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连璋 13 外国记者在延安对一位基督徒医生的采访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4-11 07:40 2

摘要:延安虽地处中国西北内陆地区,但因为在这个黄河之滨聚集了肩 负着中国革命希望的一群革命者,而慢慢在国内外有了极大的影响。偏 于一隅的延安,因了自己的作为和声音,走向世界,不断向世界展示自 己的风采。延安处在内地,却不闭塞,而是向世界开放。

延安虽地处中国西北内陆地区,但因为在这个黄河之滨聚集了肩 负着中国革命希望的一群革命者,而慢慢在国内外有了极大的影响。偏 于一隅的延安,因了自己的作为和声音,走向世界,不断向世界展示自 己的风采。延安处在内地,却不闭塞,而是向世界开放。

来自海外的有识之士,不远万里,来到这块中国的红色土地,冒着 风险,向世界介绍红色中国的情况;而中国共产党也利用各种机会,宣 传自己的政治主张,表达自己的见解,让世界了解自己的情况。

毛泽东、朱德、彭德怀等一些革命领导者,都先后接受过来到延安 的外国记者的各类采访,介绍了共产党的历来主张。当时还有一位革命 者,也引起了外国记者们的兴趣和注意,他就是时任陕北中央苏维埃医 院院长的傅连暲。

除了上面提及的美国进步记者史沫特莱撰文介绍过傅连暲外, 1937年,美国著名新闻记者斯诺的夫人艾伦 · 斯诺到延安采访时,也特 地访问了傅连暲。后来,斯诺夫人在所著《续西行漫记》中,对傅连暲作 了高度评价。

有位法国记者也来到延安了。得知傅连暲曾是个基督教徒时,他十 分惊讶,怎么也不懂: 一个信奉上帝的人,居然会参加红军,而且非常希望成为一个共产党人。他怀着浓厚的兴趣找到傅连暲,说明了采访要 求。傅连暲先是有些吃惊,但想到毛泽东等领导人都接受了采访,特别 是认为可以由此扩大苏维埃革命的影响,宣传我们的政治主张,也就欣 然接受了。

面对高鼻子白皮肤蓝眼睛的法国记者,傅连暲第一次完完全全地 坦言了自己的心路历程。他的自述变成法国记者的文字后,是这般叙述 的 :

我的家离汀州约五十里,境况非常贫苦,我的母亲现年八十岁。父 母双亲均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因之我童年亦即成了基督教徒。

当我幼 时,一位外国教会医生,名叫锡依布莱尔,英国人,帮助我和我的妻在一 个初级学校读书,他每月给我们大洋四元。我们毕业后,我的妻即在一 初级小学担任教师之职,而我仍由该医士的帮助,进入一个中学校。还 有一位外国医生,名叫米企尔者,加拿大人,也帮助我受教育。

中学毕业后,我即开始在亚盛顿医学校学医。五年毕业后,即在八 个县内做旅行的医生。这样经过了四年后,我又在该医校担任了普通医 药教职四年,同时也是该校及省立男中与女师的医生。1918年我被举为 汀州红十字会的主任医生。后来我因肺痨病而卧床两年,又于1925年回 来继续工作。

1925年,因为五卅爱国运动,我曾通电反对英、日帝国主义,汀州一 切外国医生慑于群众反帝声威,均离开了该城,而我遂被推为汀州福音 医院的院长。

次年,我读了一本书,即瞿秋白所著之《新社会观》,它给了 我一极深刻的印象,使我更懂得革命的人生观,因此更加同情革命,并 进而直接参加革命 ……

傅连暲平时不很健谈,但今天是谈自己革命的亲身经历,尽管简 单,他却是讲得很认真,很有条理。

接着,傅连暲从自己如何接收南昌起义伤员,为他们治病,从此走 上革命道路讲起, 一直讲到随红军长征,胜利到达陕北,担任陕北中央 苏维埃医院院长的经历。

“你作为一位基督教会医院的院长,有了不错的名誉和地位,你是如何走上这条道路的呢?”显然这位记者对革命还是比较陌生,于是他 又深入地问。

傅连暲不假思索地侃侃而谈:

“我自1927年南昌起义后参加红军工作以来,即下定了在共产党领导下革命到底的决心。我留在红军中这么 多年(十年)是由于以下的原因:

