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周建明,生在这个小山村,一直觉得我爷爷周长田就是个普通农民,种了一辈子地,守着几亩薄田过完了一生。
凌晨的村子,安静得像熄了灯的老屋。
葬礼上却挤满了陌生面孔,其中好几位竟是县里的处级干部。
爷爷,您老人家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我叫周建明,生在这个小山村,一直觉得我爷爷周长田就是个普通农民,种了一辈子地,守着几亩薄田过完了一生。
可爷爷的葬礼,却把我的认知彻底颠覆了。
邻居李大娘偷偷拉我袖子,眼睛瞪得溜圆:"建明啊,你爷爷究竟是什么来头?这么多干部来送行,连咱县民政局杨局长都亲自来了!杨局长平常大小事都是秘书跑腿的主儿,今儿个竟然亲自来了!"
我摇摇头,心里也是迷糊。
爷爷一生务农,从没听他提过什么显赫经历,怎么会认识这些干部?
父亲站在灵堂一角,脸色复杂。
他俯在我耳边低声说:"我也纳闷着呢,咱爷爷生前从没提过认识这些人物啊。"
七十年代初那会儿,我们村年年闹旱灾。
庄稼干枯在地里,一到夏天,村里人要走十里山路到邻村挑水吃。
爷爷当了生产队长,带头提议打井、修水渠。
我小时候最爱听奶奶絮叨这段往事,她总说:"你爷爷那人,看着老实巴交的,可心里头有股子犟劲。"
奶奶说那年大旱,公社领导来检查,提出让村里人搬迁的建议。
爷爷当着公社书记的面,一拍大腿站起来:"这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咋能说搬就搬?宁肯苦干,也要留在这!"
那年春上,爷爷跟几个壮劳力日夜轮番挖井。
那时没有机械,全靠人力,一锹一锹往外挖,一筐一筐往上提。
爷爷的手上磨出的血泡还没结痂就又破了,新的泡又起来了,层层叠叠。
村里有人泄气想放弃,爷爷就站在井口,掏出那本发黄的《农业学大寨》小册子,大声念叨:"学大寨,就要有敢干、能干、实干的精神!咱们缺水几十年了,难道还怕这点苦?"
三个月下来,爷爷的手掌厚得像老树皮,坑坑洼洼全是疤。
"那口井打了近二十米深才见水,你爷爷高兴得一宿没合眼,抱着水桶直乐。"
奶奶总是这样说,眼里泛着光。
那时我总嫌奶奶絮叨,没想到现在听不到了,心里却空落落的。
后来那口井养活了全村人,大伙儿亲切地叫它"长田井"。
每到夏天,村民们总要打上一桶水,放在门口乘凉的石凳边,路过的人都可以舀一瓢解渴。
那井水清凉甘甜,夏天喝上一口,从喉咙到肚子都是透心凉的舒坦。
葬礼上,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走到灵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他转身时,我看见他眼睛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却硬是忍着没让它流下来。
"我是张明远,县水利局副局长。"
他对我伸出手,那手掌粗糙结实,显然常年干活。
"如果不是你爷爷,我可能早就饿死了,哪有今天。"
我一头雾水,只好把他请到一旁的小板凳上坐下。
堂屋里,几盏白炽灯照着淡黄的墙壁,墙上挂着爷爷和奶奶的老照片,是那种黑白的,边缘已经发黄卷曲。
照片里的爷爷穿着对襟布衣,腰板挺得笔直,眼神里透着坚毅。
张局长看了看照片,深吸一口气:"你爷爷供我上学那会儿,我还是个黄毛小子,饿得连裤腰带都系不住了。"
他说,那是1977年,他家里六个兄弟姐妹,父亲是个残疾人,母亲一个人撑着全家。
他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却交不起学费。
眼看着就要辍学,是爷爷把自家刚卖粮食的钱借给了他。
"那时候一个普通农民家里,卖粮钱都是过日子的命根子啊。"
张局长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爷爷说,'娃儿,钱我借给你,你好好念书,考上大学了再还也不迟。'"
而后面陆续走来的干部们,都有着相似的表情——敬重、感恩,还有深深的哀痛。
这些人站在我面前时,我突然觉得他们和我一样,都是爷爷生命中的过客,却被他无声地改变了轨迹。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我面前:"我叫刘德忠,现在是市交通局退休干部。"
老人背有些驼,但精神矍铄,他用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握住我的手:"孩子,你爷爷是咱们村的'地下银行'啊!"
