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说起白蚁，大家可能都不陌生。这种小小的昆虫，却是房屋建筑和树木的“隐形杀手”。它们以木材为食，悄无声息地蛀空我们的家园，给全球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但是，长期以来，我们对于白蚁的认知，大多停留在它们如何建立新的巢穴、如何通过自然分飞来扩大领地的层面。“海洋与湿
本文来源于“海洋与湿地”（OceanWetlands）：
文 | 王芊佳
台湾家白蚁（Coptotermes formosanus）。图源：Scott Bauer / US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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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白蚁，大家可能都不陌生。这种小小的昆虫，却是房屋建筑和树木的“隐形杀手”。它们以木材为食，悄无声息地蛀空我们的家园，给全球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但是，长期以来，我们对于白蚁的认知，大多停留在它们如何建立新的巢穴、如何通过自然分飞来扩大领地的层面。“海洋与湿地”（OceanWetlands）小编注意到，最近，一项由佛罗里达大学的科学家发表在Current Opinion in Insect Science期刊上的最新研究，却为我们揭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白蚁全球扩散的“幕后推手”，而这个“帮凶”，竟然是我们人类自己使用的私人船只。
这项研究由佛罗里达大学IFAS Fort Lauderdale研究与教育中心的城市昆虫学副教授Thomas Chouvenc领导。他的团队通过结合实地调查、基因分析和历史数据，提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观点：私人拥有的游艇、巡洋舰、帆船等休闲船只，正在成为包括台湾家白蚁（学名：Coptotermes formosanus）、格斯特家白蚁（Coptotermes gestroi）、堆砂白蚁属（Cryptotermes）以及其他一些破坏性入侵白蚁物种进行跨洲际传播的主要途径。
一艘停泊在佛罗里达州运河中的小型私人船只，该船只遭受了格斯特家白蚁（Coptotermes gestroi）蚁群的侵染。(a) 部分显示了船只的整体外观以供比例参考。(b) 部分展示了船只内部近期白蚁分飞的证据。(c) 部分显示了土栖白蚁特有的泥状结构，表明该船只正遭受活跃的白蚁侵蚀。(d) 部分则描绘了船舱材料表面下白蚁觅食通道的轮廓。图源：Hoffer Pest Solutions, Inc. | Thomas Chouvenc (2025)
Chouvenc教授指出，虽然白蚁本身扩散的方式主要是通过成熟蚁群产生有翅的繁殖蚁，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飞蚁”，在短距离内寻找新的栖息地建立新的蚁群。但在全球化的今天，人类的活动，特别是便捷的海上交通，却为这些小小的昆虫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免费顺风车”。想象一下，一只白蚁，或者更糟糕的是，一整个白蚁的蚁群，可能藏匿在船只的木质结构、缝隙甚至是一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随着船只跨越广阔的海洋，从一个大陆悄然抵达另一个大陆。
该论文指出，具体到白蚁而言，全球范围内已记录到28种成功的入侵者，其中，某些物种尤其擅长在高度城市化的环境中繁衍生存，并且能够在人类制造的远洋船只上长时间存活，这极大地加速了它们在全球范围内的广泛传播，特别是堆砂白蚁属（Cryptotermes）、楹白蚁属（Incisitermes）、乳白蚁属（Coptotermes）、散白蚁属（Reticulitermes）和异白蚁属（Heterotermes）。这五个属包含了造成结构性损害的主要入侵白蚁种类的大部分，尽管其他白蚁属中的一些物种在其原生地区也具有显著的害虫地位，或者与上述五个属相比，其入侵潜力相对较低。
这项研究特别点名了几种对人类经济造成巨大损失的入侵白蚁物种，比如台湾家白蚁和格斯特家白蚁。这两种白蚁都属于乳白蚁属，以其强大的破坏力和适应城市环境的能力而闻名。台湾家白蚁，更是被认为是全球最具破坏性的入侵白蚁之一，单单它造成的全球经济损失，每年就高达数百亿美元。此外，堆砂白蚁属的白蚁，也常常通过藏匿在家具等木制品中，随着人类的搬迁而扩散。
格斯特家白蚁 (Coptotermes gestroi)。图源：Francisco Farriols Sarabia，来源于iNaturalist （CC BY-SA 4.0）
那么，为什么船只会成为白蚁传播的理想载体呢？
Chouvenc教授解释说，这些白蚁害虫非常善于与人类活动联系在一起，而船只恰恰为它们提供了一个完美的“旅行”环境，让它们能够远超其原生栖息地的范围进行扩散。历史上，人们也曾猜测一些白蚁可能会在飓风、海啸等自然灾害后，借助漂浮的木头等碎片进行长距离传播。但是，与现在人类频繁的航海活动相比，这种自然传播的概率、规模，都是微不足道的。
Chouvenc教授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来形容这种变化：“这简直是一场游戏规则的改变。以前可能一百万年才发生一次的白蚁偶然跨洋，现在由于每年都有大量的船只航行，白蚁搭乘这些‘人工漂浮物’的概率大大增加，从而极大地提升了它们的传播潜力。”
这项研究还提醒我们，一旦这些入侵白蚁在新地区建立起蚁群，往往可以在数年甚至数十年内都不被人们察觉。这主要是因为白蚁的繁殖速度相对较慢，而且它们的生活习性非常隐蔽，通常在木材内部活动，直到造成严重的破坏时才会被发现，这时，却又往往已错过了最佳的防治时机。
上面是格斯特家白蚁（Coptotermes gestroi）的工蚁和幼卵，拍摄于斯里兰卡的卡纳达纳。图源：Dulneth Wijewardana（CC BY-SA 4.0）