“第一,我感觉到我是属于一个受压迫的民族和受压迫的阶级;

第 二,我受共产党教育家瞿秋白氏的感动;

第三,责任所在义不容辞,因为 红军在最初时虽然有许多伤病员,然没有医生,我就感觉到我应当去做 这个工作。

“红军是为人民利益而奋斗的真正人民军队——这个事实我从多 年经验中认识清楚了。它是一个保护祖国和人民群众的最有纪律的军 队。红军战士对医生的态度不是骄横的,而是尊重信赖的,在这方面与 雇佣军队完全不同。还有我之所以留于红军中者,是因为我深信它指示 了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大众之解放的道路。”

“请问你参加红军至今,有没有感到作为一个基督教徒,受到过歧 视?”法国记者问。

“我是一个基督徒,这是每个红军战士过去所知道的,他们现在也 知道。但我从来未曾因为信仰基督教而被红军或共产党所迫害或歧视。

说因为信仰基督教而被红军或共产党所迫害或歧视,说红军因为信仰 不同而迫害基督徒是不正确的,那只是反动派之造谣。如果很久以前, 有些基督徒与红军发生过不良的关系,那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信仰,而是 因为他们反对革命的活动。

我是一个基督徒,而我经常地受到红军共产 党和苏维埃政府的保护和尊敬。”

傅连暲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说明在红 军队伍中并没有因为信仰不同而受到歧视。在谈话中,他回避了过去在 中央苏区险被打成AB团的经历。

“你的回答很说明问题。我知道你在红军中受过一些委屈,经过很 多险境,能否请傅医生详细说明一下,你有很多机会脱离红军而仍留在 红军内不去的原因。”没想到,法国记者消息灵通,对问题穷追不舍。

傅连暲沉思了一会儿,坦然地回答:

“从前我由行医每月可获大洋 二百元,此外还有教会医院所领的薪金,我和我的家庭得以饱食无虑。后来因为对革命的信仰,我把自己的医院和家产全部献给了革命,其后 又把我的老母妻室和四个儿女留在江西而我自己随着红军参加了长 征。

我很甘愿,虽然有好多人怕我受不了这样的艰苦,确实的,我两次几 乎丧命。一次是在湘南落马坠入深河中, 一次是过雪山时因空气稀薄而 昏迷不省人事。四十天四十夜和其他人员共尝草地上的困苦,我曾泻 肚,痛苦不堪。医务人员和给养时常受到敌人飞机的轰炸,但是我的信 仰毫不动摇。

我经过许多的危险,但这样的危险都赶不上当时国民党军 队把我包围起来,把我的亲戚和学生杀死,并指控我是一个共产党的同 情者那样的危险。”

“像你这种情况,在红军中是不是极个别的呢?”法国记者又问。

“我并不是红军和苏维埃政府内之唯一的基督教徒。红军由国民党 军队方面过来很多医生,中间许多是基督徒,大多数起初是不同情于共 产主义的。但这对于我们无关紧要。我们照例开会欢迎他们,请他们拿 他们的医学知识为中国人民服务。

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时常把我在红军 内的经验告诉他们,请他们毫无疑惧地和我们合作。后来他们在实际锻 炼中,许多人不仅成了同情者而且加入了共产党。”

“据说,中国军队的医生和看护当中,很少受过现代的训练。再者受 过最新式训练的医生,都乐意在大城市里居住工作,去替他们的家庭赚 钱,谋安乐的生活,还有在知识分子内,尚存着对军队和兵士不正确的 观念。是不是这样?”

法国记者的问题不少,傅连暲尽量做到有问必答,满足他的愿望:

“这是一种错误的看法,对待革命军队尤其不应有这种态度。医生们可 说是全体都喜欢红军,都喜欢在苏区内工作。没有人不为红军为人民大 众自我牺牲的精神所感动。

我们按照我们医生的工作,得到衣食住各方 面的照顾和每月的津贴。如果我们的工作需要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我们 就马上去。因为外面的包围和内战,我们的经济状况是艰难的,然而我 们还是喜欢红军内的生活,这个生活有民族的目的,而不是只为了谋生。”

法国记者点点头,继而又问:“请你谈谈陕北苏区红军的卫生工作 情况。”

