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莫临城用指腹蹭过颧骨处的淤青,喉间溢出一声冷笑:「程年婚礼那晚,你在露台对着流星许愿说要嫁给他。现在倒来指责我觊觎人妻?」他忽然逼近半步,袖口沾染的雪松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周安然,究竟是谁先越了界?」
莫临城用指腹蹭过颧骨处的淤青,喉间溢出一声冷笑:「程年婚礼那晚,你在露台对着流星许愿说要嫁给他。现在倒来指责我觊觎人妻?」他忽然逼近半步,袖口沾染的雪松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周安然,究竟是谁先越了界?」
我被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逼退到雕花窗棂前,檀木纹路硌得脊背生疼。三年前那场暴雨中的车祸场景突然闪现,父亲攥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挡风玻璃上蜿蜒的雨痕将莫临城母亲惊惶的面容切割成碎片。
「你总说那场车祸是意外。」莫临城修长的手指划过我颈侧跳动的脉搏,在锁骨处那道月牙形疤痕上停驻,「那这个呢?除夕夜你替我挡下碎瓷片的时候,也是意外?」
林森屹的掌心带着薄茧,温暖有力地包裹住我颤抖的指尖。他侧身将我护在身后时,西装布料擦过我发烫的耳垂:「莫先生似乎记错了,现在会为安然挡刀的人是我。」他抬手解开两颗衬衫纽扣,心口处狰狞的疤痕在灯光下宛如盘踞的龙,「去年西郊仓库,承蒙关照。」
空气凝固成尖锐的冰棱。我望着莫临城骤然收缩的瞳孔,突然想起十八岁生日那夜,我们在天文台偷喝梅子酒。他指着猎户座星云说:「周安然,你就是我的M42星云。」那时他眼底跃动的光,比此刻窗外炸开的烟花更明亮。
「够了。」我挣开林森屹的手,从旗袍暗袋取出褪色的红丝绒盒子。当年莫临城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翡翠坠子,在掌心泛着幽冷的光。「物归原主。」我将盒子拍在黄花梨案几上,翡翠撞击木纹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白鸽。
(27)
林森屹归来时带着初雪的气息。他倚在门框边解领带,嘴角新添的伤口渗着血珠,却笑着举起手中的牛皮纸袋:「福记糖炒栗子,最后一锅。」栗壳在暖黄壁灯下裂开细纹,甜香混着他身上清冽的松针味道,将我眼眶熏得发烫。
棉签蘸着碘伏擦过他下颌时,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当年在机场,你行李箱上系着蓝白格丝巾。」他喉结滚动,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我看着你在值机柜台前撕离婚协议,碎纸像雪片落在黑色大衣上。」
药箱哐当跌在地毯上。他温热的唇贴上我腕间淡青血管时,记忆如潮水漫过堤岸。三年前深秋的机场,穿驼色风衣的青年拖着银色登机箱与我擦肩,箱角挂着的青铜铃铛撞出清越声响。原来那不是幻觉。
「为什么是六一儿童节?」他忽然孩子气地咬我耳垂。我摸着无名指上缠绕的铂金链,链坠是他亲手雕刻的木棉花苞,「你说过,要给我补全所有被偷走的童年。」
(28)
清明细雨将墓碑上的鎏金小字洗得发亮。林森屹跪在青石板上郑重地摆上桂花糕,那是父亲生前最爱的茶点。「当年您教我解九连环时说过,」他忽然转头望我,雨水顺着下颌线滑进中山装立领,「解不开就砸开,但安然不是九连环。」
我握紧伞柄的手猛然颤抖。二十岁生日的雨夜,父亲将祖传的鎏金九连环摔进火盆,飞溅的火星烫穿了我的棉布裙。他说:「囡囡,爸爸护不住你了。」那时我不知道,医院走廊里有个青年攥着病危通知书,卖掉了人生第一枚设计专利。
婚礼当天,婆婆捧来的龙凤褂上金线绣着1314朵木棉。当林森屹掀开盖头时,我听见观礼席传来熟悉的咳嗽声。莫临城送的翡翠玉雕静静躺在礼单最末,雕的是M42星云,附页用瘦金体写着:「猎户座大星云距地球1344光年。」
(29)
黑色迈巴赫碾过满地鞭炮碎屑。莫临城摇下车窗,任雨水打湿指间将熄的烟。后视镜里,穿月白旗袍的新娘正在抛捧花,腕间铂金链折射的光刺痛了他的眼。
储物盒里躺着撕碎的请柬,烫金日期旁有行小字:「婚礼用酒:2009年波尔多。」那是他们初遇那年埋在校史馆梧桐树下的私酿。昨夜他掘开潮湿的泥土,橡木塞早已腐朽成泥,就像那个说要陪他看四十四次日落的姑娘。
(30)
产房消毒水的气味中,林森屹颤抖着将平安锁贴在我汗湿的额头。锁芯刻着北斗七星,是他耗时半年复原的汉代璇玑仪。「老婆你看,」他指着窗外掠过的鸽群,「当年我在机场许愿,若能有幸与你并肩,愿以余生为香,供奉岁月。」
我抚着他后颈那道陈年伤疤,那是西郊仓库爆炸时飞溅的钢筋所致。当时他抱着我滚进消防通道,血滴在我婚纱头纱上晕成红梅。「老公,」我蹭着他泛青的下巴,「宝宝的小名,就叫岁岁吧。」
暮色漫进病房时,床头柜上的木棉花苞终于绽放。当年他躲在程年婚礼的廊柱后,看我踮脚将捧花抛向云端。如今我们的孩子攥着他的手指,而他正轻声哼着那首苏格兰民谣——正是初遇时,机场书店里循环播放的旋律。
来源:小小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