说张国焘好话的人。”说罢哈哈大 笑 。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高兴,这也是傅连暲夫妇长征以来吃得最香 的一顿饭, 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保安这地方,风大,冷得出奇,跳蚤也多。 一次陈真仁看傅连暲的皮 袄里密密麻麻全是虱子,用力抖一下地上就可以看到一小群,便笑说怪 不得你这么瘦,原来你的血都被虱子吮干了。
傅连暲无奈地说那就不穿 了,和老百姓换些土布吧,也可以给你做件衣服。这是婚后傅连暲送给 妻子的唯一 一件礼物,可陈真仁还没来得及做,就来见毛泽东等领导人 了,她身上穿的还只是一件夹衣。看她形体单薄,贺子珍心疼不已,当即请总务处长给她赶做件棉袄大衣。
不久,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爆发。傅连暲听到蒋介石被张学良、杨 虎城抓起来了,心里酣畅无比。联想到中央革命根据地被国民党军队 “围剿”,军民受到杀戮,许多家庭也包括自己的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 亡,心里头对蒋介石的痛恨无以驱去。这下子张学良、杨虎城干得真痛 快,只要杀掉这个反动头子,革命就好办多了,他想。
一天,毛泽东到红军大学作报告,傅连暲正想听一听毛泽东对时局 的看法,于是很早就去了。会场布置很简单,就在红军大学门口的草坪 上摆了一张小桌子,听讲的人特别多。
“是的,蒋介石是反动派的总头子,欠下了人民的血债,人人都恨他 入骨,皆想得而诛之才解心头之恨。但是,”
毛泽东有意放慢了速度,以 引起人们的注意,“在当前的形势面前,我们不能杀蒋介石,而是相反, 应该释放蒋介石。”
台下一片哄然。傅连暲听了也是心头一愣:好不容易抓住了蒋介 石,为什么又要放了他呢?他和许多人一样,心里想不通。
毛泽东细细地分析了当时的国内外形势,指出面临的基本任务是 团结国内一切力量,建立广泛的民族革命统一战线,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
他语重心长地说:“杀了一个蒋介石有没有用呢?没有用,会出 来第二、第三个蒋介石。”
傅连暲越听越有道理,心里的疙瘩终于解开了。当天,傅连暲又抽 空到毛泽东住的窑洞,“主席,今天听了您的报告,又有很大收获,看来我的学习还是不够。”
“是啊,学无止境,任何时候都应加强。只要你站在更宽的范围、更 高的层次来看问题,就会得出正确的结论。”
毛泽东一席话,把傅连暲听得连连点头。
“你两年多没有和家里通信了吧,知不知家里的情况?”毛泽东忽然 想起什么似的,关心地问。
“在长征途中,我从敌人的报纸上得知敌人在通缉我,实际情况怎 样,我还不知道。"傅连暲陷入痛苦的沉思。
毛泽东想了想,说:“你写封信回家吧。”
“能通信?”傅连暲惊奇地问,自从长征后,他就与外面断绝了一切联系, 对通信早就不敢奢望。
“周副主席最近要到西安去,可以 托他带到西安去寄。”毛泽东想出这个可行的办法,“家里人肯定很艰苦,很困难,等联系上了可以寄点钱去,不要多,先寄一点试试。”
说到这里,毛泽东 的眼圈也有点红了,他不仅是在为傅 连暲家人担忧,也为留在根据地的弟弟毛泽覃弟媳贺怡担忧——他们还带 着自己的儿子毛毛,当然,毛泽东最为 担忧的,还是整个根据地的命运。
傅连暲按照毛泽东的办法,写了一封信,托周恩来带到西安寄出。
苦盼了一个来月,在从保安转到延安后,傅连暲终于等到了回信, 但整封信都是不幸的消息:老母亲死了,陈炳辉和维莲被作为“反革 命”,牺牲在执行“左”倾路线的.....手中,家中的房子被敌人拆掉了, 三个孩子跟着妈妈躲在汀州,靠她当小学教员的一点薪水过活,生活相当困难。
“什么,陈炳辉也死了!”傅连暲家中的变故,使毛泽东惊愕不已,语气中充满了惋惜,活蹦乱跳的年轻人,就这样被“左”倾路线断送了。沉 默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沉痛地道,“我们有些人就是空有革命豪言,却 尽干蠢事!”
傅连暲心里头更是难受,多好的年轻人,没有死在对敌的战场上, 却走上了............的刑场,吞饮了...........的子弹!
“你母亲是怎么死的?”毛泽东又问。
“国民党炮击汀州,母亲年纪大了,听说是被吓得成疾而死。”傅连暲对老母亲极为尊敬,连毛泽东等人也对这位老人很敬重。
毛泽东在窑洞里沉思着走来走去。 一会儿,他停了下来,对傅连暲 说:“你家中生活很困难了,想办法每月寄点钱去。”
“不好增加组织的负担。”傅连暲连忙推辞。
“这没有什么。”毛泽东说,“这里往外汇钱不方便,这样吧,三个月寄一次,一年寄四次,你看怎么样?”
这还有什么好说呢,面对毛泽东代表组织上的关怀,傅连暲只能心存感激。
毛泽东亲自提笔给中央组织部写了一封信,让他们每三个月给傅连暲老家寄一次钱。从此,远在长汀的刘赐福能定期收到西安来的汇 款。她知道这是党组织的特别关照,孩子们从妈妈口里也知道了这是共 产党给的钱,对党的恩情永志不忘。这笔特别汇款从1937年开始寄,十几年都没有间断,直到北平解放时,家中有政府补助了,才没有再寄。
来源:大肥肥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