看我不解,刘老缓缓道来:"那会儿困难,家家户户都吃不饱,你爷爷却总能变出些粮食来救急。"
原来,爷爷几十年来默默资助村里和周边贫困学生。
那会儿上学不是免费的,家里穷的孩子常常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辍学。
爷爷省吃俭用,把自家种的粮食卖了,分成一份份借给这些孩子,让他们能继续念书。
"当年我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后家里实在拿不出学费。你爷爷二话没说,把刚卖粮食的钱全给了我,还说'娃儿,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了帮助更多人'。"
刘老说着,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那是我家一整年的口粮啊!他自己家里孩子多,你爷爷自己舍不得吃肉,大小年夜饭也就是一碗白菜炖豆腐,可他从不当回事,整天笑呵呵的。"
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干部站出来说:"我叫王淑芬,是县医院的医生。当年上大学,全靠周长田叔叔的接济。"
她红着眼圈回忆,爷爷不仅给了学费,还送了几斤红糖,让她补身体。
"那时候红糖多金贵啊,我知道那是你奶奶坐月子省下来的。"
随着葬礼进行,更多人站出来讲述爷爷的故事。
我这才知道,爷爷几十年如一日,资助了十多名贫困学生,他们后来大多考上大学,成了各地的干部、医生、教师。
更让我惊讶的是,这些人说,爷爷从来不要他们还钱,只说:"有出息了,就帮别人,这就算还了。"
父亲听着这些故事,眼睛里满是震惊。
他凑到我耳边说:"难怪小时候家里总是紧巴巴的,原来爹把钱都借给别人了。"
傍晚时分,人群散去,只剩下几个老邻居还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借着煤油灯的光亮说着话。
那盏老式的煤油灯是爷爷生前最爱用的,即使村里通了电,他还是习惯点着这盏灯看报纸,说电灯太亮,伤眼睛。
灯下,老支书抽着旱烟,叹了口气:"长田啊长田,你这人,一辈子就是个'糊涂人'。"
"咋说是糊涂呢?"一旁的李大爷不服气。
"你想啊,自家孩子上学都紧巴巴的,却把钱借给别人家娃娃,不是糊涂是啥?"
老支书吐出一口烟圈,"我劝过他多少回,自家孩子顾不过来,别操闲心。他就是不听,说啥'娃娃们都是一样的,都该念书'。这不是糊涂是啥?"
李大爷摇摇头:"这不叫糊涂,这叫明白人啊!你看看今天,多少有出息的人来送他,这是有福气的表现!"
夜深了,母亲从爷爷的老箱子里找出一个发黄的账本。
那是个蓝皮的老式记账本,已经泛黄,边角都磨毛了。
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每一笔收入和"借出"的钱款。
最早的一笔是1973年,给"张家大小子"的10元学费。
那时候10元可不是小数,差不多是普通农民半个月的收入了。
母亲翻着账本,眼泪滴在发黄的纸页上:"爸从来没说过这些事,我还总怪他小气,原来他把钱都给了别人家的孩子。"
账本里记录着几十年间的点滴"借出",每一笔都注明了用途和日期。
有的地方还有补记:"张明远考上大学,借30元买行李箱","刘德忠大学毕业,工作了"。
我仔细翻看,发现这些"借出"的钱,爷爷从来没有记过"收回"的日期。
账本最后几页夹着一张旧照片,是爷爷和一群穿着整齐的年轻人的合影。
背面写着:"长田叔,我们会记得您的恩情。"落款是1986年。
母亲说,那年爷爷病了一场,这些孩子不知怎么得到消息,连夜赶来看他,还凑钱给爷爷买了营养品。
爷爷死活不肯收,最后只答应拍了这张合影。
"你爷爷那天高兴得不得了,说这比什么都强。"母亲抹着眼泪说。
父亲在一旁沉默不语,脸上表情复杂。
他是爷爷最小的儿子,从小就觉得家里条件差,对爷爷有些怨言。
现在知道了真相,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黎明前的天空泛着鱼肚白,我在整理爷爷遗物时,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封折得整整齐齐的信。
那是全村人在水渠修好那年,给爷爷的感谢信,上面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
信纸已经泛黄,边缘有些破损,显然被翻看过无数次。
爷爷把它放在枕边,陪伴了他几十年。
信上写道:"长田同志带领我们战天斗地,修建水渠,解决了世世代代的吃水难题,我们全村人永远感谢您!"