值得注意的是，并非所有的白蚁都具备如此强大的入侵能力。大多数白蚁仍然生活在它们的原生地区，难以在城市环境中生存。但是，那些对人类造成最大破坏的白蚁种类，例如台湾家白蚁、格斯特家白蚁以及属于木白蚁科的楹白蚁属（Incisitermes）等干木白蚁，却已经成功地适应了城市的气候、都市的环境。
一旦船只遭受白蚁侵染，这些白蚁很容易蔓延到陆地上。通常，它们会以隐藏的蚁群形式被携带在船上，当有翅繁殖蚁（飞蚁）被城市灯光吸引时，就会飞到岸边的其他区域建立新的蚁群。一旦在陆地上成功定居，这些白蚁就会继续扩散，在其他船只和城市区域造成新的侵扰，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这张图展示了乳白蚁属（Coptotermes sp.）在住宅区的入侵情景，该区域可通过与附近海洋相连的运河进行船只通行。(a) 显示了一艘被白蚁侵染的船只抵达该区域。(b) 显示了从这艘受侵染的船只上发生的有翅繁殖蚁（飞蚁）的扩散事件。(c) 显示了少数白蚁蚁群在周围沿海区域初始定居，这些定居点在未被发现的情况下能够完成其生命周期并达到成熟。(d) 显示了该区域内白蚁蚁群密度随时间增加，包括在当地停泊的船只上也建立了成熟的蚁群。其中一些受侵染的船只可能会驶往新的目的地，并在新的地点重复入侵循环。一个地区从成为特定入侵白蚁物种的“接收者”转变为“输出者”可能需要超过十年的时间。图源：Thomas Chouvenc (2025)
Chouvenc教授特别提到了南佛罗里达州，这个被称为“世界游艇之都”的地方，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已经有几种入侵白蚁物种在这里成功定居。“在这些地区，发现船只上存在成熟的白蚁蚁群是很常见的。一旦船只被侵染，它就可能成为将这些白蚁物种传播到该州其他地方、全国甚至全世界的载体。”
这项研究强调，白蚁侵扰造成的持续结构性破坏，每年给房主和企业带来数十亿美元的经济损失。事实上，由于许多船只上的白蚁侵扰并未被记录或报告，这些入侵物种造成的实际经济影响可能远高于目前的估计。休闲船只，例如游艇，通常不会进行常规的白蚁检查，这使得白蚁能够在船上悄无声息地繁殖和扩散。这种意识的缺乏意味着白蚁可以持续传播，随着时间的推移，根除工作将变得更加困难。
Chouvenc教授警告说：“在佛罗里达州和许多其他热带地区，由于休闲船艇非常普遍，风险尤其高。这些地区的船只很可能已被侵染，但除非船主采取积极的预防措施，否则白蚁的传播将继续不受控制。”
为了遏制入侵白蚁的蔓延，Chouvenc教授呼吁提高公众意识并采取积极的行动，特别是船艇圈子。船主（尤其是沿海地区的船主），应该定期检查他们的船只是否有白蚁侵扰的迹象，这不仅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的财产，也是为了帮助防止这些破坏性害虫的全球扩散。
“白蚁通过船只传播是一个缓慢发展的问题，但它正在日益严重，”Chouvenc教授总结道，“通常，这不仅仅是某些白蚁物种是否会入侵新地区的问题，而是它们何时会入侵——以及它们会传播到多远的问题。”这项研究为我们敲响了警钟，提醒我们在享受海上休闲乐趣的同时，也要警惕这些隐形的“偷渡客”，采取积极的措施，防止白蚁借助我们的船只，“征服”更多的土地。这不仅关系到我们自身的财产安全，更关乎全球生态环境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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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王芊佳
编辑 | Maggie
海湿总编 | Linda Wong
排版 | 绿叶
感兴趣的“海洋与湿地”（OceanWetlands）读者可以参看全文：
Thomas Chouvenc. Invasive termites and their growing global impact as major urban pests. Current Opinion in Insect Science, 2025; 69: 101368 DOI: 10.1016/j.cois.2025.101368
【思考题】学而时习之
Q1: 在日益全球化的背景下，除了船只，还有哪些我们可能忽视的人类活动，正在无意中加速了包括白蚁在内的入侵物种的全球扩散？我们又该如何系统性地识别和管控这些“隐形通道”？
Q2：面对白蚁等入侵物种“一旦定居就难以根除”的这种特性，这项研究对于我们未来的生物入侵预警、以及早期干预机制提出了哪些警示？你觉得，是否应该投入更多资源用于早期监测和快速反应，来最大限度地减少入侵物种造成的长期经济和生态损失？
Q3：在人类世的背景下，全球贸易和交通网络日益复杂化，传统生物地理学中基于自然屏障的物种分布格局正被人类活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塑。你觉得，这项关于白蚁的研究是否能作为一个典型案例，促使我们重新审视、并且去量化人类活动边界（例如，交通流、贸易量、城市化扩张）对物种入侵风险的“贡献”，并构建一个更精细化的、基于人类活动强度的入侵风险预测模型？
Q4：从生物安全的角度来讲，这项研究揭示了休闲船艇这一此前可能被低估的生物入侵“通道”。未来，随着新兴的全球互联方式（例如，新兴的跨境电商物流、个人出行模式变化）不断涌现，我们如何才能更敏锐地识别和评估潜在的、非传统生物入侵途径？是否需要建立跨学科的早期预警系统，整合交通、经济、生态等多维度的数据流，以应对不断演变的人类活动边界带来的新挑战？
【参考资料】
【往期相关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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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绿发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