“我们在红军内有许多医药问题。我们的问题不仅仅是去照顾红军 和苏维埃政府工作人员,如果只是这个问题,那是比较容易解决的。但 是我们无论到什么地方去,住在什么地方,我们还必须照顾当地的一切 居民。

在旧的统治下,这些地方的人民从没有得到任何无报酬的医疗。 他们有各种各样的疾病,所以我们的医院马上成为周围居民的公共医 院了,而且他们的需要比我们红军和政府还要大些。我们的医生和药品 马上给人民服务,有时为此而不得不牺牲我们对红军的照顾。”

“哦……”法国记者明显对傅连暲的这个回答感到震惊。

为了说明问题,傅连暲随意举了个例子:

“例如在西北有广布的社会疾病和传染病,人民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个人或公共卫生。我们发现 此地有许多传染病如伤寒、鼠疫、瘟热病和其他流行疾病如花柳、肺痨 和砂眼。我们常有铲除这些流行疾病和传染病的任务。

因为近年来的包 围和内战,我们的这项工作受到了不少的阻碍。我们缺乏受过现代训练 的医生和看护、药品和急性传染病用的血清以及医院设备种种。”

傅连暲看着法国记者,又说了下去:

“从1935年起,中国共产党在新 的环境下,实行了新的政策,因此医药界也产生了许多新问题。我们是 日益扩大的反日军,我们准备来日的抗日战争。

我们一如国内其他反日 军队,迫切地需要近代的各种医生,不管其为外国人、本国人、男人或女 人。我们需要军医和各种的专家。在没有科学的接生和科学的妇女病治 疗方法的地方,我们需要女医生。无论我们工作怎样努力和勤奋,尚不 能满足我们面前之各种需要。”

谈话中,傅连暲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我倡议,全国的医生、看护 和我们的医科学生必须为来日的战争去准备自己,以便把我们的国家 和人民从日本帝国主义和厚颜无耻的汉奸手中解放出来。

在这个任务上,各种医学工作人员必须与全国人民一起共同担负起这一光荣的使 命。因此我们号召一切医生、看护和公共卫生的工作人员来帮助我们, 帮助我国的一切抗日军队,把他们的最新的科学知识带来,尽力在此施 用。”

傅连暲作为中华医学会的老资格会员,有许多会员都认识他。他认 为中华医学会可以在这些方面做许多的事情。在与法国记者谈话时,他 屡次以中华医学会会员的身份讲话,并且向医学界发出号召:“我盼望 这个组织内的人在抗日战争时会援助我们和其他的抗日军队。我们盼 望全国许多医生、看护将以极诚恳和最大的注意力去准备自己以便在 抗日军队内工作。”

“你认为你们现在最需要什么?”这位同情中国革命的法国记者问道。

傅连暲显得有些激动:

“我可以给你开一个很长的单子:

第一,我们 需要停止内战;我们需要能在艰苦环境中工作的现代医生和看护;我们 需要关于战时外科、公共卫生和军队卫生之各种书籍;我们需要外科器 械和各种医院设备;我们需要各种免疫血清去预防、治疗残害西北人民 之各种传染病和社会疾病;我们需要医院之一切给养和流动的医药器 材等;我们需要急救药品、器具和人员;我们需要现代实验室的工作人 员、用具、显微镜、微生物工作人员和设备…… ”

很快,傅连暲对法国记者发表的谈话,于同年5月在法国出版的《救 国时报》上刊发,后来印成小册子发行,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影响,成为许 多有志青年献身革命,把自己的专业知识运用到革命事业上的有力号 角 。

这位法国记者在访问记中写道:

“他(指傅连暲)在中国红军内的经 验对于一切医生是具有极大的趣味的,因为这些经验使他的医疗的学 术和社会思想更形丰富。他对于基督教义之人类的弟兄爱,是严格地身 体力行的,同时医务之人道观点,他正是实践了。”

继这位法国记者后,美国著名记者尼姆 · 威尔斯带着译员也到中央 医院拜访傅连暲来了,正埋头处理一大堆要求供给新药品的货单的傅 连暲,见是美国朋友前来,极热诚地用早已多年不曾使用的英语欢迎他 到延安来,并爽快地接受了尼姆 ·威尔斯的采访。

“我作为一个参加了共产主义运动的基督徒,真诚地请求你设法将 我对于全世界基督徒的热切期盼刊出来,努力去产生一个新的革命的 基督教,这新的革命的基督教将会同一切进步的势力合作,尤其对于眼 下在严重的危机中的中国将会给予援助。作为一名医生而言,我愿意欢 迎一切种类的医务工作者到中国西北来。我们尤其需要牙医 …… "

听着傅连暲的话,尼姆 ·威尔斯问:“你对基督教批判的同时,是不 是呼吁基督教在中国对日作战中开展慈善事业?”

