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石仁英端详着久别的弟弟,又是流泪,又是欢笑。弟弟离家二年多,出落得更加英俊健壮了。看他那宽肩阔背,满月般的圆脸上,两道浓眉,一双大眼睛黑黑的,亮亮的,多有神采啊!石仁英发自内心地笑了。她拉弟弟坐下,她有满腹的话儿要和弟弟叙说,要商量着为弟弟说亲事,盖房子,啊,
石仁英端详着久别的弟弟,又是流泪,又是欢笑。弟弟离家二年多,出落得更加英俊健壮了。看他那宽肩阔背,满月般的圆脸上,两道浓眉,一双大眼睛黑黑的,亮亮的,多有神采啊!石仁英发自内心地笑了。她拉弟弟坐下,她有满腹的话儿要和弟弟叙说,要商量着为弟弟说亲事,盖房子,啊,都是大事,不知从何说起。看着姐姐那兴冲冲的样儿,仁祥也不禁一展愁容,露出了天真的微笑。石仁祥看着姐姐身上破旧的衣裳,眼角密布的皱纹,不由得一阵心酸。
他想起小时候,家境贫苦,姐姐经常抢着吃麦粥,把米粥省给他吃,姐姐自己的孩子赤着脚,却总是把一双双新布鞋塞进他的布包。爹娘去世后,姐姐姐夫虽然一大群孩子,生活很苦,可是仍然省吃俭用,供他上学。“亲人啊,我有什么报答你们?他想到自己如今已是26岁的男子汉了,空怀愤,报国无门,两手空空地回来,还要靠姐姐、姐夫那点微薄的工分收入来养活自己,真是愧对他们啊!更使他难过的是:林这个奸贼还在祸国殃民,让他这样胡闹下去,像我姐姐这样忠厚、善良的农民还不知要苦到什么境地,苦到何年何月!他悄悄地抹去眼角的热泪。
仁英哪知道弟弟的心事,她一面忙着做菜,一面和弟弟合计着房子在哪儿盖,又对弟弟说起上次信中提的那个姑娘的情况,问仁祥中意不中意?“姐,我现在正要办一件大事,等两年再谈个人的事。”姐姐不满弟弟的推诿:“大事?什么事比你的终身大事还要重要?你一天没成家,我这心就一天安不下来。”
中午时分,有线广播喇叭响起来,播的是什么“林 讲话”,仁祥气愤地举起大手,一把拽断了电线:“什么混帐话!骗人的东西!”他恨恨地自语。姐姐吃了一惊:“仁祥,怎么了?“姐!他是坏人!迟早要夺 主 席的权。”“祥弟,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姐姐欲言又止,她觉得弟弟长大了,他心事重重姐姐还不了解,但她朦胧地感到事情是非同小可的。
“仁祥!”弟弟还未睡,伏在灯下写什么。“姐!我在给部 队写信,我的证件丢了,要他们写证明才能安排工作。姐!我在做件顶重要的大事,要抓紧时间啊!”
“祥弟,我盼你回来成家立业,你是石家的独根苗啊!你要是有个差错,我怎么对得起爹娘?”仁英的眼圈红了。
“姐,你放心,我想的是国家大事,我的行为光明磊落,符合党纪国法。全国上下,许多人都有和我同样的看法,但总得有人说呀!”
小外甥为了讨舅舅喜欢,依偎在舅舅膝上,用清脆的童音唱起来:“林 和我们在一起………”仁祥霍地一下站起来,粗暴地揪住小外甥的胳膊:“什么?你唱什么?什么林 主 席?林秃子,阴谋家!”他气愤地抓起一把扫帚,照小外甥屁股上就打,小外甥吓得夺门逃走,从此不敢再唱了。
石仁英看在眼里,她的心颤栗了。她觉得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要夺走她心爱的弟弟。夜里,她被恶梦惊醒了,再也睡不着“反动的东西不会自行消退,就像垃圾,不扫是不会自己清除的。我做的就是扫垃圾的事,为国除奸,是革命战士的本份。”石仁祥面对亲人,畅述心曲,一吐为快。. “祥弟,这年头,不讲理啊!听说,有个老太婆用报纸包了两斤肉去看刚生了孩子的女儿,报上有那个人的像,就被捆起来游 街 批 斗,打得死去活来,那老太婆不几天就死了。
学校里有个老师在墙上钉个铁钉挂衣裳,那墙是木板墙,钉子穿过去,墙那边是另一家住,正好贴着领袖像,钉在眼睛上了,这教师就被打成现行反 革 命,可怜他家还有个瞎眼的爹,朝着造 反 派不知磕了多少头,头都磕破了,也没有用,还是判了刑。祥弟,这年头,只能少说话,装哑巴,走路还怕鬼碰头呢!”姐姐苦口婆心地告诫弟弟。
仁祥看着姐姐亲切的面孔,低沉而又坚定地说:“姐!相信弟弟是在做着正义的事业。要是有人胆敢违反党 章和法律,对我进行陷害,你也要坚信我是对的,你要坚强,不要伤心。如果你们被株连,就带孩子们到外地讨饭,但绝不能向奸贼屈服求饶。他们要是陷害我,他们自己也就彻底暴露了,他们的末日也就不远了!”他对一切都早有预料,心头清澈如镜。姐姐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但她以一颗农家妇女的淳朴的心,完全领会了弟弟的心意:他要和一个凶焰万丈的大奸佞进行一场面对面的搏斗,他决心战胜魔鬼,不惜牺牲自己年轻的生命!
“仁祥,你还没有成家啊!”
姐姐嘤嘤地哭泣起来。
来源:养心莫若寡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