落款是1974年8月15日,整整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我轻轻抚摸着这张纸,似乎能感受到爷爷的体温和气息。
在信的背面,还有几行爷爷潦草的字迹:"人生在世,能为大伙办点实事,值了。"
这大概就是爷爷的人生信条吧。
清晨,我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望着远处的田野和山峦。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爷爷的足迹,每一棵树、每一口井、每一条水渠,都倾注了他的心血。
邻居王大妈端着一碗刚出锅的豆浆过来:"建明啊,喝口热乎的。你爷爷生前最爱喝我家的豆浆,说比集市上卖的香。"
我接过碗,热气腾腾的豆浆散发着淡淡的豆香。
王大妈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絮絮叨叨地说起了爷爷的故事。
"你爷爷啊,是个怪人。"
王大妈笑着摇头,"记得那年我家老头子摔断了腿,正是春种时节,眼看着地里活没人干,急得我直掉泪。"
"你爷爷二话不说,一大早就带着工具来了,帮我们家把地全种上了。后来我要谢他,他摆摆手说'乡里乡亲的,这点小事算啥'。"
王大妈说,爷爷就这样,从不记别人的好,却把别人的恩情记在心里。
"七十年代末那会儿闹饥荒,你奶奶病了,是我送了点挂面去。你爷爷记了一辈子,每年都要帮我家挑水、打猪草,说是还我那碗面的情。"
她抹了抹眼角:"这样的老实人,如今真是不多了。"
太阳升起来了,村子渐渐热闹起来。
几个老人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乘凉,收音机里播放着《东方红》的旋律,那是爷爷生前最爱听的歌。
我沿着爷爷生前常走的小路,来到"长田井"边。
井水依然清澈,映出我模糊的脸。
我蹲下身,双手捧起一捧水,感受着它从指缝间流过。
一位老人拄着拐杖走来,是村里的老支书。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你爷爷啊,是个不会算计的人,这辈子吃了不少亏。"
老支书告诉我,七十年代修水渠那会儿,公社原本有补贴的,但因为有人从中作梗,钱迟迟发不下来。
村民们埋怨,说是爷爷没本事。
爷爷二话不说,卖了家里唯一值钱的老母猪,把钱垫上了。
"那可是你们家过年的盼头啊!"老支书摇摇头,"后来补贴是发下来了,你爷爷却分文没留,全都分给了参与修渠的社员。"
老支书说,那年全村人都吃上了水渠里引来的水,爷爷家却因为在高处,一直用不上。
直到八十年代初,才通过另一条支渠解决了问题。
"你爷爷这人,就是太实在,吃亏都不知道。"老支书叹息道。
我默默听着,心里酸涩难言。
爷爷这一生,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甚至连自己的子女都不知道他做了这么多好事。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明明可以活得更好,却选择了这样一条艰难的路。
回到家,父亲正在收拾爷爷的衣物。
那些衣服大多是补了又补的老衣裳,看得出爷爷的节俭。
"小时候我总嫌爸小气,不像村里其他孩子的爸爸,逢年过节买新衣服。"
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现在才知道,钱都用在哪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旧手帕,那是爷爷生前贴身带的。
手帕已经洗得发白,但依然整洁干净。
父亲小心翼翼地打开手帕,里面包着一张小纸条。
是我上小学时写给爷爷的一句话:"爷爷,谢谢您教会我做一个好人。"
这样一张普通的纸条,爷爷居然珍藏了二十多年。
父亲哭了,无声地流泪。
我知道他在懊悔,懊悔曾经对爷爷的不理解,懊悔没能在爷爷生前多尽点孝心。
夜深了,送葬的人都散了。