傅连暲点点头,并说:“我时常奇怪为什么有组织的基督教中途停 止慈善事业,也从不解决中国的任何社会问题。尤其是一当‘红'字跑到 他们的头脑里时,他们就丝毫不管什么人道主义了。我认为,用一个政 治标准来区别伤者,这对于医生表示全然丧失职业的光荣。这就是我对 基督教的批判。”

说话间,红一军团第一师师长陈赓刚巧跑进院落里来,极其亲热地 和傅连暲打了招呼。尼姆 ·威尔斯事先已知,陈赓曾救过蒋介石的命,而 傅连暲也曾医好过陈赓的腿。他们之间传奇式的经历,很令他感兴趣。

在介绍了与陈赓的交往后,傅连暲继续说:

“等我同红军和共产党 领袖接触后,我这才知道他们有真正的救世精神,因此我决定加入他 们。我已经同红军相处了十年,我从没有一分钟的懊悔,虽然我自己的 女儿,只有21岁,并非共产党,却因为我的缘故,被处死刑,还有她的丈 夫,我的学生也在汀州处了死刑 …… ”

一个热心的基督教徒,从信仰耶稣,到坚定地信仰共产主义,真是 个巨大的转变。尼姆 · 威尔斯虽然对共产党的了解还处于模糊阶段,但 通过接触共产党的官兵,却对这个群体有了极为强烈的好感。

在去视察医院和药房时,这位美国记者看到: 一切都是临时布置 的,但却干净得很。看护全都穿着白的制服,必要时也戴口罩。出于对红 军的尊敬,尼姆给这些医护人员拍了照片。

临别时,傅连暲对美国记者说的最后一番话是:

“你碰巧同任何外 籍牙科医生谈谈的时候,就请他们进西北来帮助我们。请对一切外国传 教士说,我们极希望他们来援助中国的抗日战争,这样既可救中国,同 时也救护基督教的好名声。”

傅连暲的谈话,传到了美利坚,传过太平洋、印度洋,让异域的各界 人士对红军又增进了了解。随着红军的影响越来越大,许多外国著名医 生和国统区的医疗专家,不辞辛劳和危险,来到延安参加医疗救护工 作,如苏联的阿洛夫,印度的爱德华、柯棣华,印尼的毕道夫,奥国的傅 莱,德国的米勒,捷克的罗别愁等,以及来自国统区的何穆、李志中、魏 一斋等。傅连暲按照毛泽东的指示,热情关心支持他们的工作,使他们 更好地发挥了作用。

1949年6月,在当时主管宣传工作的陆定一的指示下,《人民日报》 将法国记者与傅连暲的谈话重新发表。老卫生工作者黄树则(后任过中 央卫生部副部长)受命撰写了“编者按”,指出:

这篇谈话不仅叙述了他个人从一个旧的知识分子走向革命的历 史,而且反映了当时红军卫生工作的真实情况,以及共产党与党外人士 合作的情况。

由于这篇谈话说明了以下两个问题,所以它在目前还保有 现实的意义。

第一,它说明了:虽然在思想上,在思想的社会根源上,基 督教——而且任何其他宗教的教义与共产主义思想之间,有着截然的 不同,但是在反帝反封建反官僚资本主义的共同行动上,在以其生产技 能(包括一切科学技术部门生产部门)为人民服务的共同行动上,共产 党人则不分宗教信仰诚恳地与一切党外人士合作。共产党的这一政策, 过去是如此,现在仍是如此。

第二,它说明了: 一个宗教信仰者经过了以其生产技能为人民服务的行动,走到从思想上信仰共产主义,这是一个 巨大的转变,巨大的进步,在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军队里,在无产阶级 领导的人民政权下,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教育下,这一转变,这一 进步,对于人民行列里任何一分子——只要他自己努力于这一转变,都 是可能的。

来源:大肥肥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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