我独自坐在爷爷的老藤椅上,那是他生前最爱的位置,能看见院子里那棵他亲手种下的老槐树。
初夏的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在诉说着什么。
月光洒在院子里,照在那口老水井上。
井水静静的,倒映着星空,深邃而明亮。
爷爷没有留下一分钱财产,留下的却是几代人的敬重。
他用粗糙的双手,不仅挖出了一口救命的水井,还种下了一颗颗希望的种子。
那些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为更多人遮风挡雨。
第二天,县里的报社来人,要写一篇关于爷爷的报道。
他们采访了村里的老人,收集了爷爷生前的故事。
有人提议给"长田井"立一块碑,记录这段历史。
张局长亲自题词:"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口水井连着一片心。"
我听着这些议论,心中五味杂陈。
爷爷生前从不张扬,如今却成了大家口中的"好人"、"榜样"。
他若在九泉之下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或许,他会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一句:"这都是老黄历了,提它做啥?"
那天下午,我去了村头的小学校。
那是爷爷七十年代帮着全村人一起盖起来的。
当时没有钱买水泥,爷爷就带着村民一砖一瓦垒起来,连窗户都是从废品站淘来的旧货。
学校操场上,孩子们在嬉戏打闹,阳光照在他们稚嫩的脸上,格外明亮。
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爷爷,站在这片土地上,眺望着远方,憧憬着未来。
他用自己的方式,改变了这个小山村,也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回家路上,我路过那口"长田井"。
几个小孩子正在井边打水,嬉笑打闹。
一个老人坐在井边的石凳上,慈祥地看着他们。
他见我走过,朝我点点头:"你是长田的孙子吧?像,真像。"
老人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你爷爷啊,是个有心人。这口井,救了多少人的命,他自己却从不居功。"
老人告诉我,七十年代那场大旱,整个公社只有我们村挺了过来,没有一个人因饥饿离开。
"你爷爷说,只要有水,就能活下去。再苦再难,也要守住这片土地。"
我默默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爷爷走了,但他的精神却留了下来,融进了这方水土,流淌在每个人的血液里。
回到家,我在爷爷的枕头下又发现了一封信。
信封已经泛黄,上面写着"给孙子的信"。
我颤抖着打开,里面是爷爷潦草的字迹:
"建明:爷爷文化不高,话也不多,有些话当面说不出口,就写在这里。人这辈子,不在乎活得多久,而在乎活得有没有意义。爷爷这一生,没出过远门,没见过大世面,但我问心无愧。记住,做人要实在,做事要厚道。帮人不图回报,吃亏不记在心。把别人的好处记在心里,把自己的付出放在脑后。这样活着,才叫活明白了。你爷爷 2018年冬"
看完信,我泪如雨下。
这是爷爷留给我的最后教诲,也是他一生的总结。
他用自己朴素的语言,道出了人生的真谛。
第二天清晨,我沿着爷爷生前常走的小路,再次来到"长田井"边。
井水依然清澈,映出我模糊的脸。
我蹲下身,双手捧起一捧水,感受着它从指缝间流过。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富有不是拥有多少,而是给予多少。
爷爷一生贫困,却拥有最大的财富——所有人的敬意和爱。
在这个小山村,爷爷的名字将与那口水井一起,永远留在人们心中。
而我,将带着爷爷的教诲,走向更远的地方,把这份爱和奉献的精神传递下去。
这,或许就是爷爷最大的心愿吧。
来源:佳佳讲解历史